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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樹梅花一劍寒

作者:司馬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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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籃鈴魔箭

第六章 籃鈴魔箭

她的喊聲已遲了一步,林淇奮起神威,凝聚排山掌力,勁厲無匹地朝箭上推去,立時有嗡然一聲微響!那枝藍鈴箭被他的掌勁阻住,僅以寸許之差鑽不過去,箭尾搖了幾搖,跌落在地,藍羽上散出一絲淡淡的藍霧。這片藍霧以肉眼難辨出,可是有一部份被林淇掌上的餘力推向火堆上時,立刻冒出灼目的藍焰!鹿加哈哈獰笑道:「小子,真有你的,沒想到中原還有你這麼一位年輕高手,能力擋我這穿心一箭,可惜啊,可惜!」林淇莫名其妙地道:「有什麼可惜的?」鹿加獰笑不語,娃狄娜已憂急萬分的問道:「官郎!你可曾聞到什麼特別的氣味?」林淇想了一想才道:「有的,最後我好像感到有一點腥味。」娃狄娜臉色如土,呆立不語,鹿加更得意了。「小子,那就是我獨家的毒蠍蠱,只要你吸進一點點,在短時間內,立刻可以蝕盡你的內臟……」娃狄娜哭出聲音叫道:「官郎!是我害了你了……」林淇聽鹿加那等說法,又見娃狄娜這種神態,心中也是大驚,連忙運氣一試,卻始終覺不出任何異樣。
在這一片五色的錦嵐中,不知埋藏了多少活潑的生命!林淇還是第一次欣賞這等奇景,失聲的讚佩道:「沒想到瘴氣是這麼美麗的,更沒想到一般人口中的蠻荒之域,竟是這麼一片錦繡天堂,諸葛亮在出師表中說:『五月渡蘆,深入不毛,』真是欺人之語,就憑他那『不毛』二字,也該好好的打他一頓板子!」羅仙客在旁輕輕一嘆道:「老弟,別再亂批評古人了,這一片錦繡天堂,卻是人間地獄呢!你若是把那片瘴氣逼開一看,就知道底下有多少白骨了!」林淇爽朗地一笑道:「那並無損於它的美,天心有生即有死,假若允許我自覺覓死的話,我倒情願埋骨於這一片錦雲之中!」娃狄娜秀眉深鎖,凄然長嘆道:「官郎怎麼老是說到死呢!目下我們身處危境,存亡難卜,官郎為什麼不講些吉祥的話呢?」林淇哈哈大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福禍當至自至,講好話改變不了噩運,說死也未必真能死得了!」娃狄娜輕輕一嘆,明眸中珠淚盈盈,凄然地道:「妾身不敢像官郎這種達觀,因為你的災禍是我給你的,當日一念之差,想不到給你種下無窮的禍根!」林淇依然微笑道:「你又來了,承你的情給我種下了天香絲的蠱,雖然它曾救過我的命,我仍不相信會有這麼厲害,根本上我對蠱這樣東西就懷疑,聽說你們苗家女子在端陽正午,搜集五毒之蠱,令其自相殘食,取其最後存者制練成蠱,用來控制男人,說穿了那應該是毒……」
