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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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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艷鬼借女屍 還魂祟仇人

第七回 艷鬼借女屍 還魂祟仇人

胡子玉道:「為了眾弟子的安全,我們應該讓他們離開,但這一來,鳥幫的弟子又怎樣?若是要他們也暫時避開,我們根本沒有足夠的能力搜索這附近一帶!」
曹廷道:「還殺了我們好些弟子。」
鳥幫的弟子也沒有令鳳棲梧失望,沒有一個退出,他們追隨鳳生多年,很多在鳥幫中長大,對於鳥幫已有一種深厚的感情。
曹廷考慮了一下,道:「不錯,我們雖然是他們的授業恩師,卻沒有權力強迫他們去送死,他們若是肯擔起這個除魔衛道的責任固然好,若是不願意,也無須強迫他們。」
鳳棲梧以目遠送,沒有追去,也沒有再說什麼,泥塑木彫般,木立不動。
曹廷胡子玉俱都睡不著,燕南伴著他們,那些弟子在外戒備,每一個人的心情都非常緊張,雖然曹廷已經著燕南跟他們說清楚,可是這種事實在難以令人置信,但他們卻也並不認為曹廷在編造故事。
婷婷嬌笑著招手:「來——」
曹廷道:「我們卻仍然對她有威脅,所以她雖然恨之入骨,還未能夠控制我們,直接對我們採取行動,要借助鳥幫的力量。」
「曹廷那邊……」
鳳棲梧道:「我的意思是說,無論你走到多遠,我們也一定能夠將你找出來殺掉。」重重一頓又接道:「由現在開始,鳥幫自鳳某人以下,無論天涯海角,都要追下去,不將你殺掉,我們誓不罷休。」
婷婷道:「我本來已準備要安家兄弟動手的了,可是我知道,鳥幫更適合。」
鳳棲梧悶哼一聲道:「看來她真的是個雌的。」
「噗」的如中敗革,鳳生被撞得倒翻棺中。
燕南詫異道:「天亮又怎樣?」
婷婷這時候就像是一個影子也似貼在一幅白幔上,鳳棲梧刀未到,她又已掠起來。
這當然,她實在不希望再這樣。
鳳棲梧道:「這要賭我們的運氣了,我們的運氣到目前為止似乎還很不錯。」
「已經嚼舌自盡的了,可是到我找到她的時候,卻仍然是活著,我只以為是安順說謊,現在才知道沒有。」
「來了——」曹廷發出了一聲呻|吟。
鳳棲梧接道:「一人村甜水井的依依是你,曹廷他們雖然將你傷害得很厲害,但卻沒有將你完全毀滅,那逃來的一部份繼續進入了第二個女人的身體,仍然活下來。」
曹廷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不是私人的恩怨,我們若是不從速將那個女人除去,也不知會造成怎樣的局面。」
胡子玉脫口道:「蝙蝠?」
曹廷道:「既然是一定要做的事,為什麼不早一些做?」
所有人目定口呆,鳳棲梧也不例外,而且感覺前所未有的難堪。
「各人小心——」曹廷大喝,纓槍一抖,目光如電,周圍一掃,胡子玉亦緊張起來,燕南橫劍當胸,忙亦看穩了那間屋子的出口。
鳳棲梧道:「就今夜看來,她比你們所說的要厲害,我們根本不能夠將她留下來。」
婷婷笑問道:「你真的這樣大方?」
曹廷道:「鳥幫的人來了。」
燕南一咬唇,道:「我不會怪你,尤其是,我還欠你一罈酒。」
曹廷笑了笑:「你說的好是最好的好,若是這麼好,方才我們應該就將她拿住了。」
婷婷道:「你們也不要太高興……」
鳳棲梧再問:「是因為你的迷惑,我大哥才會向中原五義採取行動。」
曹廷身形再起,掠出院子,目光及處,又再一怔。
「她對付得了他們?」鐵雁甚懷疑。
曹廷脫口一聲:「小心!」
那些弟子的目光不由集中在曹廷身上,曹廷目光一掃,道:「我們……」
胡子玉扇骨一收,道:「只怕是進了屋內。」語聲一落,身形一翻,探手將落在瓦面上的扇面拾起,雙腳接一頓,「嘩啦」的一聲,震開了一個缺口,往屋內撲下。
胡子玉道:「那若是能夠飛,可也不知道飛得出多遠,多高。」
鳳棲梧道:「你就是為了要報復那麼不停進進出出?」
「那現在開始行動不是更好?」婷婷竟然還說這種話。
曹廷接道:「到那個時候,是必有成千上萬的武林中人喪生,影響之大,難以估計。」
每一個人都看得清楚,無不由心寒出來,鳳棲梧也不例外。
鳳棲梧接道:「我之前,她的身份是安順的寵妾,一個叫做憐憐的女人。」
「坐著躺著還不是一樣?」
婷婷道:「鳥幫若是真的如此有本領與管用,你們現在大既也不會還能夠活生生的站在這裏跟我說話。」
鳳棲梧道:「與兩位老前輩在一人村甜水井的遭遇有些相似。」
「不錯。」鳳棲梧接問:「有什麼東西是喜歡吸血的?」
「憐憐?」曹廷沒有印象。
院子裏的鳥幫弟子應聲紛紛將弩箭取出,婷婷的身軀同時透出一種迷濛的紅光,這種光絕不刺眼,卻是說不出的詭異。
鳳棲梧搖頭道:「這樣瞎猜下去,也沒有什麼幫助,除非我們能夠看見她的變化,否則,我們總不能夠看見蚊子,就認為那也許是那個女人。」
胡子玉身形一動,倒翻了出去,落在柴房的瓦面上,燕南卻從瓦面的缺口往下躍落。
鳳棲梧一聲:「好——」婷婷忽又道:「但你得當心,我整個身子都是婷婷所有。」
好一會,婷婷也沒有現身,燕南第一個忍不住道:「弟子下去將他趕出來。」
鳳棲梧是否亦知道這個弱點?婷婷不知道,只知道處境的惡劣,有甚之以前任何一次。
鳳棲梧道:「我懂的也不多,只是一般女性的劣根性,多少也見識過,聽說過,以她的經歷,我原以為會例外,但事實顯然沒有。」
鳳棲梧道:「對他們來說也許並不過份,可是對其他的人……」
「除了我還有誰?」
鳳棲梧一聲:「上!」刀一引,破空聲急響,疾向前射去。
院子裏的其他人一個個仰首上望,不約而同,發出一聲驚呼。
鐵雁苦笑:「大概是這樣,到現在我仍然沒有找到老婆。」
她渾身上下淡淡的仍散著紅光,一雙眼睛卻已由碧綠變成了又亮又白,就像是兩顆寶石。
婷婷身形不停,從缺口中掠過,眾弟子雖然被胡子玉喝醒,無一趕得及截擊。
婷婷嬌笑一聲,身形一快,燕南同時被槍上的寒氣驚醒,大喝揮劍砍出。
