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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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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遭遇反伏擊 豕突狼奔逃

第五回 遭遇反伏擊 豕突狼奔逃

周圍一片靜寂,他們的說話每一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胡子玉道:「唯一的解釋就是,鳳生那邊已來了援兵,看破我們在峽道峭壁的埋伏,先將之解決了。」
曹廷接槍翻身,挽了一個槍花——反撲鳳生。
但那些黑衣人雖然意外,並沒有慌亂,呼喝聲中,一條條繩子飛出,那之上繫著的鐵鉤紛紛鉤在對岸的樹上,他們隨即將在手一端釘在面前地上,一個個緊接縱上繩子,猿猴也似迅速地往對岸掠去。
飛雪逐漸變成了血紅色,銀蛇變成了血蛇,曹廷胡子玉飛馬闖過,受傷的黑衣人在中原五義的弟子衝殺下亦紛紛倒下。
胡子玉那柄摺扇原就是兵器與暗器混合,看見葉南溪危險,毫不保留,悉數射出去。
「也許是的。」胡子玉的神色很奇怪:「但你也莫要忘記,當我們殺她的時候,又是怎樣一種情形。」
曹廷橫來一槍及時擋住,霍青竹長劍接至,卻被金鵬半途截下。
胡子玉搖頭道:「我們是否做得太過份?」
一聲令下,石塊滾滾倒墮,非但可以將道路截斷,那走在路上的人要閃避,也不是一件易事,而郭勝燕南等人再在谷口伏擊,絕不難將鳥幫攻打胡家莊一夥殺一個乾淨。
胡子玉方從坐騎跳下,巨石已落下來,若非曹廷那一槍,真不難傷在巨石之下,驚魂甫定,縱身急往外奔。
鐵雁金鵬護著鳳生倒退。
曹廷仰首望一望,彷彿已聽到巨石滾落那種轟轟發發之聲。
曹廷從門下弟子手中取過另一枝纓槍,緊接追上,胡子玉亦從弟子手中接過了一枝劍。
葉南溪卻是有去無回之勢,連人帶鎚撞擊向鳳生,這一著實在大出鳳生意料之外,但臉上反而露出笑容,身形突然拔起,雙刀緊接滾斬而下。
笑了好一會,鳳生才道:「你們真的都完全忘掉了共同做過什麼事?」
曹廷呻|吟道:「她果然沒有死,果然仍能夠活下來……」
那些弟子如夢初覺,一會才跟前去。
夜更深。
鐵雁嘆息道:「所以就是一條死路,我們也不得不走進去。」
金鵬聽得真切,也知道對方有所防備,人數又在己方之上,不能戀戰,立即從懷中取出煙花火炮,擲進夜空。
胡子玉道:「只怕有變。」
鳳生一眼瞥見,雙刀一翻,身形亦轉,槍往他身旁飛過,他雙刀一沉,正好將槍桿鎖住,身形同時落在葉南溪身後。
也不知過了多久,曹廷才開口:「她真的又活下來?」
驚呼聲此起彼落,守在對面峭壁那十餘個中原五義的弟子無不嚇了一跳,然後呼喝著舉起了兵器,衝殺向鳳棲梧。
胡子玉苦笑:「這一戰已經夠慘厲的了。」
他們知道這是個敵人,也知道對面峭壁的兄弟已然被這個人解決,知道這個人不比尋常,可是他們並沒有後退。
事實是如此,雁組的黑衣人死戰至最後一人,也沒有後退,在曹廷利槍貫胸,臨死的一剎那,亦沒有一絲後悔之色。
葉南溪已經站起身子,這剎那又坐回去。
鳳生鐵雁金鵬也是最後的三個。
