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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近為止的一系列試驗，其結果不問可知。不管小鼠大鼠，第一次進這裝置後找出口都有困難，不過最後都出來了。然而第二次時小鼠能較快地出來吃到食物；第三次更快，以此類推。

直到注射了最近的縮氨酸溶液。

一件事是把老鼠迷路試驗的連續測驗結果用電腦進行分析，說明先前的表現並非偶然，而在其間幾個月內，測驗結果始終如一。單這一點就是好消息，而錦上添花的是，縮氨酸混合物也提純成功，結果就分離出單一的活性縮氨酸。這尋求已久的縮氨酸就是在原來色層分析片上的第七個條狀物，於是立即把它叫作七號縮氨酸。

就在這個最低潮的時刻，出現了突破。

「我沒時間可等。」她兩眼直視著他，他只好抬眼對視。

「我把蒂爾威克的助手派來，要是你滿意，我們可以提她為動物管理人。」

馬丁選用了通過產生抗體的途徑來解決量的問題。這些抗體可與所需的縮氨酸結合，使其分離出來。要做到這點就要用兔子，因為兔子能產生比老鼠還多的抗體。

「伊馮。」

在哈洛的實驗室裡，那膠合板製成的迷路裝置按漢普頓宮裡的那座迷宮縮小，連細節處也極其相像，是研究所一位科學家在業餘時間做的。當然，它與漢普頓宮不同，只供老鼠專用。

伊馮．埃文斯上場。

「你不能再考嗎？」

「伊馮嗎？」

他在回憶，回憶一年前以及更早的事情。

嗯，在這星期六的晚上……不對！現在已是星期日凌晨了……他把思路轉回到伊馮身上，回到先前他提出的問題上：

蒂爾威克小姐退場。

由於以後的試驗都取得同樣的結果，觀察著的科學家們非常激動。有一兩個人，在看了一隻高齡肥鼠的精采表演後，樂得叫出聲來。有一次，勞．薩斯特里緊緊握著馬丁的手說：「我的天！你一直都是正確的！你完全有資格對我們這些人說，『嗚呼，爾等無信心之輩！』」

「後來怎麼了？」

為一隻動物的事，馬丁那難得有的怒火再次冒了上來，他命令蒂爾威克離開實驗室。

「你來我真高興。」和_圖_書

伊馮看來對這解釋滿意了。注射完以後，馬丁說：「你很喜歡動物。」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異常簡潔地回答：「我本是想上的。」

「真的？」

伊馮接著說：「我父母沒錢供養我，我只得開始謀生，所以成了動物技術員——這是我第二喜歡的工作。」然後她盈盈微笑了。於是他知道她已清楚他的視線在哪兒留連。

他自忖，我怎麼盡是亂想這種男女之事？

「我對你滿意，」馬丁說，接著連他也沒料到怎麼會加一句，「我對你非常滿意。」

馬丁在遐想中任這比方發展下去。隨著越來越多他至今還不熟悉的、只在夢裡出現的事不斷清晰起來，他有時感到一陣陣亢奮（女人是不是用「春心蕩漾」一詞？）。

在哈洛的住所裡，馬丁．彼特．史密斯已經就寢，可怎麼也睡不著。這天是星期六，再過幾分鐘就午夜了，這個星期發生了許多激動人心的事，而此刻是其終點。

他認定睡意來了就會入睡，便清醒而放鬆地躺在床上，任心思自由馳騁。

「當然。」

令他驚奇的是，鈴聲一響就有人接。

只用了很短時間就給六隻兔子注射完畢，每塊肉趾上都要注射一針。雖然馬丁靠近她胸脯時有點分心，有時還巴不得是他的頭而不是兔子的頭枕在那兒，不過他打針還是細心的，和伊馮的配合也有默契。

「我也睡不著。」

「就考過一次？」

他們第一次接觸以後，雖然由別人接替了他給兔子注射輔藥，馬丁在實驗室附近還常見到伊馮。一次，由於想接近她，馬丁沒話找話地問道：「你既然這樣愛動物，怎麼沒上獸醫學院呢？」

那你為什麼一直不採取行動呢？

他縱情遐想了一會兒：科學這東西好比女人，不到追求者快要放棄希望的時候，是不肯鬆口的；然後這女人突然心回意轉，不打一聲招呼就投降了。她張開雙臂，脫去衣服，赤|裸裸地把一切奉獻出來。

仍在不斷嘗試對縮氨酸混合物進行提純，但其結果最多也只是亂糟糟而已，似乎證實了薩斯特里的看法：要獲得這方面的ｈttps://ｍ.ｈeｔｕbｏｏｋ•cｏｍ.ｃoｍ技術，需要十年以上時間。

