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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爭雄記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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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名駒歸主

第十三章 名駒歸主

她道:「一點不錯,這是我心中最隱密的往事,連藍岳也不曉得。」
但見他星目圓睜,威光四射,同時間拳打掌劈,左手使出凌玉姬所傳的十二散手「千軍辟易」,右手施展達摩秘錄石墩圖解所學來的其中一招。
夏雪冷笑接口道:「這些人盡是封爵金榜上有名的人物,我勸你別糟蹋他們的聲名!」
無名氏突然對這個氣度高貴,面貌嬌美的姑娘泛起憐憫之情,因為他確知假如換了是凌玉姬的話,藍岳縱然只有半條性命,絕對會不顧一切先找到她。除了這種感想之外,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夏雪其實也是不易多見的美貌姑娘,卻被命運簸弄,和凌玉姬碰上了,自然要發生許多不如意事在她身上。
無名氏道:「因此,我請你對男人心存憐惜,不要隨便……」
無名氏沒有回答,卻忽然想起凌玉姬。她的一顰一笑都十分鮮明地從記憶中浮起來,而且使他永遠不能忘懷。可是尤其如此,他更覺得痛恨。
無名氏忽然驚醒,睜開眼睛,不由得訝然起身。
苦行禪師生似無法違拗她的話,隨即縱下馬向夏雪撲去,出手助陣。
藍岳自覺傷勢不輕,連忙取出一粒丹藥服下,接著就在牆角盤膝趺坐,再也不理會無名氏他們。
無名氏抬頭望著天空,道:「一個人的心被秘密壓住,這種痛苦自然是難以忍受。我好像也有這種深刻的體驗,可是,那是什麼秘密,現在連我也想不起來啦!」
無名氏異常同情地道:「那真是太可怕了,無怪你無法忘懷。」
無名氏眉頭一皺,鄙棄地道:「聽起來他簡直是個惡魔。」
夏雪「哦」了一聲,道:「你懂得起卦麼?那就替我算一算,先看他們可還健在人間……噫,你怎樣了?」
只見無名氏面上流露出一副奇怪的神情,這種神情太以複雜,令人無從推測他心中泛起什麼情緒。
夏雪「噯」的一聲,恢復神智,見到無名氏在她面前,地上還有祈北海,不禁霎霎眼睛,隨即便曉得這是怎麼一回事。
夏雪聽了他的解釋,心中頓覺甚是受用,要知如果無名氏不是當真認為她長得漂亮的話,決不會請她不要隨便使男人痛苦。換句話說,美麗便是能令男人痛苦的本錢。
眾人都露出驚訝之色,尤其以凌玉姬為甚。她記得無名氏業已恢復消沉冷漠的態度,怎的忽然變得詞鋒銳利,並且居然主動要和別人動武?
在他旁邊不遠之處,身披大紅斗篷的夏雪呆呆站著,面上一片茫然之色。大概是因為她走了好一陣,還找不到祈北海,所以感到十分迷惘。
靈隱山人和趙七本來都發生莫大興趣,這時應聲飄身落馬,衝上去出手夾攻無名氏。
無名氏道:「老前輩說得是,但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無名氏踏前兩步,雙手齊發,招數互異,分攻莫、丁二人。他一出手,招數之奇奧使得眾人莫不深感驚凜,但似是功力平常,是以沒有特別凌厲的風聲。
無名氏走到夏雪身邊,伸出手掌,貼放在她背心將台穴上。暗暗運聚真元,從掌心透傳出去,助她體內真氣運行。
歐陽老人搖手道:「不必再試你了,這一回可不是裝偽啦!你有這種怪招在身,縱然功力尚未足以教我放心,但想來藍岳也無法將你怎樣。」
無名氏道:「你老放心,在下記住啦!」
夏雪道:「你救了我一命,要我怎樣報答你才好呢?」
莫庸旁邊的神指丁嵐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你留點氣力等無名氏移情別戀教訓他吧!」
火龍駒昂首長嘶一聲,奮髭揚蹄,騁馳而去,形態雄壯威武異常,轉眼之間已經隱沒不見,但這動人的景象,卻永久印在無名氏心頭。