那枝纓槍之上也遍染鮮血,曹廷毫不在乎接下,不由嘆了一口氣,他活到這把年紀,還是第一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換上這麼多次兵器。
「據說是的。」
鐵雁那邊看見,一個風車大轉,人刀凌空斬下,霍青竹沒有理會。
葉南溪想不到鳳生竟然會有此一著,倉皇急退,霍青竹眼見危險,一劍急救。
這一鎚用得極陰,鳳生竟然意料中一樣,間不容髮之際一偏身,正好閃開那一鎚撞擊,隨即貼著鍊子滑下來,當頭疾擊!這一擊更陰,曹廷那邊看在眼內,大喝一聲,纓槍脫手,疾擲鳳生。
兩面峭壁相距差不多有四丈,黑夜中鳳棲梧卻不敢太肯定。
旁邊一個黑衣人道:「堂主,只有這條路了。」
鳳生雖然沒有追上來,以雙刀撞出的那一槍卻飛到來了。
「殺掉她?」胡子玉苦笑。
葉南溪流星鎚左短右長,暴喝聲中,衝天飛撞向鳳生。
霍青竹一劍飛來,卻給金鵬雙爪接下,鐵雁才要扶住鳳生,給鳳生喝住:「不要緊,退——」聲一落,身形斜欺,刀急揮,將霍青竹連人帶劍震飛出半丈。
相距既近,這一鎚完全發揮不到威力,槍桿未折,鎚反而被震回,鳳生一腳及時踢出,正踢在葉南溪腰旁。
好一會,仍然沒有石塊滾下,曹廷終於道:「將人救出來再說!」探手從旁邊弟子取過一支火把,躍下馬,往前走去。
其餘黑衣人奮勇撲前,十餘枝長矛擲出,集中擲向曹廷的坐騎,另外幾個黑衣人振刀撲上,左右撲擊曹廷。
鐵雁等不敢硬接,只是團團圍住了葉南溪,中原五義的弟子隨即亦圍上來,展開了混戰。
曹廷m•hetubook.com•com手中槍立即脫手擲出,直飛鳳生,雙手同時往後一探,將後面策騎奔來的兩個弟子手中纓槍奪過,左右一齊擲去。
「那是說,等我們追到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了。」
「這一次讓他走脫,再找機會可就難了。」曹廷仍馬不停蹄。
葉南溪悶哼一聲,連人帶鎚被踢出,鳳生雙刀一分,纓槍脫出,追射葉南溪,接著一聲暴喝:「快退——」
雁組原是屬鐵雁掌管,鐵雁也實在想與他們共同進退,但鳳生身受重傷,而中原五義顯然早有防備,斷橋之外,說不定還有其他的安排,他必須先保護鳳生離開這險境。
鳳生冷笑著接道:「很好,你們都沒有忘掉。」
那些黑衣人的兇悍,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曹廷一直是他們最尊敬的師長,他們也一直引以為榮,萬想不到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
——若是他們真的曾經這樣做,也就難怪鳳生採取這種報復手段了。
他們還未掠上岸,霍青竹已墮入水裏,那些黑衣人怒吼連聲,長矛紛紛脫手,向水中的霍青竹擲去。
鳳棲梧人刀欺前,對方的劍從他的肩頭刺空,他的刀卻抹過了對方的咽喉。
鳳棲梧的手已按在刀柄上,突然有一股拔刀的衝動,卻仍然考慮了一會才欺身前去,霍地一探手,封住了最接近那兩個的穴道。
那兩個尚未倒在地上,鳳棲梧又已點倒了四個,最先被封住穴道的那兩個終於倒地,發出的聲響雖然不大,已然驚動了其他的人。
曹廷也一怔,隨即將手中纓槍擲下,那枝纓槍的槍尖已彎曲,槍桿亦被砍了一個缺口,一擲之下,斷為兩截,胡子玉在旁劍一挑,將木排上另一枝纓槍挑起來,挑給曹廷。
