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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樹梅花一劍寒

作者:司馬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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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絕谷怪醫

第二十三章 絕谷怪醫

萬象新哼了一聲才道:「那只是我的一個多年知交,彼此心交,從未論及姓名,他帶了一個女人到老夫這裡來求醫,同時也帶來這個人頭,說是一個不忠不義的叛徒……」林淇失聲道:「那麼我父親來過了,他現在在哪裡?」萬象新神色一動道:「誰是你的父親!你是說玉面郎君?」林淇怔了一怔道:「家父林世輝,帶著苗疆段金花前輩來此醫治化骨散之毒,我倒不知道他老人家外號叫做玉面郎君?」萬象新將林淇再打量一下,才訝然道:「看你的樣子的確有幾分像我的那位故人,只是我當年與玉面郎君論交,並不知他的名字叫林世輝!」林淇的心中此刻不知是何滋味,傻傻地道:「假若您老所治的那個女子是段前輩,則玉面郎君必是家父無疑!」萬象新哼了一聲才道:「玉面郎君有了你這麼一個兒子,倒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林淇見他的臉上充滿了怒色,連忙把神情轉為恭敬道:「小姪不知道萬老伯與家父故交,請老伯多多原諒?」萬象新仍是冷冷地道:「你還懷疑我是個兇殘之人嗎?」
室中陳列著一具銅棺,棺上蓋著一方水晶的蓋子,因此可以看清楚棺中的情形。只見棺底鋪著絲綢為襯,躺著一個年輕的女子。那女子的容顏十分美麗,使人一見即心不由主地生出愛慕之意,只是膚色蒼白的不類活人,像是用白玉雕就的一般。而且這石室中也不像其他石室那樣地黑暗,四周嵌著許多雀卵大小的明珠,耀眼光輝,倒使得林淇手中的那顆珠子,看來比較黯淡了。那具銅棺的四周,也嵌著許多明珠寶石,然而這些價值不菲的珠寶,都不如那女子胸前所佩的一塊玉玦來得寶貴。那塊玉玦狀如梅花,萼瓣分明,雕飾別見匠心,尤其是玉上發現的潔白光輝,照透了那女郎胸前的白綢衣服,照澈了她晶瑩的肌膚,使她的經絡心臟骨骼,都一一清晰可見。二人進入石室之後,見到那女郎臉上所含的淺淺的微笑,不知怎的,心中竟感到無比的安詳,原來的洶湧殺意消化無蹤了。
斜裡穿過王梅芝,迎著羅仙客的來勢,纖纖玉手輕輕一托,立刻把他舉了起來,羅仙客的手腳不住舞動,口中喝喝直叫,卻是全無辦法。林淇見她將羅仙客只是舉起不放,不禁出聲道:「王姑娘,你幹嗎不把他扔出去!」www.hetubook.com.com王梅芝沉聲道:「扔了有什麼用,掌力傷不了他,兵刃也未必殺得死他,一直糾纏個沒完,到最後反而被他殺死了!」林淇想想也是實情,不禁急道:「那該怎麼辦?你總不能永遠舉著他呀?」王梅芝想了一想才道:「林兄!我身上有一個小瓶,那裡裝著專化屍體用的無形散,你拿出來往他身上彈一點,立刻可以把他化得無影無蹤!」林淇聽得將信將疑,經不起她連聲催促,只得走上前來,在她身上掏出一個小瓶,打開瓶口,只見裡面裝的是治療火毒的冰雪丸。王梅芝卻大聲道:「就是這東西,你使用的時候可要小心,自己別沾上了!」林淇莫明其妙,不知她所說是真是假,不過她身上只有一個小瓶,只得姑且試上一下。