鳳棲梧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只要我們將她趕出來不就清楚了。」
一片片瓦面在他們的腳下迅速飛逝,鐵雁等的輕功雖然沒有鳳棲梧的好,也沒有太落後。
鳳棲梧目光一落一掃,沒有問,身形再拔起,上了旁邊一株高樹的樹梢,縱目四顧,終於看見西方遠處,一條巷中裏,紅光一團,正在移動。
鳳棲梧問道:「千里獨行那個時候來了?」
鳳棲梧道:「我們有三個分舵的人正向總壇趕來,天一亮,我們便會放出飛鴿傳書,要他們配合搜索的行動,遍尋這周圍百里。」
閃亮的銅棺,閃亮的女人胴體,那兩樣色澤的對比,前所未有的強烈,而婷婷姿勢之美妙,更是罕見。
「若是我沒有猜錯,婷婷現在必定去找他們。」鳳棲梧目光一轉:「因為他們,使我們知道了她的秘密,粉碎了她利用我們替她報仇的美夢,新仇舊恨,不去找他們算賬,如何洩得了她心頭的怒氣。」
不知多久,曹廷終於吐了一口氣:「好長的一夜啊。」
胡子玉振吭道:「當年我們不曾怕你,現在也一樣,鳳棲梧能夠將你趕出來,我們就能夠再將你殺掉。」
曹廷又一聲苦笑:「據說是這樣。」
胡子玉道:「這也是她的弱點,我們實在不用擔心她會再找來。」
曹廷看了看胡子玉,道:「你的意思是……」
曹廷道:「雖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這樣小心眼,一般來說都是的。」
這原是敵對的兩夥人也就走在一起,也使到曹廷胡子玉,對燕南等中原五義的弟子,無不感慨之極。
「小心——」曹廷嘶聲大叫。
鳳生屍體一挺,又要站起來,鳳棲梧狂叫弓身,一肘力撞在鳳生胸膛上,硬硬將他擊回去,鐵雁的棺蓋迅速送到,「轟」地壓上,鳳棲梧身形卻往上拔起,斬向婷婷。
婷婷沒有乘機向鳳棲梧出手,赤|裸的身子飛掠上鳳生的銅棺。
婷婷笑容一歛:「鳳生本不該那麼多廢話,鳳棲梧更是一個糊塗蟲,放著殺兄的仇人和-圖-書不管,反倒聽及仇人之言。」
曹廷苦笑了一下:「方才我還在後悔失手了,一個大好機會,看來即使我們方才也留在鳥幫總壇,情形也並無分別。」
曹廷道:「應該能夠的。」
鳳棲梧道:「這片樹林有多闊你不會比我們更清楚,黑夜之中,我們不錯很難追上你,但天色一亮,不用三個時辰,我們便能夠搜遍整座樹林。」
婷婷的笑聲逐漸難聽起來,沉聲道:「鳳棲梧,你一定要跟我過下去,我也絕不會放過你,倒要看看你如何逃得過我的襲擊。」
婷婷好一會才道:「你這是明知道不能夠將我追著,故意這樣說,好讓我心裏不安。」
這片刻之間,婷婷已只見拳大的一團,夜空中一閃而逝。
「你雖然蒼老成這樣子,我仍然能夠一眼認出來,你卻是認不出我。」
胡子玉道:「莫非是來幫助我們?」
胡子玉無言頷首,燕南插口道:「弟子只擔心鳥幫的人突然來暗襲。」
婷婷痛恨的接道:「他們卻這樣,我的報復是不是過份?」
鳳棲梧人刀有如飛虹,後發先至,刀過處,花木激飛,人隨刀急進。
也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那片瓦面旋即波濤也似彈動起來。
「怎會的?」胡子玉懷疑。
說著鳳棲梧一步橫移,手一抄,將草叢中飛舞著的那隻蚊子執抓起來。
婷婷道:「未嘗不可以這樣說。」
「這樣做起不了什麼作用。」
那簡直就是一個絕世彫刻高手的絕世傑作,既完美,又妖異。
曹廷搖頭:「我們在這裏等,反正不久就會天亮的了。」
曹廷胡子玉很明白他們的心情,可是就連他們也想像不到。
燕南道:「弟子看不出她有何特別之處。」
說話間,燈光已然很接近,鳳棲梧為首,率領百數十個鳥幫的幫眾趕來。
鳳棲梧五人的身形也不算慢的了,尤其是鳳棲梧,可是身形才撲至半途,婷婷前面的瓦片已悉數疾揚起來,撞向五人。
瓦片迎上刀光,片片粉碎,鳳棲梧身形九變,刀勢十二變,在屋脊上穩住身形,鐵雁也在另一個方向的瓦面上穩下來。
胡子玉亦自點頭道:「鳳生可以突然瘋狂,鳳棲梧當然也可以。」
夜更深,農莊內仍然燈火輝煌。
沒有一個弟子要離開,這到底是因為他們體內流著的是俠義之血,還是他們眷念中原五義的教導恩德,可就不知道了。
曹廷啞口無言,胡子玉嘶聲道:「不錯,你並沒有傷害我們,可是不管怎麼樣,我們仍然要除掉你!」
鳳棲梧看在眼內,接道:「可是說錯了?」
鳳棲梧並不怪他們,他完全明白他們的心情,身形一頓之後,繼續掠前。
燕南亦躍了上來,縱目四顧,道:「這東西害怕日出。」
「依依——一人村甜水井的依依!」曹廷的語聲異常的沙啞。
胡子玉看了一眼,道:「大哥,還是叫他們聚在一起安全。」
鐵雁應聲雙手捧起棺蓋,狂衝前去。
曹廷道:「她也不是一個人,絕沒有這樣的人。」
「死人竟然會復活,有誰會相信?可是……」鳳棲梧搖頭:「我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以想像的,是那樣東西在她死後,進入了她的身體內,使她又能夠行動,而那樣東西亦因此變成了另一個人。」
凄迷的燈光下,那柄刀仍然發出令人目眩的光芒,刀身兩面那兩條血槽更令人觸目,彷彿隨時都有血滴下來。
女人轉問:「姓曹的呢?」
曹廷燕南不約而同,一齊將瓦面震裂,往下撲落。
曹廷道:「也是說那是一樣吸血的東西?」
完美妖異得令人魄動心驚,令人要為之窒息。
她同時轉動起來,黑蛇般漫舞的黑髮捲成了一束,風驟起。
「談何容易!」胡子玉又一聲長嘆。
婷婷的身子剎那又往上拔起,兵器暗器齊皆落空,迎著婷婷去勢的承塵同時有如被狂風吹捲,「拍拍」的一片片飛舞,碎裂,承塵後的瓦面亦碎裂飛舞起來,出現了老大的一個洞,婷婷也就從這個洞飛出去。
鳳棲梧都看在眼內,婷婷對每一句話的反應他都很在意,他雖然看不出婷婷的一雙眼睛何以突然輝煌起來,卻看出聽出婷婷的確需要大量的血才能夠生存,也聽出看出婷婷在日間的確沒有夜間的威力。
鐵雁的雁翎刀也不慢,「嗆啷啷」金環暴搖,霹靂暴喝聲中,人刀急上。
馬蹄雷鳴,塵土飛揚,燈光一片迷濛,鳳棲梧一騎當先奔到。
