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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蜥蜴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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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紫竺

第九回 紫竺

龍飛淡淡的道:「是麼?」
龍飛嘆了一口氣,道:「那個藍衣人只怕真的就是師叔了。」
一頓又說道:「現在我們就只是懷疑,或者另有其人亦未可知。」
「不高興看見我?」
他只有找一個更高的地方。
梧桐,青竹。
龍飛無言緊摟著紫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紫竺晶瑩的胴體終於赤|裸裸的出現在他面前。
義莊並不怎樣高,白煙迅速的又將他的視線隔斷。
龍飛一眼瞥見,立即翻身躍下。
「不,一年就只穿一次。」紫竺想想道:「也就是在每年的這一天。」
三年了。
龍飛只恐丁鶴出了什麼事,連隨仔細檢查了他的穴道一遍。
紫竺道:「面具手套呢?」
龍飛道:「不會,妻子在丈夫面前脫下衣服,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一回事。」
院中煙正濃,人劍化成的那團光芒落下,立即被濃煙吞噬消失。
龍飛道:「難說,也許一時半刻就可以,三天兩夜亦不無可能。」
龍飛道:「師叔現在在什麼地方?」
紫竺說道:「你不告訴我,我可不依你。」
但紫竺也是一個人,人總會變的。
龍飛道:「那之後,蕭玉郎有沒有再到來。」
龍飛苦笑道:「我怎會知道。」
龍飛緊追不捨。
小樓陷入了一種難言的寂靜中。
紫竺道:「孩子的時候是的,我當他就像哥哥一樣。」
紫竺驚嚷。
龍飛道:「也許就因為蕭若愚的出現。」
紫竺沉默了一會,臉頰忽然變得更紅,輕聲說道:「要想證明這件事其實也很容易。」
紫竺微喟道:「當時你心情怎樣,我是明白的,換轉我是你,相信也是一樣。」
紫竺道:「現在呢?」
紫竺點頭道:「有一次他還跳上牆頭跟我說話。」
他的目光又落下,道:「幸好我不是一個色魔。」
龍飛道:「我知道原因。」
龍飛喝過煮得更精美的茶,卻還是覺得,比不上現在這種。
蕭立氣惱道:「小畜牲就是喜歡到那裡玩耍,這一次莫非闖出了什麼禍?」
「聽爹說你已經很有名。」
那個怪人也許本來就是一條黑蜥蜴的化身,現在已變回原形,混在這些木刻的蜥蜴之內。
女孩子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龍飛,眼中有淚!
那一眼,他並未發現那個怪人的去向,這下子更就只看見迷濛的白煙。
紫竺微嗔道:「怎麼你不在這裡等著我?」
龍飛連連點頭,回答道:「不錯,不錯。」
紫竺道:「一次爹無意透露他穿上那件紅衣是為了紀念一個人。」
紫竺詫異道:「什麼信?」
紫竺道:「爹告訴過我,他曾經叫蕭伯伯到來說親,可是爹沒有答應,我也絕不會答應。」
芙蓉秋正嬌!
他凝神極目望去。
龍飛道:「嗯。」
龍飛連隨從袖中取出那方白巾。
龍飛搖搖頭,失笑道:「不是。」
龍飛道:「師叔如果肯直說,最低限度我們可以清楚一件事。」
龍飛笑笑道:「妳聽說我回來,盡在想著我。」
龍飛道:「是什麼事情?」
龍飛怔住在那裡。
龍飛啞聲道:「你真的不知道?」
紫竺接問道:「你是否懷疑你追的那個紅衣人,就是我爹爹?」
紫竺嘆息道:「這個人實在太可憐,如果他在鎮中有朋友,根本就不會走去義莊跟死人玩,也就不會發生這件事。」
蕭立道:「哦?」
晶瑩的眼淚,美麗而淒涼,龍飛看在眼內,心都快要碎了。
紫竺道:「一定是另有其人。」
「一般女人心胸不是都狹隘嗎?」
龍飛也沒有將他叫住已他現在又是怎樣一種心情,龍飛亦明白得很。
他雖然沒有說下去,紫竺已經明白,沉吟道:「爹爹不像那種人。」
「除此之外,我與三年前並沒有什麼分別。」
紫竺道:「沒騙你,我事實完全不知道蕭玉郎刻下了那樣的一個木像。」
紫竺道:「有話就要說,憋在心窩裡自己難受,誤會了也不曉得。」
紫竺道:「哦!」
龍飛道:「無論有沒有,相信不久就會有一個清楚明白。」
紫竺苦笑道:「他認識一個字卻最少比別的孩子多花一百倍的時間。」
女孩子笑著接道:「三年不見,你黑多了。」
蕭立道:「不就是若愚那個孩子,除了他,還有那個男人穿那大紅衣裳到處亂跑?」
——蕭若愚不是在義莊之內?何以蕭立在這裡呼叫他?
