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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蠶再變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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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節 枯木

第一卷

第五節 枯木

「什麼證據?」唐寧追問。
他語聲不太高,但非常清楚。
雲飛揚道:「這大概是因為那並無實際作用,」一頓沉吟接道:「但不管怎樣,這兩種內功實在有相似的地方。」
雲飛揚道:「我也是懷疑,但既然來了,總要下去看著,掌門的兄——」白石截道:「我自問沒有這個本領了。」
「不是信心的問題。」雲飛揚腳步不停。
他沒有說下去,白石看著他接道:「先師難道還曾經將天蠶功的心法傳給其他的甚麼人?」
「弟子明白了。」雲飛揚無疑已從枯木的說話聽出是武當派的不是。
唐寧當機立斷,再揮手,身形疾掠而出,飛燕般掠到橋上。
三元宮大火後重建,當然亦不能夠回復本來面目,所遇到的武當派弟子也全部陌生。
「死了?」枯木截道。
唐寧沉吟起來,雲飛揚緩緩轉過身子,舉步,唐寧目光一閃,立即嚷起來。「你難道看不出我的為人?」
雲飛揚又是一笑。「我若是沒有,也就不會輕身犯險。」
他並非一直線攀爬下去,以他目光的銳利,附近若是有人藏著,或者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都不會錯過的了,一路攀爬下來卻都並無發現。
他停下腳步,看前再顧後,前後的峭壁邊緣都有人冒出來,看裝東,顯然都是唐門的弟子。
「燕師伯也已經練成。」
「是那一個?」
雲飛揚說得很詳細,枯木也聽得很用心,嘴角那一絲笑容越來越苦澀。
枯木輕嘆道:「樹大招風,在江湖上名氣太大到底不是一件好事。」
「難怪當日燕忡天跑到這兒來向我求教天蠶功竅門。」枯木笑了笑。「我應該給機會他說清楚的,可是當時我一聽到天蠶功氣便來了,不問原由便將他趕走。」
這番話出口,就是劍先生也不由面色一變,點蒼鐵雁禁不住喝道:「姓唐的,你說話小心一些。」
「弟子——」雲飛揚下面的話還未接上,枯木已接道:「那就難怪你的身手如此輕捷,燕仲天又怎樣?」
雲飛揚一怔。「晚輩不明白。」
雲飛揚也沒有再翻上來,竟然就抓著橋板,雙手交替,向唐寧那邊移去。唐門弟子看在眼內,一陣騷動,唐寧那邊的唐門弟子目光全都集中在唐寧面上。
劍先主拈鬚微笑。「我們是絕對相信你的為人,否則我們也不會在這種情形下會面。」
「我們只是誤會,雙方若是因此而有任何傷亡,只有加深雙方的誤會。」雲飛揚一面誠懇。
雲飛揚想想接道:「能夠殺那些高手,可見他已有相當成就——」
雲飛揚道:「那最低限度是天蠶功一類的內功,我可以證明天蠶功與之有別,只是分別不大,所以也沒有信心說服各位。」
在她左右的唐門弟子相繼掠前,雁鳥般緊跟在她身後,手中仍然緊扣著強弩,到了橋上,隨即手抓著鎖索,探身而下。
「他難道原是苗人?」
唐寧是例外,她好像已算準了雲飛揚一定會回到橋面,雙手已扣滿暗器,蓄勢待發。雲飛揚才從橋底下翻上,她的暗器便疾射了出去,身形同時展開,蝴蝶般飛舞,暗器配合她的身形,更顯得變化萬千。
雲飛揚應道:「弟子知罪。」
白石是既驚且喜,他實在想不到枯木非獨健在,而且被雲飛揚請上來。
第一件他決定要做的事就是重整那些武當派弟子修練的程序,在絕壑下數十年苦修精究,有那一個武當派弟子對武當派武功的認識能夠與他相比。
雲飛揚道:「我知道姑娘一定會替我保守秘密——」
「無疑這是唯一的解釋方法。」
其他的武當派弟子他也看出就是比白石好,也好不了多少,只有一個雲飛揚。
白石道:「師弟已練成天蠶功,要下去應該不成問題,只是仍然要小心為上。」
雲飛揚接問:「有沒有甚麼人能夠回答我們這個問題?」
雲飛揚沉吟著道:「這一次的事希望就是只針對我個人,與本派無關。」
雲飛揚動作雖然敏捷,還是未及一半便已被截下,他目光與那些唐門弟子的接觸同時,弩箭亦飛蝗股向他射至,倒懸在橋下,情勢當然更險惡。
雲飛揚實在很放心的離開。