鋒利的刀,狠厲的刀法,敏捷的身形,擋者披靡,鳳棲梧斬瓜切菜也似,最強的一個,也只是三招便將之砍殺在刀下。
饒是如此,給他刀柄撞上穴道的無不口吐鮮血,倒仆地上,七個人眨眼已倒下了六個,最後一個一刀已到了鳳棲梧的後背。
鐵雁金鵬一旁看見,捨下那些中原五義的弟子,左右趕來。
葉南溪萬料不到這反而幫助鳳生逃走,驚怒交集,一收鎚,身形更落後。
那四個木排隨即一字橫開,正好在水面上連成了一條。
胡子玉亦走亦趨,那些弟子也舉起了腳步,氣勢卻已然大弱。
刀一迎一震,霍青竹胡子玉一劍一扇都被蕩開,鳳生又一聲大喝:「退——」
那些黑衣人絕無疑問已準備拚掉性命,阻止曹廷胡子玉等人追上來。
這時候,鐵雁已護著鳳生來到峽谷之前,除了抬著鳳生的黑衣人之外,剩下的黑衣人已三十個不到。
鳳生一雙翼刀迫住了曹廷胡子玉,直往前衝,勇不可當,金鵬鐵爪纏著霍青竹亦是往前移動,鐵雁群鳥也不例外。
飛出了兩丈許,那塊石頭開始下沉,鳳棲梧即時落在石頭上,雙腳一蹬,那塊石頭立即疾往下墮去,鳳棲梧的身形卻往上拔起來,凌空一個翻滾,一隻巨鳥也似落在對面峭壁上。
前面都是峭壁,道路從峽谷中穿過,只丈許寬闊,鬼斧神工。
最失望的當然是群鴿,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誰能夠忘記?」曹廷的面色更加奇怪。
那些弟子卻沒有這本領,幾個給巨石擊中,當場人仰馬翻,慘叫連聲。
殺人不過頭落地,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份?
話口未完,「隆」然一聲巨響,一塊巨石落在前面路上,塵土飛揚,火光中,無數石塊緊接凌空落下來。
——那個人與鳳生到底有什麼關係?
鳳生倒踩七星,急退七丈,腳一盤,放著柴東升的靈位那張椅子,平飛向胡子玉。
群鳥雖然死傷逾半,但終於殺開血路,衝出鎮外,鳳生鐵雁金鵬仍然押後。
是霍青竹的劍,他身形拔起,馬鞍上一蹬,人劍有如電閃,飛向鳳生。
鳳生斷喝道:「殺!」翼刀飛舞,殺奔前去,鐵翼金鵬左右齊上,群鳥怒吼著亦衝殺上前。
葉南溪流星鎚飛舞,接連三鎚,都被鐵雁接下,左右黑衣人乘機衝上,圍住了葉南溪。
在半里外他已經下馬,施展輕功,掠到峽谷之前,然後蛇行鶴伏,往峭壁上掠去。
對面峭壁上的人雖然看不清楚,亦聽出這邊出事,七嘴八舌,紛紛高聲呼問。
他的身形沒有停下,旋風般一轉,連斬三人,凌空一躍,雙刀當頭往葉南溪襲下。
只是峽谷外是綿密的樹林,黑夜中,對於他們的逃走不無幫助。
好一個鳳生,耳聽風聲,刀一回,「錚」的將槍擋回去,曹廷緊接撲至,雙掌一登,正印在槍柄末端上,那枝槍立時給迫回,去勢更加急勁。
十七個人倒下了和*圖*書十五個,最後兩個,心膽俱喪,慌忙奪路逃命。
這只是一種幻覺。
這一著實在大出鳳生意料之外,倉猝間讓開要害,纓槍仍然在左肩頭穿過。
曹廷胡子玉一眾事實又給截下,十二個黑衣人捨生忘死的擋在山路上,掩護鳳生鐵雁的後退。
胡子玉長嘆一聲,曹廷接道:「非獨要殺掉他們,我們還要闖進鳥幫的總壇,將那個妖女人找出來。」
鳳生還未衝殺到中原五義身前,便自吩咐:「發信號,突圍!」
劍光一閃即至,鳳生若是以金鵬的屍體擋去,亦不難將這一劍擋住,可是他沒有。
