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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洛風雲錄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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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姹女迷魂火狐就縛 伊人忽現妖邪亦生

第二十二回 姹女迷魂火狐就縛 伊人忽現妖邪亦生

火狐崔偉見不是道路,暗運內家真力,將錇尾捏碎,抖手向旁邊貼著屋簷打出去,同時又急摸一支「救命潛蹤錇」出來,捏碎錇尾,抖手向另一邊打出。這支可近著榴花的立處,當下聽到兩處嘶嘶微響,活像夜行人衣襟帶風之聲,分頭飛竄,而且各自會轉彎,更活像有兩個夜行人,貼著屋簷暗影飛竄而逃。
火狐崔偉這時不得不硬著頭皮,邁步掠過她身旁,逕自走進房內,只見這兒陳設得相當精緻華麗,燈光也是一片粉紅綺靡之色。大床上睡著一個青年男子,身上蓋著一條薄被,看情形睡得甚甜。
少女嫵媚地舔舔嘴唇,同情地看著他。跟著又問他,怎樣拜崔偉為師的經過。司弟加把經過一乾二淨地抖露出來,從崔偉點住盤支和各吐等人的穴道時起,直到炸死羊角邪神為止。
他想盡由得他想,這群姣美的女郎,依然站住腳步,不肯移動。那當先提燈的女郎,竟自坐在一張醉仙椅上,那雙修長的玉腿微微伸直,燈火把她曲突玲瓏的身材,清楚地照映出來。崔偉移開眼光,落在自己身後的牆壁上,那兒張掛著一幅繡著圖案的絨幔。他心中咕噥道:「到底是姹女陰棠調|教出來的貨色,身上任什麼都不|穿,連那私處都露出來,簡直……唉!」
火狐崔偉想道:「怎麼這般湊巧?竟會碰著有人來探堡?這兩條人影身手雖不弱,但仍算不得是人物,若他們被發現了,豈不連累於我?」繼而又忖想道:「哎呀!不對,看他們這種情形,不似外人來探堡的,是了!他們定是石堡中派出來的卡子,我要趕快……」
她的話甫說完,三人立刻同時屈膝,正想拜倒地上,那少女玉手微揮,三人驟覺面前如同築著一堵無形的牆,擋住他們前傾的身形,那少女已經說道:「算啦!你們快起來,不然我就不管你們的事了!」
勞越道:「他……他也是聽說的!但這事不會假,你不相信麼?」
崔偉見她遍體猶有掌指之痕,香汗微滴,腦中浮起崔念明的影子,便不覺因心中根深蒂固的那種倫常觀念,而泛起一種負罪似的噁心,他豈能再染指於這個曾與侄兒歡好的女人?
司弟加不禁雀躍起來,叫道:「好極了!他老人家有什麼話呀?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幾時要來這兒?」
陰棠忽然慍道:「哼,你自家的事,怎會牽涉到我身上來?即使你慕名而來……我說,你既然能暗闖石堡,適才又顯了一手,怪不得在江湖略負時譽,姑娘如今要向你討教幾招,之後,再讓你試一試姹女迷魂大法的溫柔滋味!」
火狐崔偉踏進門內,發覺這兒是廳子陳設,四面都有通廊,信步走出通廊,穿過一個小院,又是一座廳子,忽聽笑語之聲從廳外傳來,燈光一閃,快要走進這廳子來,他連忙向廳內一躍,閃到一座屏風後面。腳步紛沓之聲,已進了廳內,而且燈光照亮一廳。笑語之聲不絕於耳,都是苗峒土語。偷眼望時,竟是幾個面目姣好的女郎,身上只籠著一片輕紗,整個豐|滿成熟的胴體和酥胸玉腿都一覽無遺,景象十分誘惑迷人。
土加道:「咦?這是鄰村的人呀!為什麼這般匆忙地飛奔我家去?恐怕有什麼事發生了!」
