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草
五
「請問，與朝綱大人有關的地方，有沒有哪裡牽涉到水？」晴明問女子。
「東北方，那兒應該有什麼東西。」
博雅持續往下挖了約一尺，結果，從泥土中挖出一個手掌大小的小甕。甕上有木蓋，以繩子捆綁。
博雅把小甕擱在草叢上，解開繩子。
兩人來到朝綱宅邸時，已是深夜。
晴明將手中的東西舉至月光下映照，原來是半月形的象牙梳子。
「晴明，原來世上也有這種事。」博雅手上還握著木板，不勝感喟地說。
「正是這個，朝綱大人留給妳的東西，正是這個。」晴明說。
「什麼事由呢？」
晴明喃喃唸起和歌內容。
「是。」女子深深點頭，繼續說：「那我就坦白說。其實，我雖是朝綱大人的女侍之一，但與朝綱大人也有男女關係。朝綱大人時常指導我作詩或作和歌。」
「什麼東西？」晴明取出洞穴內的東西。「出來了，這就是半月。httｐs://wwｗ.ｈetuｂｏｏk•com•coｍ」
月缺倍珍惜
「是嗎……」
「既然懂得這點，應該猜得出全部隱意。」
來到大門，咕咚一聲，博雅將手上的木板拋向地面。
「應該在吧。」晴明踩踏著草叢往前走。
「是。」
「好，就這麼辦。」
博雅接過木板，在原地繼續挖掘，木板果然又碰觸到某樣堅硬的東西。
「繼續什麼？」
「朝綱大人過世後，我打開信箋，信箋內容寫的正是那首和歌……」女子哀戚地低下雙眼，「可是，我無法理解和歌的隱意。」
「然後呢？」
聽晴明這麼一說，女子的表情像是反射著陽光，明亮起來。
「我想起來了……」女子點頭，「朝綱大人引水到庭院建造池塘時，曾經提過幾次，說如果這宅邸是長安，池塘是曲www.hｅｔuｂｏok•cｏｍ•cｏm江。」
「不，滿月過後的月缺，是半月。朝綱大人的意思，很可能是叫妳掛念半月，珍惜半月吧？」
「那兒。正是大人您所站之處的附近。」
「請妳帶路吧。」
踏沙行此宮
「大人知道了那首和歌的隱意？」
月光下，兩人徐緩地邁開腳步。
「那麼，我拿鏟來挖挖看。」
踏沙被練立清秋……
「完全不懂。文中的『月缺』，意思有兩種，一是月亮缺圓，另一個是記掛在心，正好成為謎語。我只懂得這點。」
含著夜露的雜草，有如被月光水滴淋濕了一般。晴明與博雅踏在其上，走出宅邸。
「嗯。」
「朝綱大人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下作了那首和歌呢？」
晴明從荒廢宅邸內取出木板，就在自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m己剛剛站立的地方開始挖掘起來。挖了約一尺深，木板似乎碰觸到什麼東西。
晴明與博雅穿過大門，眼前果然是荒廢的庭院。
「謝謝大人。」女子頷首：「朝綱大人過世後，我一直惦記這件事，始終無法離開這棟宅邸。死後，也為了這件事而無法瞑目。現在總算可以放下一顆心了。」
博雅打開木蓋，甕內的東西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你要去哪裡？」
朝綱說完，遞給女子一封信箋。
「另一句說的『此宮』指的正是這棟宅邸。博雅，詩句中的『沙』，是河岸白沙。作者是白樂天，地點是長安的話，應該是曲江的白沙。」
「哎！」女子發出驚叫聲。
「回家繼續喝酒呀，喝到月亮不見影子。」
「新月？」女子低語。
「不，還不知道，不過，應該可以解開。為了解謎，妳必須先向我們說明一些事由。」
「你說呢？」回答過博雅，晴明再轉頭問女子：m.hetubook.com.com「白樂天的詩句，是八月十五日滿月。滿月過後的月缺，是什麼？」
博雅跟在晴明身後，轉到宅邸後院，晴明停下腳步。
「應該不只這個，和歌暗示要記掛月亮，珍惜月亮。喂，博雅，能不能換你挖一下？」
「怎樣，博雅，你懂嗎？」晴明問。
「我們是來解謎的，解妳昨晚吟詠的那首和歌之謎。」
「解決了。怎樣？博雅，要不要繼續下去？」
女子興致昂然地在草叢上邁開腳步。不久，女子停下腳步。
「是這兒。現在雖然乾涸了，不過，從前這兒有池塘……」
女子說，朝綱當時告訴她，「妳照顧我很多年，我大概也活不久了。萬一我有什麼事，我會留足夠的東西給妳，妳就利用那東西過餘生吧……」
「那女子在這兒嗎……」博雅說。
還未吟畢，草叢中便出現一個人影。仔細一看，正是前夜人們所述的那位尼僧打扮女子。
「這不是黃金嗎？」博雅說。
還未語畢www.hetubook.com.com，女子的影子便在月光下逐漸淡薄起來。交代完後，女子就消失了。
博雅開口吟誦：
「觀賞池塘時，朝綱大人通常站在何處？」
「嗯。」
「約在朝綱大人過世前一年吧，某天，朝綱大人傳喚我，給我這首和歌。」
「我要打開嘍。」
「應該猜得出來？晴明，你猜得出隱意？」
「好像有東西！」
女子望著晴明：「麻煩大人利用這些沙金，請某寺院的僧侶幫我和朝綱大人唸段《觀音經》。剩下的，請大人隨意用吧……」
又說，「以前我不是教過妳《文集》中詩句的解法嗎？這首和歌正與那詩句有關。如果我有什麼意外，妳再打開看看。」
「聽說，那首和歌是朝綱大人為妳作的？」
「可是，那又是什麼意思？晴明，我完全猜不出來。」
後院有個埋沒在雜草中的小墳塚。
「喂，你唸一下《文集》中那詩句吧。」
「昨晚有客，今晚也是。請問是何方人物？」女子細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