「應該退回去。」
「不無可能。」胡子玉語聲一落,面色突然一變。
胡子玉道:「就是貓,在那種情形之下也絕無活命之機,可是……」
「沒有可能的!」葉南溪叫得最大聲:「姓鳳的在騙我們!」
「據說,鳳棲梧的武功尤在鳳生之上,是麼?」
就是曹廷胡子玉亦心驚魄動,那些弟子更就不用說了,眼看最後一個黑衣人倒下,一個個竟然怔在那裏。
「你難道沒有看見,他顯然已是那個小妖精的奴隸,沒有人能夠令他醒悟。」曹廷的笑容非常苦澀。
三人才躍上繩子,追騎已至,曹廷躍馬橫槍,「希聿聿」馬嘶聲中,坐騎斜裏奔出,槍一沉,已然將三人所踏的繩子削斷。
胡子玉奔出數十丈,他們才脫出巨石的轟擊,回頭望去,祗見峽道內塵土滾滾,傷馬悲嘶聲,人的呻|吟聲,斷斷續續傳來。
曹廷一面策騎一面道:「燕南郭勝他們就是趕不及到來,其他的人也應該知道怎樣做。」
「退回去!」鳳生一聲叱喝,身一轉,刀一揮,硬將霍青竹人劍迫回。
「災禍,災禍——」曹廷的語聲帶著強烈的恐懼,那種神態看來,簡直就像是一個瘋子。
他怒上加怒,大吼一聲,雙鎚再飛出,身形同時凌空飛起,隨著雙鎚飛前去。
沒有人能夠想得出這兩個答案,鳳生也沒有說,只是以一種輕蔑的目光瞟著曹廷四人。
胡子玉道:「也許我們應該跟姓鳳的細說清楚。」
他不知道雁組的兄弟能夠支持多久,卻只知道他們縱然沒有一個能夠活下來,也不會後悔。
槍快如閃電,鳳生若是繼續撲擊,即使將葉南溪擊殺,亦不難倒在纓槍之下。
胡子玉道:「我們就是殺了他,也沒有用,第二個很快就會找到來。」
峭壁上已候著十多個中原五義的弟子,在他們的前面堆著無數石塊。
曹廷急退,葉南溪一對流星鎚立即「呼呼」的擊來,力足開山裂石。
「鳳家兄弟是何等英雄豪傑,你以為一般的女人能夠令他們反目?」
兩個黑衣人眼看閃避不了,揮刀急擋,「噹噹」的兩聲巨震,一個黑衣人刀被震飛,另一個的刀卻被撞得倒嵌進面門,當堂畢命,鐵雁一柄雁翎刀急展,掩殺前去。
鳳生右手翼力撥開飛來第一槍,身形被震得往水裏墮下,刀一揮,將第二枝纓槍再擋去,但第二支纓槍無論如何也擋不了。
那一槍非獨狠勁,而且快準,直取葉南溪兼顧不到的要害。
葉南溪的語聲雖然低下去,他們從那些說話大概亦已想像得到,中原五義曾經五人圍攻一人,而且在那個人倒下之後,還予痛擊。
曹廷的笑容,一樣苦澀:「也許那並不是她,是她同一類的東西。」
眾人都看在眼內,不由生出了一種感覺。
他們真的是做過一件很對不起鳳生的事情。
鳳生當然不會盲目硬接,一長身,卻躍立在其中一鎚之上,隨鎚飛回,翼刀同時刺向葉南溪的要害。
馬蹄聲靜夜中本來已響亮,峽道內激盪起一陣陣回音,更令人魄動驚心。
鐵雁金鵬雁翎刀鐵爪齊展,左右封住了中原五義一眾弟子的撲擊,群鳥組成的三角陣則一鼓作氣,直往前衝殺。
葉南溪眼看便要傷在這一槍之下,曹廷及時掠來,探手正好將槍桿一把抄住,那剎那,槍尖已到了葉南溪身前七寸,曹廷的動作只要稍慢,這一槍便會插|進葉南溪體內。
鳳生若不抱金鵬,絕不難化解這一劍,就因為他抱住金鵬,上半身空門畢露。
鳳生打了一個「哈哈」,翼刀齊展,迎向雙鎚,刀鎚不偏不倚,相撞在一起。
他的聲音幾乎被巨石滾落之聲完全掩蓋,一堆石塊旋即當頭落下,險些將他擊下坐騎來,坐騎的四蹄卻仍給滾動的巨石塊壓斷,曹廷飛騎急奔過來搶救,及時一槍將一塊迎頭向胡子玉壓下的巨石撞飛。