土加一鑽進來,喘吁吁地道:「鄰村的人全部死光了!那個來報信的人,正好來這裏做買賣,故此得免一死。父親現在打算發出警訊,召集附近各村長老,一同研究事實原因哪!」
火狐崔偉沒有再說什麼,一直挨到晚上,各自就寢。他閉目養神,直等到快要三更時分,悄然起來,渾身束扎利落,小心地檢視囊中的火器,發覺足夠應用了,這才悄悄走出屋子,展開夜行術,一徑向群山中飛撲。
那個名喚榴花的女子,上得屋來,掃目見一片沉寂,並無敵蹤,忽地使出上乘輕功「神龍三現」的身法,只見她足尖一蹬,借一口真氣之力,身形平臥空中,轉折迴旋了方圓七八丈大的圈子,恰似神龍遊行空際,變幻無方。火狐崔偉認得這種輕功是峨嵋不傳心法,早就馳譽江湖,想不到這榴花年紀輕輕,能夠使用得隨心所欲,火候精純,心中更有退避之意。
他的念頭未轉完,已經刷地縱起來,旋風似地繞一個圈子,避過這道卡子,眼中尚隱約見到前面有條黑影奔馳,放心地透一口氣,追上前去,隔兩丈左右遠綴跟住。原來他一想到這兩人是堡中的暗卡子,此時剛好換班,所以被他發覺了。這時最好的辦法莫如綴住那休班回堡休息的人,那麼沿途的暗卡便可以事先發覺而繞避開。故此他連念頭也來不及轉完,便追上那人。
榴花詫異地打量崔偉幾眼,還未及詢問,陰棠已道:「榴花,這位是以火器聞名江湖的火狐崔偉,他可要領教你的本領哩!我已禁用了這些年,不便破戒,由你讓客人開開眼界,但你要小心!」
司弟加指點石林,低聲地告訴那少女,他上一次曾在這裏遇見的人頭和骷髏。少女伸手輕輕地搭在他肩膀,道:「這會兒你不害怕麼?」
他忖道:「事至如今,正是騎虎難下,是個有進沒退的局勢了!我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如進去一探。」主意打定,悄悄掀幔而入,裏面更黑暗了,是條甬道模樣,他摸索著前走,但覺十分曲折深遠。www.hetubook.com.com定了一會兒,連方向也鬧迷糊了。
他忍不住低頭挑起一角絨幔,朝室內偷瞧。只見這臥室內燈火都作粉紅色,照射在四下精緻的家具上,幻成一片綺麗如夢的氣氛。大床上四面垂下薄紗,卻可以看見裏面躺著兩個人,都精赤全身,交股疊臂地相擁臥著。崔念明疲乏厭倦地推開榴花,撩帳坐起來。榴花慍意分明地哼一聲,倏然翻身下床,燈光照得分明,只見她長身玉立,胴體十分豐|滿,胸前凝脂雙峰,兀自跌蕩搖顫。
穿過無數屋宇院落,那樓已近在目前,卻發覺那座高樓,全幢都黑沉沉,料定不是看見燈光之處,便繞樓而過。只見樓後一座院落,許多房窗都有燈光,正待躍過去,忽然想道:「奇怪,為什麼堡外有好幾道暗卡,堡內反而半點動靜都沒有?而且這個院落的形勢,看來有點特別,氣派大不相同,我得多加小心才好!」
從這兒去黑甸砦,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穿過幾座大樹林,一是越過兩座險陡的山峰。第一條路較為遠些,但如果熟悉這幾片樹林不致迷路,自然容易走得多。第二條比較近,可是道路峻陡難走,十分費力,除了身強善走的健苗之外,再沒有人願走這條路。
半晌沒有動靜,暗中咬咬牙,準備往內闖,忽見對面屋角如疾矢般衝出一團黑影,急撲小石落處,定睛看時,竟是一頭身大如小牛般的惡犬,心中一驚。想道:「好厲害的警戒,若我沒有耐心多待半會,只怕要讓這頭惡犬驚起全堡的人!」
火狐崔偉嚇了一跳,想道:「即使當年威震武林的峨嵋苦庵青大師,她的氣功造詣,怕也沒有此女精純,哎呀!我今番怕脫身不得了!」
這時斜對面坐著那女郎手中的燈火,從屏風縫中射進來。他不得不後退兩步,貼在那幅幔上,驟覺背上虛虛的,差點翻倒,回身一摸,敢情那絨幔後面竟有一道暗門。