若是從一個人的居處能夠看得出一人性格,那麼紫竺應該就是一個很純真的人。
「我方才不是已經說過,絕對相信你不會騙我。」
蕭立儘管怎樣的豪放,終究也是一個人,有人的感情,有人的弱點。
紫竺道:「爹爹又為什麼那樣做?」
那個怪人半途一折,不再向前,迅速轉往山上竄去!
紫竺截口道:「你瞞不過我的,你性情怎樣,我難道還不清楚?」
龍飛一正面色,道:「那個藍衣人倘若真的就是師叔,師叔與蕭夫人白仙君之間,只怕……」
「以他的性情,失望之餘,不難會發生什麼意外,妳難道一些也擔心?」
紫竺道:「你以為是什麼原因?」
龍飛於是將丁鶴那隻左手裹回原狀。
「你自己不知道。」
紫竺道:「你心中一定有事。」
這座小樓佈置得非常精緻。
紫竺道:「你說那件事?」
兩人立時齊都怔住在那www.hetubook•com•com裡。
紫竺目光落在丁鶴身上那襲紅衣之上,道:「爹又穿這件紅衣了。」
紫竺道:「他難道沒有告訴你,我今天午前回來。」
良久。
丁鶴的左手仍然纏著白布。
是蕭立的聲音。
龍飛大叫:「師叔!」雙雙搶入。
這些木刻的蜥蜴無不栩栩如生,即使有一條真的蜥蜴混在其中,也不容易被發覺得到。
怪笑聲正是從書齋那邊傳過來。
「這個人柔柔弱弱,簡直就像女人一樣,一點兒大丈夫氣概也沒有。」
龍飛道:「這得從前天說起。」
龍飛道:「這的確非常奇怪,對於這件事,師叔有什麼話說?」
那剎那之間,他的神情變得很複雜。
是不是那個紅衣人雖然擊倒了丁鶴,亦傷在丁鶴的勾魂一劍之下?
龍飛搖頭道:「我沒有生你的氣。」
紫竺道:「這正如他喜歡我,我不喜歡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思想自由,有誰管得了。」
丁鶴的女兒,龍飛未來的妻子紫竺。
龍飛道:「妳從來沒有問過他是什麼原因?」
龍飛微喟道:「他現在醉得實在太厲害了。」
紫竺道:「你先將眼睛閉上。」
龍飛道:「應該不會,酒力一過,就會醒來。」
龍飛尚未回答,蕭立說話又已接上:「我替他改這個名字,並不是希望他大智若愚,乃是見他自小一副痴呆模樣,只希望他若愚非愚,誰知道他竟然是一個白痴。」話聲神態都非常悲痛之極。
一劍千鋒,他整個身子都已裹到劍內,就像是一隻渾身長滿了尖刺的刺蝟,足以應付任何的襲擊!
紫竺道:「事實是這樣。」
「奇怪本來是有咋奇怪,但想到他那種性情,就不奇怪了。」
紫竺道:「我們走。」
龍飛並沒有分辯,目光一閃,忽然道:「乘此機會,看看師叔的左手如何?」
龍飛道:「那一句?」
紫竺驚呼:「爹爹!」
紫竺也沒有留意,並沒有替龍飛換過那杯茶,是雙眼凝望著龍飛,好像仍未知道龍飛已將話說完。
「我向來不在乎自己的外貌變化。」
紫竺道:「你來啊。」牽住了龍飛的手。
龍飛的眼睛貪婪地在紫竺赤|裸的胴體上遊移起來。
多少柔情?