林淇默然不語,羅仙客也不知他是在動什麼心意,也不敢再說什麼,那一邊的鹿加卻等得不耐煩了,厲聲大叫道:「小漢狗,你還不滾出來!」林淇長眉一挑,朗聲道:「你嘴巴放乾淨點!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鹿加哈哈大笑道:「小畜牲,死到臨頭還在做夢!」林淇憤然作色,正想出去與他理論,娃狄娜已情急地攔在他身前,對鹿加怒聲斥責道:「鹿加,你要不要臉?人家是讀書人,又是個漢郎,你居然好意思跟他講規矩,有什麼就衝我來吧!」鹿加突然敞聲大笑起來,臉上滿是鄙夷之色,指著林淇道:「這是你選的好丈夫,居然要靠著一個女子來保護他,我真不懂你看上他哪一點,簡直丟盡我們苗族的臉!」林淇尚未開口,娃狄娜也怒聲道:「你才丟臉呢!勇士該找勇士為敵,你倚仗自己學過武功,卻用來欺負一個讀書人……」鹿加突地冷冷一笑道:「他是個讀書人?你別上了他的當,一個讀書人能殺傷中原有名的武師,和-圖-書把駱家的四個老鬼趕得走頭無路……」
娃狄娜急道:「官郎真是執迷不悟,盡信書不如無書,孔夫子也不是什麼都懂的,他要是晚生幾千年,我一定叫他嘗嘗厲害!」林淇大笑道:「你不必詆毀孔夫子,他能成為至聖,當然不會亂說,你不妨拿我試驗一下,發動你的天香絲,瞧瞧我是否有感應!」娃狄娜莊重地搖頭道:「不行,這不是兒戲的事,現在我只有一半的蠱,萬一控制不住,立刻就是個死字!」林淇大笑道:「反正都不免一死,與其死在你師父的手中,倒不如我們自尋了斷的好,埋骨此間,得卿為伴,亦不負此生矣!」一言甫畢,林中突地響起一個蒼老的喉嚨道:「好小子!有種!年輕一代裡居然還有不把段金花放在眼中的,實在是不多見,我倒要量量你有多少斤兩!」這聲音就好像一頂宏鐘,震得他們心頭狂駭不已!林中人在說完話後,又繼之一陣哈哈大笑,笑聲十分枯澀,倒使得林外三人駭然相顧,莫知其所以。尤其是娃狄娜,她對苗疆地理知之甚稔,這瀰漫於林中的彩色雲霧,正是劇毒無比的錦雲瘴,人畜當之立斃,這人居然能匿身其間,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絕頂怪事……
從聲音語氣中他聽出對方的年紀都很大,所以才稱了一聲前輩,林中寂然片刻後,還是第一次開口的那個聲音道:「小伙子,禮貌不差,口氣也不小……」接著另外的一個女聲也飛快接口道:「就是根底太差,恐怕不像是我們要找的材料……」前一個聲音立刻又道:「管他呢,十年之期將屆,這是第一個勉強合乎條件的人,無論如何也得試上一下,要不然又得白白再等十年……」林淇聽他們一問一答,不禁更為驚奇,好像這兩個人與蠱神婆之間也有什麼未了之事,訂下了十年之期,而且好像這事也須假手他人代了,他們更好像有意把自己看作對象,所以才那樣地品評優劣,而且評價還不太高……雖然心中的傲氣難平,可是他對那「十年」二字特別覺得刺耳,自己的師尊柳無非與白玫瑰的十年之約是由他代踐的,結果惹出一場大悲劇,還兩個不知名的人又是一場十年過節,而且又可能會找到自己,那可實在缺乏興趣……所以他剛一揚眉頭,立刻又把性子按捺下來,轉頭指呼身畔二人道:「咱們走吧!」
娃狄娜已經怒聲向來人道:「鹿加,你這是什麼意思?」林淇這才知道他叫鹿加,看他臂挽強弓,背插箭壺,壺中的箭羽藍光閃閃,箭尾附著一顆小金鈴,明白他就是發箭之人,而「藍鈴箭」三字也得到解釋了,這三個字不僅是他獨特的標記,或許也是他的外號!那個叫鹿加的,聽見娃狄娜的喝問後,哈哈大笑道:「聽說這兒舉行跳月大會,我趕來碰碰運氣的!」娃狄娜怒衝衝地道:「那你就應該乖乖地坐著,等人家來挑選你。」鹿加傲然一笑道:「憑我堂堂藍羽族的大酋長,難道也要遵守那些臭規矩?」