枯木道:「對中原文化他也是所知有限,那麼精深的內功心法,若非用他最擅長的語言文字又如何能夠完全表達出來?所以他死後多年,一直都沒有苗人發現那石壁上刻的是甚麼,到家師——」
雲飛揚不假思索應道:「他從來沒有提及,這個地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雲飛揚道:「那個人若是有意嫁禍於我,必定考慮到我會找到去,預先設置了陷阱。」
雲飛揚倏的一笑,唐寧看在眼內,心頭不由冒火:「你在笑甚麼?」
「弟子也是這個意思。」
「那是我選擇錯地方了。」
三重峰一重比一重高,也一重比一重險峻,這當然都不能夠令白石雲飛揚卻步,但到了最後一重的絕壑前,白石卻不由為之氣短。那個絕壑筆直如削,下望霧氣迷慢,也不知有多深,最要命的是絕壑上寸草不生,完全沒有可以攀附的東西。
「他既然跟你說了,為甚麼不跟你一起下來?」
枯木一怔。「甚麼?你已經練成了?你已經參悟出其中奧秘?」
雲飛揚原也是這種人,所以與白石特別談得來,應道:「這個地方的確不簡單,掌門的兄身負重任,原就不該冒這個險。」
聽罷他呆了好一會兒才嘆息一聲:「天意——」雲飛揚等他說下去,卻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嘆息著接道:「天下間果然沒有永久的秘密。」
唐寧也出現了,一身紅衣,再加上大紅披風,一團火股。
「也不是他跟我說的。」雲飛揚終於說出來。「燕師伯年前已——」
也目送唐寧一夥消失,劍先生才道:「現在我們可以好好的談談了。」
白石一直都是說一些客套的話,等到劍先生一夥都雖開了,才正色對雲飛揚道:「師弟,你這次上當了。」
「各位也許懷疑是由我外傳。」雲飛揚苦笑一下。「總之我是脫不了關係。」
「那兒未必能夠找到他,我只是碰碰運氣,若是運氣好,事情便簡單了,否則,武林只怕很快又面臨一場浩劫。」
雲飛揚反問:「你真的要去?」
「是弟子不好——」雲飛揚誠惶誠恐。
然後她才留意到那抓著她的是雲飛揚。雲飛揚只是以一隻腳勾著鐵索,無疑已盡了全力,能夠及時抓著唐寧的手,和圖書亦鬆了一口氣。「你——」唐寧一個字出口,人已被雲飛揚提起來,凌空一翻,正好落在橋上!那些唐門弟子看在眼內,齊都怔住。
他絕無疑問就是枯木,隨又道:「燕沖天到這裡來算算也有三十年了,他是否仍然記恨在心?」
唐寧冷瞟了鐵雁一眼。「不是說你們由劍先生作主,你又是甚麼東西,敢替劍先生說話。」
雲飛揚從枯木言談舉止已看得出,長身而起,枯木目光再落在那小石屋上,一聲輕嘯,身形突然飛鳥般飛出,落在那座小石屋的屋脊。
雲飛揚搖頭。「不曾有其他的了。」
老人這才回過頭來,他的頭已半禿,剩下的少許頭髮根根銀白色,雖然一面皺紋,給人卻一點老的感覺也沒有,只有懶洋洋的感覺。
一路走來,枯木感慨之極,他離閒到底已經有數十年,人事難免全非。
劍先生卻給他一種「薑越老越辣」的感覺,要他非打醒十二分精神來應付不可。
唐寧看著他,冷笑道:「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們就會相信你的了。」
這一次來得未免慢了一些,他已經在鐵索橋中央,前後距離峭壁都有十多丈。
「或者只是將弟子誘開。」
唐寧冷笑道:「只要你面對現實,承認人是你殺的,將我爺爺交出來,真相已大白。」
雲飛揚只是聽,枯木又道:「可是我卻連小病也沒有,說不定活上個長命百歲。」一頓接問:「武當派也算得人材輩出,你可知是你走近來我才發覺?」
「不就是天蠶功的了。」枯木連連嘆息。「這個秘密保守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要揭破,現在你不追查下去也不成,否則根本找不到一個合埋解釋,你當然可以完全不管,甚至找一個這樣的地方隱居起來。」
「若說這個絕壑下竟有人住著實在難以令人置信。」白石嘆了一口氣。
出山區,進鎮,又再入山區。
「那真的不是?」唐寧的眼中雖然充滿疑惑,但比起這之前已減弱很多。
白石道:「就現在所見看來,與天蠶功簡直就沒有分別。」
唐寧再揮手,這一揮與方纔的那一揮顯然不同,雲飛揚看在眼內,一股真氣立時提起來弩箭與之同時從兩邊射至,非常強勁,到雲飛揚立足的地方仍然有餘未盡,若是他不動,不難將他射成刺。
白石嘆息道:「內功心法殊途同歸,但好像這種內功,怎可能類似,那即使並非傳自我們武當,只怕亦有頗大的關係。」
「不清楚。」雲飛揚搖頭。
再細看雲飛揚,唐寧也看不出雲飛揚是在說謊,她所看到的,只是一份發自內心的誠懇她甚至竟然有一種感覺,之前做得實在太過份,這連她也覺得奇怪。