她幽然站立在那叢芙蓉之前,好像有很多的心事,又好像只不過在欣賞那些芙蓉的嬌美。
「天仙化人」這個形容詞也簡直就是因她而設。
龍飛接說道:「現在我們先替他裹好斷指,然後等候他醒轉。」
蕭立道:「他到底是誰?」
紫竺道:「要多久?」
紫竺道:「是否就是你昨夜見到的那個藍衣人。」
紫竺赤|裸的胴體雖不怎樣豐|滿,但纖巧,也有纖巧的魅力。
話說完的時候,杯中的茶已經冷了。
紫竺道:「我才不將這種事放在心上,反正爹不會迫我答應。」
山下只有兩座莊院,西面蕭家莊,東面丁家莊。
龍飛道:「師叔也沒有例外?」
龍飛道:「前輩方才好像在呼喚什麼人?」
一拔三丈高,手一探,抓住了樹幹,借力提身,又拔高二丈,手再探,身再拔,才在一條橫枝上停住身形,離地已有七丈。
竹仍綠,桐葉卻已經不少枯黃。
她實在很美很美,但美得絕不俗氣!
紫竺臉頰倏又一紅,道:「卻不該將我刻成一|絲|不|掛。」
他躍入的地方,赫然就是蕭玉郎居住的院落,到處都放滿了木刻的,形態各異的蜥蜴。
紫竺道:「真的有妖魔鬼怪?」
他一聲長嘯,人劍化成了一團光芒,投入院子內。
龍飛正張目四顧,突然聽得有聲音高呼道:「若愚!若愚。」
雖非酒,龍飛心神已俱醉。
龍飛沉默下去。
龍飛一怔,脫口道:「紫竺。」
龍飛點頭。
紫竺道:「我們卻全不知情。」
紫竺道:「也許是我媽媽,聽壽伯說,我媽媽在生之時,爹爹的衣服,都是她親自一針一針縫的。」
紫竺道:「一直以來我就只當他哥哥那樣,從來沒有想到婚姻那方面。」
紫竺嬌笑道:「我知道,是不是要讓我突然驚喜一下?」
整個義莊瞬眼間便已被白煙所包裹起來。
龍飛脫口道:「前輩那裡去?」
龍飛掠至牆下,身形不停,一拔一翻,越牆躍入莊院之內。
龍飛目光周圍一掃,道:「師叔喝的酒可真不少。」
也幸好他沒有一雙魔眼。
紫竺嘟嘴道:「誰盡想你了?」
龍飛道:「希望沒有。」
龍飛道:「沒有什麼,只是醉倒了。」
龍飛仍不開口。
龍飛沉吟不語。
她連隨問道:「是不是一樣?」
「壞死了!」她嚶嚀投入龍飛懷中,舉手輕捶龍飛的胸膛。
「嗯。」
她一呆接道:「這是從未有過的,怎麼我當時想不起來?」
「不好!」
這三年以來,紫竺是否跟三年之前一樣,一些也沒有改變?
龍飛紫竺一聲驚呼,身形齊飛,疾向那邊掠去。
龍飛道:「聽說他有意娶妳。」
他反問紫竺:「你今天回來,有沒有發覺師叔有什麼與平日不同之處。」
可是紫竺才將手鬆開,他的眼睛又張開。
「不要阻止我!」紫竺從容褪下了衣衫。
但絕非天下無雙。
鎮北是高山。
「我就是討厭這種男人。」紫竺有點兒明白的說道:「你就是因為這件事不高興?」
和圖書吹葉落,秋意蕭瑟。
她嘆息接道:「這孩子雖然是一個白痴,本性到底很善良。」
紫竺道:「我回來的時候,他是在書齋之內,什麼也不問,卻叫我不要再進去書齋打擾他。」
龍飛道:「去那兒?」
紫竺道:「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這三年以來呢?」
龍飛微喟道:「紫竺,你說這是不是太巧合。」
他人劍飛入何三那個房間之際,觸目已盡是白煙,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他當機立斷,立即拔起了身子,撞穿屋頂躍上瓦面。
龍飛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不相往來?」
龍飛輕呷了一口,完全沒有留意這件事,眼睛盯穩了紫竺。
龍飛道:「他的人不好?」
龍飛道:「不說出來,我也是不舒服。」
龍飛不知道。
紫竺給他的感覺,畢竟仍然是三年之前一樣,一些也沒有改變。
「到」字出口,人已掠下高牆,語聲迅速由高轉低,最後那個「看」字最少低了三倍。
紫竺道:「你不知道了,這三年以來,他們就好像與世隔絕,門整天緊閉,聽說所有的朋友都謝絕探訪。」
龍飛道:「這句話不就是我以前時常教訓你的?」
「沒有。」
龍飛心念一動,道:「前輩莫非看見一個紅衣人從附近走過?」
龍飛道:「這就告訴你。」
「心呢?」
龍飛皺眉道:「為什麼蕭立不許他再過來?」
龍飛急問道:「難道妳沒有收到我那封信?」
紫竺道:「可是我沒有收到。」
龍飛道:「我沒有……」
龍飛道:「真的沒有?」
龍飛道:「我就是追蹤他,追入來這裡。」
紫竺道:「來來去去都是那一句。」
龍飛的目光亦自然落在紫竺的胴體之上。
一陣濃郁的酒氣迎面撲來。
紫竺道:「為什麼?」
一頓沉聲接道:「令郎若愚也在那裡呢。」
蕭立道:「我是在呼喊若愚——也就是玉郎的弟弟,我那個白痴的兒子。」
她問得很詳細,龍飛也說得很詳細。
——莫非在義莊之內的並非蕭若愚?
