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中納言
四
「是我的丈夫，他前幾天在山中受了重傷。只要您為他療傷，我會幫您說情，讓我丈夫饒了您一命。」
「只要每天重複如此做，便能逐漸止痛，傷口也會癒合。」基次說。
接著，敷上新布條。
基次吩咐女子準備了布條，再用布條擦拭膿汁，最後給傷口塗上名為「忘痛膏」的藥膏。
「先吃掉那男人，之後，我再去找把我射傷的藤原忠常那些人，一個個吃掉他們。」
不久，黃昏降臨，四周逐漸暗下來。萬一如此待到夜晚，很可能被野狼咬死。基次既不安又害怕，身心都即將耐不住時——
即便在火光中，基次仍能看清對方的嘴唇。
據說，基次保證了好幾次，才離開那棟房子。
「是。」
「找藥草？」女子雙眼發光。
基次說畢，從屋內出現一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女子。
還伴隨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血腥味。
基次暗中慶幸。
「多虧您的治療，傷口已經好多了。明天應該能讓您回去。」女子說。
www•hｅｔｕbｏoｋ.cｏm•ｃom「我絕對不會失約。我絕對不會說出這兒的事。」
女子突然說出出人意表的話。
「是、是。」
「可是，要是讓那小子回去，他大概會說出我們的事。到時候，人們很可能會前來打破結界，打算殺我。」
「郎君，您不能吃掉這位大人。這位基次大人將為您療傷。假如他治不好您的傷，到時候您再飽餐一頓，連他的骨頭都任您吃掉，明白了嗎……」
「哎喲，您是人類嗎……」
因為女子沒有掀開整條被子，基次只看得到一部分，不過隱約仍看到那人身體表面密密麻麻長著一層黑色獸毛。
「我不是可疑怪物，我是普通人。」基次答。
基次合掌向女子乞求。
「蘑菇？」
基次確實摘了許多冠茸。
女子說後，基次又聽了一陣子「哞……呼……」之類從鼻子吸吐氣息的聲音，再過一會兒，鼻息音也消失了，接著傳來腳步聲逐漸遠去的咯吱聲。
是這和圖書邊嗎？
到底該走哪條路才好呢？
「既然如此，我或許能救您一命。」
「拜託！拜託！」
「救、救我一命？」
「有。每次上山時，因為不知會受什麼傷，我總是隨身帶著全套解毒、治傷之類的藥。」
「除非很特殊的情況，否則人類不可能來到此地。因為我們這兒結下人類不能跨進的結界……」女子說。
朝著火光往前走，看到山中有一棟大房子。
早上——
「不行。您不是說過，只要他治好您的傷，您會饒他一命嗎？」
被子發出沙沙聲動起來。
他看見火光。
「喂，喂……請問有人在嗎？我名叫在原基次，因在山中迷了路，不知該怎麼辦。請問能不能讓我借宿一夜呢……」
「你家主人是……」
基次簡單說明自己的狀況，接著向對方說：
只是，雙唇紅得看似染上鮮血。
每摘下一棵，立即又發現另一棵，摘了另一棵，又馬上看到第三棵。
齁……
繼而傳來說話聲。
女子轉身進了裡屋，一wwｗ.hｅｔuｂook.coｍ.ｃoｍ會兒又出來。
那人身上蓋著一條被子，被子高高鼓起，並能看見被子正在緩緩起伏著。
他在黑暗中側耳靜聽，遠處傳來咯吱咯吱的沉重腳步聲。
是野獸的氣味。
女子手持燈火在前頭帶路，但愈進裡屋，四周便愈昏暗，這點確實很奇怪。而且，愈往前行，一股臭味就愈是撲鼻而來，那臭味逐漸濃重。
「你現在身上有各種藥草嗎？」
被子下發出不知是打鼾還是呻|吟的聲音。
基次跟在女子身後進了屋，但屋內毫無其他人的動靜。
當晚，基次入寢後，突然聽到聲響，於是睜開雙眼。
女子說畢，床上傳出嘶啞的聲音。
齁……
「來此地的人，都會被我家主人殺死並吃掉。不過，您身上若帶著靈藥，能為我家主人療傷的話，說不定可以活著回去。」
不過，屋內昏暗處，不時傳出沙沙、嘎吱、刷刷等聲音，似乎有無數東西在移動。
基次在樹林中轉來轉去，結果走到更深的山裡，完全手足無措。
基和-圖-書次握著箭往上拔，箭滑溜地拔出了。原來傷口已潰爛，肉已經失去皎合箭的韌力。
「是人……是人的味道……」
「請您隨我來……」
「這枝箭插|進肉中，拔也拔不出，反倒令傷口更痛，所以只能保持原狀。」女子說。
「我此刻就放您回去。我教您怎麼回去。但是，您回去後，請千萬不要提起這兒的事，也不要說出在這兒的所見所聞。」
「我會好好對他說，他就不會……」
第二天、第三天，傷口漸漸復原，到了第四天，傷口癒合了。
女子故意把火光擱在遠處，基次看不清床上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如此摘著摘著，不知不覺中，基次發現自己和隨從走散了，只剩自己一人。
前方有道帳幔，帳幔後鋪著床，看似有人躺在床上。
女子說畢，微微掀開被子。
再仔細一看，獸毛上插著一枝箭。
明明在這種深山中，那女子身上竟穿著搭配典雅得體的十二單衣，而且不知薰了什麼香，衣服還傳出高雅香味。
女子大吃一驚地問。和*圖*書
只要有房子，表示有人住，也可以問對方回去的路。而且，看情形，說不定可以借宿一夜。
「據說，沉迷於某事的人，本身會化為草木、石子等大自然的一部分。我在摘取蘑菇時，眼中看不見其他物事，不知不覺中就化為大自然的一部分。或許正因如此，我才能通過結界來到此地吧。」
拔出箭後，傷口湧出大量發臭的膿汁。
「我要吃，我要吃掉那男人……」
山中樹林本來就沒有路。無論望向哪邊，看到的景色都相同，基次根本分辨不出自己到底來自哪個方向。
「倘若您失約，您必定會失去性命，明白了嗎……」
女子喚來基次，對基次說：
還是那邊呢？
「郎君，我剛才說的那位基次大人來了。」
那天——
「不行。那位大人是您的救命恩人。」
「是。我很喜歡配藥，這回也是為了找藥草，在山中迷了路。」
女子很美。
果然如基次所說那般。
直至早上，基次都無法安枕入睡，折騰一整夜，總算等到天明。
這回傳來女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