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真相
龍飛心中暗問，不由在這個石室的門前停下腳步。
翡翠痛恨道：「若非杜殺，她絕不會變成個白痴。」
龍飛道：「十一二歲還是孩子，並不懂事。」
沒有人知道。
龍飛點頭。
「她是水晶的姊妹，她們的父親是一個很有學問的儒士，學問這種東西是很奇怪的，有人賞識倒還罷了，否則非獨無用，而且累及妻兒。」
龍飛點頭，道：「葉玲又是怎樣知道這件事情的？」
龍飛道：「我是自動留下的，當時我已經看出情形有些奇怪，最重要的是，我已經發覺兩旁埋伏了不少的人。」
翡翠的笑容更盛，顯然非常滿足，道：「抱緊我！」
龍飛道：「公孫白葉玲，與你三個人。」
「沒有，水晶雖然惟命是從，對於杜殺，自幼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惡感，也許她們本來就是兩種人，而這種感覺，在她遇上了公孫白，負傷被公孫白送回來之後更強烈。」
龍飛道：「你們……」
「葉玲？」龍飛試探著問。
龍飛如遭電殛，混身一震，張開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翡翠道：「當時她並沒有對我們隱瞞那種藥物的功用，而我們當時亦不以為生孩子有什麼大不了——我們當時只有十一二歲。」
翡翠道：「這個計劃原就是為了水晶報仇，而且，杜殺這個人一向都相信有鬼神的存在，她若是知道水晶鬼魂出現，不免就心驚膽戰，因為她也知道水晶臨死的時候，曾說要化為厲鬼。」
「她們的父親並未被賞識？」
龍飛道：「是風刀雨針兩位調查到的。」
水晶人追問：「現在呢？」
螢燈雖散，群螢仍然飛舞在石室中。
翡翠接道：「還有一個原因——杜殺雖然賜給我一身武功，卻也取去我一樣能力。」
翡翠道：「水晶若是不想活，根本不用受那些痛苦。」
「看來，水晶並不是一個無情的殺手。」
「那是她們母親的主意——她知道自己的丈夫絕對沒有能力養活這兩個女兒，原是準備將她們兩個全都送給別人，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有什麼人可以依託，在鎮中，她們夫婦也早已受盡別人白眼，到最後，惟有棄在路旁看可有善心人經過拾回去撫養，當時葉玲被做父親的抱去。那個做母親的一想一個應該可以養得來，所以就只帶走了水晶。」
龍飛點頭道：「當夜葉玲跳進水裏，就是從那道暗門回來這兒。」
翡翠的語聲也起了顛抖，接問道：「龍大哥，我送給你的那個翡翠像還在嗎？」
翡翠道：「一般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看見別人做出來，總認為那是奇蹟，認為那個人不是凡人。」
翡翠道：「這是我們的目的！」
翡翠道：「無可否認，她實在是一個彫刻的天才。」
翡翠截口道：「這個密室原是準備給葉玲用的。」
「很順利——就是太順利了，我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翡翠眼淚又流下，道：「我也許很傻，但縱然怎樣，也只是這一次了。」
長夜已消逝，一葉小舟從宮殿那邊蕩向對岸。
龍飛都看在眼內，心頭非獨不覺得詫異，反而有一種很淒涼的感覺。
翡翠淡然一笑，道：「他武功並不怎樣好，人也太直，竟然能夠想出這樣的一個辦法，我們也覺得奇怪——這也許是因為水晶的死亡的刺|激，再不然，就是水晶的陰魂暗中相助的了。」
龍飛道：「到進來這裏，再見公孫白的時候，我已經看出他有些事情瞞著我的了。」
翡翠又問道：「你相信鬼神的存在嗎？」
「是葉玲去找的。」
翡翠道：「不相信，到現在仍然是不相信。」
翡翠道：「感情非常好，大概是雙生之故，其中的一個有危險，另一個也就會忐忑不安。」
龍飛追問道：「為什麼？」