一個妖嬈淫|盪的女子聲音道:「你這人太不中用,真想不出仙娘為什麼對你這麼死心眼!唉,好容易等到仙娘有事離開你一晚,辛辛苦苦請你來,你卻這樣掃我的興,若你不是仙娘心中的寶貝,我榴花不把你的骨髓都吸乾弄死才怪呢?」
甬道中分歧處甚多,而且有許多暗門。他全神側耳傾聽,那些暗門外都沒有聲息,鬧不清個中玄虛,不敢造次闖出。正走之間,忽然在一道暗門外面有人對語的聲音傳出來,而且絨幔下面,露出燈光。他心中大喜,側耳細聽。
那小洞軋軋一響,又復閉住,沒有半聲回答。他站起來賭氣地踢了一腳,撞得腳尖生疼。沒奈何蹲下來,把竹籃內盛著的飯菜,吃個精光,覺得味道很不錯。
「那麼請你告訴我,師父他究竟托你說些什麼話呀?」司弟加放下心,喜悅地追問。
陰棠面色不變,嘻嘻笑道:「啊喲!你這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打量那些火器可以唬住我麼。」說到此處,面色一沉,忽然戟指喝一聲「疾」!崔偉驀覺渾身讓什麼捆著似的,剎時天旋地轉,人事不知。
那少女甜甜地一笑,真摯地答道:「不!決不,你這種高貴的盛情,真是十分難得!你師父也很俠義……」
崔偉道:「那麼你侄兒不曉得這逃跑的漢人姓名了?你有沒有問他,還有多少漢人在仙娘的石堡中?」
只聽一聲嬌笑,傳散到空際,一條人影凌空而起,衣袂颳風之聲,連遠處的崔偉也微微聽到,勁疾可知。
司弟加為難地囁嚅一下,才道:「不瞞你說,我的確有點害怕,可是我和土加,從小一塊兒長大,比親兄弟還要好,所以即使害怕,也沒別的辦法了!你……你不會笑我沒用吧?」
沉重的大鼓聲,打山邊急促地響起來,市場喧鬧之聲,忽然靜寂下來,像是人人在傾聽這鼓聲表示些什麼事。
陰棠和榴花兩人,俱中了他的詭計,分頭便追。火狐崔偉趁這個便,身軀一墜,飄落院中,急急隱向黑暗中,只見一道門半掩地開著,裏面暗無燈火,便閃了進去。
莎莎推他一把,道:「你回去打聽一下,我和司弟加陪這位姑娘就成了!」土加應了一聲,撥頭回家打聽。
這刻火狐崔偉立刻想起方才在那邊偷窺一幕,想道:「榴花只那麼歌舞了一下,我這把年紀的人已受不了,這陰棠不用說,更精於此法了,我……」
她輕描淡寫地說出來,那三個少年卻禁不住大驚失色,手足無措。
崔偉肚中叫苦,想道:「她們再要吵一會,陰棠或剛才那榴花一到,我就糟糕了!唉,女人總是愛大驚小怪的,半夜三更,有什麼好吵?快些回去睡吧!」
「啊!是你的師父麼?那麼……對了,你有什麼仇人?這兒不是你的家嗎?」
司弟加受寵若驚地堅決搖頭,挺直胸膛,表示毫無畏懼。少女道:「現在這石林中已有妖法埋伏,雖然只是嚇唬人的障眼法,但這個妖巫既然能夠設下埋伏,倒未可以輕視,你們隨在我身後,若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千萬別嚷出聲,驚動洞裏的妖巫!」
勞越忸怩道:「我侄兒不過在堡中幹些雜務,對堡內的情形,並不太清楚……」
於是四個人聯袂出發,輕車熟路,毫無阻滯地穿過那片樹林,來到石林之前。這刻日光照射下來,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像有點黯淡,雖是大白天,卻也鬼氣森森,可怖得很。莎莎情不自禁,摟住土加健壯的臂膀。