夏雪道:「也許我今日向你傾訴之後,以後會覺得好些。且說當時我躺在樹叢之後,心中盡是驚懼悲傷之情,過了不久,我就陷入昏迷狀態之中……」
無名氏道:「我明白了,藍大先生讓你紮下內功根基,歷時多年,這次再見到你,必是感到你的進步不如理想。」
無名氏本來不想回答,像這一類感恩的話,他只須謙遜一下就是。但突然一個意念掠過心頭,微一凝思,道:「你當真要報答我麼?」
兩人頓時又變回對面相峙之勢,歐陽老人微笑道:「你雖是手法奇奧,居然還奪闖出我五指大關,但如果對方的指上練有外門奇功,如那藍岳的滅神掌或武林太史居介州的千毒指,你早就吃了大虧啦!」
她停頓一下,接著道:「這一段噩夢似的遭遇,每每在夢中侵襲我,我每每聲嘶力竭地叫喊大哭,直至回醒……」
第五日將近中午之際,藍岳一躍而起,舉步向前面的偏殿走去。才走過兩三丈遠,就碰到祈北海和辛龍孫兩人。他們面上都流露出騰騰殺氣,三人會晤後,彼此都心照不宣,聯袂向前面走去。
無名氏道:「夏姑娘,你當知你是個很美麗的姑娘……」
辛龍孫哼了一聲,道:「老祈真不中用,他的武功越來越糟啦!如果當時不被他搶先,你早就到閻王殿報到去了。」
無名氏轉眸一瞥,但見夏雪面色如土,似是傷勢極重,可能有性命之憂。突然間一股憤火恨焰從心頭冒起,無法遏抑得住。
夏雪突然「哎」的一聲,「騰騰騰」退了六七步遠,嬌軀貼在山牆上。原來她在劇戰中,吃苦行禪師施展出連環重手法,小腹被他掌力掃了一下,頓時一陣劇痛,人也被苦行禪師震出六七步遠。
無名氏萬萬想不到歐陽老人故技重施,再度偷襲,慌急之下,本能地一橫虎軀。但這一下躲得開上面一掌,卻躲不過底下一腿。
夏雪笑道:「你明明見到我的情形,應該曉得厲害才是。」
當下他順手把祈北海挾起,一手拉住夏雪,在陣中轉來轉去,一會便走出陣外。
「我不知昏迷了多久,忽然醒來,面前有個身穿長衫的中年人望著我,他的樣子瘦長嚴肅,但並不教人害怕。他一隻手輕輕按摩我身上穴道,手掌上傳出一股熱流,傳入我體內,不但使我感到十分舒服,而且心神舒泰,不和_圖_書再驚恐。接著,他取出一粒丹藥,放在我口中,頓時一陣清香,遍佈齒頰。」
雙方走了兩圈,紅面老人倏地向身後望去,道:「是誰來了?」
無名氏駭然道:「真的沒找到你?」
無名氏哂然道:「你老太多慮了,如果依在下愚見,你根本就不須回來。」
歐陽老人經驗豐富,不由得長笑一聲,一面發招,一面喊道:「你這是那一門的心法……」話聲未畢,他的一隻手掌已經拍中無名氏的鞋尖,另一隻手正向他脅下直劈落去。
說得遲,那時快,歐陽老人雙掌已堪堪擊到無名氏身上,但見他身軀微沉,旋了半圈,左手順著微旋之勢駢指疾戳。
他把祈北海放在地上,然後一掌拍在夏雪背心大穴上。
夏雪又沉重地嘆口氣,道:「我且把十八年前的舊事告訴你。那時候我只有六歲,有一天拂曉時分,我跟著母親站在荒僻的郊外,那時候白霧沉沉,周圍的景物幾乎沒法瞧得見,我母親突然向前面跑去,竟沒有理會我,那時大路上霧影中出現了一隊人馬,有車子也有馬匹。我母親向那隊人跑去之後,一會霧氣更濃,什麼都瞧不見了。我耳中只聽到母親尖銳的叫聲和哭聲。那時我害怕得不住發抖,並且十分恨我母親把我丟下,因此我轉身向後面跑去,但走了一陣,便十分後悔和害怕,因為什麼東西都瞧不見,腳下都是草地。於是我又回轉去,可是我走了很久很久,一直走到我筋疲力盡,跌倒在地上,那時雖然大霧已散,但四下荒涼僻靜,這景象也使我害怕得走不動,躺在一處樹叢後面……」
無名氏微愣道:「為什麼呢?」
片刻之後,夏雪的面色已經好轉得多,無名氏收回手掌,夏雪立即睜開眼睛,道:「我早就聽到你的聲音,是什麼事呀?」
他的心軟下來,道:「夏姑娘你可是要我把辛龍孫拉開麼?」
夏雪怔了一怔,緩緩道:「我卻想不起你幾時幫過我很多的忙。」
凌玉姬默然不語,看了一陣,但見無名氏漸漸落在下風,他的奇奧招數往往尚未發出,就被對方聯手攻勢迫得改變心意。她心中的妒恨忽然消失,代之而起的卻是擔心他會不慎失手立時死在那四人手下。
他突然想到假如自己也學一學藍岳,設法找到凌玉姬,對她低聲下氣,等到她對自己依戀之後,驟然間丟掉她,就像丟開死蒼蠅一樣……
無名氏這邊獨力奮戰四位高手,開始的十多招他仍然十分凌厲,指東打西,迫得那四人宛如走馬燈般團團直轉。但十餘招之後,陣勢便逐漸穩定下來,那四位封爵高手此上彼落,快如閃電,個個出手時都能夠攻敵助己,生似一向就習慣聯手作戰般嚴密配合。