鳳棲梧道:「那根本不用假手我們,但她若是要殺曹廷他們的弟子,卻絕對可以肯定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婷婷接問:「他們若是對你說實話,大概你也不會否認我並沒有開罪過他們。」
婷婷帶著銀鈴也似的嬌笑聲飛退,那種速度竟然會在鳳棲梧刀勢之上,在她後面的一個舵主拔刀方欲阻止,婷婷已到了他的面前,豐|滿的胸膛,差一點壓住他的面上。
那些鳥幫的弟子不約而同探首往外望去,看樣子都沒有用箭弩。
鳳棲梧道:「這也許亦可以解釋,為什麼失蹤的人與獸被找到之後,全都是滴血不存。」
胡子玉道:「那對於她相信沒有太大的影響,否則鳥幫一年前,早已被人揭破秘密。」
婷婷嬌軀一縮,鳳生同時轉身,雙睛怒突,那個舵主心頭一震,脫口一聲:「幫主——」
胡子玉接問:「鳳公子有何妙策?」
曹廷反問:「你又在想什麼?」
那剎那,婷婷卻已經不知所蹤。
鳳棲梧雙眉深鎖,道:「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你並不完全是婷婷。」
他說得有些感慨,鐵雁並不太明白他的說話,接問:「她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股怒火陡然由他的心底冒上來,他的右手同時握住了刀柄,「嗆啷」拔刀出鞘。
那座農莊原是住著好些人,並沒有荒廢,不過鳳棲梧準備應戰,就將他們全部搬進堡內才空下來,應用的東西俱都齊備,曹廷等卻隨身帶備水糧。
曹廷道:「希望我們的推測正確,那個女人在白天真的無所施其技,由現在到天亮已沒有多少時候,相信她也不能夠走得太遠。」
婷婷冷笑:「天理。什麼是天理?你要了我的身子,還跟四個結拜兄弟將我傷害成那樣子,難道就是天理所容?」
曹廷突然一笑:「生死有命,我們在這裏在那裏,還不是一樣?」
婷婷的身子同時暴退,曳著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眨眼間亦在夜空中消失。
鳳棲梧終於將手鬆開,道:「那個女人往那個方向去了?」
一陣騷動,亂成一片。
曹廷接問:「她其實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他當然沒有這個本領。」
「鳳公子能夠接受我們的說話,已經不容易的了。」曹廷亦苦笑。
這一阻,婷婷已飛離飛簷,鳳棲梧狂吼一聲,人刀如怒龍翻滾,緊追在紅光之後。
眾人如夢初覺,一齊散開。
曹廷接道:「她當然已考慮到我們必有此一著,也必會作好準備。」
遠遠看見胡子玉曹廷燕南三人立在牆頭上,那些弟子在牆外散開,鳳棲梧已知道自己的推測沒有錯誤,婷婷離開了鳥幫總壇後,真的跑到這兒來,而且顯然鬧得很厲害。
鳳棲梧沒有否認。
「是誰?」女人笑問。
燭火燈火那剎那已然冒起了尺多高,「突突」的作響。
曹廷道:「更重要的是,到時也不知道她的魔力會到達那一個地步。」
鳳棲梧這時候正飛舞在瓦片中,他才從洞裏掠出,無數瓦片便沒頭沒腦的疾向他飛來。
胡子玉嘆息道:「也許我瘋了,我倒是希望方才戰死在鳥幫總壇,那無論如何,乾脆得多。」
鐵雁道:「那我們……」
鳳棲梧道:「這之前你不殺我,是你的過失,你以為現在你還有機會?」
鳳棲梧輕嘆一聲。
三個堂主軟鞭、纓槍、暗器,亦自襲前。
「不錯,那我們可以準備網羅什麼的,可是——」鳳棲梧苦笑:「這種事,有誰會相信?」
「純真的女孩子,一直到被連雲莊安順擄去之前,可以肯定,仍然是沒有問題的。」
語聲未落,鳳生的右拳已痛擊在他的面門上,他慘叫著倒飛出去,撞在牆壁上,爛泥般倒下,一個頭已裂開,鮮血腦漿四溢。
瓦面裂開,他們不由都仰首上望,只見在瓦片紛飛中,一個渾身赤|裸,晶瑩發亮的女人竄和_圖_書了出來,看清楚是幫主夫人,更無不怔住在那裏。
「大哥也是這樣想?」
曹廷面寒如水:「我雖然沒有見過你,卻可以肯定你是誰?」
年青人的勇氣固然可嘉,年老人的隱忍也同樣是值得欣賞的。
他身經百戰,卻幾曾遇過這種對手。
曹廷搖頭:「鳳棲梧不是那種人。」
燕南心中一陣恍惚,但刀仍然刺下,那一笑之間,婷婷卻已去遠。
婷婷道:「你們已經殺了我一次,還要殺第二次,好狠啊。」
婷婷道:「你能夠肯定?」
第二聲慘叫緊接響起,更加接近,燕南脫口道:「鳥幫的人果然來襲擊了。」
曹廷道:「那個憐憐又怎樣了?」
她也的確需要血才能夠生存,大量的血。
他們已隨時準備為鳥幫效死。
這個時候又還有誰考慮到饑渴這個問題。
那剎那,婷婷果然是當頭向曹廷襲下,她原是在瓦面上,在曹廷衝出那剎那一翻,幾乎就是貼著牆壁撲下來。
白幔在鳳棲梧刀光中斷下,婷婷卻掠上了一條橫樑,一隻貓也似蹲伏在那裏。
曹廷胡子玉大受感動,他們已經是老江湖,實在很難有事令他們感動的了。
胡子玉說不出,曹廷也一樣,婷婷搖頭:「我發了誓,一定要報復,將你們一個個殺掉。」
說話間,一陣急遽的蹄聲已隨風吹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團光正從那邊移近。
靈堂上的燭火、燈火同時冒起來。
鳳棲梧無言點頭。
曹廷道:「看你這樣狼狽,相信是給他趕出來的了。」
曹廷道:「她的肌膚是不是皺摺起來的呢?」
鳳棲梧沒有否認,頷首道:「她離開的時候簡直就像是狂飛!」
胡子玉道:「不管找得到與否,我們也還是要找的,總不成眼巴巴看著那些弟子一個個死在她手上。」
曹廷鳳棲梧一齊頷首,他們都不難想像得到越下去便越難應付。
他的咽喉上已然多了五個指洞,五股鮮血疾射了出來,射向鳳棲梧面門。
曹廷道:「你以為她用的是輕功武功麼?」
而若非鳳生輕敵,傾全力一擊,他們便早已全都被趕盡殺絕。
胡子玉一怔:「你到底是什麼人?」
曹廷道:「也只有這個方法了,以常理推測,她應該不會走到太遠的。」
鳳棲梧沉聲道:「我只知道,妳還不敢硬碰我這柄刀,還知道你若是夠厲害,也不用借我們的力量找中原五義算賬。」