剎那間崔偉眼花繚亂,心頭鹿撞,但見榴花豐|滿的雙峰上下跌蕩,腰肢如蛇,左右亂旋,渾圓修長的玉腿,如勾如探,妙處忽隱忽現,配著口中的歌聲,直欲銷魂蝕骨,勾心奪命。奇是奇在她歌舞一起,忽聽絲竹管弦靡靡之聲,送進耳來,眼中驀地百花繽紛,本是一個榴花,這時已化身千百個,各自作那天魔之舞,那股騷入骨子的媚態,蕩人魂魄。崔偉自從中年喪妻,至今已有十來年,從來未曾動過綺念,此時忽覺丹田裏一股熱氣,直升上來,四肢百骸都渙癱地軟垂,全身飄飄然,恨不得撲進去,在那千百騷豔女郎中,摟住一個……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醒轉過來,睜眼看時,發覺自個兒正臥在一間狹小的石室中的地上,慢慢打量四周一眼,石室內毫無鋪設,光溜溜只有四堵石壁。在離地丈許高處,有光線透進來,大約是透氣的窗子。那扇石門,乃是整塊不露空隙的石板,料定無法移動。
少女忖想一下,媚眼掃處,見司弟加雙目哀求情急地注視著自己,秀眉微舒,笑道:「好是好,但我不想見人,甚至你們家中的人,所以我看還是不必了!」
崔偉心中暗急,倏然探手掏出幾粒霹靂追魂彈,狠狠地忖道:「我火狐豈能毀於這妖女手上,拚著同歸於盡,也不能教她稱心遂意。」便倏然喝道:「陰姑娘,在下並非來此尋樂,若姑娘再苦苦見逼,在下便要放肆了!」說著話身形一退,退到床邊,兩下距離有丈許遠。
他手掌揚處,一粒小石打出,用江湖上投石問路之法,先行試探。忽然院內左面一間有燈光的房中,一個嬌媚柔軟的聲音道:「是哪一路好漢駕臨敝堡,我們這兒可是小地方,留不住貴客……榴花還不出去迎接遠客?」那聲音十分悅耳,不重不弱,就像在耳邊說出來似的。
「啊!你認識司弟加和土加麼!」
這原是一剎那間之事,火狐崔偉退已無及,只好將身形貼伏在屋脊陰影中,相距尚遠,便暫時不出頭,看她如何處理這局勢。一面已悄悄探手囊中,摸了一粒霹靂追魂彈,以及一支救命潛蹤錇。這救命潛蹤錇,本是當年他與好友崆峒山三清宮觀主霞虛真人一同研究出來,乃專為引敵耳目,掩蔽己蹤而用。
土加接口道:「是呀!大概和師父一樣大本領,姑娘,你也是姓崔麼?」
崔念明忽然掉轉身軀,背床而臥,好像避免去看這春色撩人的景象。榴花駘蕩而又傲然地輕笑一聲,手中的紅綢揮處,活像一條碩大悠長的紅蛇,裹著全身,嘴中輕輕地唱著,身形隨著歌聲節拍,驚鴻似地舞蹈起來。
那少女也禁不住嫣然淺笑一下,道:「原來你就是司弟加,那麼好了,你可認識一個姓崔的漢人?他托我傳消息給你們哪!」
司弟加在她清澈明亮的雙眸注視之下,不由自主地說出自己身世來。
他哪敢正眼平視,不安地坐下,道:「在下崔偉,與姑娘素昧平生,這番擅闖貴堡,實因有不得已的苦衷,萬望姑娘恕罪,在下方敢直言!」
這條人影在空中變個式子,也是神龍三現的身法,徐徐遊行。但她卻能夠開聲說話,只聽她道:「貴客如不現身,我陰棠便不客氣了!」
司弟加歡呼一聲,伸出臂膀,想去擁抱她,可是忽然記起她是個陌生的少女,便尷尬地收回雙手,口中不迭聲地道謝。
她在巷中站定身形,回頭道:「這姓崔的是你什麼人呀?你值得這麼高興?」
司弟加和莎莎沉不住氣地驚叫一聲,那少女這時平靜安詳地道:「我正好趕著時候,這事多半是羊角妖巫的毒手,現在我去將她們除掉,你們不必大驚小怪!啊,對了,土加你先去告訴你父親,立刻傳令附近各鄉,先把所有的井水或溪水,都用畜生試驗過,若是無毒方可飲用!」
勞越連忙道:「明天我再替你打聽,今天我把那塊銀子給了我侄兒,他才肯告訴我的!」崔偉在心中不悅地哼一下,卻探手囊中,摸一錠銀子給他,勞越一點不客氣地收下了。
過了許久,忽然軋軋一響,那道石門下面,露出一個小洞,有人將一個竹籃推進來,飯香撲鼻,他連忙大聲問道:「喂!喂!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他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發覺毫無損傷,而且衣服也齊齊整整,並無異狀,不由得把吊在半空的心放回腔子裏。伸手探囊,猛然發覺火器都不見了。原來他囊中火器,除了霹靂追魂彈之外,尚有青磷鬼火,以及好幾枚強力的衝天炮。