雲飛揚正要說甚麼,老人突又問:「你當然知道我是那一個——」雲飛揚點頭,老人接搖頭。「朽木下可雕,枯木也是的。」
「若非在這裡找到師叔公,弟子也不知道有這許多內情,難以作出決定。」
「我爺爺生死未卜,不知道下落倒還罷了,既然知道我能不去?」
考慮了差不多半炷香之久他才動身,脫掉鞋子,手足並用的攀爬下去,適當的位置,加上他的小心,他的一身武功,非常順利。
「開始的時候他也有些避忌,到後來發現那些苗人其實並不知道石壁刻字的重要,甚至沒有人認識梵文,才放心下來,但為了避免那些苗人懷疑,他還是偷偷摸摸將石壁刻字抄下,找一個藉口,離開苗疆。」
「不是躲,是去追尋證據。」
「弟子應該不會看錯,師叔公一身內功已登峰造極。」
劍先生打了一個「哈哈」。「看這番話在前,誰還敢跟唐門過不去。」
「好,三個月後請各位再走一趟,當然,事情在期限之前若是已經解決,一定會通知各位。」
白石懷疑的看著雲飛揚,事實他的確沒有留意到那種絲的特徵。雲飛揚嘆息接道:「武林中人只知道有天蠶功,只知道天蠶功施展之下有一種蠶絲也似的絲狀物出現,能夠直入對方的肌膚,封鎖對方的穴道,甚至於纏繞對方的脈絡,將對方的內力截散鎖斷或者迫到內臟去。」
雲飛揚道:「這個距離已經接近強弩之末,再加上鐵索橋下落之勢,強弩又起得了多大作用?」
唐寧悶哼道:「掉下這千丈峭壁你也一樣會沒事的。」
劍先生截道:「那也許是某些江湖敗類的詭計,企圖要我們正道的武林中人自相殘殺,所以我們還是審慎行事,先去弄清楚這是否與武當派,天蠶功有關係。」
白石突然省起了甚麼似的,雙眉一揚。「有一個,只是不知道是否仍在生。」
唐寧道:「我們先斷吊橋,再以強弩集中射向你,人在半空無處躲避,你如何應付?」
雲飛揚正要說甚麼,枯木已搖頭一聲嘆息。「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那面瀑布也非常特別,千絲萬縷紗叢一樣從石縫中流出來,幽然地注進水潭內,雖然有水聲,那種水聲卻有如天籟,音韻悠揚,令人聽來舒服之極。
雲飛揚道:「這當然只有懂得天蠶功的人才清楚。」
雲飛揚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欲言又止,隨即一聲嘆息。
雲飛揚目光一轉,反問:「姑娘準備怎樣對付我!」
雲飛揚於是開門見山地問:「弟子是為了天蠶功下來的。」
這也是事實,若非有天蠶功,武當派與無敵門絕不會成為世仇,逍遙谷與武當派也不會勢不兩立,武當派又怎會首當其衝,成為旁門左道兩大勢力的攻擊對象?
「那你還擔心甚麼?」唐寧追前去。
「以我所知,最少還有一種。」枯木嘆息。「無論那一種都絕不容易成功,」一頓又問:「你們只是知道兩種?」
「姑娘所以掉下去,完全是我的關係,我怎能夠袖手旁觀?」
雲飛揚嘆息:「這個當不能不上。」
「這比起天蠶功的秘密,武當派的聲譽當然是重要的多。」雲飛揚沉吟著道:「他殺那些高手說不定另一個目的,就是要我們公開天蠶功的秘密。」
這也是他們目前唯一的希望。
「現在若不是我功力已退化,便是你的功力遠在燕忡天之上的了。」
他也準備那些唐門弟子將鐵索吊橋斬斷的了,所以那些唐門弟子沒有這樣仿他反而有些一意外?
他為人忠厚,有一句說一句,也是他深得長輩歡心的一個原因。
「剝繭抽絲,為人作嫁,自己一番辛苦無所和圖書成,到別人身上才見收益,這種滋味到底不好受,能夠遇上一個這樣的人也是你的福氣。」
「前輩是說隱居在這裡避世獨處與群居一起其實一樣。」
枯木喃喃著接道:「家師因為偷去了別人的東西終日惴惴不安,及至於酒後漏秘密,為我所知道,而我亦因而對家師的為人大失所望,苦勸不遂,自我放逐,在這裡數十年。」
白石沉吟道:「當日獨孤無敵敗在師弟手下,死狀與今天他們抬來的死者卻也無不同。」「有的,只是不容易說明白,也很難令沒有練過天蠶功的人相信。」「到底在甚麼地方?難道就是那些絲?」白石追問。
雲飛揚目光落在他面上那剎那,甚至有一種想在石上臥下來,拋開一切,舒舒服服的睡一覺的衝動。
雲飛揚道:「苗人連中原文化倘且未能夠接受,何況梵文?他這樣做——」
唐寧也不管這許多,目注雲飛揚。「話已說在前面,你喜歡怎樣做唐門都奉陪。」語聲一落,一頓足,轉身往外走。
「你打算躲到什麼地方?」
枯木道:「我出身寒微,盡人情冷暖,家師在我心目中一直與神無異,你想想那種失望,失落!」