龍飛看著她，忽然想起了珍珠鈴璫的死亡，脫口道：「杜殺給珍珠她們的毒藥……」
翡翠卻笑道：「我這個人有時候也是很固執的。」
「她的武功實在太可怕，若是明來，我們完全就不是她的對手——和圖書我們實在不願意白白送死。」
翡翠點頭道：「她武功雖然高強，毒閻羅那邊人多勢眾，她縱能毫無損傷殺盡他們，體力亦不免大量消耗。」
龍飛一怔，道：「珍珠？」
「痛恨之極，所以她臨死的時候，第二個希望就是化為厲鬼將杜殺扼殺！」翡翠歎息道：「她——性情剛烈，愛得既深，恨得也切。」
龍飛道：「難怪有那種事情發生。」
「翡翠——」
龍飛道：「以前相信的，以後……」
小舟無聲的在湖面滑過，終於去遠。
龍飛已將她抱緊。
「是真的——所以我們殺人的計劃佈置得很週詳，對於善後反而並沒有認真考慮，只是見一步，行一步！」
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下。
「公孫白自殺的時候已經看見我，他叫我不要辜負他們，叫我躲起來——」翡翠淚流更多，接道：「我本不該辜負他們……」
「她留在這個密室之內，沒有走？」
翡翠道：「但水晶若是武功不好，戴上這些東西也是沒有用。」
翡翠道：「他是的，公孫白卻沒有想到，毒閻羅不是親自追蹤他，竟然教手下將他圍起來，在那條古道之上，他看到你，一來為防萬一，二來為了將事情弄得更真實，所以將你留下來。」
龍飛道：「我明白。」
龍飛不能不承認。
翡翠道：「她要我們變成一個一流的殺手，隨時都可以受命行事，而我們若是能夠懷孕，胎兒就會形成障礙，再者，一個女人有了孩子，一定不會再有興趣去殺人——因為她已經知道生命的寶貴。」
龍飛負手站在舟首，仰眼天望。
龍飛道：「這就是水晶人的秘密？」
「她將水晶棄在路旁樹下，自顧回去。走了一半路，實在忍不下心，所以轉回去，可是那個時候，水晶已經給雨針抱走了。」
「是麼？」
「是的，然後她就經由秘道進到這個密室。」
翡翠一字字的道：「我們由始至終，都不相信這個人！」
龍飛道：「是什麼事情？」
龍飛道：「你同意葉玲刺殺杜殺！」
「你們雖然有機會，卻不敢動手。」
「是第二個人。」
龍飛道：「她這樣苦練到底為了什麼，難道就是要找杜殺來報仇？」
龍飛的眼睛不覺也濕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翡翠歎息道：「可是我們仍然尊重這個人，無論如何，他比起很多人都有用得多，好得多。」
翡翠問道：「你知道今天早上水池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翡翠點頭，道：「因為我也有殺杜殺之心，我的痛恨杜殺，絕不在她之下！」
龍飛嘶聲道：「你怎麼做這種傻事？你……」
龍飛道：「不相信……」
笑中有淚。
她一再歎息，接道：「江湖上也實在需要他那樣的人。」
龍飛道：「嗯。」
翡翠歎息道：「你現在懷疑我的話，也怪不得你。」
翡翠歎息道：「能夠交到你這樣的朋友，也不枉此生的了。」
「翡翠……」
龍飛接問道：「在公孫白進來之前，相信便已經擬好整個計劃，只是因為情形不同，有了多少改變。」
「只是什麼？」
龍飛無言頷首。
龍飛一怔，道：「錯了？」
龍飛急問道：「在那裏？」
翡翠道：「也是——」
「於是你將她帶到密室這裏？」
翡翠道：「這個人本來就疑心很重，不過對於你的話她卻是顯然相信——」
螢火仍漫室飛舞，閃爍的螢光中，龍飛的臉上也在閃光。
翡翠捧著那張水晶臉龐，道：「這張臉龐是水晶生前所用的，她臨死之前，原想將之摔碎，只是被我接下，留下。」
她伸手抄住了三隻螢火蟲，納入嘴唇內。
她的面上露出了歉疚的神色，道：「因為你實在是一個——老實人。」
他忽然發覺翡翠的身子顫抖得很厲害。
「龍大哥——」翡翠截口道：「這個密室是後來才建成的，知道有這個密室的人，連我也只得三個。」
龍飛一怔，道：「你們……」