可是陰棠的武功本比他高,而他又有這些說不出的顧忌,哪裏還能夠安然招架?只聽陰棠輕輕一笑,玉手如風般一抹,在崔偉頰上摸了一把,身形閃處,已站定在四五尺外,皺眉嘟噥道:「長得滿面硬鬍子,刺得人家的手好疼,我要你馬上刮光,不然我逐根替你拔掉……」語軟調滑,一似閨房戲謔。
他故意叫陰棠做姑娘,其實陰棠年紀已和他一般老了。但正好搔著陰棠怕老的癢處,她吃吃笑道:「喲!敢情你知我底蘊,倒也客氣得緊!恕我眼拙,好像未曾見過尊駕之面哪!進來吧!這裏www.hetubook.com.com面可以坐著說話,舒服得多……」
火狐崔偉忙道:「相信,我怎不信,只是不夠詳細,難以判斷那逃跑的人是不是我侄兒!照年紀和相貌而論,他倒是個漂亮的中年人!但憑這點,卻不能咬定那人便是我的侄兒呀?」
陰棠轉身向著他,媚笑一下,請他坐下。崔偉只看她一眼,便覺得江湖傳說毫無虛言。這陰棠看起來不過是花信年華的少婦,皮膚滑潤雪白,面目姣美,全身骨肉停勻,極具誘惑魔力。只因她身上僅有一條薄紗,從肩上斜垂下來,故此滿室春光,一覽無遺。
陰棠「哦」地應一聲,道:「原來是火狐崔偉,我還以為是峨嵋來的人哪!你別是峨嵋請來燒我的石堡的吧?」說完,抿嘴輕輕一笑。
少女沒有異議,由三人簇擁著,向那竹樓進發。路上忽見一個苗人,滿頭大汗,飛跑而過,看見他們時,連招呼也不打。
一天,忽然一個長身玉立、美豔照人的少女,婀娜地走進猛家寨。這日猛家寨正是墟期,由四方八面來買賣的人極多,還有些人則是來趁熱鬧,越發使偌大的猛家寨,鬧得人頭擾攘,烏煙瘴氣。
莎莎舉目一望,樓外陽光強烈地照射在大地,使她勇氣增加不少,鼓勇答道:「好,莎莎也一道去,不再害怕了!」
崔偉忙道:「陰姑娘,請暫慢動手,在下還有話說……」他儘管叫嚷,陰棠恍如不聞,款擺地走過來,輕飄飄一掌拍去,宛如跟他打情罵俏的模樣。
這少女雖是容光照人,豔麗已極,但此刻眾人各自十分忙亂,竟無人去注意她。她穿街過巷,走了好一會,一眼見司弟加站在那邊,悠閒地東張西瞧,便走過去,用苗語問道:「請問猛祿家在哪裏?」
三人只好起來,莎莎道:「那麼請姑娘一同到我們家去,先休息一會再說好麼?」
那女人笑道:「啊喲,不速之客竟躲在這裏,恕我有失迎迓,請進小房內坐談如何?」聽聲音正是陰棠。火狐崔偉自忖腳下已無聲音,怎會讓這女魔發覺?可想這女魔的是名不虛傳,厲害已極。當下努力鎮定一下,抱拳道:「陰姑娘武功蓋世,在下十分佩服,唐突無狀之罪,尚請從輕發落。」
他從外面陽光強烈地照射的光景,推忖一下,斷定了兩件事,第一便是外面一定是院子,所以陽光能照下來。第二,時候已在白晝,他已在石室內待了一夜。可是卻忖料不出究竟是上午還是下午。當下他無可奈何地嘆口氣,飄身下地,索性靠牆坐著。
這處暫且按下崔偉被困的情形,以後再表。且說在猛家寨,那三個青年男女,自從火狐崔偉拂曉離開之後,快活地過著日子,但有時也焦急地希望火狐崔偉突然歸來,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過了個把月。
當下他眉頭一皺,飄身落地,拾幾粒小石,再縱上牆,往遠處擲一粒小石,那惡犬找不到敵人蹤跡,正在盤旋猛嗅,石子擊地之聲一響,這頭惡犬聞聲急撲而去,只見屋角陰影中又撲出一條惡犬,夾攻石子落地之處。崔偉暗運內勁,抖手連續打出兩粒小石,向遠處射去。這兩粒小石,向同一方向射去,只是遠近不同,兩頭惡犬極為靈敏,循聲追去。
少女搖搖頭,臉上流露出十分好感,微笑著去拉莎莎的手,道:「你長得更漂亮哪!怪不得羊角邪神會看上你!你可知道羊角邪神擒你的用意嗎?那些老妖巫便是看中你的模樣,要收你做徒弟呢!」