「你怎麼不說出來,大家到那兒找著那個人,不就是清楚明白了。」
雲飛揚不覺頷首,枯木又道:「殊途同歸,這兩種練功方法也都是正途,能夠成功,都是值得慶幸。」
「就是因為最後訣要失去,祖師爺以後,沒有人練成天蠶功,到燕師伯與弟子,也是誤打誤撞,機緣巧合,得以練成。」
「這是作繭自縛,摒棄一切,蛻化新生命,天蠶功中脫胎換骨的修練方法。」枯木接問雲飛揚。「你難道也是?」
雲飛揚點頭,枯木突然一笑,自言自語的道:「以這兩種方法看來,無論如何都像是正派的武功,師父可謂苦心的了。」語聲一落,突然如夢初覺的一揚首,接問:「練成了天蠶功,有沒有發生甚麼事?」
雲飛揚不由道:「那一個該死?」
唐寧再問:「你其實沒有必勝的信心?」
劍先生點頭道:「也是說,只有你才能夠給我們一個清楚明白。」
雲飛揚道:「以此種情形推測,敵人應該就是邪派中人,弟子卻懷疑他是否已知道天蠶功的秘密。」
「三個月相信可以了?」
「你懷疑他有意將你誘到苗疆?」
枯木文笑了,笑得神秘且蒼涼。「若是武當派所有,我也不會隱居在這裡。」
白石點頭道:「能夠知道這許多已經不容易的了。」
唐寧揚眉道:「你怎麼了,忽然又吞吞吐吐的,到底要到那兒去。」
「只有這樣做了。」枯木接問:「武當派現在的情形怎樣?」
雲飛揚再拜倒,枯木伸手扶住,道:「你不知道,我最不慣就是這種俗禮。」
唐寧道:「這種環境你仍然笑得出來,我也佩服了。」
他一再叮囑雲飛揚小心才離開,雲飛揚目送他遠去,才在絕壑旁邊伏下來,仔細觀察,選擇下去的適當位置,他做事向來非常小心,不因為他已經有名,而變得很重要,只因為他吃過不小心的苦頭。
雲飛揚恭敬的問:「這件事弟子應該怎樣解決?」
雲飛揚有的是另一種感覺,每當危險迫近的時候,這種感覺便會湧上他心頭。
「人不是我殺的,那並非天蠶功。」
「枯木——」在武當派「木」字輩在「松」字輩之上,枯木是青松、燕仲天的師叔,武功據說尤在木字輩掌門靈木道人之上,但性情孤僻,一直都得不到掌門師父歡心,所以掌門一位才傳至靈木道人,也因而一氣之下,隱居在三重峰絕壑之下。這些年來他都沒有出現,大部份的武當派弟子都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白石所以知道也只是因為整埋以前掌門人的遺物偶然發現。
「天蠶功若是別派的,何以——」
君山紫龍王笑接道:「我們回去之後千萬要交待門下弟子你提唐門二字,以免招致無妄之災。」
雲飛揚道:「這個秘密——」
「那到底不是一種常見的內功,也所以看過的都會留意到與一般不同的地方。」
那股香氣初入鼻,他幾乎懷疑自己的鼻子有問題,隨即變得很興奮,手足並用一直線迅速的往下爬去。
枯木道:「這裡可沒有通傳的人,你何罪之有?」接笑道:「當年燕仲天下來的時候,還在絕壑石壁上我便已察覺。」
雲飛揚看枯木那種神態,已知道枯木說的是真話,正要追問下去,枯木已問道:「是不是近日出了甚麼事,與天蠶功有關的。」
「你說這些幹什麼,你以為我會害怕?」唐寧一掠秀髮。「那就是龍潭虎穴,我也不害怕。」
雲飛揚拿起了另一條,道?「只嗅這香氣便已知道。」
這也許是唐寧第一次用心聽雲飛揚說話,總算聽到雲飛揚說話中那一份無可奈何。
雲飛揚看著絕壑,道:「我會小心的,只是這樣一個地方要找一個人需要時間,掌門師兄無須在這裡等候。」
「師叔公——」雲飛揚一面詫異之色。
「你卻是知道到那兒找他。」唐寧又起疑心。
「他卻是怎樣也想不到除了師叔公,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存這個秘密。」
「對派中弟子?」
老人毫無所覺的繼續烤魚。
他是準備攀爬到壑底才從另一個位置攀爬上來,也當然他早已考慮到在霧氣迷漫中,仍然希望在回落之前便已有一個結果。
雲飛揚懷疑地問:「還有其他的方法?」
枯木一怔,笑問:「我這副老骨頭還用得著?」
雲飛揚接道:「天蠶功也是一個原因。」
唐寧不由怔住在那裡,他們若是能夠制服雲飛揚,也不用由山神廟跟到這裡來,大殿上還有那許多武當派弟子,當然絕不會袖手旁觀,這一戰更沒有把握,而在這些人面前敗退,傳到江湖上,唐門就是還有立足的餘地,聲威亦難免大受影響。
雲飛揚點頭道:「事實一直以來,甚至到第子這一代也沒有甚麼人這樣說。」
雲飛揚微喟:「事實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是第一次發現有這種類似的內功。」