無名氏忙道:「夏姑娘千萬別誤會在下的意思,在下並非說你對男人隨便,而是請你不要隨便使男人為你痛苦。」
火龍駒似是聽得懂他的話,低嘶一聲,便向紅面老人走去。
歐陽老人這一回已十拿九穩,就在快要得手之際,方要撤回真力,那樣即使踢中無名氏身軀,最多也不過把他踢開數步,決不致令他受傷。誰知無名氏居然橫側著身軀發出掌招,底下雙腳先提起數尺,恰好避過他一腿,接著連環踢了出來。只見無名氏整個人橫側在空氣中,宛如一枚煮熟了的大蝦。
無名氏接著道:「但我深感古人所謂紅顏禍水之言,真屬至理,因此……」
忽見無名氏身形疾退,在空中一翻身,回復正常姿勢,穩穩落在丈許以外。隔了這麼一段距離,歐陽老人武功再強,也沒有辦法接續加以迫攻。原來無名氏乃是借他一掌拍中鞋尖之力,陡地借勢飄身飛開。話說得容易,其實卻甚為困難。
無名氏嘆口氣,道:「令堂幾時找到你的?」
原來在他前面出現了許多匹馬,化為半月形屏立在他和夏雪前面。而他最先看到的,卻是一位面上遮住白紗的女郎。
無名氏好在能夠淡漠地拋開心中的思想,接口道:「他怎麼樣?以前對你很好麼?」
她的話本是無可奈何中的真心話,可是在無名氏的耳中,卻變成她一派假仁假義,事實上想假手別人取自己性命。
無名氏道:「你這次離開夏家,是不是還有訪尋親生父母的念頭?」
無名氏本來對自己的性命毫不吝惜,可是一旦聽到凌玉姬這麼說,頓時生出不讓她稱心如意的想法。
夏雪身形因此略略一滯,頓時吃楚南宮衝了近身,施拳猛攻。
歐陽老人點點頭道:「那麼我這就走了,我盡力趕回來就是。」
無名氏也大感驚訝,道:「是啊,我看你舉止嫻雅大方,一派高貴氣象,因此猜測你的出身一定是閥閱門第、富貴世家的千金小姐。」
莫、丁二人本不想一齊動手,可是對方手法過於奇奧,不得不出手封架。他們均屬同一心思,準備架開對方這一招之後,暫且退開,以便商量那一個出手。那知無名氏手法變化深奧無倫,奇幻莫測,雙手俱不撤退,只是順勢變招疾攻,一下子就粘住莫、丁二人,都無法後退。
他一招手,火龍駒迅速地衝到他身邊,歐陽老人飄身縱起,穩坐鞍上,倏然間一陣豪壯之氣從他心中泛湧起來,鬚髮飄舞,宛如息影家園已久的老戰士突然間又置身在疆場之上,頓時激發起不能抑制的雄心壯志。
夏雪盡量把聲音放得柔和,道:「那也不見得,有了凌玉姬,我就算不了什麼啦!」
夏雪雙眉一剔,慍聲道:「我幾時對男人隨便過?你說,你說!」
他耳中忽然響起早先聽到夏雪說過的話,她當時對藍岳說:「若果你把無名氏殺死,祈北海和辛龍孫兩人便與你正面衝突,不如留下無名氏性命作為緩衝。」這時他反而想到相反的道理,假如他救出祈北海,則祈、辛兩人亦等如是他與藍岳之間的緩衝。
無名氏道:「你自然不曉得,剛才在那邊我見到你的表弟藍岳,也是被棋局迷住,當時我因為想起你,才把他救了。」
他把繫在寺門外的馬匹上的水囊取了https://m.hetubook.com.com一個,走回偏殿,藏在佛像肚中。然後,又向後面走去,但見辛龍孫自個兒在打坐用功,夏雪已不知去向。
瑛姑從未學過修羅七訣,因此,她只以為無名氏能夠借勢用勁反擊敵人,全是出手招數的妙用。因而她大感駭訝的便是無名氏分明屢屢使出十二散手中某些招數,出手時姿勢架式與自己所學並無不同之處,但奇怪的是同樣的招數,在他手中施展出來,卻變得威力環生,連續不斷,使人有神眩目搖之感。
凌玉姬緩緩道:「隨便你,我沒有意見!」
無名氏道:「如果你不方便的話,那就不必說了。」
無名氏問道:「那麼你後來究竟怎麼樣?」
那邊瑛姑迅速道:「楚南宮,苦行禪師兩位即速上前阻攔夏姑娘。」
無名氏走出寺門外,縱目遙觀,但見黃沙茫茫,遠接天邊,陽光甚是強烈,天上一絲雲影都沒有。
無名氏插口道:「你最怕大霧,是也不是?」
歐陽老人如果仍然不變化招式,則縱然能夠擊中無名氏,可是自家也得被無名氏這一招重手法擊死。是以他只好懸崖勒馬,陡地停住前劈之勢,雙手急沉,其中一掌已抓住無名氏手腕脈門。
於是他過去攔腰抱起辛龍孫,把他放在另一邊的牆角,然後又走回夏雪這邊。
只聽凌玉姬用那異常動人的聲音道:「我看不出實在情形,但假如你沒有存心要殺死他,那就叫他們撤退。如果你一定要取他性命,我也沒法勉強你。」