他仍然站在那兒,一直到他聽到了一下衣袂聲,才撲向那邊樹幹,手一探,拔刀,猛然倒翻,落在一片草叢中,一刀削出。
胡子玉一怔,嘆了一口氣,曹廷接嘆道:「也幸好他們兄弟和*圖*書反目成仇,否則,今夜他們兄弟一齊來攻,我們只怕很難活得下來。」
那些弟子陸續跟上來,火光照耀下,險峻的峽道已然出現眼前。
「貓命有九。」曹廷忽然長嘆一聲:「難道她竟然也有九條命?」
所以他只是怔怔的坐在那兒。
無數條飛索即時凌空投來,鳳生探手抓住了其中一條,立即飛向對岸,鐵雁亦抓住了一條,緊護在鳳生之後,曹廷那邊又一槍擲來,及時給鐵雁一刀劈下。
他們都只有極少數的人考慮到這個問題。
石塊已停止了滾落,曹廷仰首望去,只見一線天光,此外什麼也看不見。
雙鎚從他的腳下飛過,他的雙刀卻斬向葉南溪的後背。
葉南溪半空中勉強滾身,裂帛聲中,背後連中兩刀,鮮血怒激,雖非要害,亦傷得甚重,但鳳生亦因此停下來,曹廷一槍緊接刺至。
更多的巨石相繼落下,有的在半空相撞,疾走雷霆,火光及處,那些弟子無不變色,急不及待地紛紛將坐騎勒轉回奔,為之大亂。
「所以這個女人就是她,也不是沒有可能。」胡子玉一仰首:「老天,怎會有這種東西?」
——中原五義,又到底與那個人有什麼仇恨?
令他們不明白的是,那個人在這樣之後,怎能夠活下來?
馬驚嘶,曹廷一勒韁繩,終於大喝道:「退!」隨即將馬頭勒轉。
鐵雁人刀立即欺近。
血激射,胡子玉看著被劈為兩邊的靈位,面色大變,鳳生乘他分神,另一刀緊接劈下來。
鳳生如影隨形,追著葉南溪十丈,眼看就可以將葉南溪傷在刀下,不料腦後鳳生,霍青竹一劍已到。
木排上伏滿了屍體,燈光下鮮血模糊,觸目驚心。
鳳生雙刀旋轉,接住了曹廷的纓槍,身形緊接倒退,右腳一沉,便要踩在葉南溪的身上。二十四條扇骨已然箭一樣飛來,一塊扇面搶在扇骨之前,刀一樣飛至。
血濺在草叢中,人亦倒下,鳳棲梧半身一轉,抖飛了刀上的餘血,縱身掠上一方巨石上。
憑他的輕功,平空一躍四丈亦甚成問題,所以他才擲出那塊石頭。
曹廷一怔,面色突然大變,胡子玉第二個變色,然後是霍青竹,葉南溪。
葉南溪把握機會,反手一鎚揮出,鳳生手急眼快,身一旋,正好以槍桿擋去這一鎚。
河水急激,也相當寬闊,他們若是涉水而過,只怕未到半途,已然被追上,到時亂箭齊來,便只有拚打的份兒。
曹廷四人沒有作聲,就像已到了末路,一臉彷徨,驚訝之色。
便在此際,一陣「隆隆」的聲響突然由上傳下,有如打雷一樣,胡子玉入耳驚心,脫口道:「現在再不退……」
鐵雁目光一閃,厲聲問道:「誰來斷後!」
一口氣吐盡,他把槍一揮,道:「我們追!」飛步奔過木排。
轟轟發發之聲驚天動地,不少石塊正向他們當頭落下來。
鳳生冷應道:「你們承認曾經做過這樣的一件事就夠了。」
曹廷道:「我們兄弟結義多年,共同做過的事情多的是,不知道你說的是那一件?」
鳳棲梧直欺入刀光劍影中,左手拿住了一個人的穴道,刀隨即出鞘,接一刀還一刀,每一刀都正中對方的穴道,但只用刀柄。
曹廷等窮追不休,未到鎮外,兩旁人家大門突然都打開,預伏在內的弟子各將馬匹牽出來,曹廷等紛紛上馬,無數火把亦同時亮起來。
「老二——」曹廷嘶聲大叫。
一道劍光也就在這時候劃空飛來。
曹廷如夢初覺,大喝一聲,振槍衝向鳳生,一刺三十六槍。
