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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師04:鳳凰卷

作者:夢枕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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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府君祭 四

泰山府君祭

「也可以稱之為蟲,或稱之為疾病。總之,是棲息在智興內供體內的惡氣。」
「為了讓惡氣暫時不能動彈,我把惡氣變成蛋。」
「一切結束了。」晴明剛說畢,武士與狗都恢復成原先的小紙人與紙犬。晴明的右手掌上,只剩下兩張白紙和一個白色的蛋。
「我該怎麼做才好?」
「是。」
晴明似乎很快便完成動作,收回伸進下襬的右手時,指間已不見那隻紙犬。
「不能動彈?」
惠珍退出房間。不久,便傳來惠珍的唸經聲。
伸手觸摸智興的臉頰與脖子,可以感覺肌肉並不冰冷,似乎還留著些許體溫。
「那,惠珍大人他……」
晴明伸出右掌覆在智興內供臉上,接著緩緩往脖子、胸部、腹部等處移動。
「請等一下。」
不久,晴明收回手掌,說:「內供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
「先將這個……」
「昨天和前天,都請了叡山和尚來為師傅誦經祈禱……」惠珍說。
「你就看著吧,博雅。」
接著,晴明口中小聲唸起咒文。
「我可以拯救他的性命,只是……」
惠珍接過毛筆,和圖書在祭文最後寫下自己的名字。
不但沒有氣息,把脈時也感覺不到心臟鼓動,但皮膚依稀殘留著潤澤,筋肉也很軟。
「那……」
「我要把這隻狗塞進智興大人那高貴的后|庭裡。」
智興雙脣之間不時會伸出獠牙後再收回去。而且,額頭附近好像將要長出兩支角,不時往上隆起又復平坦。皮肉已裂開,甚至滲出血滴。
「怎麼解決?」
智興的臉看上去很消瘦,雙頰的肉像以刀刃削掉一般,只剩皮包骨。渾圓的眼球外形清晰可見,頭骨更像是只貼了一張皮而已。
寫畢,晴明用紙張遞給惠珍,說:「能不能請你親手寫下自己的名字?」
只見智興口中走出一個帶著狗的武士。
「是。」惠珍頷首。
「智興內供還活著。」
「道滿大人為什麼會提出泰山府君的名字?這點我很掛意。」
「……」
不久,智興喉嚨附近的筋頭像是有東西在往外推,咕、咕地往外蠕動起來。宛如有某種小野獸在喉嚨內橫衝直撞一樣。
「是啊。萬一惡氣動了,附在你身上的話,博雅,這回www.hetubook•com.com就換你變成智興內供大人那樣咯。」
「那,智興內供大人呢?」
「不是我,就是你。不然就是惠珍大人的性命。」晴明說。
「既然你決意如此,能不能請你準備筆墨紙硯……」
「《法華經》或《般若心經》都可以,一直唸到我喊停為止。否則,你和我都會有生命危險。」
「都狀?」
「智興內供大人早晚會醒過來。」晴明向博雅說,「博雅,應該可以了,麻煩你去請惠珍大人過來吧。」
第二天中午,晴明與博雅來到三井寺。
「用唐文寫的泰山府君祭文。」
「我現在要做的,是想瞞過吾輩主神泰山府君。」晴明邊磨墨邊說明,「萬一失手,我也會有性命之憂。不過,事情處理完之前,就讓泰山府君的注意力暫時專注在你身上吧。」
「為什麼請叡山和尚來?」博雅問。
「又動了。」博雅叫出聲。
「為什麼外形像一粒蛋?」
「只是什麼?」
晴明伸出左手,用手指扳開智興雙脣,再撬開牙齒,將小紙人塞進智興口中。
智興腹部再度動了一下。
m.hetubook.com.com晴明用小刀靈巧地裁出兩樣東西,一張是小紙人,看上去是個身穿甲冑、腰佩長刀、手持弓箭、全副武裝的武士。另一是豆粒大小的紙犬。
「今天也有人從叡山來嗎?」博雅問惠珍。
「這樣解決。」
出來引路的是名為惠珍的年輕和尚。
晴明用毛筆沾滿磨好的墨汁,取起紙,在紙上沙沙寫了些什麼。
「事前已派人通報晴明大人將要來訪,今天應該不會有人來了……」
「你把這祭文收入懷中,再於窄廊那邊豎起一張屏風,躲在屏風後唸經。」
接著處理豆粒大小的紙犬。
「晴明!」
「那祭文的意思,是讓惠珍大人當智興內供的替身,將自己的性命獻給泰山府君……」
「如果是我,我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來到三井寺已二十餘年,雖然每天束身修行,卻無法得到滿意的成果。如此無用之身,如果能為內供大人犧牲,實是於願已足。」惠珍回道。
抽搐。
「有東西?」惠珍問。
抽搐。
「這是什麼玩意兒?晴明。」
聽晴明這麼一說,博雅望向床上的智興。果然沒錯,智興和-圖-書的胸部已開始微微起伏。
「晴明啊,你在寫什麼?」
「你打算做什麼?」
由於事前已讓他人迴避,房內除了智興,只有晴明、博雅、惠珍三人。
智興內供體內之物開始四處蠕動,而且逐漸往上半身移。
晴明伸出左手扳開智興的雙脣,再撬開牙齒,右掌攤開在智興的嘴前。
「你到底在做什麼?」
「是智興內供大人體內的東西。」
「意思是……」
那武士與狗一起跳到晴明的右手掌上。仔細一看,武士雙手捧著一個麻雀蛋大小的球狀物。
「到底是怎麼回事?」
「要唸什麼經?」
「結果都沒什麼變化吧?」晴明若無其事地回道。
「我們之間?喂,晴明,你說的是誰?」
然後,智興小腹突然動了一下。
「喂,喂,晴明啊,剛剛腹部動了!」
「那太好了。」語畢,晴明望著仰躺在床上的智興。
「都狀。」
智興內供仰躺在地板上的床褥中,晴明與博雅坐在他枕邊。
「不知道是有東西附身,還是有其他東西侵入,實際狀況還不太清楚,但確實有什麼東西存在。」
晴明語畢,惠珍立刻準備了www•hetubook•com•com東西過來。
「已經沒事了。你看,他不是開始呼吸了嗎?」
最後,一切靜止不動。晴明說:「看樣子似乎結束了。」
晴明不回聲,繼續唸咒。
晴明左手掀開智興身上衣服的下襬,將右手中的紙犬塞進下襬。
「別擔心,只要他不停唸經就沒事。同時,我們解決掉這邊的問題就行了。」
「以前,圓仁大師從大唐迎來赤山明神,分祀在比叡山麓的赤山神社。那神社的主神,其實正是泰山府君。」晴明回道,「應是皇上命他們舉行形式上的泰山府君祭吧。」
「那隻狗現在正在追趕智興內供體內的東西。」晴明回答博雅後,再度唸起咒文。
晴明伸出左手拿起剩下的紙張,再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刀,用那小刀開始裁紙。
「別緊張,博雅,暫時袖手旁觀吧。」果然如晴明所說,伸出又收回的獠牙、額頭上的角以及在喉嚨內橫衝直撞的東西,都逐漸安靜。
「什麼東西?」博雅也探前問道。
「晴明,你做了什麼?」
「體內的東西?」
「喂,喂,晴明,內供大人要化為鬼了……」
「我們之間,或許有人會有性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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