無名氏憐憫地望著她,道:「我曉得你心中真正的恐懼就是你親生父親是不是罪犯這一點上,但你大可放心的是,第一,這件事縱然是事實,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證實,你可以置之不理;第二,當時霧氣已濃,你根本看不清楚,相信是你後來憑著想像,加上這麼一筆;第三,假如當日藍大先生已經查出你親生父親乃是車中囚犯,那一定是別有原因的犯罪,不然的話,藍大先生絕不會憐憫你,他把你送回你母親不就省事了麼?」
無名氏開始時本是心無旁騖應付敵人,及至夏雪出手,他就分出一部分精神注意她的處境,因此雖然表面上看來他是由於招數有限,所以已不能困迫住對方,但究其實他分心旁顧卻是重要原因之一。
無名氏聽到這裏,面上露出焦急之色,插嘴道:「你光躺著也不行啊,如果你沒有氣力站立,你該出聲叫喊!」
夏雪道:「這樣他就不對啦!唉,他能夠行動,居然不來找我……」
辛龍孫目光停留在無名氏面上,冷冷道:「他怎會在此?居然沒有死掉麼?」
眾人幾乎都哄笑出聲,夏雪氣得面色轉白,但又鬥不過對方刻薄口舌,正要衝上去,無名氏忽然道:「這些無知之輩,不值得夏姑娘生氣,待我弄點苦頭給他們嘗嘗,以後就會懂得規矩啦!」他說時把夏雪拉到後面,舉手指住莫庸、丁嵐兩人,意思要他們下來。
夏雪皺眉道:「那怎麼行?是他救了我一命。」
他停頓一下,自家也感到所說的理由不大充分,總之,他不能假定藍大先生已查出她父母的下落而不把她送回去,除非她的父母已經雙雙亡故。再者,假使她的父親所犯之罪乃是可以原諒的話,以藍大先生身為帝疆四絕之一,救人易如反掌,他為何不這樣做?
歐陽老人怔一下,道:「噫!這一招叫什麼名堂?怎的你的怪招層出不窮?」
無名氏沒有告訴她為何曉得,卻問道:「為什麼你怕大霧?可是你小的時候……」
歐陽老人微愕道:「那本達摩手著秘錄不知害死多少天下英雄,而你居然能得到益處,真是咄咄怪事!」
夏雪道:「因為你是個正人君子,我可以信賴你不會向別人傳揚。再者,我這個隱密已藏在心中十多年,卻沒有一個人可以訴說。」
無名氏道:「這個自然!」舉步向那火龍駒走去,伸手拉住嚼環。
無名氏「哦」了一聲,卻似乎對此沒有什麼興趣。
無名氏道:「不是為你,我自家另有打算。」
無名氏點頭應了,兩人開始繞圈窺伺,待機而發。
凌玉姬教過無名氏修羅七訣,其中的第一訣就是「借勢」。此訣雖是單獨成為一訣,但其餘的六訣,莫不蘊含借勢生力的妙用,是以「借勢」大訣冠於七訣之首。
無名氏和夏雪都跳起身,夏雪面泛紅潮,尖聲道:「你下來,姑娘要教訓教訓你這狂徒。」
她微微笑道:「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很是感激!但這一回祈北海脫出險境,可不是為我而做的吧?」
無名氏聽到藍大先生之名,並無驚異之容,卻追問道:「你怎會姓夏呢?可是原來的姓氏?」
夏雪道:「你剛才怎的說他居然不死?難道他已經負傷麼?」
夏雪嘆了一聲,道:「你也許心中沒有藏過秘密,所以不曉得我的心情。這些年來,我的心被這兩大秘密壓得十分痛苦,所以今日既然跟你說了,索性都說出來,好教我以後可以有一夜睡得安安穩穩。」
無名氏不理睬他,轉身就要走開。夏雪忙道:「你到那兒去?」
夏雪也沉緬在回憶之中,忽然蹙眉,忽然舒顏。兩人默然地對立了一刻,無名氏道:「你跟隨藍大先生學藝多久?」
數招之後,莫、丁二人已被迫得施展全力,但他們越是增強功力,無名氏便也同樣增強威勢,節節進迫。
無名氏正要回答,夏雪目光掠過宛如石像的辛龍孫,不覺「呀」了一聲,道:「他也和我一樣入了迷啦!」
無名氏道:「為什麼不?你老盡可以隨心所欲,放懷騁馳啊!」
夏雪道:「見是見到了,但他正在打坐用功,我就沒有打擾他。再走過來剛好見到祈北海跌倒地上,我連忙衝過去,誰知宛如掉在大霧之中,什麼都看不見,使得我無法行動,心中十分迷惘。」
瑛姑低聲向凌玉姬道:「姑娘瞧見沒有,無名氏手法雖是奇奧絕倫,可是他一來本身功力未足,二來他的招數有限,變來變去,不出那幾招,是以他們四人已掌握控制局勢,不須多久,和_圖_書就可擊敗無名氏了。」