娃狄娜沉著臉道:「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任你是誰也要遵守!」鹿加依然微笑道:「算了吧,你們青花族的那些寶貝,我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要我守規矩,除非是你親自出場。」娃狄娜冷哼一聲道:「你來晚了一步,我的綢巾已經獻給這位官郎了。」說著用手一指林淇,鹿加臉色如恆,傲聲大笑道:「不算晚,我還有方法可以改變這件事!既然你要跟我論規矩,自然不會忘記祖宗們另一條規矩。」
娃狄娜長嘆道:「官郎真是外行!我對官郎種蠱之際,心中並無敵意,只能採用那和平的手段,否則我只要隨便一揮手,蠱神即可傷https://m•hetubook.com•com敵於無形,完全受我的心靈指揮,至於我死不死的問題,那就更玄妙了,我分出一半的蠱種於官郎體內,自己還留下一半,所以不受影響,異日官郎不在身邊之時,那怕在千里之外,我一樣能憑藉著心意,摧動蠱神,將官郎召回來……否則怎能稱為本命神蠱呢!」林淇微笑道:「假如我不肯回來呢?」娃狄娜神色微變道:「那時蠱毒發作,不受控制,我們只有同歸於盡!」林淇不覺也是一驚,漸漸有點相信了,娃狄娜又正容道:「我們師兄妹五人,各有本命神蠱,但以我的天香絲最厲害,所以鹿加一直對我有些忌憚,也是官郎不怕他箭上青蠍蠱的原因,可是天香絲與我師尊的『晶蠖蠱』相比,則又差得多了……」林淇故意地激她道:「你師父武功很高我不懷疑。至於這靈蠱之說,我還是無法相信,世上真要有這回事,豈非一切的武功都是白費力氣了!子不語怪力亂神,這簡直是神話了!」
這番話表面上是斥責鹿加,實際卻說給娃狄娜聽的,果然娃狄娜的神色又變了一下,微露一絲愧意。鹿加從娃狄娜的臉上知道自己的心計全落空了,愧怒交加中,失去他早先的那股鎮定,厲聲叫道:「好小子,瞧我射穿你這張利嘴。」反腕掣出一根長箭搭在弓,控弦引矢,對準林淇的心窩,娃狄娜見狀大驚,搶上來擋在前面叫道:「官郎,你讓開,他的鬼門道我全清楚,由我來對付他。」鹿加的眼中仇光更熾,高聲叫道:「師妹,你當真為了這個小漢狗,將師父的教訓全忘了?」娃狄娜也厲聲道:「師父並沒有禁止我嫁給漢人!」鹿加冷笑一聲道:「不錯,可是師父卻力誡我們同門相殘,這幾年來我一直對你那麼客氣,就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今天你為了一個外人,卻要來與我作對。」娃狄娜怒聲道:「他不是外人,他是我未來的丈夫,我的腰巾已經纏在他的頸子上,我們的生命已結成一體,你要傷害他便是傷害我,我不是跟你作對,而是保護我自己,違背師父教訓的不是我而是你。」鹿加將牙齒咬得格格直響,眼中冒著怒火,手指一鬆,那只藍鈴箭已帶著刺耳的響聲疾射而出。
「藍鈴箭」三個字彷彿具有絕大的威力,將場上為數近千的苗人震懾得寂然無聲,臉上都流露出懼色!林淇也感到心頭一驚!在他的印象中並未聽過這麼一個名稱,可是這發箭人的功力卻不可思議!當箭光乍現之際,他已辨明來路,暗中默運真力想將它逼開的,可是那只箭依然穿過他所布的氣牆鑽了進來,不但射中了他手中的珠子,也使他的心神微微一震,再看娃狄娜的神色,連忙驚問道:「藍鈴箭是什麼?」娃狄娜臉色凝重的道:「官郎請不必問,這件事由我自己解決!」林淇大惑不解,正想繼續追問下去,羅仙客已悄悄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作聲。就在此時,月光中輕輕地飄來一道身形,落地無聲,連近在咫尺的熊熊火焰都未晃動一下,這身法當真輕得可以,藉著火光與月光,林淇看出來人竟是一個苗裝青年人,身材雄偉,臉貌俊秀,就是眸子閃爍不定。