老人彷彿想到了什麼樂事,眉飛色舞的接道:「我隱居在這裡數十年,與外界完全隔絕,可是言談思想與最初下來的時候並沒有多大分別,到現在我總算明白甚麼是根深蒂固,要改變談何容易。」
「若是已練成,也不用如此閃縮,所以殺那些高手,擄去唐門掌門人,說不定https://m.hetubook.com.com就是為了練功。」
因為不小心,他曾經幾乎喪命,雖然沒有死,有些事已足以令他抱憾終生。
「燕師伯——」枯木截道:「你不像那種愛說客套話的人,有話何不直說?」
「最初還是有分別的。」老人又笑了。「最初我是因為性子剛烈,討厭大部份的人性才跑到這裡來,一直到燕仲天下來,才發覺自己原來也有許多劣根性,一樣是那麼討厭,然後再發覺任何人都一樣,只要好根性多過劣根性便已很值得欣賞。」
不過片刻他已經穿過了霧氣,跟前豁然開朗,非獨看到了壑底,還看到了天光。
雲飛揚沉吟道:「這件事應該由我去解決。」
「做掌門下一定要武功好的。」這是枯木對白石的評語,他當然看得出白石的武功並不太好。
「祖師爺爺不幸為仇敵暗算,未及說出便已氣絕,天蠶功其實已失傳。」
在她的心目中,雲飛揚是一個名人,縱使令人沒有高不可攀的感覺,亦應該有名人的氣勢,可是接觸下來,雲飛揚除武功與一般人並無分別,不知道他底細的人,只怕很難相信他是江湖上的名人,一等一的高手。
枯木截道:「你詳細給我說一遍。」
在靈木道人遺下的武功心得中盛讚枯木天資聰敏,博聞強記,是歷代武當派弟子中對武當派武功最有研究的一個,也是最成功的一個。這所謂練功到底到甚麼地步,是否連天蠶功也都已練成功?卻沒有記載。
一串石塊冒出潭面壑底小屋的前面,雲飛揚也就踏著這串石塊走過去。
「那些絲是死灰色的,顯然還含有劇毒,天蠶功的絲卻是銀白色,接近透明,但若是漫不經意看來,則又與那種灰色的絲並無分別,至於有沒有毒性,則是更加難證明。」
唐寧冷笑道:「我就是不相信你這種人會視死如歸,生死關頭,還不是從實招來!」
雲飛揚無言點頭,枯木呆了一會才嘆道:「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反而死了。」。
枯木道:「死亡失蹤的都是正派中人,否則相信你很難有解釋的機會,武當派只怕又會面臨一次浩劫。」
白石點頭道:「觀中經劍先生等人一鬧,難免會人心惶惶,我的確不宜久離。」
雲飛揚身子一轉,沒有再移動,他是看出目前在這條鐵索吊橋上無論怎樣移動也沒有多大分別,反而隨機應變,落得舒服。
「你叫他師伯?」老人一頓沉吟道:「那該叫我師叔公的了。」
老人一直毫無反應,到他來到了屋前才問:「你是武當弟子?」
可是她的態度仍然是那麼強硬。「你說這是誤會,有什麼證據?」
「還有一個。」雲飛揚突然拜倒在枯木身前。
據說人老了特別多情,眷戀的物也特別多。
雲飛揚嘆息著道:「事情也許與我們武當派有很大的關係,在可能範圍,還是由武當派的弟子直接解決。」
雲飛揚怔住,枯木喃喃地接道:「那是甚麼時候的事相信只有家師才清楚,魔教入主中原武林不遂,落荒而逃,其中一個長老逃進苗疆,發現了蠱術的秘密,揉合蠱術與魔教心法,練成了另一種怪異的內功,卻是已壽元將盡,無可奈何,唯有將練功心法以梵文在一塊石壁上刻下來,那些苗人因為他武功高強,一直將他作神仙般供奉,卻天資所限,只能夠從他那兒學到一些搏擊之術,將那種內功心法刻在石壁上的時候他實在已心灰意伶。才寄望日後有甚麼人能夠發現其中秘密,發揚光大。」
他細算明白雲飛揚的苦心,也慶幸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誤。
弩箭飛蝗般交錯射過,完全射空,對雲飛揚一些威脅也沒有。
「弟子——」雲飛揚誠惶誠恐地,下面的話還未接上,枯木已截道:「一個人總要面對現實的,我也逃避得實在太久,再說我已經這麼一把年紀,也沒有甚麼遺憾的了。」
雲飛揚怔怔的目送,不由想起獨孤鳳,他初遇獨孤鳳的時候,獨孤鳳不也是一團烈火也似,跟唐寧一樣的霹靂性子。
「那本來只是我個人的事,但因為我是武當派弟子,天蠶功又是武當派所有——」
雲飛揚插口問道:「那種魔功心法又是怎樣練的?」
唐寧雖然完全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他仍然對她有多少好感,最低限度她說話率直,讓他立即知道她打的是甚麼主意,知道如何應付。
唐寧也沒有再說話,手一揮,兩邊峭壁上的唐門弟子一齊迫前。