萬象新大笑道:「說來說去,你對老夫還是不放心,不過段金花此刻正在安息靜調,你要見她也得等四個時辰之後,你假若再不信老夫,老夫只有把心挖出來給你看了!」林淇此刻對萬象新已經全無介意,忙面帶愧色地道:「老伯既然與家父是故人好友,小姪再無懷疑老伯之理……」王梅芝也笑著湊趣道:「老爺子醫道通神,就是把心挖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萬象新哈哈大笑,所有的芥蒂都在片刻間消除無存。這時棺中的那女郎忽然發出一陣呻|吟,大家驚然回顧,只見她的臉色已漸漸地轉為紅色,長長的睫毛不住的眨動,呼吸也漸漸恢復了。萬象新臉色一變,急忙伸揭去點她的肋下,用手奇重,林淇見狀大驚,連忙用手一格擋住道:「老伯!這是幹嗎?」萬象新的鐵指如針,一下子刺穿了林淇的手背,點點的鮮血,滴在那女郎的胸口上,然而萬象新的手,卻被擋住了。那女郎忽地坐了起來,眼瞼睜開,美麗的眼睛中射出了迷人的光芒。
這一來頓叫林淇張口結舌,不信人間會有此奇事!眼前這人只是長得像羅仙客,卻絕不是羅仙客,因為羅仙客絕不會是個女人!可是世界上又會有這樣子的女人嗎?思疑未定,羅仙客再度撲至,面對著這樣一個無法傷害的鐵人,他已感到疲於應付,因此也不知道該如何出手阻擋。
林淇呆了一呆道:「以老伯的行為,若沒有明白的解釋,小姪心中實在不能釋疑!」萬象新臉色又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一動,半晌之後才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你倒跟你老子是一對,當年我與他初次論交之時,他也誤會了我的行事要殺我以除害,經我多方解釋後,才算叫他明白過來,想不到一別幾十年,他的兒子又跟我來這一手,小子,我要怎麼樣才能使你相信?」林淇不禁也難住了,倒是王梅芝提醒他道:「林兄!你見到尊大人後,自然就明白了!」林淇聞言剛想動問,萬象新卻一嘆著「那老夫可要沉冤莫白了……」林淇一驚道:「怎麼!家父此刻到哪兒去了?」萬象新笑了一下道:「老夫此時百藥齊全,可就是無法解得化骨散,為了搜集藥引,玉面郎君又動身上崑崙去採取冰山雪蓮寶……」林淇驚道:「那段前輩呢?」萬象新笑笑道:「段金花行動不便,此刻留在我這兒,不知道她的解釋是否有同樣效果?」林淇訕訕地道:「段前輩與小姪關係頗切,而且小姪對家父行蹤頗為關切,希望能見她問一下家父的情形……」
王梅芝見了他的神情,不禁一笑道:「林兄可是不相信我的話?」林淇一嘆道:「我實在不敢相信,卻又無法不相信!」王梅芝也輕輕一嘆道:「事實俱在,不由你不信,這是醫學手術上的一項奇蹟,我若不是看見那羅仙客的頸下肉色有異,結合之處,有一絲線縫的痕跡,也不會想到這上面來的……」林淇駭然嘆道:「如此說來,那姓萬的老傢伙已經到了通天貫地之能,竟然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生死的奧秘了!」王梅芝淡淡地一笑道:「那倒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書載三國時華陀就有換心易腦之創舉,這姓萬的也不過可以跟上先賢的腳步而已!」林淇一嘆道:「華陀扁鵲,雖是古時醫中聖手,他們所創的奇蹟,不過是無據的記載,目前卻是我們親眼見的事實!」