「當然，當然，」本特利同意說，「蒂爾威克必須辭退。發生這樣的事我很抱歉。她在技術上倒是不錯的，可是我沒檢查她可有溫柔的愛心。」

經過耐心的工作，使用了大量小老鼠的腦髓，他們終於提取到部分純化物質，然後將這新的濃縮混合物（少了幾種縮氨酸）注入大老鼠的體內。

儘管有了好轉跡象，最近的那種縮氨酸混合物卻難以得到。它同以前用的混合物一樣，來源極其有限。為了進一步提純，也為了鑑別並分離出其中一種最關鍵的記憶縮氨酸，沒有大量的縮氨酸混合物就不行。

噢，這驚人的突破從開始以來還不到一年呢。

「蒂爾威克小姐將不在這裡工作了。」

但是，甚至報告還在紐澤西被審閱期間，哈洛就已出現了一個必須正視的新難題。

馬丁樂滋滋地說：「不管怎樣，我想咱們總算有點東西值得向美國那邊匯報了。」

她驚異地望著馬丁。「當然。」

顯然小鼠每走一次就有一次經驗，記住了哪兒該轉彎，哪兒不該轉彎。

馬丁一開始就受她吸引，尤其是開始一系列注射時。

那些高齡鼠的記憶力倒是改善了，但總的健康狀況顯然不妙。它們的體重明顯下降，瘦得幾乎變了形。在最近取得巨大的成就之後，某些新的壞苗頭不免叫人害怕。

「我知道，本特利先生對我講了，他還要我告訴你，我的資歷沒問題，如果你對我滿意，我就可以當動物管理員。」

「你是指蒂爾威克？」伊馮皺了下眉頭。「她連她自己都不喜歡。」

她點了一句，「明天是星期一。」

注射後，大老鼠的識別力和記憶力幾乎立即得到驚人的改善。迷路試驗清楚地說明了這點。

「不是人人都喜歡的。」

馬丁的思路暫時又回到對科學的追求上來，回到那真正了不起的成就上來，這進展是從……什麼時候取得的呢？

哈洛的科技人員中，其他人士氣低落，對馬丁的基本理論的信念也已動搖和*圖*書。

「行。」

「對。」

格特魯德．蒂爾威克上場。

可也是，到底為什麼呢？這問題回頭再想吧。

整個過程中，她動作粗魯草率，態度狠心冷酷。馬丁正看得毛骨悚然，受驚的兔子卻尖叫了——他以前還不知道兔子也能叫，聲音還如此淒厲。接著沒聲音了，等她把第四條腿綁好時，兔子已死了。顯然是受驚嚇所致。

馬丁讓人把奈傑爾．本特利找來，對他說：凡是像那動物管理人這樣，對動物的苦楚麻木不仁的人，都不能繼續留在研究所工作。

由於伊馮的撫愛，兔子顯然得到安慰，不過還有些痛。不一會兒，伊馮問道：「針非得往肉趾上打嗎？」

這兩項成就都用傳真向紐澤西匯報了，薩姆．霍索恩也立即拍回賀電。

「我是……」

但似乎無法克服的困難在於，幼鼠腦髓中發現的縮氨酸混合物數量太少，無法提純了進行試驗，而且這混合物中含有異物，致使薩斯特里稱之為「沒有意義的」縮氨酸。

「什麼時間最合適？」

注射後情況明顯改善。大鼠在第三四次進這裝置後真是一溜煙地跑到底，多半沒有止步不前或走錯路線；現在大鼠和小鼠的表現已沒什麼差別。

「噢，」他說，「我正躺在床上睡不著，想起……」

他自己回答：你清楚得很！是因為伊馮。每當她在實驗室走近你身旁時，你腦子就轉到一件事上，說它是生物學還可以，但肯定不是科學。

「可也是。那今天怎麼樣？」

這是幾星期前的事。這其間，馬丁的心思在其他事情上。

「我知道你是誰。」

他覺得還得說點別的什麼。

「對，溫柔的愛心正是我們需要的品質。」馬丁說，「你能否另派個人來？」

「是我。」

「何不就現在呢？」

蒂爾威克同時還拿來一塊上面繫有四條帶子的小木板。她打開籠子，抓住一隻兔子，把它肚皮朝天放到木板上，接著，迅速用帶子把兔子腿分別綁在小木板的四角上。

伊馮二十五歲，身體和-圖-書略胖，但開朗動人；一頭長長的金髮，一雙天真的藍眼睛，皮膚白裡透紅；她來自威爾斯黑山區一個叫布列康的小鎮，她那抑揚的聲調裡就帶那兒的鄉音；伊馮的胸脯也極豐|滿，很明顯她是不戴胸罩的。