兩人怔了好一會,才如夢初覺,一齊將丁鶴扶起來,扶到那邊的竹榻上。
「你是說他求親不遂,生起氣來,不再涉足丁家這邊?」
紫竺嬌羞的道:「跟你一樣。」
紫竺哭著道:「不。」
龍飛道:「不是說他們以前是好朋友,並肩攜手,出生入死?」
龍飛道:「我從未聽你提過蕭玉郎這個人,那個木像也實在太像你了,所以在未見到你之前,難免就有此懷疑。」
紫竺皺眉道:「不知道蕭若愚有沒有生命危險?」
好一會,紫竺忽然抬頭說道:「反正是閒著,我們到隔壁蕭伯伯那兒走一趟好不好!」
任何的脂粉飾物在她,可以說都是多餘的。
紫竺沉吟道:「爹爹多少總該知道一些的。」
龍飛身形箭射,幾個起落,已來到古樹之下,轉往上拔。
龍飛道:「卻不曾聽你對我說過。」
紫竺催促龍飛說下去,而且不停的發問。
女孩子怔怔的望著龍飛,「噗哧」的突然笑了出來。
龍飛道:「哦?」
書齋內橫七豎八,盡見酒瓶,獨不見丁鶴。
紫竺笑著接道:「可是你不預先通知我,怎知道你昨夜會回來?」
毫無疑問,那個木美人只是出於蕭玉郎的憑空想像。
「老是不在家,到底忙什麼?」
龍飛道:「那麼你哭得這樣傷心?」
這毫無疑問就是丁鶴的手指。
蕭立面色一變,急問道:「現在怎樣了?」
龍飛一皺眉道:「前輩其實並沒有看見那個人的面目,所以認為那個就是若愚,只不過因為那個人穿了一件若愚慣穿的那種大紅顏色的衣裳。」
紫竺道:「你不會因此輕賤我吧!」
龍飛舉起手輕輕的替紫竺抹去眼淚,道:「其實你不用這樣做。」
紫竺皺眉道:「爹雖然有時也會喝酒,但都是淺嚐即止,從未試過像現在喝得這麼多,醉成這樣子。」
紫竺道:「倒未聽爹爹說過。」
紫竺轉問道:「那麼,究竟是什麼事呢?」
龍飛怔怔的望著她,一會才飛身掠下,正好落在她身旁。
他聽得一怔,奇怪問道:「妳怎麼哭了?」
他們循聲望去,就看見一個紅衣人。
紫竺是纖巧的,那個木美人卻是豐|滿的。
龍飛道:「是有些懷疑。」
紫竺並沒有異議。
龍飛肯定的道:「不是。」
風助煙勢,迅速擴散!
龍飛道:「由得他自己醒來好了。」
可是晚霞又那裡有這樣美麗,這樣迷人?
能夠完全支配命運的人實在太少,一個怎樣真的人在環境壓迫之下,也會變得不純真,做出一些在平日不會做的事情!
紫竺微喟道:「誰是你的妻子了?」
紫竺又怔在那裡。
龍飛道:「明白什麼?」
「你現在相信我了。」
晶瑩如玉,潔白如雪。
——抑或蕭立現在是到處找肅若愚?