「兄弟如手足,鳳生若是被我們殺掉,鳳棲梧一定不肯罷休,鳥幫的人也一定報復。」胡子玉機伶伶打了個寒噤。
葉南溪「鯉魚打挺」,躍起身子,不由捏一把冷汗,流星鎚齊出,搶在曹廷之前,追擊鳳生。
葉南溪被鳳生一腳踢跌丈外,既驚且怒,又恐鳳生繼續衝殺上來,著地立即一個翻滾。
曹廷馬上看得真切,喝開了一眾弟子,躍馬直衝上木排,槍一出,已然將一個黑衣人刺殺在木排上,那個黑衣人慘叫聲中,雙手死握住槍桿。
那些中原五義的弟子視線都集中在胡家莊那邊,並沒有發覺鳳棲梧的接近。
那匹馬迅速被亂矛刺殺,倒斃在木排上,曹廷凌空躍落,赤手空拳,搶入黑衣人中,擊倒了兩個,踢翻一人,那被他踢翻木排上的黑衣人竟然一滾而回,抱住了他的右腳,七八柄刀劍立時砍殺下來。
曹廷收槍,穿在槍桿上那個黑衣人亦濺血向他飛來,竟然甩之不開,他當機立斷,奪槍拔起。
聽鳳生那麼說,那個人應該已變成肉醬。
胡子玉一眼瞥見,急忙讓開,順手將靈和_圖_書位抓住。鳳生人刀已撲回,刀光一閃,「刷」一聲,靈位被劈開了兩邊,胡子玉亦被刀鋒劃傷了胸膛。
慘叫聲中,霍青竹被亂矛刺成刺蝟般,當場斃命。
曹廷道:「那現在應該怎樣?」
胡子玉喃喃著忽然道:「不幸言中,只望燕南郭勝他們沒有出事就好了。」
前面的黑衣人這時候已然來到了一條河前,河上原有一道石橋,但現在已經沉落在河裏。
卻就在這剎那,金鵬突然翻身落在鳳生面前,也擋住了那致命的一槍。
遠遠的那邊仍然一片光亮,鳳棲梧不知道是怎樣情形,只知道自己事實已趕不及。
鳳棲梧先後也不知經過這條路多少次,心神一定,立即就想到中原五義將會採取那一種方法堵斷這條唯一的道路。
鳳生雙刀飛滾,在扇面與扇骨之間飛滾過去,曹廷一槍緊接脫手刺來。
胡子玉沉吟著說道:「我們也該試一試……」
鳳生的面色變很很怪異,近乎咒詛的道:「是誰刺了她十三槍,砍了她十七劍,剁了她二十三刀,以扇骨痛扎她的臉,以流星鎚將她亂捶?」
又活下來,難道那個人竟能夠活很多次。
曹廷道:「是鳳生挑起這場惡鬥,而到底什麼回事,現在亦已有一個明白,鳥幫的人也許只是上命難違,但我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我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鳳棲梧一看這形勢,更加肯定中原五義的確有備而戰,鳳生一夥凶多吉少。
黑衣人扛著鳳生緊追在鐵雁身後,其餘黑衣人亦倒退著退進去。
到了峽道進口,非獨聽不到巨石滾落之聲,而且異常靜寂,曹廷疑念陡動,脫口一聲:「怎會這樣?」
曹廷悶哼道:「那他們就算趕不及,也可以施放信號,讓鳳生知道前面設下陷阱。」
火光下,亂石堆上鮮血斑駁,傷馬的哀嘶聲,人的呻|吟聲,仍然此起彼落。
沒有了中原四義押陣,那些弟子根本擋不住群鳥的凌厲衝擊,硬硬被殺開一條血路。
葉南溪流星鎚立即迎上,左右射至,正是一式「流星趕月。」
鳳生翼刀飛滾,接下三十六槍,貼著槍桿滾刺向前。
曹廷沒有在意,緊握纓槍,神態仍然那麼激動,走著又嘟喃道:「不能讓姓鳳的回去,萬萬不能夠!」
鐵雁第一個叫起來:「你們先做出對不起鳳大哥的事,那就怪不得鳳大哥要這樣報復。」
胡子玉及時掠到,一劍封開那些刀劍,曹廷雙掌疾沉,隨將抱住右腳那個黑衣人的頭顱擊碎,饒是如此,仍然嚇出了一身冷汗。