林淇聞言一動道:「你見過黔中四豪了?」鹿加大笑道:「我沒見過黔中四豪,卻見過黔中四犬,有四條喪家之犬躲到我的莊子上,請求我的保護。」林淇雖然要追蹤黔中四豪,但是聽到鹿加如此侮辱他們時,也不禁憤如火燒,因為鹿加的語氣是對整個中原武林的蔑視,黔中四豪也算是略具名望的武師,到了鹿加口中竟是連狗都不如!所以他挺身而出,戟指著鹿加沉聲道:「本來我不願意同www.hetubook•com•com你一般見識,現在我知不能再容你放肆了。狂奴,你決定一下我們是如何了結吧!」鹿加哈哈大笑道:「老子終於把你逼出頭了,你們漢人自以為了不起,不願意為女人而決鬥,卻肯為了敵人拚命!娃狄娜!看來你在這小子的心中,其地位還不如那四條犬呢,你可真夠光彩的!」娃狄娜果然聞言神色一慘,林淇覺得這苗子除了武功過人之外,連口才心計都是極佳之選,乃朗聲道:「你不必逞著口舌之利在那兒煽動了,你說得很對,方纔我是不願意為女人而與你決鬥,因為那是一種野蠻的行為,我們對感情的看法不像你這麼淺薄,娃狄娜之所以愛我,並不一定因為是我能在決鬥中勝過你,反之,你若勝了我,也不一定贏了娃狄娜的心,否則就是她愛我不夠深刻,因此你想利用你們苗族的陋規來爭取娃狄娜的想法實在太笨了……」
雖然是在深夜,可是藉著月光及熊熊的火光,他發現自己所吐的氣中略帶一絲粉紅的顏色。這種顏色在火光中本來絕難辨解,可是他自幼習得內家正宗功夫,再加上最近神秘的進境,才辨出吐納的氣色有異,這一絲異像除了他本人之外,另有兩個人發覺了。一個是身邊的娃狄娜,一個則是鹿加,二人的反應也不一致,娃狄娜猛然一跳,高聲歡呼道:「天香絲!我怎麼忘了呢!憑著這一點,再也沒有蠱毒能傷害你了,官郎,我真高興極了!」鹿加卻愣愣地呆了半天,才冷笑一聲道:「我說這小子怎麼會有那麼大的神通,原來是你做的好事,你們等著吧!我奈何不了天香絲,還有別人能夠,那時你們身受之慘,可能會超出你們的想像。」說完雙腳一頓,身形又像來時那樣,輕輕地朝夜空中飄去,娃狄娜臉色驟變,拔腿要跟下去。林淇一把將她拉住,發現娃狄娜的內力也深厚得出乎他的意料,連跟了十幾步,方始雙雙定住道:「窮寇莫追,他走了就算了!」娃狄娜滿臉淚痕,抱住林淇的胳膊凄聲道:「官郎,這次我可是真的把你害苦了!」林淇大感愕然的道:「娃狄娜,你怎麼又來了?」娃狄娜凄聲長嘆,一言不發,林淇還在連連連問,良久之後,娃狄娜才悠悠嘆聲道:「現在說也無益,等我把跳月大會結束了,再慢慢告訴你吧!但願師父能大發慈悲饒恕了我們……」莽莽的深山中,盡是盤根錯節的密密樹林,這些原始的古樹不知生於何年何時,但從它們高挺雲表的軀幹上看來,必定是許多年代以前的古物了!葉落了又生,新生的樹葉像一柄緣綢的大傘,遮住秋日的驕陽,地下的落葉卻因為風力不及,漸漸地加厚。雨水使它們霉爛,化成腐水,一部份被樹根吸收了,變成森林的養料,使樹幹更粗,綠葉更濃。大部份仍彙集在根下的泥土中,受著熱力的蒸發,再加上許多不可知的物質與因素,構成了森林的奇景!那上騰的水氣中幻著五光十色,爍麗奪目。還就是所謂雲貴邊境中,旅人談而色變的瘴氣!