「看見水晶那樣，她心如刀割，杜和*圖*書殺的種種殘酷手段她都看在眼內，當杜殺將水晶的屍體擲進石槽之際，她幾乎忍不住衝上去跟杜殺拼命，卻被我拉住——那一次，也幸虧我掩飾得好，否則已經被杜殺發現了。」
翡翠道：「而且一向本正義，抱不平。」
翡翠替他接下去：「但到了這裏之後，卻又有點兒相信，是不是？」
龍飛道：「我一向相信朋友，對於他也一樣，我相信他無論做什麼也好，都不會太壞。」
翡翠道：「江湖上絕大多數的人，都認為水晶人其實是一塊水晶的精靈，不是一個人，所以很多別人殺不死的人，才會都倒在水晶劍下。」
「其實仍然是有些不同，但戴上水晶面具之後，看起來就已完全一樣，便是目光銳利如杜殺，也一樣瞧不出來。」
龍飛道：「雨針說，她是不願意為一個白痴浪費那些珍貴的藥物。」
那三隻螢火蟲繼續在她的臉龐之內飛舞，她的臉龐，彷彿已分成了兩層。
翡翠道：「可惜，葉玲實在不知道應該走去那裏，她是一個女孩子，也只是為了報仇活到現在。」
水晶人道：「我的聲音透過這張水晶面具，已經有很大的差別。」
語聲突斷，她的笑容同時僵結。
「我們相信他真的已經掌握線索。」
龍飛道：「你……」
他的臉正貼在翡翠的臉上。
翡翠淒然笑接道：「能夠死在你懷中，我已經很滿足的了……龍大哥——」
龍飛道：「你們原是準備借毒閻羅的攻擊，消耗她的體力，使她舊患復發！」
龍飛卻竟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妳的聲音。」
龍飛一聲歎息。
「葉玲的追殺你，刺傷妳的肩膀，是苦肉計？」
風刀半轉過身子，也不知是否不忍目睹，雨針流下了兩行眼淚，雷斧面部的肌肉不住顫抖，電劍頭垂下。
龍飛亦不由說道：「這個實在不容易。」
龍飛又停下腳步。
龍飛搖頭道：「這個人的腦袋怕有些不妥。」
她恨恨接道：「當時杜殺是可以令水晶不死的，但她始終不肯給水晶那些藥。」
她笑笑接道：「我們已準備，必要時與她同歸於盡。」
龍飛道：「就正如碧落賦中人的被視為天人一樣——若不是天人，又怎能夠誅除那麼多惡人？」
龍飛道：「到其時她必須服食那三瓶藥物。」
水晶人忽然問道：「你相信命運嗎？」
水晶人歎了一口氣，道：「你實在不該進來這座宮殿，沒有你，我縱然要死，也不會傷感，也不會痛苦。」
翡翠看見他走來，搖頭道：「龍大哥，太遲了！」
「於是——」
「難道你們竟然真的已準備與杜殺同歸於盡。」
「已死了三年，你們所看見的白骨也的確屬於水晶所有。」
「但是你們可知道只要葉玲暗中離開，不再留在這附近，天帝也是束手無策。」
在他的衣領之上，猶伏著一隻螢火蟲，雙翅在顫動。
一頓又問道：「這是公孫白想出來的辦法？」
龍飛道：「那不是一塊水晶？」
也所以，那個女孩子任何細微的動作，龍飛都看得很清楚，很清楚。
那個水晶人卻竟然點頭，道：「是我。」
龍飛怔住。
「原來如此。」
「你們都沒有跟杜殺說過這件事？」
「結果葉玲卻發覺，公孫白的武功，在你們之下。」
「水晶的被棄……」
他無言歎息，忽然轉過了身子，向來路走去，筆直的身子已經變得佝僂。
翡翠伏在他懷中，淚水已濕透他的衣衫。
龍飛道：「天下那麼大，要找一個人實在不易。」
翡翠道：「不錯——所以我從這道暗門離開其實很容易。」
翡翠道：「水晶也不在乎自己變成一個白痴，她又何不做一個順水人情？放開師徒這一重關係不提，水晶替她那樣子出生入死，她看看水晶那麼痛苦，怎能夠無動於中？」
龍飛道：「你說呢。」
龍飛道：「她的確是一個很冷酷，很無情的人，在見她第一面的時候，我已經感覺到了。」
翡翠道：「就是我們三個m.hetubook.com.com人。」
龍飛道：「大概也因此，世間才會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傳說。」
水晶人道：「也好！」雙手將自己的臉龐剝下來。
「我們決定找公孫白——他是一個江湖人，經驗豐富，武功可能比我們更加好。」