跟著胡子玉,一群弟子衝了上來,但木排並不寬闊,容不下那許多人。
胡子玉把手一揮,一枝響箭射上了半天,那邊樹蔭下立時盪出了四個木排。
鳳棲梧沒有立即上前,凝神靜氣,傾耳細聽,可是什麼也沒有聽到。
曹廷胡子玉那邊看得真切,要救那裏來得及,霍青竹人在水中,斷臂劇痛,亦影響身形,看著長矛飛來,亦無從閃避。
左右已有弟子將葉南溪抬下去,其餘的緊追在曹廷三人之後。
霍青竹的說話更奇怪:「我砍了她十七劍,我清楚記得——」
在他們回頭之際,鳳棲梧亦已然欺進來,雙手一探,扣住了兩個人的穴道。
與之同時,鐵雁已喝令其餘黑衣人以長矛交搭為床,抬著鳳生離開。
鳳生聽得清楚,看得真切,嘶聲大叫:「金鵬——」伸手將金鵬抱住。
「希望這是最後的一次。」曹廷仰首向天,這絕無疑問,是他的心中話。
「如無意外,應該到了。」曹廷目光一遠:「鳳生等人一進去,巨石滾滾落下,即使活著走過去,也難以闖得過郭勝燕南他們的截擊。」
其他的俱都大感迷惑,也大感失望。
鳳棲梧殺機已動,沒有去封他們穴道,只是拿刀砍殺。
曹廷一皺眉,輕叱一聲,策騎疾奔了進去,胡子玉與眾弟子急忙跟上。
聲落刀動,雙刀再轉,將霍青竹,胡子玉二人截下。
胡子玉一柄摺扇緊接攻到,曹廷一枝長槍亦刺到來了。
眾人在驚嘆之餘,卻不免生出兩個疑問。
曹廷仰首一聲悲嘶:「災禍——」
胡子玉一聲:「天——」嘆息道:「怎會這樣的,怎會?」
「現在來說這些,不是太晚了?」曹廷纓槍一振:「我們現在只有擊殺鳳生,看能否直搗鳥巢而將那個小妖精除掉。」
鳳生道:「最糟的一件!」
中原五義那邊雖然人多勢眾,但聽得竟是自己這邊兒理虧,氣勢已弱,尤其是那些鴿子,更加內疚。
也沒有多久,一條火蛇已然由那邊迅速的移來,那看來就像是一條銀線般。
鳳棲梧終於到了大峽谷。
幾個中原五義的弟子已然踏著木排hetubook.com.com衝過來,那些黑衣人立即一批長矛飛出,中原五義的弟子傷了兩個,倒下三個,黑衣人隨即搶上木排,浴血死戰,硬硬擋住了要渡河的敵人。
金鵬一雙鐵爪上下飛舞,敵住了霍青竹,鐵雁那邊率領群鳥已衝殺過來。
纓槍往他的前心插入,後心穿出,金鵬一聲慘叫,當場命絕。
這些話入耳,葉南溪一張臉便發了白,嘟喃道:「十三槍,十七劍……」
雙鎚一飛差不多十丈,葉南溪人隨鎚飛,眨眼間從曹廷身旁飛過。
胡子玉道:「我們不過推測,事情也許……」
語聲由高而低,漸不可聞。
能夠聽得懂這句話的人只怕不多。
鐵雁在峽谷前停下,不由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這裏莫教也設了埋伏,否則我們一夥,不難都葬身這個峽谷內。」
曹廷看在眼內,眼角的肌肉不住顫抖,眼瞳中充滿了悲憤,還有一絲恐懼。
曹廷在後面這時候雖然沒有將坐騎放緩,但也沒有特別加快,胡子玉追了上來,道:「大哥,郭勝燕南他們相信已經到了。」
鐵雁金鵬左右護著鳳生隨即倒退。
鳳棲梧仍然沒有動。
鳳生三人早已知道有此一著,繩斷之前,身形已然往上拔起。
鳳生一見,嘶聲大喝:「趕快——」
中原五義的弟子高舉火把,照亮了整條山路,火光照耀下,曹廷纓槍銀蛇般飛舞,胡子玉一柄劍亦飛雪一樣洒落。