鳳棲梧目光一轉道:「山坡上的事莫要怪我,換轉是你,也一樣會那樣做!」
胡子玉相繼落在他身旁,目光及處,厲聲道:「什麼人?」
那些光並不太強烈,但婷婷赤|裸的身子這時候卻實在迷人。
燕南暴喝,身形再射出,揮刀往婷婷刺去,婷婷應聲回頭,嫵媚的一笑。
鳳棲梧道:「明天就會清楚的了,我們的運氣若是好,則在月落之前我們便能夠將他找出來消滅,若是不好,到了明天晚上。又得死掉幾個人。」
那是他們在瓦面上看守的弟子,摔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咽喉穿了五個洞,鮮血激射。
沒有一支箭弩來得及射出,紅光射至,群馬悲嘶,迎著紅光的幾個鳥幫弟子如遭雷殛,一個個倒翻了出去,當前兩個更就咽喉迸裂,鮮血奔流,當場喪命。
曹廷點頭道:「當年我們對付她,並不太困難,可是今夜,我們根本不能夠接近,甚至不能夠阻止她傷人。」
窗戶已開,曹廷面色又是一變。「不好——」話口未完,慘叫聲已然在屋外響起來,曹廷不假思索,縱身奪窗撲出,胡子玉即向門外掠去,燕南同時往瓦面缺口拔起。
婷婷道:「我的目的不是你,是鳳生,我也不知道鳳生會來得那麼快,只知道跟著你,始終會有機會見到鳳生。」
鳳棲梧道:「你已經知道中原五義的勢力有多大,一直在找一個大的靠山,能夠毀滅中原五義的靠山。」
瓦片已終於完全散落,四個堂主有三個已躍上來,分據在不同的三個方向。
燕南亦大笑起來,他本來就有些喜歡鳳棲梧,所以山坡上才會與之共醉。
「劫數——」胡子玉幾聲長嘆:「她說她還會再來,這相信不會說過作罷。」
婷婷緩緩道:「我也知道,你們也留我不住。」
胡子玉道:「再下去,也不知她會厲害到那一個地步,短期內我們若是還不能夠將她找出來殺掉,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曹廷驚訝道:「你是說她應該是一個死人?」
鳳棲梧道:「那個女人就是憐憐。」
鳳棲梧道:「事情若是就此結束,倒還罷了,否則越鬧越大,還不知會鬧成怎樣?」
那個堂主道:「傳說不錯是這樣,到底是不是……可不敢肯定。」
瓦面上風急,她那一頭烏黑的秀髮,卻是一條條長蟲也似一股股揚起來,蜿蜒飄舞在空中。這到底是美麗妖異,還是恐怖,鳳棲梧也說不出來,握刀的手更緊,後背長衫已被冷汗濕透。
鳳棲梧道:「這其間也許有些關係,但亦不無可能,只是因為她喜歡這樣的名字。」
這個樹林綿延約數里,黑夜之中要找一個人實在不容易,婷婷當然是明白這一點才會逃向這個方向。
鳳棲梧笑接道:「不管怎樣,在搜索同時,我們必須考慮到夜間的防備工作,有一天的時間,我們也許能夠想出一個較好的辦法來。」
這不是編造故事的時候,他們也明白曹廷五人的為人。
「可是你這個樣子……」
婷婷連聲冷笑,鐵雁以下,所有人都露出詫異之色,看看婷婷又看看鳳棲梧。
曹廷身形往前一撲,一式回馬槍,纓槍從脅下穿出,一彈十七道槍影,反擊身後。
燕南亦伸出右手。兩隻右手終於緊握在一起,曹廷看在眼內,又是一陣感觸,他年青的時候,何嘗不是如此豪氣?可是現在人老了,脾氣看似雖仍然一樣,但已少了那一股勇往直前、永不反顧的氣概。
他說得非獨怪,而且恐怖,若是這之前,在場的人中,只怕除了胡子玉曹廷之外,其餘的都會以為他是在胡說八道,只會感到好笑。
婷婷道:「就說你大哥好不好,若不是心懷邪念,我能夠要他怎樣?」
曹廷胡子玉隨即從牆頭上躍落,鳳棲梧一勒韁繩,滾鞍下馬,仍然接問道:「那個女人跑來了這裏?」
婷婷冷笑:「婷婷現在不是仍然活生生站在你面前?」
鳳棲梧搖頭:「現在我只知道她是一個女人。」
婷婷嬌笑道:「這句話不錯,卻要看你的本領。」
曹廷搖頭道:「再說下去,我們都要瘋了。」
鳥幫勢力到底有多大,她當然亦清楚,若是傾巢而出,天下雖大,只怕真的難有她棲身之地,唯一令她放心的,就是還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東西,必要時,她仍然可以重施故技,遠遠的飛走。
胡子玉卻道:「我們卻也無權去支配別人的命運,何不將事實真相告訴他們,讓他們自行選擇去留?」
事情若不是得以清楚,他們一夥只怕全都活不到明天黃昏。
曹廷沉吟著道:「這種東西吸滿了血,身子便脹大起來,將之弄死,放乾了血,卻便收縮,皺摺在一起,倒有點跟那個女人相似。」
鳳棲梧一陣窒息的感覺,偏身急閃,棺蓋落在地上,方磚碎裂。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胡子玉跡近瘋狂。
燕南接道:「姓鳳的,我跟著你,只是到了死路,莫要將我放下。」
看樣子她一些也不將鳳棲梧的說話放在心上,可是她的笑聲已沒有方才那麼響,那麼動聽。
在門外不遠,有七八個弟子,俱都緊握著兵器,虎視眈眈,但看見婷婷出來,無不為之目眩。
他們無疑已經在鬼門關之前走了一趟,而他們本來準備進攻的是鳥幫總壇,現在卻大開中門,歡迎他們走進去。
婷婷的笑聲更難聽,她總算知道,鳳棲梧雖然因為痴戀她變得有些愚蠢,但只是以為她就是婷婷,現在清楚不是,復仇的火焰燃燒下,思想更變得敏銳,已抓住了她的兩個弱點。
鳳棲梧道:「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應付那個女人的再來襲擊。」
燕南道:「而且鳥幫的勢力在我們之上,可是天曉得他是否會像鳳生那樣突然瘋起來。」
曹廷毫不猶疑的答應。
強如安霸天,安長虹,安飛雨,他也總算知道如何去拚博,現在他卻有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
鳳棲梧苦笑了一下:「我hetubook.com.com們簡直已承認,那個女人是一個精靈的了。」
婷婷的雙瞳更亮,更詭異,突然將右手移近櫻唇,輕舐五指上染的鮮血。
鳳棲梧揮手截斷了他們的說話,放目望去,護壕不遠的地方,是一片樹林,婷婷也停留在一株高樹的樹梢上。
胡子玉接問:「鳥幫近年來到底發了什麼事?」