「據說是先將蠱師所用的五種毒物放在一起任由自相殘殺,然後將能夠繼續生存,最毒的一種留作練功時用,到底是怎樣,我也不清楚。」
「是甚麼秘密?」
雲飛揚一聲嘆息:「我以為唐門也會給我機會。」
雲飛揚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我們能夠練成天蠶功亦是武當派以外的人相助,所以我也在懷疑,天蠶功到底——」
劍先生道:「這件事也許真的與你一些關係也沒有,但你也不能否認那些人是死在天蠶功之下。」
雲飛揚感慨的道:「要一段頗長的時間才能夠恢復元氣。」
「雖然對你一些作用也沒有,自保應該不會成問題,絕不會成為——」
「不出我所料,燕仲天下來是這個原因,你下來也是,這許多年了?你們對天蠶功仍然是唸唸不忘?難道沒有了天蠶功,武當派便不能夠在江湖上立足?」
枯木嘆息道:「終究還是偷來的。」
「最後關鍵,掌門口述,不錄經傳。」
唐寧突然問:「若是你們不幸有甚麼不測——」語聲一頓,她面帶歉意的接一句:「我不是有意的。」
「到底是什麼人?」
她的一隻腳尖便被一條鐵索子撞著,身子立時失去平衡,往下倒去。那之下便是千百丈空間,完全沒有可以憑藉立足的東西地方,掉下去只有直掉進激流中唐寧其實並沒有揀錯地方,只是想不到掉下去的並不是雲飛揚,是己。
雲飛揚方待接話,枯木話先已接上。「我年輕的時候憤世嫉俗,非常偏激,胸襟又狹隘,很多事都看不慣,言語間得失最多,下來這數十年,才修練到這般境界,筋骨卻也同時變懶了,提不起興趣離開這裡,你說啊,好像一個我這樣的人有何用處,還不是早死乾淨?」
「不錯,我的如此執著,焉知又不是為今天而設?」枯木長嘆。
「知道的除了家師,相信就只有我。第二天酒醒,我責問家師,家師方知道酒和*圖*書後失言,卻因此而有一個煩訴的對象,他最少有十個理由解釋他偷竊的動機,到底是捨不得那種內功心法,我絕對相信家師不會濫用,也會審慎考慮傳人?但總以為應該有一個交代。」
這地方也簡直就是人間仙境。
「既然這也不滿足,可見他野心極大,不出現倒還罷了,否則必然是一場浩劫。」
「對我呢?」唐寧又問。
越下霧氣便越濃,他的視野也越來越短,移動的位置腳相應越來越闊。
「晚輩是。」雲飛揚恭恭敬敬的回答。
白石道:「可是你沒有見過,根本不能夠肯定,也許那兩種內功就是施展的時候也沒有多大分別。」
那些武當派弟子對枯木亦是投以既陌生又疑惑的目光,只有白石是例外。
這是第三天正午,在雲飛揚腳下的是一條鐵索橋,橫架在兩面峭壁之間。
他的反應也實在敏銳,隨即風車般倒翻回橋上,這一翻借力使力,整條鐵索吊橋亦被帶動,疾盪起來。那些唐門弟子一手緊抓著鐵索,一手強弩,鐵索橋的動盪對他們並無多大的影響。
唐寧隨即問:「你要到那兒去?」
「這有何要緊?」枯木自言自語地。
雲飛揚道:「你暗器已用得出神入化——」
她雖然衝動,亦不是全無分寸的人,想到才成為唐門掌門,更不能隨便令唐門的聲譽受損。
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正坐在小屋前面臨水的一力石上烤著魚,香氣正是由烤魚上透出來的。
枯木忽又問:「天蠶功的傳授是怎樣的?」
枯木道:「你清楚事情的真相,便知道如何去應付,至於能否解決,還是要看武當派與你的造化。」
「弟子身受武當派大恩——」
雲飛揚早有準備,雙手看似亂抓,其實都恰到好處,將暗器接下。接不下的也被閃開。唐寧暗器盡射,身形才落下,她也是算準了必然落在橋板上,那知道鐵索吊橋那樣子一盪,她落下不覺便失去分寸。
雲飛揚道:「若是有證據,這件事早已解決,我也不用離開——」
「你們是怎樣練成的?」枯木追問。
「若是你救不了?」唐寧這句話出口,突然省起了什麼似的,搖搖頭。「你若是救不了我當然亦無能為力,但有我在你身旁,多少也應該有些幫助。」
唐寧額然沒想到雲飛揚竟然會用這種方式化解,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已經準備了足夠的弩箭,第一批射出,第二批立即補上,眼見雲飛揚已不在橋上,都沒有再扳動機弩,卻也不用吩咐,蓄勢待發。
雲飛揚苦笑道:「看來我怎樣說也沒用,姑娘喜歡怎樣做便怎樣做好了。」
「那個人若是肯公然現身,也不用嫁禍於我,目前他若非仍然未練成功,必然是還有什麼顧慮。」
雲飛揚目光一轉。「師兄是懷疑那其實也是天蠶功?」
雲飛揚當然知道,若非那麼嚴厲他當年也不致於只能夠在深夜偷學。