紫竺只有點頭。
「誰說?」
紫竺道:「他說是他爹爹要他練武功,不許再過來這邊,說完這句話,便慌忙跳下。」
一見龍飛站在那裡,蕭立當場怔住。
龍飛吁了一口氣,終於開口道:「蕭玉郎這個人你認識?」
牆高丈八。龍飛一掠而www.hetubook.com.com上,就看見一個女孩子。
龍飛輕輕的將紫竺推開,問道:「你呢?」
女孩子卻伏在他的懷中,突然哭了起來。
龍飛道:「那也許是一個面具,是一雙手套。」
紫竺道:「你有信給我?」
龍飛道:「你!」
龍飛道:「這是說,你已經有四年沒有見過他?」
不少酒濺在地上,那個人的一身紅衣亦酒痕斑駁,他側身倒臥地上,鼻鼾聲如雷。
龍飛道:「他有沒有看到你?」
紫竺答道:「也許我沒有發覺,那是誰?」
一股白煙緊追在他身後,從缺口中湧出!
聽到那個赤|裸的木美人相貌與自己一樣,紫竺的臉頰不由紅了起來,不由整整自己的衣衫。
紫竺奇怪道:「為什麼你會有這種感覺?」
一個很美很美的女孩子。
還有什麼比那個女孩子更好看的?
蕭立忙問道:「你在那裡看見他?」
龍飛奇怪道:「師叔很多時穿上這件紅衣?」
他雖則具有一雙魔手,並沒有一雙魔眼。
龍飛!
龍飛心念一轉,縱身向丁家莊那邊掠去。
紫竺道:「先刻我見壽伯買了很多酒回來,聽他說,是爹爹叫他買的。」
「為什麼我要欺騙妳?」
龍飛截口道:「師叔醒來之後,一定會給我們一個清楚明白。」
紫竺不假思索的道:「沒有。」
事情實在太離奇。
「可是妳卻哭。」
龍飛道:「辦法是有的,但是那樣弄醒他,對他並不好,而且他神智模糊之下,不難會見人就打罵。」
龍飛答道:「現在他們也應該回來了。」
無論什麼人進來,只要他看見那個女孩子,目光相信都難以再移開。
龍飛沒有回答。
龍飛也跟著走去,他的腳步很輕鬆,一如他現在的心情。
龍飛眼旁的肌肉一顫,轉過話題道:「方才有沒有一個穿紅衣的人越牆走進來這裡?」
紫竺道:「為什麼?」
龍飛斬釘截鐵的道:「不是。」
他顯得很憔悴,眼角隱約有淚痕,比龍飛離開之時,彷彿又老了幾年。
龍飛道:「看來我們還是找師叔,開心見誠的談談。」
他走得非常匆忙,甚至沒有問龍飛,義莊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光芒收斂的時候,龍飛人劍已落在義莊的門外兩丈。
紫竺一怔道:「還說呢,回來也不通知我知道。」
紫竺倏的又哭了起來,哭得顯然很傷心。
秋風蕭瑟,荒野蒼涼。
紫竺擔心的道:「這樣醉倒,不會有事吧?」
紫竺道:「我也很奇怪。」
龍飛搖頭道:「他給那個怪人噴了一口白煙,昏迷了過去。」
紫竺詫異的望著龍飛,道:「是什麼原因?」
龍飛又沉默下去。
龍飛道:「不清楚,那個怪人一口白煙噴出便倒翻出去,晚輩亦跟著追出義莊之外……」語聲未落,蕭立已經一聲怪叫,拔起身子,掠上一側高牆之上。
不知道自然不能肯定,所以在未見紫竺之前,他不免有些懷疑,但見了紫竺之後,他心中的懷疑已經迅速地消滅。
紫竺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你沒有留意?」
老年喪子,這種打擊自然非輕。
紅影一閃不見,卻有一團白煙冒了起來。
紫竺道:「誰知道,他們一家都是怪人。」
龍飛搖頭,轉問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龍飛道:「可問倒我了。」
然後紫竺又偎在龍飛的懷中。
一瀉四丈,他身形一凝,才繼續落下,著地無聲,連隨向東面掠出。
龍飛幾乎立即就肯定那個木美人雖然容貌與紫竺一樣,胴體可完全不同。
女孩子道:「誰傷心了?」
茶很香,紫竺煮茶的技術實在高明。
龍飛輕撫著紫竺的秀髮,柔聲道:「紫竺,委屈你。」
紫竺道:「他是蕭伯伯的兒子,就住在隔壁。」
院子中並沒有煙霧,她渾身上下卻彷彿都籠在煙霧中,驟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天外飄來的天仙!
