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十九節
他迷惑不解地拿起了電話。「是你嗎，凱倫？」
尼姆想，不管是不是這樣，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生活方式在發生著意味深長的變化，而且變化會越來越大。
「再試試給她家裡打個電話。」他知道維基有凱倫的電話號碼，雖然他覺得很難相信凱倫會沒有離開公寓去醫院。
尼姆要了公司的一輛小汽車和一名司機在大門口等他，而沒有去取他的飛雅特牌汽車自己駕駛，以免耽擱時間。他跑步來到門口，把凱倫的公寓大樓的門牌號碼告訴了司機。此時，他們正向那兒駛去。
「您不能進來，」辛西婭說，「現在不能進來。太慘了！」
「謝謝您。」尼姆把信箋疊起來，把它放在一個內衣口袋裡。「還有什麼我可以做的事情嗎？」
「不會，」尼姆應聲答道，「斷電還將按原計劃於明日開始，之後每天都要實行。」
維持到後天。
「奧斯特蘭德做的事情是對的，而且我支持他這種做法。」波爾森說，「要是那時我在場的話，我一定也會那樣做的。」
當然，還有另外一些人是來紐約的馬路上尋釁鬧事、放火搶劫的。說不定，這些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會在這兒發生。
「不！不管我們這些人為凱倫做了點什麼，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沒有一個人像您那樣為凱倫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她絕不會要您感到內疚或者責備自己。她還給您留了一件東西哩。等一等！」
「是的，雷，」尼姆承認。「在同新聞界談話時，我就照你的路子去講。」
一位電視記者問：「你有沒有聽到最近發生和圖書了一些反對『反對派』的騷動和示威？」
儘管知道現在為時已經太晚了，他還是心急如焚，恨不能一步跨到那兒。
這種局面能維持到明天。
在拉米申廠餘下的幾臺發電機全部停工，隨即又突然斷電後不久，他應特麗薩．范．伯倫的要求來到這兒，出席在能源控制中心的瞭望廳裡舉行的記者招待會。當他辦公室的燈滅了又亮的時候，他第一次預感到出事了。燈之所以復亮是因為有特殊線路防止公司總部及其他像能源控制中心這樣的重要部門發生停電。
大約在兩個小時以後，剛過下午六點，尼姆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是的，我聽說了。然而，在我看來，這種做法對任何人都沒好處，包括我們在內。」
「謝謝。我一定講。」
尼姆苦笑一下，說道：「把一切不影響生存的用電全部省下來。」
城市的電燈，有的已經亮了，有的正在亮著。要不了多久，其餘少數幾個停電的地區也都將恢復供電。
這有什麼奇怪？
有人輕輕地吹了聲口哨。
電燈會熄滅，
他暗自思忖：沃爾特．塔爾伯特和其他幾位慘遭不測、大李利被炸彈炸毀而導致去年夏天的斷電事故真的就在十個月之前嗎？打那時起，世事紛繁雜沓，似乎把時間的間隔拉得更大了。
今天，看來他們真誠地意識到金州公司所面臨的種種問題以及懷有一種以前所沒有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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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一邊透過車窗眺望著車外暮色蒼茫中的街道，一邊玩味著司機剛才說的話。外面的行人要比往常多，尼姆回想起他讀到的關於紐約斷電時的情景——人們成群結隊地走出戶外，可是，當問及為什麼，卻很少有人說出個所以然來。也許他們是受本能的驅使來尋找機會同他們的鄰人共患難的吧。
「不大可能，」尼姆說，「隨著我們的石油儲存的逐步消耗，斷電的時間將不得不拉得更長——很可能一天要停六個小時。」
他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尼姆估計一定出事了，便立即趕到能源控制中心。比他早幾分鐘到達那裡的雷．波爾森向他提供了有關發生的事情的詳情。
「我已盡最大努力了，哥爾德曼先生。」司機話音裡含有責備的味道。「街上交通擁擠，行人也比往常多。」
他十分驚訝地問道：「真是這樣嗎？」
「我要求他們查實，他們也為我查了兩次。」