「我們是敵對。」
那座小石屋立時崩塌,枯木倒飛而回,正好落在雲飛揚身旁。
「一言為定——」劍先生也表現得很爽快。
雲飛揚淡然一笑。「限期到了我若是不能回來,敝派掌門人一定會將事情公開,也好教武林同道知所警惕,到時候,那個人相信也會公然有所行動的了。」
雲飛揚無可奈何地搖頭。「唐姑娘,我這次離開正是為了追尋事情真相。」
「阿彌陀佛——」少林百忍大的忍到現在終於忍不住一聲佛號,感慨之極。
唐寧也呆了一會才問:「你為甚麼要這樣做?」
枯木搖頭道:「這是天意,不能避免的,我身為武當派弟子,也總要為武當派一盡心力。」
「雲飛揚,你以為悄然這樣離開事情便可以解決了?」唐寧的語聲也是烈般激烈。
唐寧頷首道:「他專跟正派中人作對,可見並不是什麼好人。」
枯木笑道:「本派的內功心法要練好並不是一件難事,若是這也練下好這些日子是白活的了,」雲飛揚明白他的固執,怎也不肯承認天蠶功是武當派的內功心法,也明白這並不是一件壞事,只是道:「本派弟子正要師叔公扶持指點。」
枯木目光轉落在那座小石屋上,道:「我也是武當派弟子,也曾身受武當派大恩,不知道武當派的情形倒還罷了,既然知道,怎能袖手旁觀?」
白石連連點頭道:「反而最容易看到的他們都沒有在意,正如那種絲的性質,色澤——」
枯木嘆了一口氣:「莫說不問自取,就是那種行動,已與賊無異!家師一生忠直,也就是那件事——」
雲飛揚追問:「那一方面的。」
雲飛揚道:「這件事由武當派引起便該由武當弟子負責,不應再連累他人。」
峭壁如削,下臨激流,踏足鐵索橋上難免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我們也是這樣想。」
枯木嘆息道:「難道這就是天意,知道浩劫將至,要我們武當派承擔解救責任?」
雲飛揚怔怔的著著枯木,他終於發現雖然經過這麼多年,又隱居在這樣清幽的地方,枯木的心情並沒有平靜,仍然這樣混亂。
雲飛揚道:「你爺爺若是在那兒,我當然會盡全力將他救出來。」
鐵索吊橋繼續盪開去,她一腳踏空,探手一抓再抓都沒有抓著鐵索眼角瞥見激流,不由脫口一聲驚呼,也就在這剎那,她突然感覺右臂被一隻手抓著。這剎那她的思想幾乎已接近空白,腳隨即被那種被抓著的感覺刺|激,再活躍起來,下意識反手抓住了那隻手。
唐門弟子暗器立即在握,蓄勢待發,唐寧目光一掃,接道:「誰若說唐門的不是,跟唐門過下去,唐門與他沒完沒了。」
他相信相當時日之後,唐寧經過相當的教訓,一定會改變,只希望那些教訓不會太大。
「就是那種蠶絲一樣的東西。」
「弟子是由一個練天蠶功不成的人將功力貫注體內無意練成。」
「峭壁下是流水,這條鐵索橋掉下去是不會沒進水底的,我的水性也不錯。」
「你準備到苗疆走一趟?」
「燕師伯是重傷之下一身功力盡散,人也進入假死狀態,給卻埋進棺木埋進泥土裡,結果死而復生——」
水潭當中有幾瑰奇大的巨石,那之上赫然以石塊砌著一間小屋。
「不必說這些。」枯木揮手。「難道我看不出你是怎樣的一個人?」一頓又嘆息。「天理循環,武當派若是因為天蠶功得以在武林中稱霸,那因為天蠶功在武林中沒落,也是合理。」和-圖-書
「這些絕無疑問都是天蠶功的特徵,卻也是天蠶功威力的所在,任何人都會首先留意的。」
雲飛揚道:「比姑娘更固執的人我也遇上了,想不到我仍然有奇怪的感覺。」
雲飛揚道:「然則你們——」
「還有那位苗族峒主,甚至江湖上的朋友。」枯木忽然搖頭。「其實我是固執了一些,也衝動了一些,我應該考慮到秘密公開的後果。非獨家師與武當派的聲譽受損,甚至會引起一場浩劫,這些年來我想得很多,魔教心法與蠱術既然都是旁門左道,能夠將之納入正途,用於正道,又何樂而下為?」
「當然是我了,」枯木上下打量了雲飛揚一遍。「你腦袋看來不大靈光,有些傻氣,這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一個人越完美便越命薄。」
劍先生接首:「縱然你能夠說服我們相信那並非天蠶功,只類似,你也不能夠否定與武當派毫無關係。」
雲飛揚沒有作聲,白石沉吟著接道:「難道除了他們兩位老人家,還有其他的——」
「你卻又不能不走此一趟。」枯木接問:「武當派果真沒有可以獨當一面的人了?」
白石不由點頭道:「那實在與傷在天蠶功之下並無多大分別。」一頓苦笑道:「我甚至看不出有甚麼分別。」
「說是武當派流傳出去當然亦無不可。」
白石,雲飛揚當然都奇怪當年青松、燕沖天何以不找這個人指點?
