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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叔文先生金屋藏嬌的地方，李香蘭家裡。」

「他們起初竊竊私語，不久有了幾分醉意，聲音愈來愈大，偷聽也就很方便了——」

「他們到底說了什麼？」逸勢探出身子問。

大猴尾隨兩人走進稍前方一家酒肆。

「同行是個蓄鬍的漢人，長得一臉窮相。所以我猜八成是那個周明德——」

「我跟蹤他們，還聽到兩人的談話。」

空海的身份也一樣，他遲早得到密教本院青龍寺修習密教。視狀況如何，早晚也得離開西明寺，轉往青龍寺。

暮鼓，是指傍晚鳴響的鼓。

「喔——」

西明寺所在的延康坊，位於長安城西側。

空海打算用最短時間盜取密教。

大約日落時分開始鳴鼓，敲完八百下和*圖*書，各坊便會關閉坊門。在各坊東、西、南、北向各設一個坊門，一旦坊門關閉，晚上便不得步出坊外。

大猴咯吱咯吱踩著木板，走進房裡。

「大猴，那事辦得如何？」空海問。

他不是西明寺僧侶，所以沒必要參加西明寺朝夕例行的修行或儀式。

「喂，空海，這樣可好？」

「說了很多。從兩人的談話得知，李香蘭是王先生的外妾。」

「什麼？！」逸勢情不自禁大叫出聲。

帶路的牡丹和她身後的大猴相比，體重有無大猴一半都是個疑問。身材纖細的牡丹，看來更顯得瘦小了。

「一如空海先生所料。先生一行返家後，我在阿倫．拉希德宅前監視了一陣子，沒多久，阿和圖書倫．拉希德就出來了——」

不久之前，也就是暮鼓開始鳴響時，逸勢問空海：

逸勢本來打算先在長安城增廣見聞，再找機會入學國子監。對逸勢來說，他起初肯定也認為空海與自己抱持同樣想法。

不過，最近逸勢漸漸覺得：「這男人本就是如此。」

即使如此，逸勢仍然很擔心。

「那是賣便宜酒，且有女子陪酒的店家。我也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就近坐下偷聽。不過，那個阿倫．拉希德也未免太小氣，明明有錢，卻刻意帶周明德到便宜的店。」

「事情是這樣的。我估計她平素大概會從附近店家購物，歸途便到那些店裡打轉，探聽各種消息。結果，真的查出屋主姓名，也知道那女人是ｈttｐs://m•ｈeｔubｏok•cｏm.ｃｏm誰的外室了。雖然多少也花了一些銀子——」

空海是與眾不同的存在——

「無所謂。」

因此，他才會脫口說出「這樣可好？」的疑問。

大猴將牡丹準備的水一飲而盡，再用粗臂膀擦了擦嘴，才開始說起阿倫．拉希德和周明德的對話。

「你怎麼知道？」

逸勢遲早都得去平康坊西鄰的務本坊。因為如同平康坊有花柳街，務本坊那邊有等同於現代國立大學的國子監。

此刻，空海與逸勢正處在這種狀況中。

不過，他坊之人在妓院聽到暮鼓鳴畢，因無法返回自己家中，自然就得留在妓院了。

「唔。」逸勢出聲。

「這個——」空海搖頭。

在長安城裡，官署和文教區竟然緊挨著https://m.hetubook.com.com花街柳巷。逸勢必須進入文教區的國子監學習儒學，但他尚未完成就讀手續，目前暫時寄宿空海那兒。

玉蓮準備了燈火，逸勢也鐵下心繼續跟空海討論的當兒，大猴人就到了。

第一次獲知空海想法時，逸勢心想：「這男人到底怎麼回事？」

「由於空海先生吩咐過我，只要確認阿倫．拉希德本人或他所派出的人，到底到哪兒去了，所以我只在那宅子前待了一會兒，正想打道回府時，湊巧阿倫．拉希德出來了。出來的還不是一人，而是兩人。」

「我按照空海先生事前的囑咐，隨後悄悄跟蹤。結果發現那傢伙竟走進平康坊東邊盡頭那棟宅邸。您猜猜看，那是誰的宅邸？」

「哎，空海先生，暮鼓開始鳴響時，我www.hetubook.com.com可嚇出一身冷汗。不過，幸好那小子的去處，是胡玉樓所在的平康坊，剛好同方向。」大猴邊說邊盤腿坐在地板。

於是，逸勢也決定繼續留在妓院了。

以遣唐使身份到大唐來研習文化的人，按規定得花上二三十年功夫。空海之前在西明寺的永忠和尚，便在長安呆了三十年。

他們有的是時間。

「這事有趣——」空海眸子滿溢好奇光芒，喃喃自語。

空海的回應，爽快得令逸勢有點掃興。

史書記載，八百下鼓聲，需花三到四刻鐘——約一小時。這段時間足以讓外出他坊的人，從容趕回自家所在。暮鼓鳴響終了之後，雖然禁止人員外出大街，卻可隨心所欲在坊內走動。

無法花費二十年光陰——

然而——

然而，空海和逸勢想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