龍飛連連點頭。
龍飛彷彿一些也沒有感覺，始終沒有轉過頭來，他的頭垂下。
翡翠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笑容，道：「我用蠟包著，已嚥下，這時候，那些蠟應該完全溶化的了。」
這座石室四壁既沒有嵌著明珠，室頂也沒有任何燈盞，本該是漆黑一片。
龍飛點頭，一聲歎息，道：「杜殺要你們服下那些藥物之前，沒有徵求你們的同意。」
難道她真的竟是翡翠？
龍飛一再輕歎，道：「你們計劃的第一步，相信就是將水晶所殺的人的家人引來？」
「我有一種感覺，一種熟悉的感覺——感覺到你就是翡翠。」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龍飛心念再轉，下意識又跨前三步。
天帝與風雨雷電。
這時候，螢火卻已經黯淡。
翡翠轉問道：「那麼你可知道我又是怎樣？」
翡翠道：「三瓶藥物之中有兩瓶已空，當她服下那一瓶紅色的藥丸之後，我們就動手的了。」
她的語聲幽然，的確是不像翡翠的聲音。
她忽然歎息道：「他們錯了。」
流星般四散。
翡翠道：「在放出螢火之前，我已經作好準備。」
龍飛道：「她們兩姊妹之間……」
「所以窮得要命，在他們姊妹出生那一年，幾乎是借債度日，而偏偏就在那個時候，她們姊妹出世了——而且是孖生。」
龍飛目注那個水晶人，道：「也許是因為妳的眼神——到底是什麼原因，我真的不知道，只是……」
龍飛點頭，道：「一個武功高強的人，的確往往會被人們神化，正如天帝。」
龍飛道：「她卻也在懷疑你們的話。」
她接道：「葉玲偷進來的時候，水晶已給關入密室內，她找不到水晶。只有找我。」
龍飛歎著氣，道：「死了兩個人，已經太多了。」
藏在袖中的右手。
龍飛忍不住問道：「葉玲到底是……」
「以後的日子，水晶一面接濟母親，一面教葉玲練劍，她們姊妹都是練武天才，葉玲的天資似乎猶在水晶之上，三年下來，竟然已有水晶六分真傳。」
翡翠道：「要達到這個目的也是很簡單，只要公孫白無意透露知道水晶人的下落就成了。」
也所以，那些螢火特別明亮，也特別觸目。
翡翠道：「你看來仍然很相信他。」
她歎息接道：「所以到後來，水晶殺人已易如反掌，相信她並不是一個人，是一塊水晶的精靈，戰無必勝的人膽先已怯了一半，十成本領不免就得打個折扣，水晶殺人，武功既已佔上風，對方又對她生出了恐懼之心，又怎會不成功？」
臉龐之後另外有一張臉龐，她果然就是翡翠。
翡翠苦笑道：「你知道有葉玲這個人了。」
龍飛目不轉睛，眼神已有些兒痴呆。
翡翠道：「你可知道，珍珠是我的妹妹？」
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景象出現在龍飛的眼前。
龍飛皺眉道：「為什麼她要這樣做？難道她痛恨孩子？」
她淒然接道：「可惜她用的力道不夠，也許是她心情太緊張，未幾，我便已將穴道衝開來，可是到我打開暗門，衝出去的時候，葉玲已拔劍反手將自己的頭顱斬下，公孫白跟著將她的頭顱送入石槽中，然後他嘶聲慘叫，用葉玲的劍刺入自己的心胸，倒在水晶的遺骸旁邊。」
龍飛輕歎，道：「也許是的。」
龍飛伸手拉看翡翠的手，再無說話。
龍飛道：「你與她認識。」
那個女孩子目光閃亮，幽然目送那一盞螢燈四散，緩緩的伸出了她的手。
翡翠道：「我連生孩子也不能夠，離開了這裏，既不能嫁人，而且，我也不會再喜歡任何人的了……」
翡翠道：「嗯，它甚至可以造成套子，套在手上而無礙動作。」她說著將雙手那一層有m.hetubook.com.com如水晶的套子剝下來，就像是在剝她雙手的皮膚一樣。
翡翠凝望著龍飛，道：「我一個人在黑暗中呆了整天，也想了一整天，以前的，以後的。」
翡翠流著淚，接道：「他們的用意我很明白，葉玲換上了我的衣衫，沒有了頭顱，別人就以為死的是我，他們縱然肯定這件事絕非水晶鬼魂所為，知道有葉玲這個人，也只會去找葉玲——他們當然是找不到的，而我總有機會離開這裏，也一定可以安度餘年。」
