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姬
十
本來閉著雙眼的道滿，不久又睜開雙眼，說：「喔……開始了。」
「喔……」道滿發出驚歎，「太美了……」
「脫蛹之後的東西，是式神。」
「問題就在這裡，我也不知道危不危險。」
「晴明，吾人早已玩膩了自己做的式神。別人所做的意想不到的玩意兒，才有趣。」
那景象，美得可以令人背毛一根不遺地全豎立起來。
「好美……」露子叫出聲。
博雅從懷中取出葉二。
博雅依然吹著笛子。
「別忘了，這東西是那個道滿大人以蠱毒法製造出來的。」
露子以詢問的眼神望向晴明，晴明無言地點頭。
是個老人，身上穿著有如用泥土燉過的破爛公卿便服。白髮、白髯。頭髮與鬍鬚都任其生長，蓬鬆雜亂。土黃色的雙眸，炯炯發光。
「於是便利用了和_圖_書實之大人？」
露子以男子口氣回答後，膝行過來。道滿見狀，愉快地笑出來。
「笛子？」
「不，正確說來，還不算式神。不過，到底會變成什麼東西，全看飼主的心。」
「什麼事？」
「沒錯，剛好他來找我解決問題。」道滿將第二杯酒送到脣邊，「如果出來的東西可以用，吾人想帶走。總之，先瞧熱鬧吧。」
那隻背部有雙巨大且發出朦朧青光翅膀的蝴蝶，在月光下靜謐飛舞。
「好。」
「這個……」晴明望著露子說，「大概全看露子小姐了。」
「晴明啊……」博雅仰頭望著黑丸的蛹，「……那東西，真的會破蛹而出嗎？」
正是蘆屋道滿。
此時，博雅的笛聲幽幽地在月光下滑奏出來。
「既然如此，那東西不是很可怕嗎hetubook.com.com？晴明……」
翅膀發出朦朧青光，在月光下靜謐地往兩側展開。映照月光，吸收月光，那翅膀益發光彩耀眼。這光景令人歎為觀止。
博雅也邊吹笛邊觀望著眼前的景象。
兩人面前有一托盤，盤上擱著酒瓶、三隻酒杯。其中二隻酒杯內盛滿了酒，另一隻則是空的。
「博雅的酒杯剛好空了，如果不介意，妳就用這酒杯吧。」
「好酒！」道滿一口氣喝乾。
「您來了？」晴明抬起臉。
道滿望著博雅，呼喚：「喂！」
「有酒嗎？」道滿旁若無人地跨上毛氈坐下，「果然有。」
「您又心血來潮閒耍了。」晴明再度為道滿斟酒，說道。
有個人影站在庭院側面的泥牆上，背對星空。那人影輕飄飄地騰空飛起，落在地面。然後，慢條斯理地和*圖*書往毛氈方向走過來。
「晴明，到底怎麼回事？」
宛如黑色野獸緊貼在松樹樹幹上的東西，背部裂開一條縫隙。縫隙中發出細微的青色淡光。縫隙逐漸增大。
「所以我剛剛說過了嘛，關鍵在露子姬的心。」
離毛氈不遠的前方，有棵老松，粗大樹幹中間蜷曲著烏溜溜的東西。那東西約有成牛一般大。正是黑丸——赤蠶蠱的蛹。
最初，那翅膀看似捻成一團的樹皮，全體逐漸現於夜氣中後，開始緩緩在月光下展開雙翅。
「呀，道滿大人……」晴明說。
隨後出現類似翅膀的東西。
不久，有某種物體從縫隙中緩慢伸出頭部。
「嗯，湊巧無聊得很，就玩了個把戲。」
未幾，那蝴蝶在月光下展開整片翅膀後，飄飄飛至夜氣中。
蜜夜在露子舉起的酒杯內斟酒。露子和圖書含了一口酒，喝下後，望了一眼晴明，再望向道滿，說：「真好喝。」說畢，露出微笑。
「吾人想聽你的笛子。」
「吾人喜歡聽你吹的笛子，拜託，吹一首曲子來聽聽。」道滿笑道。
「如果露子姬內心仇恨某人，恨到想殺掉對方的地步，那麼，赤蠶蠱出來的那一瞬間，便會立即跑到對方那兒，向對方作祟吧。」
「可是，出來後，危不危險啊……」
「嗯。」道滿點頭，「沒辦法，對吧？晴明……」說畢，道滿又咕唧咕唧地笑起來。
道滿伸出右手，舉起空酒杯。晴明於道滿酒杯內斟酒。
晴明說到此，黑暗中響起一陣食物煮沸般的咕唧咕唧笑聲。
上空的月光照在兩人身上。
「當然會。」晴明回道，「就快出來了。」
「怎樣？妳也過來吧？」道滿呼喚露子。
「什麼www.hetubook.com.com？」
地面鋪著紅色毛氈，晴明與博雅坐在其上。
「原來是式神。」
眾人的視線望向松樹。蛹，正逐漸破開。
那頭部，是一張臉，一張有著蝴蝶眸子的人臉。
「給我？」
「露子小姐……」晴明呼喚露子，微笑道，「道滿大人說，那東西要給妳。」
「可是，若想要式神，您自己可以變把戲呀。」
兩人悠閒地喝著酒。蜜蟲與蜜夜坐在一旁斟酒。男子扮裝的露子坐在距離不遠的地方。此時的露子沒戴烏帽，長髮垂在背部。
「不知道？為什麼？」
「……」
「好，我喝。」
那是具有人臉、人的手足，背部有雙巨大翅膀的蝴蝶……
「好笛聲……」道滿手中舉著酒杯，陶醉地閉上眼。
博雅的笛聲嘹亮地融化於夜氣中。
「這個，吾人不能帶走了。」道滿喃喃自語。
「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