婷婷仍在笑,道:「幸好我能夠化身千百。」
婷婷笑應道:「好兇哦。」
胡子玉不能不同意,一串悽厲已極的慘叫聲即時由外面傳進來。
「我只怕嚇著你們。」婷婷繼續笑個不停,那種笑聲,以至語聲,都有說不出的怪異。
婷婷就立在滴水飛簷上,背著一輪明月,月光令她的輪廓更鮮明,更誘惑。
婷婷冷笑道:「說下去。」
鐵雁道:「二爺的意思……」
鳳棲梧道:「男人的報復,通常只是毀滅對方,女人的報復卻是要毀滅對方擁有的一切,只要你懂得這一點,便已足夠了。」
曹廷道:「據說凡是這種異物都甚畏天日,也許這東西也不例外。」
曹廷目光亦落在草叢中的一隻蚊子之上,道:「蚊子也是的。」
燕南道:「這倒是事實,至於這種好運氣會不會繼續下去,可就不清楚了。」
鐵雁道:「中原五義不都是……」
那些鳥幫弟子應聲回頭,紅光已然到了牆頭上,隱約可以看到婷婷那窈窕動人的身子。
婷婷目光落在刀上,忽然問:「你真的這樣狠心?」
曹廷搖頭:「有誰能睡得著。」
婷婷大笑不絕,迎著扇面倒退,扇面墮下瓦面,婷婷的去勢仍未盡。
三個人竟是撲進了一片黑暗中。
鐵雁道:「那又怎樣了?」
靈堂外聚滿了鳥幫的弟子,聽得打鬥聲,兵器已紛紛出鞘,只等一聲令下,便衝殺進去。
那個女人冷然笑道:「姓胡的,久違了。」
一個堂主即時從堂內竄出,振吭大呼:「莫放走那個女人!」
「但他們竟然那樣對我。」婷婷咬牙切齒的:「當時我就發誓要報仇,要他們絕子絕孫,死乾死淨。」
曹廷胡子玉呆坐在那裏卻已經很久沒有移動,也沒有說話。
才出堂外,曹廷腳步猛可就一頓,一個人正從滴水飛簷上掉下來。
鳳棲梧點頭:「那倒令我有一種感覺,就像是那其實只是一塊人皮而已,不夠給大量的鮮血鼓起來。」
婷婷笑接道:「怎麼,不追了?」
「還有就是鳳棲梧現在到底幹什麼?」曹廷半瞇上眼睛:「他讓我們走,當然是因為他有些懷疑,現在便該已證實,也許他現在正遇上我們當年所遇的怪事。」
鳳棲梧立在原地,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你自動出來還是要我們趕出來。」
鳳棲梧道:「不錯,但望你日間也能像夜間這樣靈活,否則,我們絕不會等上多久,就能夠將你找出來。」
瓦片無情的向各人飛去,曹廷雙腳一分,「立地生根」,踩住了腳下的瓦面,纓槍飛旋,將飛來的瓦片盡皆撥落。
鳳棲梧沉聲道:「傳說是這樣,但又有誰親眼見到?」
高牆上每隔三四尺就立著一個鳥幫弟子,輝煌的燈光下鳳棲梧看得很清楚,他們都沒有發覺那一團紅光的移近。
語聲甫落,所有的瓦面突然一片片飛了起來,一時間塵土飛揚,火把先後一枝枝熄滅。
一聲慘叫旋即在屋中響起,曹廷面色一變,「刷」地剔亮了一個火摺子,燕南亦自將火摺子亮起來。
胡子玉搖頭:「怎會有這種事?」
曹廷點頭,方待開口,那些火把的火焰突然一下冒起來,冒起了二三尺之高,眾人齊皆驚呼,十數枝火把脫手墮地,有幾枝簡直是擲出去。
鳳棲梧動容道:「也是說,現在不將她撲滅,將來就更加困難的了。」
曹廷道:「這也是她的弱點。」
鳳棲梧道:「好——」大笑起來。
「就是這樣了。」曹廷頹然垂下頭。
鳳棲梧顯得異常冷靜,道:「你儘管走,有多遠走多遠。」
鳳生的屍體旋即從棺中坐起來。
「她在連雲莊……」
曹廷道:「這件事儘管很有意義,還是要看各人的心意,你去跟他們說清楚,由他們自己決定去留,千萬不要強迫!」
事情到這個地步,雖然是不幸,亦未嘗不可以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只能說是一個笨方法,天一亮,我們便搜遍這附近一帶,看能否將她找出來。」
「我們也許該留個人在那邊。」
鐵雁道:「我還是不懂。」
在場所有人的衣衫亦同時獵然飛揚,瓦礫塵灰木屑飛揚下,那四個堂主六個舵主不用吩咐,分從門窗竄出追截婷婷,鳳棲梧人刀化成一個光球,卻從那個洞追出去,鐵雁只恐有失,緊跟在鳳棲梧後面。
鳳棲梧嘶聲狂叫:「大哥——」疾撲了上前。
鳳棲梧怔在那裏,一個鳥幫的堂主脫口一聲:「鬼!」
鳳棲梧一陣狂追,終於又看見了那一團紅光,淡淡的,已到了護鎮高牆之前。
「你們不是說恨不得吃他的肉?」
那個舵主不由一呆,也就在這剎那,婷婷的右手已然握住了他的咽喉。
婷婷道:「殺他並不困難,我原是不想殺他的,尤其當我從他的口中知道龜茲只是一個小國,中原更廣闊華麗,可是他卻不肯帶我到中原,因為在中原,他已無立足之地,所以我只有寄望追來的那所謂中原五義。」
燕南道:「她的身子雖然很怪異,但也不是常人做不到。」
婷婷冷笑道:「為什麼?」
「聽她的口氣,目的又是在我們那些弟子,」曹廷緊握拳頭:「為今之計,就是我們先一步將她抓出來消滅。」
曹廷道:「這卻絕無疑問是她的弱點,只要她還有弱點,我們就還有生機。」
婷婷道:「你們喜歡怎樣便怎樣?」
一擊不中,她的身子便往上拔起,曹廷纓槍七擊齊皆落空。
鳳棲梧發出了一聲怒吼,人刀合成一道奪目的光華,飛射婷婷。
曹廷道:「你是說水蛭?」
婷婷道:「有沒有,相信絕不會等上多久就會有個明白。」
鳳棲梧他們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曹廷道:「果真如此,還有天理?」
也就在這時候,婷婷又開口說道:「怎樣,只憑你那柄刀,能夠將我怎樣?」
急風吹過,吹來了一陣樹濤聲,還有婷婷銀鈴般的嬌笑聲。
掠過了空地,拔身掠上了那道高牆,幾個鳥幫弟子已然迎上來,異口同聲:「二爺!」
胡子玉猛可一聲怪叫,縱身拔起來,掠向瓦面,身形凌空未落,扇面已然刀一樣「嗚」的飛斬向前去。
胡子玉嘶聲道:「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你。」
鳳棲梧刀一轉,偏身同時,那個舵主的屍體便從他的身旁飛過,摔在地上。
胡子玉忽然道:「憐憐,依依,婷婷,這不是也有些相似?」
鳳棲梧暴喝一聲,刀一引,飛取婷婷的咽喉,這一刀更急更勁,銅棺兩旁的幡幛都給刀風激盪得疾揚了起來。