大凡被人認作正人君子之後,便很難開口拒絕,尤其是要他分享秘密。無名氏不禁藹然一笑,道:「若然你願意告訴我,我就洗耳恭聽。」
夏雪悲慘地望著天空,緩緩道:「我躺在樹後之時,就是生怕碰上陌生的人或者豺狼虎豹把我害死,加上找不到母親的恐懼,使我害怕得簡直要發瘋,現在回想起來,我所以筋疲力盡,一方面是體力消耗過多,另一方面也是恐懼之故。」
藍岳的目光有如閃電一般,落在凌玉姬面上。這時他們因被圍牆遮擋之故,瞧不見在牆邊激鬥中的無名氏和夏雪等人。
夏雪道:「是啊,你怎會曉得?」
無名氏代辛龍孫答道:「我曾被祈北海打了一掌。」
他和無名氏對面而立,道:「我看你手法之中,竟有帝疆四絕凌波父的絕藝,但又有一招似是而非,也感到很是詫異。現在我們動手,你可以全力進攻,我才查得出你武功深淺。」
無名氏睜大雙眼,道:「這話甚有見地,可能就因此故。唉,如果當真是這樣的話,那個秘密一定萬分重要,所以我非忘記它不可。既然如此,則我寧可不恢復記憶,以免又得承擔那種難以熬忍的痛苦……」
藍岳、祈北海、辛龍孫等三人一直都在運功調氣,他們的內功均是當世絕學,是以在練功時絲毫不感到寒冷。
夏雪苦笑一下,道:「這些事都不必討論了!」言下之意,她早就詳細想過這些問題。
無名氏道:「你叫他沒有用,他根本聽不到,不然的話,就不會嘔血而死啦!」
那邊辛龍孫倏然大叫一聲,他們一齊轉眼瞧去,只見辛龍孫吐出一口熱血,接著茫然四顧。
幾乎整個夜晚,她都娓娓地告訴他關於她在夏府生活了十八年的瑣事。最後,她在無名氏懷中睡著。
無名氏已從歐陽老人口中,得知這座陣法奧妙在於制住闖陣者的心靈,從而生出種種幻覺。莫看夏雪現在站著不動,其實她可能覺得自己正在用力飛奔,因此再過一陣,便將因真力耗竭而引致內傷發作,立斃當場。
他首先發覺夏雪面色泛青,此刻雙目緊閉,正在調元運氣。
夏雪覺出他的請求似乎並非自己所想,不由得娥眉顰蹙,插口道:「因此怎麼樣?」
她確有此意,但口中卻不便說出來,支吾道:「婢子料想無名氏不會死在他們手底。」
無名氏也不畏寒冷,偕同夏雪在偏殿內過夜。夏雪其實也是身懷上乘內功,本不怕冷,但她卻裝出奇寒難禁的模樣,因此無名氏只好和她靜貼著坐在一起。
無名氏運氣護住脈穴,五指翻上去拂掃對方腕脈。歐陽老人五指一緊,仍然不能制止對方反擊,疾忙向側推開,俾使對方因角度不對,無法拂中自己腕脈。
無名氏道:「我也說不清楚,總之你最好停止胡思亂想,一個人沒有親生父母也可以照樣活得很好!假使你一定想找到你親生父母,我可以替你起個卦……」
夏雪茫然地搖頭道:「我不能了解你,也不能了解藍岳!但你比藍岳好得多,因為你雖然有時變得駭人,但大部分時間都很仁慈,就像起先對待我一樣,我奇怪一個人怎會一下子就轉變得這麼厲害?」
夏雪放軟聲音,道:「我不能白白受他救命之恩,你幫忙我把他拉開行麼?」
夏雪流露出惶惑不解的神色,抬眼望住他,道:「難道你肯幫助我?」
莫庸和丁嵐那肯示弱,一同飄身下馬,落在無名氏身前。
無名氏道:「再過一會工夫,他就得吐血而死!」
正因他分心之故,所以也就聽見了凌玉姬和瑛姑的對話。
只見石墩腳下已倒著一人,乃是那暴躁自大的祈北海。此刻他趴伏在地上,連連喘氣,生似跋涉了千山萬水,已經筋疲力盡、不支倒地的樣子。
無名氏道:「像他這種人……」他指一指辛龍孫,「還是少在一塊兒為妙。」說罷,他一徑走開。
夏雪苦笑道:「當然是真的,不然的話,這件事怎會變成我平生最隱密的事?」
夏雪道:「不,我願意告訴你。」
無名氏不覺轉頭去看,驀地感到風力壓體,這才曉得歐陽老人竟是使用詐語,當時但覺對方出手直如風雷進發,凌厲異常,如果閃退的話,決不及他迅快,唯一死中逃生之法便是設法封架。
夏雪眸子一轉,想起自家的經過,不能不信,接著她又忖思一下,揚聲叫道:「辛龍孫!辛龍孫!」
他逐漸平復下來,回復一片冷淡漠然的態度,似乎他一觸憶起舊事的影子,就足以使他心灰意冷,對目下的一切都十分消沉淡漠。
無名氏似乎感到不安地避開她的目光,道:「我只要請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夏雪獨力對抗楚南宮和苦行禪師,開始時仗著帝疆絕學,尚可抵擋,時候一久,便已陷入危殆之境!
