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臥巫女
七
「沒錯，你也見過她吧，正是八百比丘尼大人。」
「蘆屋道滿……」博雅接下去說出名字。
「是的。」八百比丘尼垂下白皙小臉，「沒想到能這樣與晴明大人、博雅大人重逢，實在太高興了。」
「是。」八百比丘尼點頭，「對方既是道滿，那就非我的能力所能勝任了，所以……」
「博雅大人，您也一樣。」八百比丘尼緩緩地細聲道。博雅剎時頓住笑聲。
「帶來了。」
八百比丘尼伸出纖纖玉手握住酒瓶，在兩隻空酒杯內斟酒。
「像我這樣活了幾百年，有時候也會意外獲得不可思議的力量吧。」hetubook.com.com八百比丘尼說。
「是。」八百比丘尼點頭，「起初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到兼家大人帶來的瓜果，才猜測可能是兼通大人的計謀。」
博雅從懷中取出葉二。那是朱雀門上的鬼魂送給博雅的笛子。博雅將笛子舉到脣邊，不疾不徐地吹了起來。
太陽下山後的傍晚時分，晴明與博雅來到西京那間茅屋。
「恭候已久。」女人說道。
「那位大人其實也很孤單吧？」八百比丘尼說。
「蘆屋道滿大人……」
再仔細一看，地爐旁有盤子，上面盛滿山菜，也準備了酒。
茅
和_圖_書屋已點上燈火，從外面也可看見忽明忽暗的紅色小燭光。「你是說占卜？」博雅問。
「你應該知道全部事實吧？」晴明舉起酒杯喝了一口，再將酒杯擱回盤內，問道。
「這話只有那大人說得出口……」
「上次真是承蒙您關照。」八百比丘尼恭謹地行了禮。
「那男人說過，只是餘興。」
「他也不是普通人。生來就不普通的人，無法適應這個人世。但又不能說死就死，生前只能以其他事情來填補內心的空虛。」
「可以。」
博雅依然不疾不徐地吹著笛子。
「是。因為無意中說出來的預和-圖-書言，時常說中，於是大家便來找我做些類似占卜的事。不過，能夠未卜先知，未必是件好事。」
「哈哈……」博雅在一旁幸災樂禍。
夕暮微光下，可見院中綠葉茂盛、還未開花的胡枝子。
晴明與博雅曾在積雪的庭院中，為她驅除體內的禍蛇。
「是。」女人回說，示意兩人進茅屋，「請這兒走。」
「有能力下這種咒的，除了晴明大人、保憲大人之外，也沒有幾位，晴明大人與保憲大人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剩下的便是……」
茅屋雖簡陋，但屋頂都很牢靠，足以抵擋風雨。
「那正好。我突然想聽你吹笛，吹
www.hetubook.com.com一曲吧。」
「你也知道下手的是那男人？」
「原來你就是俯臥巫女……」博雅問。
小小酒宴就如此開始。
茅屋內有地爐，地爐裡有火，上面吊著鍋子，鍋內的熱水已滾開了。
「所以便說出我的名字？」
穿過圍牆小門，茅屋內出現一個尼僧打扮的漂亮女人。
「一樣？」
「什麼事？」
晴明與博雅坐在擱置於地爐四周的圓草墊上。
「說得也是。」
「是。因為他也同我一樣。」
茅屋四周有圍牆，還有扇小門，也有處小小院落。
如此，有一句沒一句聊著，夜，也逐漸加深。
聽八百比丘尼如此說，晴明和-圖-書只是報以苦笑。
「與眾不同的人，表示某些地方比普通人卓越。照這樣說來，晴明大人，您其實也很孤單吧？」
「博雅。」晴明呼喚。
別說是人了，連天地、精靈也都感應到博雅的笛聲。大地裡的精靈悄悄聚攏在茅屋四周，天空也無聲無息地降下溫柔靈力，飄落在茅屋上。
「晴明，這位不是以前那……」
原來從茅屋出現的女人，是數年前某個冬夜，在晴明宅邸庭院雪地露出白皙裸身的女人。
「你帶葉二來了嗎？」
她正是那個吃了人魚肉而活了幾百年的白比丘尼。
「那位大人？」博雅問。
「……」
「原來是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