林淇不覺一怔,遲疑片刻才道:「就算你強詞奪理能掩過那兩樁罪惡,那缸中的人體又當何論?」萬象新輕輕一哼道:「你愛信不信,那都是從死人身上割下來的,老夫設法保存其生機,以為救濟活人之用!」林淇心中不信,可也找不出正當的理由可以駁斥他的話,因為他見這羅仙客易頭之事,對這老人的能力,倒是無法懷疑。想了一下乃又道:「那麼方纔你遣來攻擊我們的活屍和-圖-書,總是你新殺的人了?」萬象新搖頭道:「老夫二十年來從來殺過一個活人,那個人頭是我的一個朋友帶來的!」林淇心中一動忙道:「你的朋友是誰?」萬象新怒目一鼓道:「小子你多管閒事,連我的朋友都必須要告訴你嗎?」林淇的詞色略見緩和道:「你只要說出你朋友是誰,他為什麼要殺羅仙客,我就可以決定你是正邪了!」萬象新憤然地道:「老夫行事但求心安,還用不著你來決定正邪!」林淇連忙道:「你若是心中無鬼,有什麼事不敢對人說的?」
孰知石屋的另一邊門中,疾風似的撲進另一條人影,王梅芝大喝一聲,將手中的羅仙客朝那條人影擲過去。一撞之下,雙雙翻倒在地,然後又爬了起來,飛快的朝門外退去。王梅芝一把搶過林淇手中的小瓶嘆道:「真可惜,你動作慢了一步,否則定然不讓他逃出手去!」林淇仍是莫明其妙,王梅芝卻笑笑道:「方纔那個人可是林兄的舊識!」林淇詫然點頭道:「不錯,那臉長得像極了羅仙客……」王梅芝點頭道:「我也見過此人,他曾經跟侯行夫一起到過我家裡!」林淇恨道:「這賊子本來是我的朋友,可是他後來竟出賣了我……不過剛才那人卻不太像,羅仙客是個男人……」王梅芝笑笑道:「一點也沒有錯,剛才的確是羅仙客,只不過安上個女人的身子!」林淇大驚道:「這怎麼可能呢?」王梅芝正容道:「世事每在不可能之中出現可能,眼前之事,我若非親見,也不會相信有此可能的,然而經我的判斷,此事斷無可疑,我們在前一間石屋中所見的那些斷肢殘體,一定是那老傢伙用來拼合人體,方纔那羅仙客就是他拼成的成品!」林淇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王梅芝不以為然地道:「他再有多大神通,也無法救得自己不死,縱然他可以將人的頭肢移植,可是你看看剛才羅仙客,除了能行動之外,全無思想,與行屍走肉何異!」一言甫畢,門外突然傳來輕輕的一聲嗤笑道:「女娃兒懂得倒還不少,老夫真正的能耐,你還沒見過,等到你完全領略過老夫的手段後,就知道老夫是怎樣的一個人了!」這次倒是他們先前所聽到的他個姓萬的老者的聲音,林淇又想追過去,王梅芝將他一拉輕聲道:「林兄小心點,這老傢伙鬼計多端,注意別hetubook.com.com著了他的道兒!」完後又對門外朗聲道:「我不需要多知道你的鬼門道,但憑你所制的那些活屍,我就可以斷定你是個殘暴不仁的兇徒!」門外又傳來一聲冷笑,卻也帶著一聲低低的嘆息。由於這一聲嘆息,倒使林淇為之一怔,緩緩地對王梅芝道:「王姑娘,那老兒被你這一罵,像是還有點悔意,看來他的天良未全泯……」王梅芝只沉重地搖搖頭,與林淇慢慢地向前走去,又進到一間石屋。
林淇不明白他何以會如此哀傷,然而想到他那些令人髮指的行為,不禁怒從心起,厲聲大喝道:「呸!你這老賊可是姓萬!」灰衣老人怒聲相問道:「老夫萬象新,江湖上多少成名高手,見了老夫都是畢恭畢敬的,你這小子竟敢對我如此無禮!」林淇冷笑道:「以你那種行為,叫你老賊還是客氣的!」萬象新目中怒光微逼,大聲叫道:「混帳小子,以老夫當年脾氣,若不將你碎屍手段,誓不為人!」林淇更是大聲冷笑道:「老賊!以你現在心狠手辣的行為,並不比從前好多少!」萬象新氣得長髯直飄道:「小子!