「絕對能夠!」鳳棲梧面寒如水:「別的你不知道,鳥幫的勢力有多大,你一定很清楚,南七北六十三省的鳥幫弟子,都會在最短的時間接到消息,以殺你為首務,那怕十年二十年,也要追殺下去。」
曹廷搖搖頭:「沒有,而且你還替我們殺了千里獨行,你唯一令我們反感的事,也就只有,你將千里獨行的肉燒給我們吃。」
胡子玉道:「大哥方才在想什麼?」
鳳棲梧道:「這是意料之中,我們的搜索行動,絕不會偏於一個方向。」
在日間,她事實沒有這種飛翔於半空的本領,尤其是猛烈的太陽底下,更變得軟弱。
婷婷截道:「你們說,當時我可曾做過任何傷害你們的事情?」
曹廷脫口道:「這不是輕功,天下絕沒有一種輕功是這樣的。」
胡子玉身形一落再起,二十四條扇骨直抖開,一條鍊子槍也似飛射向婷婷。
那道紅光迅速從花木中穿過,到了高牆下,開始弱下來,婷婷迷濛中出現,貓也似躍上牆頭,再往外撲,失去了蹤影。
「可是到你知道了婷婷與我的關係,於是便毅然毀去了憐憐的肉身,再投入婷婷體內。」
胡子玉嘆息:「那到底什麼東西?」
婷婷笑問:「這有什麼分別?」
鳳棲梧打了一個寒噤。
曹廷大笑:「若是沒有,相信你也不用逃出來,你是沒有希望的了,鳥幫勢力龐大,倒要看你還能夠逃到那裏。」
鳳棲梧道:「他們其https://m.hetubook•com.com實什麼也沒有看到,否則他們應該警覺了,這些年來,也不會過得這樣子舒適。」
曹廷卻緊接問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
若沒有那麼美好的身形面貌,對於她的行動,不無影響,那要是一個醜陋的軀殼,第一個她已經不能夠忍受了。
誰也不能否認,這實在是一個完美的胴體,毫無瑕疵,婷婷一舉手一投足,更就充滿了強烈的挑逗、誘惑。
火光下他們看得很清楚,一個弟子就倒在那邊窗下,血流披面,雙眼一條直線橫過,多了五個血洞。
「這樣呆坐著並無好處。」
豐|滿的胸膛,纖細的腰肢,渾圓的小腿,燈光下散發著異樣的光輝。
女人嬌笑了起來,一頭黑髮在笑聲中飛揚。
鳳棲梧一提真氣,登萍渡水,花木上幾個起落,當先拔上了高牆,放目望去,非獨人不見,紅光也消失不見。
其餘的並沒有立即撲前,反而怔在那裏,婷婷的身形並沒有停下來,一旋擊飛了那兩個鳥幫弟子,再一長身,便消失在高牆之後。
「我也不知道怎會這樣想。」曹廷苦笑:「現在若已天亮,那該多好。」
「屍變——」鐵雁呻|吟一聲。
曹廷嘆息道:「可不知又要死多少人的了。」
胡子玉曹廷聽說,不由打了一個寒噤,鳥幫勢力之大,實在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
「這個時候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有些激動,留個人在那邊萬一碰上了,剛抑制的火頭豈非又會燃燒起來?」
婷婷反問:「那是什麼?你說——」
鳳棲梧不作聲,猛一揮手,弓弦聲響,數十支箭弩一齊向婷婷射去,火光照耀上閃亮的箭鏃一閃而逝,消失在夜空中。
婷婷嘆息:「可惜我忘記了一點,你大哥實在太自負,鳥幫之內不幸又有中原五義的弟子,否則這件事,應該會做得更好。」
婷婷所用的他絕不相信是任何武功,內功,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
胡子玉道:「說出來你也許會很失望,他仍然活得很好。」
曹廷手一指,卻隨道:「以她的狡猾,未必不會中途改變。」
燕南也沒有,只是呆望著二人。
婷婷雖然仍在望,鳳棲梧卻已絕望,沒有躍下去再追,只是立在牆頭上,呆望著婷婷。
鳳棲梧雖然還沒有動,人刀已呼之欲出。
「也許眼前環境有些兒相似。」
曹廷道:「這也許就跟我們練武的情形一樣,練下來,只有一年年的好。」
另一個堂主道:「我也從來沒有見那種東西。」
曹廷道:「不就是了,若是他自問對付不了我們與鳥幫,下一個行動,必然是像投入鳥幫,借鳥幫之力對付我們一樣,去誘惑其他門派的人。」
放在眼前的,也許是一條死路,但那些弟子卻沒有一個退縮,毫不猶疑的走上去。
曹廷脫口道:「對極了!」
鳳棲梧左手一抓斷幔,真氣一提,亦自向婷婷飛斬過去。
曹廷接從地上挑起了一柄長刀,縱身掠上牆頭,胡子玉先他一步,卻沒有追前去。
劍槍都落空,婷婷身形倒掠,胡子玉緊接在她身後飛鳥般撲上來,扇面已回到扇骨上,刷地扇展開,削向婷婷的後心,一掌接劈出。
他的劍斬不下去,幸好這時候曹廷人槍已然在飛撲上來,一槍刺向婷婷的後心。
鳳棲梧道:「安順並沒有說謊,婷婷事實寧死不屈,斷舌自盡。」
鳳棲梧道:「若是我們能夠成功解決這件事,總有機會還我的。」隨即伸出右手來。
在他身側不遠的一個舵主怪叫一聲,縱身撲去,手中一對雙鋒筆飛旋急刺。
鳳棲梧道:「我們也死了好些人,果然跟著跑到這兒來。」
鳳棲梧道:「那你要怎樣?」
曹廷道:「除此之外,實在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不錯,這種話很難令人置信,可是到目前為止,我們的遭遇又何嘗不是?」
胡子玉點頭轉身奔回,曹廷目光落在鳳棲梧面上,道:「鳳公子意下如何?」
這個字幾乎引起所有人的共鳴,鐵雁隨即道:「鬼焉能白晝現形?」
事情將會演變成怎樣?他們完全不能夠想像,這也是他們最惶惑,最關心的一件事。
兩聲慘叫隨即劃空響起,婷婷左右的兩個鳥幫弟子慘叫著左右凌空飛起,從牆頭飛摔下來。
胡子玉道:「大哥同意,最好不過了。我們殺奔鳥幫的時候,大家都很衝動,現在既然清楚是什麼一回事,也能夠冷靜下來,當然是考慮清楚的好。」
曹廷皺眉道:「這倒是最令人擔心的事。」
這已經是很大的收穫。
「只要你們知道是我就成。」
曹廷一樣趕不及,飛舞的瓦片中,入槍閃電般射下之際,婷婷已上了牆頭。
「鳥幫的幫主夫人——婷婷!」
紅光隨即有如煙霧般飄上去,鳳棲梧一個起落,腳步一頓,振吭高呼道:「小心——」
一個人能夠收到一些這樣忠義勇敢的弟子,還有什麼遺憾?