娃狄娜臉色大變道:「你敢。」鹿加大笑道:「為什麼不敢,我一直在等這樣一個機會,每年跳月大會都被你逃過去了,今天可賴不掉了吧。」娃狄娜神色慘厲,在憤怒中略含一絲怯意,默然不作聲,似乎在籌思應付的方法,林淇詫然低聲問道:「他們在說些什麼?」羅仙客憂戚地回答他道:「老弟,有人在搶你的媳婦兒呢!」林淇低聲道:「這我已經看出了,我問的是他所說的規矩是什麼?」瓦連走到他身旁,憂戚地壓低聲音道:「這是我們苗族的規矩,若是兩個男人同愛上一個女子的時候,首先由女方自決,不過失敗的一方可以向勝和*圖*書利者挑戰,假若他殺死了對方,便可得到那女子,女子也不得拒絕,我們苗族最崇拜勇士,一般在挑選時,總是勇猛者居先,所以這條規矩很少使用。鹿加追求娃狄娜好幾年了,娃狄娜不願意理他,跳月大會中只要有他在場,娃狄娜從不下場,他也沒辦法,今天……」林淇聞言不覺激起心中的怒氣,沉聲道:「那麼他認為我是弱者了?」
娃狄娜又哭著回頭對鹿加叫道:「快把解藥拿來,否則我永遠不會饒你!」鹿加陰沉沉地狂笑道:「給他解藥?你真發瘋了,直到今天我才算明白你的心,隨便你怎樣對我都不在乎,至少我可以令你傷心一輩子!」娃狄娜反身一把抱住林淇大哭道:「官郎!我害了你了!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我要把他一塊塊地切碎在你墳前,我要用他的血來灑滿你的墳土……」這是苗族中最惡毒的咒語,鹿加聽得也不禁一愕,臉上流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訥訥地道:「娃狄娜,這小子才認識你一天,你竟這樣恨我,完全忘記了我們十年的情份……」娃狄娜此刻已像一頭失去理智的瘋犬,跳腳大罵道:「是的,我恨死你了!你是世界上最惡毒的魔鬼,才只有一天,你就毀去了我一生的生命!想起這件事我在做夢的時候,都會咬著你的靈魂,你殺死了他卻殺不死我,現在我不找你,等我把他安葬入土之後,我會到萬蠱大神廟裡去祈告,請他降禍給你,叫你在今後的生命中永遠受著萬蠱噬心的痛苦,叫你的靈魂永世不得超生!」
鹿加的臉色一陣激變,好像娃狄娜的這番話深深地擊中了他的弱點,額上也開始淌下汗水。娃狄娜又回過身來時,眼光馬上變溫柔了,扶著呆呆發怔的林淇,撫著他的額角輕聲道:「官郎,原諒我給你帶來了不幸,也請你原諒我不能馬上陪著你死去,因為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我要替你報仇,當我把仇人的血含在嘴裡,仇人的肉提在手裡的時候,我就會來陪你了!」林淇莫名其妙地推開她的手道:「娃狄娜,你在說些什麼?我又沒有死,你幹嗎要替我報仇呢?瞧你這種樣子,把我都弄糊塗了!」娃狄娜被他推開後,瞪大了眼睛望著他,開始現出一種無法相信的神情,呆了半天才道:「官郎,你一點都不覺得難受?」林淇搖搖頭,連鹿加都流露出異色了!娃狄娜的眼中開始閃著希望,急忙又道:「官郎,你運一下氣看看!」林淇實在毫無所覺,被她像個小孩子似地擺佈著,覺得很無聊,可是放眼望望四周時,發覺每個人都緊張地瞪著他,神情各異,又像事情的確不簡單,只得依言猛吸了一口氣,在體內通轉十二重樓後,又徐徐地吐了出來。
可是令他們吃驚的事就不止此,林中長笑未畢,又傳出另一個聲音道:「老傢伙別太得意了,這小伙子旁邊還有個女娃兒,那可是蠱神婆的徒弟!照他們親親熱熱的情形看來,你的算盤未必打得響!」這聲音比較柔嫩,好似發自女子。先前那人停住笑聲道:「響不響是另外一回事,難得有人敢對段金花使用那種口氣說話,我總不能放棄機會,這件事已經耗掉我們十年歲月了……」林淇初聽得林中有人發話時,以為那一定是蠱神婆,因為他對錦雲瘴的厲害已經聽娃狄娜說過了,除了蠱神婆之外,其他人絕對很難存身其中,及至聽到後來,竟發現林中並不止一人,而且口氣也不像是蠱神婆,不禁大是放心,立刻轉臉望著娃狄娜,意在詢問林中人的身份與來歷。因為他在對方的語氣中略約聽出他們與蠱神婆有點關係,而且還好像是處在敵對的方面,更好像有著特別的糾葛……娃狄娜回他一個茫然的眼光,表示不和圖書認識,此時林中的兩個人也不說話了,可也沒有現身,林淇弄得滿頭露水,不禁高聲對著林中叫道:「請教二位是何方前輩?」