這些美女在廳中躊躇不前,說話的聲音也漸漸提高,像是爭論著什麼事,所以止住腳步。
「這個容易得很,這邊有座竹樓是我家的,現在正好空著,姑娘就在那裏休息,那是再好沒有了!」土加連忙提議。
聲音一歇,在對面一間房中,又是一聲嬌軟的回答,一個身量頎長豐|滿的女人,推門走出來,只見她微微作勢,身形已如風中飛絮,輕飄飄躍上屋背,張目四望。
只走了一箭多路,驀見前面黑影閃動,當下急急一躥,彎腰伏身藏在一叢矮樹後面,只見前面三四丈外,有一條人影剛剛站住,只聽他口中輕輕吹哨一聲,在他右面的樹叢中,刷的一聲,一個黑影冒出來。兩條黑影湊在一塊兒說了幾句話,那個在樹叢現身出來的人影便向石堡走回來,剩下那人在周圍視察了一下,便隱身在一片黑影的樹叢中。
關於霹靂追魂彈,上文已提過,不必細表。那青磷鬼火,便是嚇走烏角用的,那種顏色陰慘的鬼火,這種火不但可以用來裝神扮鬼嚇人,而且能夠炙傷人,水也弄不滅,效用甚廣。至於衝天炮,則用以報訊的用意居多,雖能傷人,但其效不大。他本來另有火鴉火馬之類的火器,但體積太大,不便攜在身上。事實上他在江湖上,從來都只用霹靂追魂彈和青磷鬼火,其他的都不必用上。
他識得厲害,若教她玉掌沾著,立刻便有筋斷骨碎之禍,如換做平時,他定然使出錦掌中「雙封手」之式,不但封住敵人攻勢,而且乘隙可點敵人乳根的穴道。可是這個敵人卻是個袒裼裸裎的美婦人,光著身子任由雙峰跳動,豈能點她那兒的穴道?這時唯有偏身一閃,腳踏奇門,驀然斜掠。陰棠輕輕一笑,身掌齊轉,伸長纖指,竟要摸在崔偉脖子上。他驟覺脖上掌風襲至,急急塌腰矮身,一式「將和_圖_書軍脫甲」,身形滴溜溜一轉,但覺陰棠玉手在面前掃過,香風撲鼻。火狐崔偉依然不是進手的招數,因為只要他一伸手,便得觸摸晶瑩如雪的肉體。這種事讓任何成名的江湖道,也覺得難以出手。
巷口忽然探出兩顆頭顱,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司弟加,你躲在這兒,累得我們好找呀!那位姑娘是誰呀?」隨著聲音起處,一男一女攜手跑來。
火狐崔偉仗著輕身功夫,毫不猶疑,向第二條路走去。兩天來,早就估量好這兩座必須攀越的山峰,應該怎樣走法,而且囊中還有套索飛抓等物,想來定無妨礙。果然走了大半個更次,已越過第二座高峰,在山腰處,俯瞰黑甸砦,只見砦北一座佔地甚廣的石堡,雄偉地屹立。堡中有的地方,尚有燈光閃耀。當下便展動身形,直向那石堡撲去。
她下得床來,陡然將慍意收起,堆上媚蕩笑容,隨手拿起一條狹長紅綢,驀地一揚,捲起無數圓圈,煞是好看。
少女沉吟一下,為難地搖搖頭,含糊答道:「你別這麼心急,他……他托我告訴你們,他快要來這兒找你了!」
耳中傳來那種令人心猿意馬的雲雨之聲,火狐崔偉頗涉遐想地思忖一刻,躡足離開這兒,轉一個彎,又發現一絲燈光洩映出甬道。他毫不躊躇,逕自走過去。到了那絲燈光處,正想如先前一樣,掀幔偷窺。手剛伸出去,說時遲,那時快,那帳幔忽然自動捲起,室內的燈光明亮地照射出來,一個女人背著燈光,向他注視著。雖看不真切她的模樣,但雲鬟霧鬢,蘭麝襲人,已足令人心醉。火狐崔偉猛吃一驚,尷尬地退開一步。
崔偉心中一喜,追問道:「你打聽到什麼消息呀?」
果然路上還有三道暗卡子,全是隱蔽在難以發現的叢樹黑影中,或是在高大而葉子濃密的樹上,他幸好吊在那人背後,當那人經過暗卡之時,例必彼此互通信號,甚至交談幾句,說的雖是格碌難懂的土語,但對火狐崔偉已經夠了,不必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