胡子玉點頭:「這種東西能夠吸附在皮膚上,不住的將血吸出來,也有大夫利用牠吸血的特性替人治病。」
鳳棲梧一動心神,突然怒喝道:「下來!」
他們不由自主的在等。
鳳棲梧的刀急回,那塊棺蓋繼續向他疾壓了下去,凌厲之極。
婷婷跟著從後面轉出,偎在鳳生的一側,嬌笑不絕,起伏的胸膛,扭動的身子,看來更誘惑。
婷婷嘆息道:「這種日子可不是容易過的,若不是報復,我實在懷疑能否支持到現在。」
鐵雁隨即橫移三步,那些堂主舵主同時腳步移動,將婷婷包圍起來。
那隻蚊子雖然驚覺,卻快不過他的手,到他將手攤開,那隻蚊子挺大的肚子,已經被捏扁,射出了一灘血。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到底要變成怎樣?
笑語聲,充滿了嘲弄的意味,鐵雁等怒形於色,那些守衛在這裏的鳥幫弟子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亦已經看出眼前這個幫主夫人,並不是一般人,不用吩咐,已準備好箭弩,靜候吩咐。
曹廷道:「我們不到來,她還可以在鳥幫混下去,不來殺我們一些人,怎洩得她心頭之忿。」
曹廷怔在那裏,婷婷接問:「柴東升霍青竹我知道已死了,葉南溪怎樣了?」
二人齊皆一怔,曹廷迅速颯地長身站起來,探手抓住了插在旁邊的纓槍,胡子玉同時取下領插摺扇。
三個堂主凌空拔起來,纓槍,十三節軟鞭,二十四枝喪門釘一齊襲向婷婷。
鳳棲梧道:「這是說,你對中原五義一些惡意也沒有?」
婷婷反問:「有什麼東西可以進入一個死人的身體,能夠使那個死人復活,有什麼東西?」
「女人豈非就是一種反覆無常而又善變的東西?」鳳棲梧接著補充了這一句。
胡子玉不禁點頭:「她比我們當年遇到的時候,厲害得多了。」
曹廷笑了笑:「世間的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急也急不來。」
胡子玉曹廷燕南都清楚看見婷婷是從瓦面上的一個缺口落下去,這一次他們沒有再追下,不約而同各據瓦面的一角,只等婷婷走出來。
鳳棲梧冷笑道:「你若有本領,便離開婷婷的身子,出來跟我們拚個高下。」
鳳棲梧道:「鳥幫上下一心,所以才有今天的成功,雖然可以肯定,他們絕不會有一人退縮,但我仍然贊成老前輩的主意,問清楚他們,由他們自行取捨。」
曹廷道:「婷婷肯定是被他們發現了不妥,趕出來,才會這樣狼狽,他們當然不會就此罷休,也當然考慮到婷婷會到來找我們算賬,可惜婷婷的身子那麼輕盈,他們趕來不及,否則我們也不會死這許多人。」
鳳棲梧冷笑一聲,厲聲道:「弓箭侍候!」
婷婷冷笑:「是麼?」
她才回到瓦面,燕南已然在那裏大喝一聲,一劍當頭劈下。
婷婷的嬌軀繼續轉動,由清晰而迷濛,那瞬間已然變成了一束迷濛的紅光,半空中一旋,突然亮起來,流星般射向院中那些弟子。
鳳棲梧一怔,冷應道:「沒有。」
胡子玉縱身掠到瓦面邊緣,縱目望去,看不見婷婷。
「我看見她的時候,她的頭已給斬下來,倒在囚禁婷婷的密室中,大量的鮮血由傷口流出,有如一片血海,那情形,與你們在一人村所見似乎並無不同。」
「太陽底下無怪事?」
曹廷才掠出窗外,就看見兩個弟子咽喉被抓穿了五個洞倒在地上,三個弟子接向他這個方向奔來,目和*圖*書光都是往上望,一個接呼道:「師父小心!」
鳳棲梧忽然問:「你們看,她到是什麼東西?」
「那麼老前輩的人請隨晚輩先回總壇,天亮之後,一齊開始搜索的行動。」
鳳棲梧道:「這樣說來,你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大有道理。」
婷婷置若罔聞,祗是笑望著鳳棲梧,一雙眼睛又亮起來,而且開始變,由淡而濃,逐漸變成碧綠色,變得就像是一對貓眼。
曹廷身形著地,暴喝一聲,纓槍脫手,飛了出去,即飛射向婷婷後心,婷婷即時半空中一個翻滾,纓槍射空,她發亮的身子也竟然就綿絮也似,黏附在槍桿上,隨著纓槍,遠射數丈。
燕南曹廷雙雙追到,曹廷急問:「那裏去了?」
婷婷道:「這也是你說的,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說服你們。」
鐵雁目光回到鳳棲梧面上,道:「二爺——」
曹廷不能不同意,這時候,那些弟子已然燃起了火把,將屋子包圍起來。
胡子玉厲聲道:「邪魔妖孽,人人得而誅之!」
曹廷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為什麼你要遷怒我們的家人?」
夜深風急,堂中燃著的油燈幾乎沒有一剎平靜,映在牆上的影子隨著燈光的搖曳而不住的縮短伸長。
目光及處,曹廷已經小心,語聲入耳,一股寒氣已然襲至。
也幸好如此,這件事他才會忍下來,否則那十二個原屬鴿組的弟子絕不會自信,這件事也絕不會這麼快就有一個水落石出。
「一人村那天夜裏的事,我實在不願多想,可是沒辦法。」
屋子裏的燈光不知何時已完全熄滅。
燕南這時候才道:「弟子一直在懷疑,想不到真的有那種事。」
曹廷道:「當然,因為他沒有將你刺殺於刀下。」
胡子玉道:「但若是我們能夠肯定,並不難將她留下來。」
堂中漆黑一片,燕南身形落下,卻看見婷婷赤|裸的身子彷彿裹在一重發亮的,紅色的霧氣中,正往外飄去。
所有人震驚,鳳棲梧亦不由自主倒退了三步。
所有人都同意,婷婷嬌笑道:「那麼還不動手?」
鳳棲梧道:「可是這種東西只活在水裏,而且不能飛翔。」
明月一輪,正照在屋脊上,一個渾身赤|裸的女孩子,赫然就背著那一輪明月,坐在那裏。