你說我心狠手辣,有什麼根據?」林淇怒聲道:「那還要說,我自從進入石屋以後,所見的一切,哪一件不是血淋淋的慘劇……」萬象新哼了一聲道:「你是指陳老大父女倆?」林淇憤聲道:「那只是一部份而已,你在缸中所貯的那些斷肢殘臂中,不知犯下了多少殺孽?」萬像新哼哼怒笑道:「你小子懂個屁,陳老大父女是因為替我捉到了一條百年蝮蛇,我想還報他們一點好處,多延長他們一點壽命,阿金的血中已含蛇毒,我特地讓白無常替她吸盡殘血,另注新血,陳老大則是患心臟病,我準備替他換上一心!」林淇大聲叫道:「你滿口胡言……」萬象新怒目一瞪道:「以老夫之能,難道做不到這一點!」
雖然那老者不在室中,可是這句話卻是對著他而發,遂聞暗中又傳來一聲嘆息,低微幾乎不可聞。林淇大是激怒道:「我不見則已,既然看見了,斷不能叫這樣純美的一個女郎,受著你的迫害,我現在就要救她出來!」說著運掌對準那棺蓋的邊緣上劈去,門外傳來一聲急呼道:「不可……」可是那叫聲遲了一步,林淇的掌緣已將邊緣上封口的寶石震飛了很多了,現出一道裂紋,林淇更不敢怠慢,舉手就去掀棺和圖書蓋!門外飄進一縷灰影,伸手就朝林淇的臂彎上戳去。王梅芝伸出一臂,手上正好握著一柄短匕,又去削那灰影人的手指。這三個人的動作都是迅速異常,幾乎合為一致,王梅芝的匕上寒芒沾了略長的光,仍以毫釐之差先削中了那人的手指。「噹!」一聲輕響,那人的手指堅如精鋼,將王梅芝的短匕格飛出去,然而這一阻之勢,他的點勢略緩。林淇奮起神力,將晶制的棺蓋掀了起來。那灰衣人頓足一聲長嘆道:「完了!完了!老夫多年心血,被你們兩個無知小輩毀於一旦!」林淇與王梅芝這時才仔細去打量那老者,發現他竟是一個善目的老年人,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他是個兇殘無比的人。那灰衣老人雙目注視著棺中的女郎,竟然滴下了眼淚,口中喃喃地道:「我沒有想到你們這兩個娃娃的功力竟如此深厚,居然能毀卻我千方百計精心製作的晶棺,唉!只怪我太托大了!」
王梅芝首先驚呼道:「那老傢伙有了這塊寶玉,能夠燭照人體,明察腹中變化,無怪他的醫道會如此高明了!」林淇卻似為棺中女郎的美麗迷惑了,呆呆地凝視著她一言不發。王梅芝輕輕觸了一下道:「林兄!你怎麼了?」林淇這才驚醒過來,長嘆一聲道:「在下一生中也曾見過幾個絕色女子,然與這棺中女郎相比,則又有雲泥之別矣!這種絕世姿容,人間簡直無一詞可為形容……」王梅芝雖然也承認這女郎美艷無匹,可是聽見林淇的話語後,心中不自而然地萌起一股難以形容的酸意!沉默片刻後,她才淡淡一笑道:「美則美矣,可惜只是個冰塑美人,沒有生命的點綴,總是美中不足之事……」林淇默不作聲,室外又傳來一陣蒼老的冷笑道:「你們真是有眼無珠,連生死都看不出來!」二人聞言一怔,仔細地望去,卻見這女郎果真未死,在玉光的照耀下,她淡藍色的心臟還在作著極微的跳動!林淇不禁大吃一驚叫道:「她既然還沒有死,你怎可將她活埋在棺中!」
萬象新抽手回來,正待再度發招,忽然接觸到那女郎的目光,不禁呆了一呆。那女郎驀而發出一聲輕笑,聲若銀鈴,十分動聽悅耳。接著她雙臂一振,像一頭白鴿似的衝天飛起。她美麗的頭髮觸到的石頂,竟有著意想不到的威力,砰的一聲,撞開了一個大洞,接著白衣一閃,就從洞口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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