剩下還有七個人,兵器立即出鞘,殺奔鳳棲梧,看他們的動作,絕非庸手可比,但與鳳棲梧相較,卻是有一大段距離。
鳳棲梧回身一刀封開,刀勢再變,斬下那個人的右臂,血光一閃,鳳棲梧殺機陡動,再一刀,將之斬殺刀下。
「所以我說這是災禍……」曹廷頹然:「所以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再將別的人拉進來,否則這必然變成一場大災禍,江湖上前所未有的浩劫。」
來自心底的恐懼。
曹廷沒有作聲,只瞪著那一線天光。
霹靂一聲,煙花火炮在夜空中炸開,與之同時鳳生已當先衝到中原四義之前。
鮮血激射,鳳生亦給槍上的力道撞出了半丈,一張臉剎那蒼白了起來,身形一穩,刀一揮,「刷」的將槍桿削斷。
一場更激厲的惡戰又展開。
他們與追兵相距並不怎樣遠,即使峽谷內沒有埋伏,也走不了多遠。
鳳棲梧兔起鶻落,三個箭步,手起刀落,立斬一人,脫手再將刀擲出,那最後一人逃出丈許,刀已然飛至,驚呼回身,一閃不及,刀穿胸而過,將他釘殺在一株樹幹上。
葉南溪鍊子一收,流星鎚當作短兵器使用,風聲呼嘯,奪人心魄。
鳳生終於倒下來,霍青竹那一劍傷得他實在太重。
要將這條路堵斷,絕不是一件難事,這條路卻是南行必經之路,山脈連綿數十里,若不走這條路,得翻山越過。
語聲未落,鳳生已迫殺前來,翼刀一口氣將曹廷胡子玉迫退了數丈,迫到一旁屋簷下石階上,輕嘯聲中,倒撲而回,落在霍青竹身旁,雙刀一合一分,「嗆」的將霍青竹連人帶劍震開八步。
「雁組!」一群二十來個黑衣人應聲立即湧出,衝向那邊木排。
慘叫聲不斷從後面傳來,每一聲聽來都是那麼熟悉,鐵雁的心腸並非鐵打,悲憤之極,回頭一瞥,斷然揮手,當先往峽谷內走進去。
鳳棲梧仍然等了半盞茶之久,才聽到一陣雜亂的馬蹄聲,那條火蛇也粗大了起來,去勢突然停頓,厮殺之聲隨即隨風吹至。
曹廷大喝「小心!」語聲未已,一塊磨盤也似的大石已當頭落下,他手中纓槍立刻刺出,「四兩撥千斤」,將那塊大石撥到一旁。
曹廷看不懂那枝煙花火炮的意思,但現在亦看出鳳生一眾是要突圍,就振吭大呼:「不要放走他們!」
草長及膝,刀光中斷落了一大片,飛舞半天,一個人同時從草叢中竄出來,迎面向鳳棲梧刺出一劍。
曹廷急喝一聲:「危險——」
鳳生也就借這一撞之力,倒飛出四丈之外。
胡子玉急喝:「靠近石壁,不要驚慌,快走!」
馬嘶聲中,一眾狂追,有如雷霆萬鈞之勢。
「也許他們發覺連施放信號也已來不及,索性待在這裏接應。」
裂帛一聲,劍從鳳生的右頸直劃至胸膛,鐵雁一刀同時將霍青竹的右臂斬斷。
「這種事有誰能夠解釋?」曹廷又一聲苦笑。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面上,每一個人都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鳳棲梧沒有作聲,將刀咬在口中,雙手捧起了一塊石頭,使勁疾擲出去,雙腳接點地,頎長的身形亦疾掠往對面峭壁。
由峭壁望去,遠遠的那邊一片光亮,那若是胡家莊所在,惡戰絕無疑問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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