瓦連趕忙拖住他道:「公子不要生氣,您是個讀書人,何必要同一個粗人嘔氣,這事讓娃狄娜去解決好了,他們是師兄妹……」林淇微驚道:「他也是蠱神婆門下的?」事實上他對蠱神婆並無印象,因為先聽羅仙客說過娃狄娜是蠱神婆的弟子,再聽瓦連說他與鹿加是師兄妹,所以才如此動問,瓦連點頭道:「不錯。蠱神婆是我們苗疆的神仙,一共收了五個弟子,分擔五大族的族長,鹿加是最大的一個,不過沒關係,娃狄娜最得神婆的歡心,鹿加不敢得罪神婆,自然也不敢為難娃狄娜!」林淇卻從鹿加的手勁上,測知蠱神婆必然是個武功絕頂的高手,心中微微一動,低聲對羅仙客道:「想不到苗疆中會有這樣高人?」羅仙客輕輕一嘆道:「蠱神婆名滿苗疆,苗人敬之如神,可是她絕少露面,只有她的幾個門人才能接近她,我也是十年前隨家師走訪駱家堡時,約略聽到一些關於她的事,黔中四豪在她手中吃過大虧,所以才對臨近的苗人特別客氣。」
羅仙客最怕惹麻煩,他是個老江湖,知道林中的那兩個人絕非易與,立刻表示同意,娃狄娜更是以林淇的行止為主,當然也不表示反對。三人正待動身離去,林中人急叫道:「小伙子,等一下!」林淇未加理會,掉頭就走,其餘二人也跟著啟步,忽而身畔輕風微掠,眼角只有青光一閃,兩條人影已攔在他們前面。
林淇心恐娃狄娜有失,正想趕到前面去架格,誰知娃狄娜振手一抖,由袖中發出一道白光,捲著藍鈴箭的中部輕輕一揮,立刻把它摔落下來,手法輕盈,看得林淇驚佩交加,情不自禁地叫出一聲好來!娃狄娜卻神色凝重地道:「官郎,你走開吧!他的煞手還沒有施展呢。」林淇軒眉一揚道:「我不怕,別讓他再說我要靠你保護!」娃狄娜,秀眉一蹙正想開口,對面的鹿加已叫道:「娃狄娜,我第一箭給你留下了分寸,一箭絕情,我們同師之誼已斷,下面我可不再留情了!」娃狄娜怒聲叫道:「誰要你留情!在師父那兒學藝時,我就沒把你當師兄!」鹿加神色一變,厲聲叫道:「好,我叫你們生死同心吧!」又是一箭發射過來,這次可用上了狠勁,箭上的銀鈴不響了,那藍色的羽毛卻發射出刺耳的嘯聲!娃狄娜深是知道厲害,沒敢像上次一樣用手帕去捲落,雙足一蹬,拔起在空中,輕靈地躲了開去!身起箭至,直奔他身後的林淇,娃狄娜人在空中才發現這件事,見林淇正想用掌去接,慌忙大叫道:「官郎!使不得,箭上有蠱……」
娃狄娜輕嘆道:「那是等而下之的蠱,自然沒什麼可怕的,可是我師父蠱神婆所制練的蠱卻不同了,那是一種靈氣的感應,十里之外取人性命於動念之間,我不該違背了她的訓旨,將本命神蠱天香絲下在你的體中……」林淇忍不住問道:「我還是想弄弄清楚,天香絲究竟是什麼東西?」娃狄娜頓了一頓才凄苦地道:「我現在告訴你也不妨了,天香絲是苗疆特產的一種飛蟻,其色微紅,其氣如麝,我是取那蟻后作蠱母,每天都精心餵養,直到十年之久,才培養成形,作為本命神蠱,非至萬不得已時,絕不准使用,而且使用之後,一定殺死對方纔得收回,發時無論對方多厲害,當之必無倖免……當我練蠱之際,即發下重誓,人在蠱在,蠱失人亡……」林淇大笑道:「你越說越糊塗了,我記得你是在酒中給我下蠱的,難道對敵之際,你也能使用那種方法嗎?再說你已經把蠱種給我了,你也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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