一頓他突然大笑。「我還是說這種話。」
枯木沉吟了片刻才道:「天蠶功原是魔教的內功心法揉合苗人的蠱術。」
唐寧盯穩了雲飛揚。「你能否說清楚一些。」
雲飛揚苦笑。「我也只是推測這兩種內功施展的時候,可能有顯著的不同。」
雲飛揚淡然一笑:「就是地方適當,你們能夠將我殺掉又怎樣?」
雲飛揚落到了壑底潭邊,更覺得舒服,周圍細看了一遍,才移步向老人那邊走去。
他當然動,靜如處|子,動如脫免,一竄便從橋左側鐵索穿出,腰一折,到了橋板下,探手抓住了一塊橋板,凌空倒懸在半空。
「也是辦法。」
「那個魔教長老安的只怕未必是甚麼好心,魔教心法與蠱術嘟是旁門左道,揉合在一起的那種內功只看修練方法,便知道何等邪惡,若是不幸為魔教中人發現又練成功,後果不堪設想。」枯木苦笑了一下。「有時我甚至考慮到,家師應該將那面刻著練功心法的石壁毀去。」
「弟子這一次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雲飛揚淡然道:「我從來不敢奢望別人相信,只是相信任何誤會始終有明白的一天。」
枯木道:「最初我以為應該對那些苗人,最低限度要對那個峒主說清楚,但現在想來,還是不說的好,否則那些苗人總有學會的——」他突然又嘆息一聲,垂下頭去。「這其實是一個很自私的念頭。」
雲飛揚沉吟著道:「給我一段時間。」
「弟子已經練成了。」
她心念一轉再轉,冷笑道:「唐門是算賬,不是在街頭賣藝討錢,憑你們還沒有看熱鬧的資格。」
雲飛揚仰首道:「天意莫測。」
青松、燕沖天甚至沒有在他們面前提及這個人,所以對這個人的是否存在他們難免懷疑,但既然知道,總要去找尋一問。
「你很年輕啊。」老人笑接道。「以你這個年紀武功能夠練到這個地步實在不多見。」
「哦?你下來不是問我如何才能夠練成天蠶功?」
雲飛揚詫異地道:「天蠶功難道並不是我們武當派所有。」
枯木接道:「家師是碰巧救了一個苗人的峒主,在苗疆被奉為上賓。無意發現了那塊石壁,他雖然是一個有道之土,又是一派掌門之尊,仍難免一般學武人的心性,發現了甚麼絕技便不由自主。」雲飛揚忍不住問:「他暗中偷學了?」
「只是什麼?」唐寧追問。
鐵雁一怔,劍先生嘆息接道:「唐百川一生謹慎,繼承人方面怎麼如此——」唐寧冷截道:「暗器侍候!」
「那關係武當派的聲譽。」雲飛揚一正面色。「我能夠說的只是這許多。」
「在對方未現身之前,這應該是唯一的辦法,師叔公的意思——」
雲飛揚道:「雖然是真的,但沒有人證物證,仍難以令人相信。」
「不錯,也所以有天蠶功這名稱,那其實與蠶甚麼並無關係。」
雲飛揚脫口道,「是這樣的?」
唐寧道:「給機會你遠走高飛。你以為我們像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的人那麼愚蠢?」
雲飛揚無言點頭,枯木道:「但除了不問偷竊,家師對那種內功心法也賓在花了很大的心血,那種練功方式原是邪魔外道,經家師改善,也變得比較接近玄門正宗,最低限度魔教中人看不出魔教心法存在,而苗疆蠱師也沒有發現咒其中是揉合蠱術。」
「怎會是?」枯木笑了笑。「你也應該知道武當派選擇武當弟子是何等嚴厲。」
「燕師伯一直都是留在武當山上。」白石沉吟起來。
枯木不由道:「那真的是天意了。」
枯木道:「有沒有甚麼人追問你們天蠶功的來歷甚麼的。」
壑底赫然是一個龐大的水潭,兩面壑壁,一面瀑布,還有的一面卻是兩邊短短的壑壁夾著的一個大缺口,滿溢的潭水由這個缺口注下去,遠望藍天白雲,群山青蔥。
再下差不多二十丈,仍然沒有發現,霧氣卻薄起來,他甚至有一種越來越光亮的感覺,壑壁上也多了草苔之類的植物,然後他嗅到了一股香氣。
枯木道:「你以為我還能夠回來!」
他沒有說下去,雲飛揚卻已經很明白他的心情,接問道:「師叔公認為怎樣做才對?」
他隨即拿起烤魚咬了一口,笑接道:「世上的烤魚以我記憶卻是沒有這兒的可口。」
雲飛揚道:「還是方纔那個問題。」
「燕師伯是甚麼時候來的?」雲飛揚不由得追問。
雲飛揚沉吟道:「看情形,真的有人在苗疆練成了原來那種魔功心法。」
雲飛揚不由點頭,枯木卻苦笑接道:「但家師若是會這樣做,根本就不會因為偷學了那種內功心法而耿耿於懷。」
「現在不是出現了,聽你說,對方志不在小,即使你不追查,相信不久對方亦會在江湖上有一番作為,到時候你蒙受的冤屈一樣會水落石出,而武當派竊取他派武功心法的秘密也是不免被揭破。」枯木搖頭苦笑。「我當年跑到這兒來也是有些不想面對現實,逃避現實的意思,想不到今時今日,還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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