龍飛道：「水晶是其中之一？」
凝聚在那個女孩子頭上的螢燈即時四散。
翡翠道：「萬一不幸被發覺，我仍然還有一條路可以走。」
翡翠道：「隨機應變本就是要的。」
她一頓接道：「在這間密室之內，儲備有足夠的糧食，更重要的一點，這間密室除了你進來這道門之外，還有另兩個出口，一個就在水池旁邊的花木叢中，另一個就在這個密室的頂部，那裏相連著一條石柱，卻是空心的，柱上有一道暗門，從暗門出去，就是殿底那塊突出水面的岩石的一角——龍大哥，你明白的了？」
「也所以，給天帝一套，你們就已經亂了手腳。」
龍飛道：「現在想通了。」
龍飛道：「以前不相信。」
翡翠道：「我生於斯，長於斯，能否適應外面的世界，我實在完全沒有信心，再說，叫我何去何從？」
語聲中，那三隻螢火蟲一隻又一隻從她的嘴唇飛出來。
「難怪就那麼相似……」
龍飛點頭，道：「那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翡翠道：「所以我只有留在這裏，但與其終生活在這個密室之內，活在黑暗之中，又何不一死了之？」
「不錯。」龍飛沉吟道：「毒閻羅無疑是最佳的對象。」
——她到底是誰？
這樣問，就等如他已經想到眼前的水晶人到底是什麼人。
翡翠道：「我們三個人，原就隨時都準備一死的了。」
翡翠又歎息，道：「更可惜的卻是他真的以為自己是一個神。」
「妳是說——」
翡翠道：「若不是杜殺，水晶根本就不會淪為殺手，也不會死得那麼悽慘。」
翡翠不是已身首異處？
龍飛看著她，歎息道：「翡翠，妳怎麼不將面具取下？」
他們幽靈一樣走來，幽靈一樣離開。
翡翠道：「而且你體內流的也是俠義之血。」
翡翠道：「不是，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什麼來歷，雨針已經跟你說過了。」
龍飛呆望著翡翠。
水晶人道：「你怎會認出我來的？」
龍飛道：「我卻是已經來了。」
龍飛道：「為什麼你們要弄出一個水晶的鬼魂？」
翡翠苦笑道：「看來我們實在太高估他了。」
龍飛道：「這是我師門的信條，家師生平原就是那樣的一個人。」
翡翠搖頭道：「龍大哥，有一件事情你大概還不知道。」
「對於杜殺的折磨，她……」
她帶淚望著龍飛，道：「你明白……」
龍飛急道：「翡翠，你別再做傻事！」他說著急步走前去，只見翡翠有什麼異動，立即就制止。
龍飛道：「翡翠，你當然也知道這個人很少說謊……」
天帝仰著頭，眼瞳彷彿已凝結，面上並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已好像老了好幾十年。
「若是無情，也不會至死也記著公孫白，希望再見公孫白一面了。」
翡翠道：「總有一天會懂得。」
「那麼我前後所看見的……」
「六年前的事情了，還記得那是秋天，水晶在那個小鎮之外走過，遇上了葉玲，她奇怪那個女孩子與自己那麼相似，再憶起雨針的話，經過一番談話，再見到葉玲的母親，母女姊妹終於相認。」
翡翠道：「水晶死後，葉玲與我都在等候殺死杜殺的機會。」
龍飛一直都沒有回頭。
翡翠道：「水晶負傷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知道，只是不敢闖進來，等了兩個多三個月仍然一些消息也沒有，實在忍不住了，暗中偷進來。」
「在那裏都有。」
翡翠苦笑道：「她是這裏的王，無論做什麼事情，和-圖-書她都不必徵求別人的同意。」
「沒有——卻也沒有動手。」
翡翠道：「你們離開了之後，葉玲就出現，叫我進入花叢中，進入了暗門之後，她忽然出手封住了我的穴道，換過了我的衣衫。」
翡翠道：「可不是。」
翡翠道：「人就是這樣的了。」