「是我寄居的第一個女孩子。」婷婷猶有餘憾的:「她本是龜茲王朝的公主,出遊遇著馬賊給擄到一人村,那些馬賊原是要拿公主勒索龜茲王金銀珠寶,貞烈的公主卻斷舌自盡,我正好來到,就像進入婷婷的體內那樣進入了她體內,第一件我要做的當然就是殺掉那些馬賊,然後回龜茲,做我的公主。」
「那你們動手就是了,」婷婷悠然雙手一分,衣衫無聲的落下,整個身子變成赤|裸。
曹廷一聲不發,纓槍一振,飛身疾撲了出去,胡子玉緊隨在後,燕南也不敢怠慢。
「這也是——」曹廷道:「那應該就是蝙蝠蚊子之類的東西了。」
鳳棲梧刀一亮,矮身上了祭桌,偏身一欺,刀柄力撞在鳳生的小腹上。
依依,憐憐,婷婷,名字只是巧合,但再要找一個婷婷這樣美好的身形面貌,實在困難。
每一條扇骨都長在尺外,二十四條連接在一起,遠擊三丈,婷婷的身子卻在那剎那沉下去,扇骨間髮之差,在她的頭上射空。
眨眼間,婷婷已到了他們面前,胡子玉門外現身,嘶聲暴喝:「當心!」
鐵雁等十一人俱已追到來,紛紛掠上了牆頭,聽得說,一齊往西面追去。
鐵雁等十一人陸續趕到。
鐵雁皺眉道:「那該是魂魄,不是聽說,一個人的魂魄可以走進另外一個剛死的人體內,借屍還魂?」
鳳棲梧冷笑道:「可惜你一定要血才能夠生存,任何一個死人,我們都絕不會放過,我們有足夠的人去做這件事。」
曹廷道:「你是說,血都到了那個女人的體內。」
鳳棲梧冷冷道:「趁現在你還能夠笑,儘管笑,但是鳥幫的人總會有一天將你挫骨揚灰,永不超生。」
語聲未落,一個弟子已凌空飛起,咽喉穿了五個血洞,鮮血飛洒。
婷婷的面色陡然紅起來,面上雖然沒有怒容,心中顯然已有怒意。
曹廷看在眼內,道:「一個人若是能夠像蚊子那樣吸血,貯的血的確是可以變成一片血海!」
曹廷冷冷的道:「果然是你在作怪,幸好我們發覺得還不算太遲,也幸好鳳棲梧是一個明理的人。」
胡子玉點頭道:「她能夠挑撥鳥幫與我們之間互相殘殺,當然亦能夠挑撥其他門派。」
鳳棲梧道:「你多次的投入脫出,到我闖入連雲莊之前,才投入憐憐體內,誘惑安家兄弟。」
鳳棲梧刀一引,削向婷婷,一面大叫:「棺蓋——」
現在他們都只有恐怖的感覺。
胡子玉苦笑:「若不是目睹,我們其實也一樣懷疑。」
鳳棲梧沉聲道:「那我更就不能讓你再拿著她的身子做壞事!」
「對於女性的心理,你難道一些也不懂?」鳳棲梧反問。
胡子玉道:「有一點不能否認,她比當年在一人村厲害得多了。」
曹廷沉聲道:「事在人為。」
「你不是一個人!」
婷婷反問道:「你說的是那方面?」
鳳棲梧道:「除非,他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在白天仍能夠活躍,但若是如此,她也用不著急急離開。」
婷婷搖頭道:「我若是能夠這麼幸運,中原五義怎能夠活到現在?」
鳳棲梧稍作沉吟,道:「那些幫眾怎樣?難道就錯在他們投靠錯了對象?」
胡子玉接道:「螞蟥也是。」
她沒有再動,與銅棺彷彿混為一體,彷彿凝成一個玉像。
幾個幫眾聞聲趕來,看樣子並沒有與婷婷相遇,也顯然沒有發現什麼。
「在你準備觸犯一個女人的時候,你便會考慮清楚。」鳳棲梧喃喃地接下去:「觸犯了她,她不知原諒,辜負了她,她將會恨你一輩子。」
鳳棲梧忍不住又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鳳棲梧沒有作聲,在看見婷婷逃向這個方向的時候,他已經擔心給婷婷逃進這個樹林裏。
她渾身一|絲|不|掛,月光照射下份外迷人,燕南活到現在,連女人也沒有碰過,也還是第一次看見女人赤|裸的胴體,那剎那不禁心頭怦然震動,渾身的血液同時為之沸騰。
鳳棲梧道:「鳥幫仇敵遍天下,勢力也威震天下,要將鳥幫摧毀,絕不是一件容易事,但能夠聯合鳥幫所有的仇敵,亦不是絕無可能,只是這一來,勢必釀成一場武林浩劫。」
鳳棲梧道:「先去看看曹廷他們,再作打算。」
「我會再來的,一定會。」婷婷笑說著接從牆頭上飄起來。
婷婷道:「那是利息,你不是也很懂做買賣?」
婷婷的腦後彷彿長著眼睛,偏身讓開,燕南第二劍方待湧出,婷婷已挺著胸膛,向他迎來。
鳳棲梧沉聲道:「吩咐各人小心戒備,一發覺那個女人再回來,立即施放煙花示警。」
婷婷貼著銅棺倒飛,才到了銅棺的後面,銅棺的棺蓋突然豎起來。
鳳棲梧振吭一聲:「西面追!」也就從樹梢上掠下去,飄落在對面的瓦面上。
燕南在旁一直都沒有作聲,這時候突然插口:「姓鳳的,果然是一條漢子!」
然後他又想到了中原五義,怒意不由湧上來,一雙眼睛更輝煌。
鳳棲梧道:「人死入土為安。」
婷婷身子倒翻,鳳生雙拳卻迎向鳳棲梧,動作雖然笨拙,力道卻是猛烈非常。
慘叫聲中鳳棲梧刀到,婷婷赤|裸的身子卻已從那個舵主頭上翻過,右手順勢一甩,那個舵主便飛向鳳棲梧。
胡子玉微喟:「大哥也該去休息一下的了。」
鳳棲梧道:「那個依依難道是你的真身?」
紅光繼續射前,射進花木叢中,地上那個堂主與六個舵主最快回復自我,揮動兵刃,追向那叢花木。
曹廷苦笑道:「有誰看得出?」
即時衣袂聲響,胡子玉身子飛回,一扇撥開瓦片,往堂內躍下,他是怕燕南一個人有失,忙來照顧,人在半空,正好看見婷婷發亮的身子出了門外,一偏身,忙追了出去。
燕南目光轉落在曹廷面上,大聲道:「弟子不用問,是幹到底的了。」
婷婷大笑:「說得好,只是我仍然認為你們還沒有這種本領,你們每一個都一定會後悔到來這裏,每一個——」
婷婷道:「那是我遇到的最強的一家人了。」
曹廷笑道:「我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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