辛西婭轉身走進房去，回來時手裡拿了一張藍色的信箋。「這是在凱倫的打字機裡的。她總是花很長時間做這樣的事情，而且很可能在……之前，在……之前她還在打這份東西……」她泣不成聲，搖搖頭，無法再講下去。
時間已很晚了，維基還在那兒工作——這漸漸成了她的習慣。他告訴維基：「給我接通紅杉林醫院，找斯隆小姐講話。」
「十年，和圖書」尼姆回答道，「噢，如果我們有一個真正的應急計劃，也許八年就行了。但是，我們要弄到許許多多的執照和許可證，然後才能動手。到目前為止，連個許可證的影子都還沒有吶。」
他停下了。很明顯，這是再清楚不過的邀請，他記得以前曾有一次也接到過她同樣的邀請。
在這個期間，那些以前專門挑剔和反對金州公司的人們都奇怪地保持沉默。
今晨，尼姆從報上獲悉昨晚發生了示威遊行的消息。石頭紛紛扔進了紅杉俱樂部的窗戶和反對核能聯盟的總部。兩處的示威者都自稱是「普通老百姓」，同警察發生了衝突，並有幾名示威者被捕。後來他們未受起訴就被釋放了。
「你還可以告訴他們一件事，」波爾森說，「那就是，我們一定在三個小時或者更短的時間內恢復電力供應。到明天，拉米申的一號、二號、三號和四號發電機全部投產，而且還有所有的地熱發電機組。」
最後，有人在記者招待會上問：「你對普通群眾有什麼建議嗎，哥爾德曼先生？」
一個哽咽的聲音說道：「尼姆羅德，我是辛西婭。凱倫死了。」
她盡可能地把她所知道的造成凱倫孤獨的慘死的那一連串不幸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尼姆剛開始引咎自責，辛西婭就攔住了他。
最暗淡的微光，熊熊的火炬，各自含有……
尼姆今天察覺到有一點不同之處，那就是，同十個月前相比，輿論界人士的態度迥然不同了。
尼姆說：「請等我。」m.hetubook.com.com
蠟燭熄滅過，
這一次，維基沒有把通話的結果通過電話轉告他，而是打開他的辦公室的門，神情嚴肅地走了進來。
這時，在記者招待會上，南希．莫利諾問道。「這會不會改變原先作出的斷電安排呢？」
它們含有什麼呢？他心中感到納悶。凱倫的最後一個含情脈脈、甜美的思想火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他想，糟糕的是他想要辛西婭。她是那麼溫柔、窈窕又那麼多情。儘管他同露絲已言歸於好，儘管他真誠地愛著露絲，他還是需要辛西婭！「如果你需要我，尼姆羅德，」辛西婭說，「你是知道我的地址的。」
「車子還能開快些嗎？」尼姆問司機。
幾分鐘以後，她給他回了話。「那家醫院說，斯隆小姐沒有上他們那兒去住院。」
《沙加緬度蜜蜂報》記者詢問道：「你們能不能把它們限制在三小時之內呢？」
最親愛的尼姆，
尼姆到達公寓時，辛西婭已經從房間出來走到走廊裡，隨手把身後的房門帶上。在房門尚未閉上的一剎那，尼姆聽到裡面有人在歇斯底里大發作——聽上去像是亨麗埃塔．斯隆——還有一陣他想是來自喬西的號啕大哭聲。辛西婭的雙眼哭紅了。
都漸漸熄滅。
「哦，上帝，辛西婭，」尼姆說，「我不知道。」
然而光卻和生命一樣永存：www.hetubook.com.com
可是，過了後天，誰知道打破正常生活方式的情況究竟會延續多久？遠離正常生活方式的變化究竟會有多大呢？「到了，哥爾德曼先生。」司機對他說。他們已經來到凱倫的公寓大樓前。
在回金州公司總部的路上，尼姆在汽車裡掏出並打開辛西婭交給他的那張熟悉的凱倫的信箋。他手捧信箋在座位頂上的燈光下讀著：
尼姆尋思，他同波爾森之間的對立情緒在紛至沓來的事件的重壓之下似乎消失了，也許這是因為他們倆眼下無暇顧及的緣故吧。
尼姆心亂如麻。他從辛西婭的嘴裡除了知道停電造成了凱倫之死這一簡單的事實之外，沒有得到任何具體的情況。尼姆已經在責備自己，因為他沒有管到底，沒有早些確認凱倫是否已經到紅杉林去了。
面對著濟濟一堂的包括電視臺和電臺記者在內的新聞界人士，尼姆正在解釋拉米申發電廠究竟發生了什麼而導致了最近的斷電。這種情況，在尼姆看來，在某些方面，猶如一部重新上映的舊影片。
人們普遍地預計，隨著因削減發電量帶來的失業隊伍日益龐大，還得發生更多的騷動和示威，很可能波及全國各地。
所有人們點燃的火，
「哥爾德曼先生，」《奧克蘭論壇報》記者問道，「如果你們獲准建造你們需要的發電廠，那麼要多長時間才能趕上去？」
辛西婭搖了搖頭。「眼下沒什麼事。」然後，當他要離開時，她問：「尼姆羅德，我還能見到你嗎？」
「哥爾德曼先生，」她說，「我想還是您來接這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