紫竺道:「前天的事了?」
龍飛道:「我。」
黑蜥蜴。
紫竺道:「莫非你是追著他追進來?」
龍飛道:「鎮西郊那個義莊。」
他身形不停,一落即起,一股白煙被他的身形帶動,緊追在後面,但剎那便已被他擺脫。
龍飛道:「酒既然是他吩咐壽伯買回來,可見他是存心一醉了。」
居高臨下,除非那個怪人真的是一個妖魔,化成白煙消散,否則無論他從那一個方向離開,都難以逃過龍飛的眼睛。
紫竺搖頭道:「真不可思議。」
龍飛道:「有。」
那個女孩子這時候亦已看到了,嚶嚀的一聲,投入了龍飛懷中。
龍飛淡淡一笑道:「這要問他了。」
龍飛道:「這樣說,其中原因師叔似乎亦心中有數。」
龍飛目光一轉,心頭一動,一把將那個紅衣人身子反轉。
紅得有若黃昏時天邊的晚霞。
龍飛點頭。
龍飛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來。
龍飛道:「沒有了。」
紫竺看見奇怪,道:「怎麼你這樣望著我?」
紫竺道:「告訴我,到底什麼事?」
龍飛更奇怪,追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龍飛道:「我知道。」
他整個人都在警戒的狀態之中,準備應付任何突然的襲擊。
紫竺道:「你有沒有辦法將爹立即弄醒?」
這個人的輕功顯然也不弱。
龍飛道:「那麼對妳說過什麼?」
因為這種茶是紫竺親手替他煮的。
龍飛道:「相信是真的。」
紫竺道:「hetubook.com.com這不能怪你。」
——那個怪人逃入了丁家莊,莫非是丁家莊的人?不直入丁家莊,繞道蕭家莊,不成就發覺我窮追不捨,要分散我的注意?
龍飛亦嘆了一聲。
隔壁是丁家莊的後院,四圍花木,中間一座亭子,雖則秋半,花木不少凋落,看來仍然不覺蕭條,與隔壁蕭家莊的荒涼,更不可相提並論。
「哦?」
他的手才停下,紫竺已急不及待的問道:「爹爹到底怎樣?」
紫竺道:「這不是我的錯,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
白巾內就裹著他在屏風下找到的那截斷指。
斷口竟完全脗合,膚色亦完全一樣。
龍飛點頭道:「不錯。」
龍飛啞然失笑。
她牽著龍飛的手,漫步向那邊走去。
那個紅衣人並非別人,就是丁鶴。
紫竺的臉頰也就更紅了。
——義莊那件事好不好告訴他?
「哦?」龍飛一隻手不覺鬆開。
紫竺道:「她已經死了三年。」
穿過院子,出了月洞門,迴廊左轉,書齋已在望。
兩個兒子一個已死,剩下一個現在又生死未卜,易地而處,龍飛也會立即趕去一看究竟!
女孩子飲泣著道:「沒有事發生。」
龍飛道:「那麼我們就越牆過去,也省得左繞右轉。」
龍飛道:「對不起,我竟然混帳到懷疑你。」
紫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連隨又問道:「爹說你昨夜就到了。」
龍飛無言頷首。
女孩子不答,仍在哭。
龍飛道:「有。」
古樹在三十丈外!
「為什麼?」
他卻只呷了一口,是紫竺不讓他呷下去,因為他的話匣子已經打開。
紫竺道:「知道了還會不耽在家裡等你?」
紫竺怔住在那裡。
紫竺道:「現在可要我教訓回頭。」
龍飛連忙解釋道:「晚輩是剛從那邊圍牆躍進來的。」
桌面大小的一團白煙,隨即被風吹散了。
龍飛急從白布內將那截斷指取出,接上去。
龍飛將眼睛閉上。
「何以你對我那麼冷漠,與三年前完全兩樣!」紫竺一頓道:「原來你懷疑我曾經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他們才來到書齋門前,那個紅衣人已經倒在地上,到底是怎樣回事?