這種景象他已經見過一次，那一次見到的時候，他歎為觀止，既驚又奇，而現在這一次他的感覺，卻連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他卻一些感覺也沒有，甚至不知道，身後幽靈般來了五人。
翡翠道：「不是這個人，杜殺這種人不會存在，這件事也根本就不會發生——珍珠鈴璫也不會變成白痴，水晶也不會淪為殺手，也不會那樣死亡——他其實才是罪魁禍首！」
龍飛呻|吟也似地道：「翡翠？」
他笑笑接道：「我這個人的好奇心一向都很重。」
那隻手與她的臉同樣的碧綠透明，就像是罩著一層水晶。
他的眼中已無淚，心中呢？
龍飛道：「是杜殺造的？」
龍飛道：「在那裏。」
她緩緩接道：「這裏的天氣有時候很惡劣，暴風雨來臨的時候，濃霧的時候，都是我離開的好機會。」
翡翠點頭道：「還有一個就是葉玲，現在就只剩下我一個了。」
翡翠道：「水晶死後這三年之中，她練得更勤，更刻苦，雖然沒有水晶在一旁指點，除了經驗之外，武功與水晶已所差無幾。」
水晶人接道：「我以前也是不相信的，現在卻不能不相信，若不是命運，我們又怎會相遇，又怎會這樣？」
「死路！」
（全書完）
龍飛歎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
龍飛道：「是什麼能力？」
曉風吹起了他的鬢髮衣裳，卻吹不開他深鎖的雙眉，吹不走他心中的哀傷。
——她？難道竟是她？
他同時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覺。
他忽然問道：「是你嗎？」
龍飛在翡翠身旁蹲下，道：「你……」
龍飛搖頭道：「就是神，也一樣有錯的，否則，這世間又怎會有這麼多惡人？」
龍飛看著她，道：「那就難怪妳如此痛恨杜殺的了。」
龍飛點頭，道：「翡翠，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天帝已決意不追究，你實在不必躲起來。」
翡翠道：「已見過幾次，水晶跟我也就像姊妹一樣，有什麼事情總跟我說一聲，我們之間，沒有秘密。」
「那麼水晶葉玲姊妹，又是如何重逢？」
「不錯，不錯。」
「所以我放出了最後一群螢火蟲，藉以告訴別人我就在這裏，進來的第一個人竟是你，我實在很高興。」翡翠道：「龍大哥，你都明白了。」
電劍七尺劍作漿，催舟向前行。
翡翠歎息道：「我早就說過，天帝他老人家是一個聰明人——可惜他終究只是一個人，雖有天帝之名，並無天帝之實。」
龍飛道：「在——我沒有解下。」
「我必須留下來，因為，杜殺當時正準備將我訓練成第二個水晶，每天都親自督促我練武功。」
翡翠道：「我也有一份。」
龍飛尚未接口，翡翠又說道，「葉玲的性情有時候很溫柔，有時候比水晶更剛烈，那份固執，較我猶有過之。」
翡翠道：「生孩子——這裏的女孩子全都是不能夠生孩子的，杜殺有一種很有效的藥物，服下之後，就令人完全喪失生孩子的能力。」
龍飛道：「結果不用等毒閻羅到來，她力挫我們，又縱聲狂笑，終於引發舊患，她又不想在我們面前出醜，將我們逐出殿外，這一來又延遲了服藥的時間，也就在那個時候，螢火出現，葉玲跟著動手了。」
龍飛道：「水晶她本人……」
龍飛沉默了下去。
翡翠的面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一種很奇怪的笑容，龍飛看在眼內，不知何故竟然由心寒了出來。
龍飛道：「絕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認為自己最是了不起，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總認為其他人也不會做得到。」
是淚光。
翡翠道：「她驚惶之下，終於被葉玲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