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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打一開始就知道你的把戲。」潔西卡說，「不過你的陰謀得逞了。」

她心中不由波瀾翻滾。潔西卡對哈里的愛一往情深，她曾為愛情傾注了全部心血。沒有其他男人像哈里那樣攫住過自己的心。她懷疑今後是否還會有人像哈里那樣真正征服自己。本能告訴潔西卡，她和哈里所分享過的一切是一生中只有一次的經歷。她至今深愛著哈里，對此她毫不懷疑。即使現在她依舊十分想念他，如果他此刻回來向她求婚，她很可能會答應他的。

潔西卡的臉刷地紅了。從來還沒有人敢對她如此說話，此時她兩眼飽含怨恨。她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塊玻璃鎮紙，她的手指緊緊地抓著它。帕特里奇以為她要將鎮紙朝自己摔過來，於是作好了閃身的準備。稍後，她的怒氣明顯消退了下去。她以平靜的口氣說道：「你要知道什麼情況？」

「噢，你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他輕蔑地說，「你是說你不想談論那些使人難堪的醜惡行為，然而需要公開報導的正是這種事。這樣人們才能知道存在的問題，才能著手解決。這樣，到這兒來的其他年輕士兵便可以事先得到警告，也許還能獲得挽救。你知道你在保護誰嗎，小姐？顯然不是那些在作戰的士兵，那些一個頂一個的勇士。你說你是個情報官員，我說你是個隱瞞官員。」

但願潔西卡真的問過自m•ｈｅｔｕｂoｏk•ｃｏｍ•cｏｍ己這個問題，可她沒有！為什麼要作出決定？為何不再等等？她還年輕……

「認識。」托爾布特是美國大使館的一位年輕副領事。

事隔許久之後，潔西卡才意識到自己誤解了他的真摯情感和拳拳之心。那次談話後幾小時帕特里奇便離開了西貢，到高棉去了整整一個月。

潔西卡欣然表示同意，這使她本人也感到驚奇。

潔西卡思前想後作了全面權衡之後，次日便接受了斯隆的求婚。

克勞福德．斯隆在潔西卡和哈里兩人密切往來時見到過潔西卡幾回，在他前往新聞處了解情況時在辦公室碰到過她幾次。

這是極為嚴肅之事，但哈里不禁莞爾一笑，一邊暗自尋思道，什麼樣的頭腦會構思出那種怪題目的呢？

問題在於，她對他們三人身處越南戰爭之特定環境這一事實始終沒有充分、清晰的認識。他們呼吸的空氣中彌漫著硝煙，使人產生一種時間被濃縮、時針在加快、日子在變短之感覺，似乎一切都在飛速前進。每天，生活似一瀉千里的急流穿過閘門。他們中又有誰能知道戰火紛飛的日子究竟還剩下多少？誰能知道他們中是否有人會回到正常的現實生活中去？

潔西卡．卡斯蒂洛和哈里．帕特里奇在越南首次見面時，兩人就自然被對方吸引住了——儘管初見面時雙方持有敵對情緒。那天，www.hetubook.com.com帕特里奇到新聞處了解一些信息，他知道有這方面的消息，但是美國軍事部門卻對他進行封鎖。這則消息涉及在越美軍士兵中存在的吸毒問題。

他接著她的話碴說：「……我本人了解的情況比實際知道的多，對吧。這是新聞記者們玩的老把戲了。」

她的態度激怒了他，他反唇相譏道：「你所謂的無可奉告是不是指你受命保護某人？那人是一位大使，披露真相會使他下不了臺，對不對？」

電視新聞記者的生活流動性極大，一年不在家的日子可多達二百天，甚至更多。他們難以承擔家庭的各項責任，而且在途中也難以永久抵禦異性的誘惑。久而久之夫妻之間距離越來越大——思想上和性關係上都是如此。兩人久別重逢時似有陌路人相遇之感。

潔西卡不覺吃了一驚，要求他給自己考慮的時間。

她搖搖頭，說：「這個我也無可奉告。」

她面帶慍色，怒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也許是吧，」他說著抿嘴一笑。

帕特里奇回到西貢時才獲悉他們已結了婚。直到那時他才醒悟到自己的生活中失去了多少可貴的東西，他不覺又傷心又悔恨。見到他們時他強忍著自己的感情向兩位道喜，可是這一切未能瞞過對他了解甚深的潔西卡的眼睛。