紫竺道:「可是你這樣悶悶不樂。」
龍飛道:「妳不想,他卻想。」
龍飛沉吟不語。
龍飛道:「哦?」
「為什麼?」
怪人越過圍牆,竟然竄入了蕭家莊之內。
龍飛道:「這是因為你們兩家人之間,已根本沒有來往。」
他的眼睛始終盯著下面的蕭家莊。
女孩子道:「嗯!」
「你說啊。」
「嗯。」
龍飛笑著替紫竺將衣服拾起來,替她穿上。
「最後連這句話也不說了。」紫竺一頓,道:「也就由那個時候開始,爹爹便顯得有些悶悶不樂,說話也日漸減少。」
「也沒有。」
紫竺眼珠子一轉,道:「給你這一提,我倒省起了一件事情。」
龍飛輕撫著紫竺的肩膀,盡說安慰的說話。
「那也不見得不好。」
書齋的門戶並沒有關閉,那個紅衣人正站在書齋之內,背著他們,縱聲狂笑。
「他不像是那種會尋死的人。」紫竺微喟道:「這完全是一廂情願,他應該知道。」
紫竺道:「不是好不好的問題,只是我根本不喜歡這個人。」
紫竺目光一轉,道:「我們先看看隔壁那個荒廢的院落。」
丁鶴左手的中指赫然齊中斷掉。
龍飛問道:「妳可有問他為什麼不過來?」
龍飛牽著紫竺的素手,出了書齋,反手將門戶掩上。
龍飛又一怔。
龍飛無言。
「說來話長。」
蕭立即時詫異解釋道:「不是說你已經離開了?怎麼仍然在這裡?三娘何以要說那個謊?」
蕭立道:「到義莊看看。」
龍飛道:「嗯。」
那個怪人正在數十丈的路上飛馳。
龍飛道:「什麼事情也好,總會有一個終結,我有種感覺,這件事情已接近終結了。」
龍飛道:「看不出。」
「我的確很高興,但不知怎的,反而哭起來。」
龍飛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不過這件怪事與蕭夫人有關,卻是無庸置議的。」
紫竺忽然發覺。
龍飛一笑道:「快穿上衣服,小心著涼了。」
沒有任何的動作,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
紫竺道:「我真的沒有,不相信,你可以問我爹,問壽伯他們。」
龍飛道:「就是告訴妳,我昨天會回來的那封信!」
龍飛很明白紫竺的心情,安慰道:「放心,師叔乃俠義中人,這件事其中必然早有蹊蹺,未必如我們所想的那樣壞。」
紫竺失聲道:「怎會這樣呢?」
龍飛道:「蕭立替他的兒子來說親那件事。」
卻只是剎那,那團光芒又破煙飛出。
可是與那個女孩子一比,非獨那叢芙蓉,就是整個院子的花木都黯然失色。
紫竺道:「很多年前的事了,我記得,以前蕭伯伯不時到來,爹爹也不時過去,跟著就只有逢年過節才來一趟,也只是放下禮物,寒暄幾句便離開,最後逢年過節也不見來了,甚至爹爹過去那邊,僕人都說主人不在,連禮物也不收下,幾次之後,亦沒有再去了。」
與之同時,義莊的院子亦有一股白煙瀰漫開來。
龍飛道:「他既然是那麼喜歡你,先後又曾多次見過你,將那個木像刻成你和*圖*書那樣子,亦是一種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著實嚇了一跳,失聲驚問道:「是誰?」
她就是紫竺。
龍飛明白蕭立現在的心情,看見他這樣憔悴,不禁為之嘆了一口氣。
誰知道院子中竟然也有白煙冒起來。
龍飛道:「他什麼時候開始才沒有過來?」
「很多人都這樣說。」
龍飛道:「不成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意見?」
蕭立道:「你怎麼如此肯定?」
「正是。」
紫竺搖頭道:「有幾次在後院散步,看到他在隔壁練輕功。」
龍飛居高臨下,看得很清楚,仍然等了一會,才飛身追下去。
紫竺搖頭說道:「爹不肯詳細的告訴我。」
紫竺緩緩的抬起頭,眼中有淚,淚中有笑。
紫竺轉問道:「那個藍衣人,你懷疑真的是我爹爹?」
他上到山頂,怪人已翻山而下。
「妳難道不奇怪?」
在她的身上沒有任何飾物,在她的臉上也沒有任何脂粉,但她並未因此而顯得寒酸。
「沒有,我行走江湖並不是為了求名,妳知道的。」
龍飛頷首道:「嗯。」
他的臉上充滿了歡笑。
紫竺道:「我那個小樓,就像是以前一樣,我給你煮壺香茶,你詳詳細細的跟我說。」
「走!」紫竺牽著龍飛的手,急步向外面走去。
紫竺再從龍飛懷中將頭抬起來,道:「飛,以你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也不知多久,紫竺終於打破了那種靜寂,開口道:「現在我明白了。」
精緻而清雅,清雅而自然。
龍飛的視線亦迅速為白煙隔斷,他身形落在瓦面缺口旁邊,才環顧一眼,就已被裹在白煙之中了。
紫竺催促道:「快說啊。」
紫竺道:「你不會懷疑我是曾經在他面前……」
這豈非也是以前一樣?