酆都秀士莫庸首先哂笑道:「呵,呵,好香艷的睡態,我們總算眼福不淺。」
他舉步向無名氏走去,無名氏有了前次教訓,連忙蓄勢以待。
無名氏大感不悅,道:「自然不是我救你的,是夏姑娘她為了報答你救她出險,所以她也這樣回報。」
無名氏向地上瞧一瞧,道:「我不知道,大概死不了!你剛才沒有見到你的表弟麼?」
無名氏大感疑惑不解,道:「那麼你為何說你的出身十分悲慘可怖?」
瑛姑看看藍岳的神情,又看看凌玉姬,眼中突然射出狠毒的火焰。
於是他走入陣中,一手拉住夏雪,正要出陣,突然又俯首去瞧地上的祈北海,凝眸尋思。
辛龍孫也是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可是雙目卻一直盯在石几的黑白棋子之間,瞬也不瞬。
歐陽老人挺直身軀,放棄了進撲之勢,無名氏也跟著放鬆了身軀。就在他鬆懈之際,歐陽老人快如飄風般掠迫到他面前,一掌當胸拍去,同時之間,底下一腿迅快踢出。
無名氏道:「像夏姑娘這麼美麗的姑娘,誰都不會對你討厭。」
夏雪道:「正是這樣,他老人家後來坦白告訴我說,藍岳和我都是他認為能夠造就的理想人選,誰知他這m.hetubook.com.com一趟回來,藍岳和我都令他十分失望。但他老人家隨即安慰我說,他曉得我遭遇過十分恐懼之事,所以練功之際,時時會因而分心,無法達到上乘境界,他還說這是他的錯誤,應該一直把我帶在身邊才對。至於藍岳,他老人家可就不太原諒,為的是這幾年藍岳在武林中已闖出名號,並且得到情魔之名,正由於藍岳喜歡在情場中打滾,所以無法參悟上乘內功,因此,他老人家決定再也不傳授更高深的武功給他!當時,他逗留了一個月,日日傳我武功。到他老人家離開時,曾對我說我的武功雖然只有他老人家十分之四,可是在時下武林中,已難碰上對手。他老人家同時也囑咐我決不可向別人提起他老人家。」
她雙眉一舒,道:「以後你最好不要把話說斷,引起別人誤會。你且說說看,我不要使誰痛苦?」
夏雪道:「不錯,他有個外號叫做情海惡魔,簡單一點就叫做情魔,而他也以此為榮。」
他們這一出手,頓時將戰圈擴大,夏雪怒聲道:「你們當真不要臉了麼?居然以四攻一……」話聲中猛吸真氣,蓄勢揚掌,便要上前助陣。
無名氏和夏雪談了一整夜,早晨只睡了一會,醒後又一齊走到寺門外面晒太陽,接著便在山門外牆根處睡著。無名氏枕在夏雪的腿上,夏雪則靠著石牆,都睡得十分寧恬安適。
話說得容易,但身在局中的無名氏居然能夠獨力應付兩位封爵高手,並且純粹借勢用勁以反擊敵人,這等手法委實高深得不可思議。是以這時馬上諸人,包括凌玉姬、瑛姑在內,都駭訝交集地望著激烈搏鬥中的三人。
夏雪道:「你覺得怎樣了?」
歐陽銘道:「你有所不知,像小火龍這等蓋世名馬,遇上擅長騎術的人,一旦放轡騁馳,可能連續飛馳數晝夜方始停下。我怕那時趕不及回來,你如何對藍岳交代?」
歐陽老人道:「這倒是個好主意,我且試你一試,再說別的。」
縱然她明知無名氏學過修羅七訣,可是她卻想不到無名氏居然能練到出神入化的境地,舉手投足間,俱把修羅七訣的威力發揮至十足境地。因此,她一方面欣喜這修羅七訣的強大威力,另一方面,卻也頗悔將修羅七訣傳與無名氏。此外,她感到訝異的,便是無名氏的奇奧手法中,時時夾雜有不屬十二散手的招數。從他對敵時看來,他這些不知從何處學來的招數,其威力奧妙一點也不弱於十二散手。
夏雪最怕見到他冷漠的神色,生怕從此又變得像從前一樣,連忙支開話題,道:「祈北海會不會就此死掉?」
夏雪遲疑一下,道:「我相信他不曉得,藍大先生怎會隨便告訴他?」
夏雪道:「也可以這麼說。夏家在江右確實是名門望族,富貴雙全,尤其是我父親夏恭正,曾經出任封疆大吏,權勢顯赫!」
辛龍孫陡然感到傷勢不輕,連忙取出丹藥服下,接著趺坐用功,自療傷勢。
這等招數因是出人意料之外,但接下去卻難以為繼,別說繼續搶攻敵人,連逃開也不大易。
苦行禪師在馬上微一猶疑,瑛姑已接著道:「這位夏姑娘乃是藍岳的表姐,武功高強,禪師不可怠慢!」
無名氏微微一笑,那俊逸的風度登時使夏雪更為發怔。