紐約總部的「馬蹄」同意他前去跟蹤採訪，但是官方管道將口子把m.hetubook.com.com得嚴嚴實實，不透一點風聲。

「你剛才對我玩的就是這種把戲」。

人類社會裡每一場戰爭的經歷大凡如此，絕無例外。

「你的意思是：你坐在這一舒適的辦公室裡，對戰場上美國士兵的死活毫不在乎，他們由於擔驚受怕，需要發洩，需要刺|激，就用毒品來毀滅自己，成了吸毒者——因為他們不知道有什麼比此更好的辦法。」

他將自己的這些心裡話在一次兩人共度良宵之後的清晨向潔西卡和盤托出。可惜，他選擇的時機不對，潔西卡被他心跡表述震呆了。她誤將他的一片誠心看作一不負責任的逃遁之詞。

潔西卡不得不承認，克勞夫具有某種穩固性，這正是富於激|情的哈里所缺少的。然而，對於選擇終身伴侶——即潔西卡對婚姻的看法，兩種不同性質的愛，一種帶著激|情，一種具有穩定性，她選擇哪一種更妥當呢？潔西卡巴望自己能夠作出正面答覆。

帕特里奇的語氣隨之軟了下來。「主要是證據，」他說，「我知道有人手中掌握這方面的數據，這裡總有人進行調查。登記造冊的。」

然而，斯隆聽潔西卡親口告訴自己她已與帕特里奇「告吹」之後，他立即約她共進晚餐。她應允了。從此以後兩人不斷見面。過了兩星期，斯隆告訴她，自己早已默默地愛著她，現在經過進一步交往，自己已愛她愛得如癡如狂，並向她求婚和圖書。

正在這種時刻，冒出了克勞夫。潔西卡喜歡他——不，不僅僅如此——她強烈地愛他。他和善、溫和、懂得疼愛人，又很聰明，與他相處使人感到滿足。況且，克勞夫為人穩重。

潔西卡繼續道：「沒有必要讓雷克斯知道是我叫你找他的。你應該讓他相信……」

後來，兩人發現自己都很喜歡對方，這是日後他們經常聚首的開端。

「你並不是我原來想像的那樣沒有心肝。」他對她說，「今晚我們一邊吃飯，一邊進一步探討這個問題如何？」

他們在一位軍隊教士的主持下在美國使館舉行了婚禮。斯隆沉浸在幸福之中。潔西卡對自己說她也很幸福，兩人的情緒相互感染，不差分毫。

帕特里奇不由怒從中來，態度越發強硬起來。

「我建議你向他了解諾斯特拉達莫斯工程報告中提到的美國援越軍事司令部這一項目的情況。」

如果說潔西卡也和哈里懷有同樣的感情的話，那麼她將之隱蔽得十分成功：她將昔日的感情完全棄之腦後。她勸慰自己說：是她作出了抉擇，而且已決心做斯隆的好妻子。在日後的歲月裡，她果真如此。正如所有正常的婚姻一樣，他倆雖則有過摩擦與不快，但這統統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日月如梭，對所有的人來說都一樣，潔西卡和克勞福德距銀婚紀念日已經不到五年了。

哈里踏進潔西卡的小辦公室，向她提出要了解這一方https://m.hetubook.com.com面情況時，她也同樣予以婉拒：「對不起，我對此無可奉告。」

每一回接觸，斯隆均被潔西卡深深地吸引，他渴望與她進一步交往。但他心裡明白她是帕特里奇的女友，而自己又一向拘泥於此類交往，所以沒有一次請她外出，雖然許多男人經常與她約會。

可是，哈里顯然不會回來向她求婚。他拒絕了她的愛，這使她胸中的怨恨和惱怒久久不消。她心裡隱隱約約有一種報復的欲望——向他擺一下威風！等著瞧吧！

除了上述這一原因，越戰也是個重要因素。帕特里奇很清楚，自己每次離開西貢都帶著潛在危險，儘管至今為止，他的運氣一向不錯，可是好運未必能永遠陪伴自己。因而他認為讓別的人（指潔西卡）為自己不斷地擔驚受怕，乃至日後為失去自己而肝腸寸斷是極不公平的。

倘若處於其他時間和地點，他們可能很快就結婚了。潔西卡想結婚，也想要孩子。可是帕特里奇處於另外的考慮卻顯得遲疑不決，對此他事後十分懊喪。在加拿大時，他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而且他很清楚電視新聞記者的婚姻常常是災難性的。

她將一頭棕髮向後一晃（這一姿勢日後哈里時常見到，他對此十分喜歡），說道：「你認識雷克斯．托爾布特嗎？」

更使她傷心的是，說這些話的是她已將自己的身心都交付與之的男人。於是，她冷冷地對他說：他們的關係到此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