按馬丁的要求，蒂爾威克小姐提了兩籠兔子來到他個人的實驗室。馬丁事先向她交代，這天然縮氨酸混合物的油質溶液是種「輔藥」，要注射到兔子的腳掌裡去。這對兔子是個很痛苦的過程，因此注射時必須不讓牠動。

每次把一隻老鼠放在這裝置的入口，必要時在後面戳牠一下，反正要讓牠自己找路出來。出口處有食物作獎勵。老鼠獲取食物的本領有人負責觀察、計時。

「我也高興。」他聽見她那輕輕的笑聲。「我原以為你也許永遠也不會費神來問一問呢。」

馬丁搖搖頭。「我那時也差點兒失去信心了。」

「先給我一兩分鐘時間，」伊馮對他說。她不拿蒂爾威克帶來的那塊繫有帶子的木板。馬丁準備好皮下注射器等著，她從籠子裡輕輕地把兔子抱出來，貼近她的臉頰，先對牠低低哼唱，又哄著牠，輕輕安慰幾句。最後她讓兔子的頭枕在她胸脯上，把牠的後腳掌伸給馬丁，「幹吧。」

馬丁苦著臉說：「我也不願往那兒打，不過，那是產生抗體的理想部位。雖然注射很疼，而且會繼續疼痛，疼痛卻可以引起抗體產生細胞。」

馬丁回憶到這裡時臉上露出微笑，他想起了實驗室的那個迷路裝置。

馬丁躺在床上回顧這些事，這時只有一個科學上的因素使他不安，那有關幾個月來定期接受縮氨酸注射的高齡鼠。

這想法幽靈般地糾纏著馬丁，他竭力想把它從心頭攆走，至少在週末讓他安靜幾小時。

「嗯？」

「喂。」

這報告送到紐澤西州費爾丁．羅思時，正值推銷蒙泰尼的準備工作進入高潮，也是在西莉亞對如期推出該藥是否明智即將提出懷疑之時。

伊馮咯咯笑道：「彼此彼此，博士。」

那你為什麼一直不採取行動呢？

馬丁真希望能把這喜訊通知西莉亞，只ｈｔtｐs://ｗｗｗ•ｈeｔubｏok.ｃｏｍ•cｏｍ是前不久他獲悉了西莉亞已從費爾丁．羅思辭職。辭職的原因他不清楚，但這件事使他難過。哈洛的研究所以及這科研項目都是和西莉亞分不開的，這成果開始是經她協助才取得的，如今她不能分享，這似乎不公平。他也清楚，他失去了一位朋友，一位夥伴。他不知道他們兩人是否還會重逢。看來這可能性不大。

他幾乎不相信能交上這樣的好運。這時他問道：「要我開車接你嗎？」

「我知道你住的地方，我自己來。」

多少世紀來，迷宮是供人娛樂的，而迷宮裝置便是這種迷宮的微型仿製品。凡是迷宮，進去後想出來時不是轉回原地就是走進死胡同，要折騰許久才能找到出口。世界上最著名的迷宮可數倫敦西面的漢普頓宮裡的那個，據說那是十七世紀為英國威廉三世建造的。

他想，他可以打電話給她，真該早就考慮這樣做，現在恐怕太晚了。真太晚了嗎？見鬼！為什麼不打電話？

「我才不信這話。」薩斯特里說，「你這是紳士作風，想讓我們這些面上難看的同事們好過一點罷了。」

她是研究所的動物管理人，是奈傑爾．本特利新近雇來的女技術員，她四十多歲，不苟言笑。如果不是因為這件小事使她和馬丁湊到一起，他們兩人在工作上是沒有什麼直接連繫的。

「我沒考取。」

在改善智力的同時，七號縮氨酸會不會對體質有害呢？那些接受縮氨酸治療的高齡鼠體重會不會繼續減輕，變得虛弱無力，最後衰竭而死呢？果真如此，七號縮氨酸就不能用了；動物不能用，人也不能用。那麼對其全部研究——在哈洛四年，加上馬丁早先在劍橋的多年努力——都將可悲地付之東流。

相比之下，大鼠要不是根本沒記性，就是學起來比小鼠慢得多。

西莉亞．喬丹訪問哈洛是一九七五年的事，距今已有兩年了。馬丁還記得，給她看色層分析片子時向她解說道：「凡出現菌落之處，便是縮氨酸了……你可以看到兩條黑線……至少有九種縮氨酸。」

「不知道明天我們可不可以見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