無名氏愣了一會,才道:「你有這種經歷,真是難以令人相信!這麼說來,藍岳也不曉得你的秘密了,是也不是?」
無名氏微笑放開手,摸摸它的面頰,道:「你可是感到不知適從麼?不要緊,你先和舊主人聚首幾日,說不定以後你永遠都和舊主人廝聚,過去吧!」
走過藍岳藏身的院落,也沒有見到夏雪。再向後面走去,不久就見到那座特別高大的白石墩。
夏雪道:「說不上有多久,他一共教過兩次,第一次是我到了夏府不久,他教我打坐,紮下內功根基。第二次是兩年之前,他又來看我。他一見到我,就流露出失望之色。之後,就表現得有點頹喪。」
她在駭訝中更加希望深入一點觀察無名氏的絕藝,當下轉面向凌玉姬道:「姑娘,婢子意欲命他們增援,姑娘以為如何?」
無名氏道:「他後來還跟我動手,我本來可以趁他身負內傷,功力大減之際取他性命,可是我也沒有殺死他!他此刻就在那邊打坐調元運氣,急於恢復功力,好和我打出生死!」
歐陽老人搖頭道:「你雖是滿懷信心,估量那藍岳贏不了你,可是我卻不以為然。」
無名氏笑道:「這是從石墩上學來的達摩圖解中一個變式,在下不知不覺中,居然用了出來。」
夏雪喜泛眉梢,道:「你儘管說,我無有不從!」
她一提起凌玉姬,無名氏心中就湧起既愛且恨的情緒,當下默然不語,暗想心事。
瑛姑突然道:「咦!藍岳、祈北海、辛龍孫他們走出來啦!」
過了半晌,無名氏嘆口氣,道:「我根本忘了怎樣卜卦,可是我既是忽然隨口說出來,自然以前諳曉此術。」
她輕輕嘆口氣,道:「瑛姑,你打算要他們殺死無名氏麼?」
她踞坐在鞍上,美眸中射出從未有過的怒恨的光芒。在她左邊則是美艷夫人的青衣侍婢瑛姑,兩邊則是爵榜列名的苦行禪師、楚南宮、鐵膽趙七、酆都秀士莫庸、靈隱山人,神指丁嵐等六人。
無名氏道:「如果你老不信,可以試一試在下的武功程度。」
火龍駒鼻中不住噴氣,瞧著藍岳,又轉眼去看紅面老人歐陽銘。
無名氏陪著紅面老人,帶著火龍駒走開,穿過兩座殘破院落。歐陽銘道:「火龍乃是當世間唯一的通靈神駒,它的腳程也是天下第一,我真想再嘗嘗御風飛馳的滋味!」
無名氏皺一下眉頭,道:「這樣說來,你真不該告訴我這些事,日後他老人家如果曉得了,一定十分震怒。」
夏雪停歇了一下,這時她似是憶起昔年之事,面上流露出悲慘惶恐的表情。她沉重地嘆息一聲,道:「在外表上,誰都看不出我有這麼悲慘可怕的身世。」
夏雪靜靜地看他一陣,道:「可不是麼?一提起她你就不由得hetubook•com.com默認了。就像藍岳似的,自從遇見凌玉姬之後,前後就完全變成兩個人。」
那知無名氏正是要他這樣,暗運真力,施展出修羅七訣中第五訣「扣曲」心法,疾如閃電般將受制之手縮了回來。
夏雪明眸連轉,過了一陣,輕輕道:「你真的不討厭我麼?」
不過,他顯然不能十分放心,因為他雙眼之中仍然流露出憂色。
無名氏突然神色一冷,淡然道:「其實這些事完全與我無干,夏姑娘請恕我多言之罪。」
無名氏搖搖頭,歐陽老人道:「我為了要你提高警惕,因此不得不這樣出手,以後你得牢牢記住,那藍岳、祈北海、辛龍孫等人對你都懷有很深的敵意,是以隨時隨地可能出手暗襲。」
夏雪搖頭道:「我記得我原本姓王,當時藍大先生問我家住何處,為何會獨個昏睡於樹後,我只能告訴他像告訴你那麼多。藍大先生把我帶到一家農舍中暫住數日,他獨自去查訪我的親生父母。可是查了幾日之後,都沒有一點頭緒,於是他把我帶到京師,那時,我義父夏恭正在京師做官,只有夫婦兩人在京師居住,並且恰巧他的一個女兒夭折了。藍大先生要他們把我當做親生女兒,據他們說我很像那個夭折的女兒,所以果真把我當做親生愛女看待。我父親是藍大先生的表弟,一向十分敬服藍大先生。此後,也許是藍大先生暗中幫助,他陞遷得很快,幾年光景,就做到了兩湖巡撫,接著的幾年都是出任方面大臣,權勢顯赫。前幾年急流湧退,離開宦海回到老家,家中的人沒有一個知道我的身世來歷,不過都曉得我得到藍大先生傳授過武功之事,所以這一次我潛入江湖,托詞要找藍岳回去,家人都不覺得吃驚稀奇!我義父母他們得過藍大先生的囑咐,不許替我定親及阻止我的行動,我能夠離開夏府,這也是主要原因。」