繁弦急鼓驀地高亢一響,倏然聲韻俱歇,榴花同時曼妙地用足尖一旋,撲地倒在崔念明身上,滿室天魔美女,霎時消匿,空際紅光閃動,那條長長的紅綢正輕盈地飄下來……
那少女道:「我要找一個名叫司弟加的少年,或者土加也可以!」
土加應一聲,起身便走。少女叫道:「你切莫洩露我的行蹤!」土加點點頭,逕自跳下竹樓去了。
這一扯可說得很久,但那少女卻津津有味地聽著,時有讚許之色。她問道:「那麼你跟答子去探羊角邪神巢穴之時,不會害怕麼?」
那男子疲憊地呻一口氣,沒有搭腔。火狐崔偉這際心中突突亂跳,喜忖道:「這男子的語聲,不正是我侄兒崔念明的聲音麼?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榴花那小妖精在攪什麼鬼呀?」
陰棠妙目一轉,叫道:「榴花回房吧!不必找尋了!」她自個兒也回到房中。
勞越道:「我有個侄兒,在仙娘手下辦事,今天我終於找到他!聽他說今天仙娘十分生氣,因為昨兒晚上,有人逃跑了,我侄兒說那是個英俊的中年漢人,仙娘已派了許多人追查……」
這裏三人在竹樓上坐定不久,忽然整座樓猛烈地震動一下,原來是土加飛撲上來。他只不過力大腿健,天生善走,未曾學過輕功提縱之術,故此躥上來,撞得竹樓也震動了。
火狐崔偉手足無措地四下張望一眼,剛才雖說讓陰棠摸一下,但已知陰棠是存心開他玩笑,自己絲毫無傷。可是越是這樣,才越發不好辦,萬一再讓她調弄幾下,傳出江湖,笑也把自己笑死了。
一個男子的聲音道:「我不能再來啦!你簡直是瘋了!」聲音中透出疲倦思睡之意。
他們等了好一會兒,土加才回到竹樓來。那少女裊裊站起來,正要動身出發,司弟加忽然道:「姑娘,你讓我一同去吧!我……再不害怕那些妖巫!」
她說完了,領先走去,司弟加緊跟著她,再後面是土加兩口子。他們都十分緊張地東張西望,霎時間已走到石林邊。
崔偉這刻不能再細細考慮,手腕間一用力,身形已翻過石牆,雙腳往牆頭一蹬,一式「乳燕投林」,身軀平射如箭,直向空地飛縱,待得身形下落,腰間微微用力,腳尖向地下一探,化為「燕子三抄水」之式,只見一縷黑影,剎那間撲入屋隅陰影中。他不敢在平地上落腳,騰身上縱,一下子爬在屋背上,身形隱在屋脊陰影中。舉眼四望,只見屋宇連綿,中央處有座高大的樓房,屹立眾屋之上。他記得當他在山腰下望之時,曾見燈火閃動,這時便小心地向中央飛躍去。
「你們不必害怕,我既然來了,總算有緣,待我替你們除去此禍便了!」
欲知此女是誰,如何破去羊角妖巫的邪陣,以及崔偉竟如何脫身,詳情都在下章。
「你別大驚小怪,看你把許多人都引得朝我們直看了,我們到那裏說話去!」她平靜地說完,自個兒先向小巷走進去,司弟加連忙跟著她。
火狐崔偉不覺一驚,全身涔涔沁出冷汗,自個兒倒坐在地上,撩起絨幔一角的手,也自收回。歇了一會,才能把凌亂衝動的情緒鎮定下來,忖道:「好險!姹女迷魂大法名不虛傳,只瞧了一眼,也險些熬不住。可憐我侄兒m.hetubook.com.com念明,他久陷魔窟,日涉色陣,又沒有我內定修煉之功。方才他本是想背面不瞧,以避卻迷魂色陣的魔力,哪知只轉眼間,已經忍不住,轉過面來自投羅網!若他能比我堅持久一點,恐怕此刻在床上的不是他,而是我這年過半百的老頭了!」
這三個少年,雖是苗人,但對羊角神的來歷,毫無所知,這時禁不住好奇地瞪著她,等地說下去。
屋上陰棠和榴花兩人,白追了十幾丈遠,摸不到半絲人影,各自心中吃驚,尤以陰棠為甚。因為以她的武功造詣,當今江湖上,只有限幾個人能夠和她比肩,連目下峨嵋派的掌門太清真人,論起來還是她的師弟,武功方面尚要讓她幾分。然而此刻這個隱形怪客,這種來去無蹤的功夫,卻又比她高了一頭,教她焉能不驚?