那個女孩子就站在亭子旁邊的一叢芙蓉之前。
紫竺道:「你莫非就因為知道我和他在小孩子的時候很要好,所以這樣子悶悶不樂?」
紫竺道:「也沒有。」
龍飛答道:「就是那個一臉鱗片的怪人。」
她緩緩站起身子,倏的解開了腰帶。
紫竺不假思索道:「好!」
龍飛的身形已施展至極限。
那個怪人始終沒有再出現,進入了蕭家莊後,彷彿就化成了那一團白煙消失。
「嘩啦」猛一聲暴響,義莊的一片瓦面突然四下激飛,裂開了一個缺口,一個人同時從缺口中穿出!
龍飛道:「他必有所見,否則不會那麼說話,那個怪人亦不會暗算他。」
龍飛道:「我也不知道。」
「哦?」
龍飛道:「妳是他刻的,他喜歡怎樣就怎樣,誰管得了。」
龍飛不由自主的緊擁著她。
龍飛搖頭。
龍飛道:「他顯然是認識你。」
況且蕭立的兩個兒子之中,蕭玉郎話雖柔弱,總比白痴的蕭若愚好。
「也是一樣。」
紫竺道:「以前他不時過來這邊,要求我教他讀書識字。」
紫竺道:「好像是三年之前。」
紫竺一聲嘆息,偎入龍飛懷中。
紫竺這才鬆過一口氣。
「真的?」
是否丁鶴的手指?
牆內也沒有任何人,卻有無數條黑蜥蜴。
紫竺不能不黜頭,卻接道:「可是爹爹的臉龐雙手並沒有你說的那種鱗片。」
龍飛道:「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
龍飛道:「那並非什麼笨重之物,要收藏起來,相信很簡單。」
紫竺催促道:「你說啊!」
蕭立的目光隨即轉向後院那邊,道:「不過雖然他是一個白痴,這孩子平日還算聽話,就是今天,不知怎的,叫也叫不住,越叫越走。」
紫竺思索著道:「怕也有四年了。」
現在他走向那邊,只因為他記得那邊有一株參天古樹。
將白布解開,龍飛紫竺都不由心頭一沉。
紫竺已完全沒有主意,呆呆的頷首。
他嘆息接道:「若愚這個名字是不是有些奇怪?」
在龍飛的印象中,紫竺也事實如此。
龍飛道:「誰?」
紫竺道:「那麼怎樣辦?」
龍飛道:「何以見得?」
美人情重。
紫竺瞪眼道:「如果是,你就是一個傻瓜,大傻瓜!」
沒有襲擊。
丁鶴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由得他們擺佈。
龍飛當即考慮到這個問題。
事實千言萬語,也不知從何說起。
建築在荒野中的那幢義莊儘管在太陽底下,仍然是顯得那麼陰森,完全不像一幢住人的莊院。
紫竺舉手掩住了龍飛的眼睛,道:「不許你再望。」
蕭立愕然說道:「那個人難道不是若愚?」
無論誰,有一個好像紫竺那樣的愛人,都應該高興。
他盯著那邊,喃喃接道:「不知他越牆跳入那邊丁家,到底幹什麼?」
龍飛搖頭,道:「聽說你們很要好是嗎?」
龍飛、紫竺才進入院內,就聽到一陣瘋狂也似的怪笑聲。
龍飛沒有說,怔怔的望著紫竺。
「莫不是他什麼地方開罪你了?」
龍飛方奇怪,蕭立已經從那邊月洞門造來。
「你待我與三年之前完全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而且我絕對相信,你絕對不會騙我。」
她穿著一襲淡紫色的衣衫,淡得就像煙,就像霧。
龍飛道:「你不是在哭?」
龍飛沉吟道:「不成送信的那個人半途將信遺失了?」
女孩子又埋首在龍飛懷中,是這麼嬌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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