無名氏道:「我該讓他嘔盡心血而死,免得日後再去害慘別的女孩子。」他停一下,聳聳肩膊,道:「其實我對女孩子也沒有什麼好感,假如我有他的本領,也許我會學他一樣,叫天下女孩子為我心碎,每晚躲在被窩中痛苦地哭泣。」說到這裏,他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看了他的雙眼,誰都相信他的話絕對不假。
無名氏微微一笑,灑落地道:「縱使他能贏得我,我也不在乎……」
夏雪大訝道:「是麼?他在那兒?」
辛龍孫撫胸道:「難受死了,那一局棋古怪得很,教人捨不得走開!」
夏雪突然眼睛一亮,道:「你突然失去以前的記憶,會不會就是因為心中有個巨大的秘密迫得你無法支持,所以忽然忘記?」
開始時眾人還瞧不出其中奧妙,但不到十招,便都看出無名氏敢情尚未發揮本身的威力,僅僅是借勢用勁,反擊對方。是以那酆都秀士莫庸及神指丁嵐所施展的功力越強,他們所遭遇到的反擊也就更加厲害。
凌玉姬抬目向山門內望去,只見藍岳等三人聯袂走出來,當先的藍岳舉止瀟灑,英挺不群,把祈北海、辛龍孫這兩個原本不俗的年輕人都比下去了。
他又穿過兩座院落,只見身披大紅斗篷的夏雪坐在一旁的石椅上,另一角的石几旁邊辛龍孫屹立不動,俯首凝思。
瑛姑露出嘲哂的笑容,可是卻沒有做聲。
夏雪道:「當然是真的!你要我怎樣做我都依你。」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種奇異的柔和的光芒。
夏雪尋思一下,道:「當然希望能夠訪尋到,可是事隔十八年之久,這希望太過渺茫了!況且我一直很懷疑當年在霧中見到一隊人馬的景象,乃是官家押解犯人的隊伍,我記得有些騎馬的人好像是官兵,也許我親生父親鎖在囚車之上。」
夏雪突然流下兩行淚珠,道:「她永遠沒有找到我,直到今日仍是如此!」
瑛姑不理會她,道:「靈隱山人、鐵膽趙七,有煩兩位出手增援。」
她又流露出恐懼悲慘和恥辱等複雜的表情,可見得她很害怕她的親生父親是個罪犯。相信這個念頭最是折磨她,使她不敢多想,也不敢當真去調查尋訪。
她停頓一下,又接著道:「不管怎樣,無名氏能夠力敵這四位封爵高手,激戰了這一段時候,此事傳出江湖,大概不易教人置信。」
無名氏搖頭道:「我對你幫忙太多啦,這一回不行。」
此後的四五天,她都和無名氏形影不離地混過日子,運功療傷中的藍岳自然也察看出夏雪對無名氏情意日深。這使得他十分妒忌,這一分心,又使得他延緩了進境,更加令他大為惱火。
夏雪正要開口,辛龍孫舉手道:「別告訴我是他救了我的。」
楚南宮縱落馬下,人未到拳力先到,「呼」的一聲,一股剛猛拳力直擊夏雪,迫使他出手化解。
無名氏感動地大聲叫道:「歐陽老前輩,你才是這匹千里駒的真主人,去吧!騁馳到天涯海角……其餘的事有我代你負責。」
夏雪道:「也不能說很好!但比起他對別的女孩子,那簡直是如同公主一樣崇高啦!你大概不知道,他一向風流自賞,而事實上凡是和他見過面的女孩子,莫不對他大為傾倒。而他卻天生喜歡捉弄那些女孩子,一定要把她們弄得如癡如醉,又痛苦又快樂,最後,他冷冷地走開,再也不回頭一顧!」
她拭去淚痕,想了一陣,接著道:「他就是藍大先生藍淵,也就是藍岳的伯父,位列當今武林至高無上的帝疆四絕之一,這卻是我這一回踏入江湖才知道的事,以前我一直都不曉得。」
他們越談越覺投機,不知不覺已到了晚上。沙漠中冷熱十分懸殊,入夜之後,便冷不可當。
這個遐想令他感到一陣刺|激、興奮和暢快,不禁大聲笑起來。此一意念並非由他自己構想出來,卻是昨日他躲在大佛肚中時,聽到藍岳這樣對夏雪說的。
頃刻工夫,蹄聲也在空氣中消失,無名氏振起精神,面上泛起愉快的笑容,舉步向前走去。
夏雪微露嬌羞之態,但樣子更為愉悅。
歐陽老人道:「目下這局勢變化得連我也無法控制啦!你可知道我為何兩次偷襲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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