司弟加連忙鄭重地道:「這位姑娘是師父的朋友,你們快來!」
陰棠又嘟嘴道:「你真是枉得虛名,好吧!我不跟你動手了……」火狐崔偉聽到此處,心花一放,卻聽她繼續道:「但你還要過一關,如果你受得住我那姹女迷魂大法,那時你要辦什麼事,我都答允。」
正在崔偉綺念沸騰,難以自制之時,床上的崔念明已轉過身來,雙目似要噴出火地凝瞧著榴花。
司弟加微笑一下,露出滿嘴齊整潔白的牙齒,解釋道:「你不要生氣,我就是司弟加呀!但我……未曾見過你呀!」
榴花竟沒有發現敵人蹤跡,落腳屋背後,嬌聲道:「仙娘,我找不著客人的影子哪!」
「你問什麼,若你不高興告訴我,我可以問別人!」這少女分明有點慍嗔之意了。
榴花妖嬈地笑著,斜乜崔偉一眼,道:「這位客人身材好生偉岸,但不知會不會虛有其表……」
火狐崔偉再也料不到這女人喜怒無常,一至於此。方才還是款款笑語,如今卻滿面嬌嗔,話聲中顯得絕無轉圜餘地,愣了一下。陰棠站起來,柳腰一擺,忽然舉腳向火狐坐著的椅子踹去。火狐崔偉連忙一聳身,橫躍開半丈。只見她渾圓修長的玉腿及時一收,竟沒碰著那椅。
來人正是土加和莎莎,他們長大在苗疆,性情率直淳樸,一聽是崔偉的朋友,便毫無顧忌和快活地衝過來,向這少女行禮,司弟加替他們介紹了。莎莎「啊」地一叫,衝口道:「土加你看,這位姑娘是師父的族人,長得這麼漂亮……」
崔偉哦了一聲,道:「那麼他也不會看見仙娘發怒了!」
那石堡是由一道丈半高的石牆,團團圍住。他眼看著那人打大門走進去,自己卻不敢貿然跟進,便蛇行鷺伏地施展夜行術,繞走石堡一週。但見石堡四角俱有兩丈高的碉堡,可資哨望,一共有八道門,但只有前面那扇門是敞開著,而且懸著一盞大燈,其餘的門,都關得密不透風。他盤算了一下,便在石堡右面,小心地溜近石牆,伏身地上,用耳朵貼在地面,仔細傾聽。覺得裏面並無異狀,便撿一塊小石,身形貼住石牆一冒,用食中兩指扣住牆頭邊沿,探頭內窺。入眼見牆內一片空地,四丈外才是房屋,黑暗中也數不出有多少進房屋。當下抖手把小石打出,落在空地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土加也接口道:「姑娘,請你也准我一起去吧!」莎莎害怕地抖動一下,不敢做聲。
「我那姹女迷魂大法,並不輕易施用,還要你讓我瞧得起,我才肯給你試試滋味哩!不過諒你這點道行,也不必我親身施為……」她自負地笑一下,停止話頭,曼聲叫道:「榴花,你過來……」頃刻間,榴花已走進房來,面上顏色紅潤,雲鬢猶自蓬鬆不整,顯然劇戰未畢,聞喚趕來。
崔偉道:「哪裏!哪裏!姑娘別誤會,在下與峨嵋全無瓜葛,只為了……」他說到這兒,不禁閉一下眼睛,睜眼時,眼光已移向別處。原來陰棠這刻大膽地揉弄自己豐|滿的雙峰,挑逗地向他媚笑,那神情簡直不曾聽見他半句話。可是他仍然繼續道:「在下乃因本身的事,斗膽擅入貴堡。」
「所謂羊角邪神,乃是那些妖巫信奉的神祇,這一派在苗峒最久,實際上有點鬼門道,你們不死,可算是福厚命大。這些妖巫花樣之多,一時也說不完。只是她們也有組織,雖然數目甚少,而且散佈各地,但一旦其他的妖巫,偶然來此地探視,發現那兩妖死去,附近的生靈便要遭殃了!你師父不知底細,撒手就走掉,卻不料留下大禍根哪!」
少女回眸一顧,笑道:「好吧!有你們帶路,省掉慢慢找尋暗記的麻煩,喂,莎莎你怕麼?要不要一同去看看,那些妖巫不會傷害到你的!」
他既發覺火器不見,自然吃驚,再檢查一下囊中所剩雜物,銀子和藥散仍在,還有那小匣救命潛蹤錇,也未曾讓她們搜去。於是無奈地望望牆上的窗孔,雙足頓處,已飄身而起。目光到處,不由得十分失望,原來那窗孔不過是在厚厚的石牆上,鑿穿幾個拳頭大的小孔,他伸手扣住孔眼,往外看時,卻因石牆太厚,只能夠一直望出去。那外面是一道石牆擋住目光,再沒有其他可以看見了。
「他老人家是我的師父!他本領大得很哪!他要幫我回家趕掉我的仇人哪!」
司弟加轉眼打量一下,那顆鐵石般的心,也禁不住搖盪起來。當下詫異地反問道:「你要找猛祿家的什麼人?我可以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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