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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別的禮物

作者:班.艾瑞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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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早晨紅色的天空

八 早晨紅色的天空

「早晨天色泛紅,船員小心為上。」他說著,在還沒發現自己想到了這則老掉牙的諺語時,就已經開口把它唸了出來。
道維斯先生在太陽升起來之前就醒來了,他的關節炎又發作了,但他知道事情不只是這樣。近來,他體內一直有一種深沉的躁鬱不安緊緊地抓住他。或許是春天牽引出長久以來埋藏著的直覺;或許是他把過去的記憶告訴了男孩;或者,也許只是那種自己已經老了的想法,和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的感覺所引起的。
他把椅子推進桌底,然後,把碗盤放進水槽。他下意識地穿過房間,然後發現自己hetubook.com.com已經到了門廊,於是便坐在搖椅上,遠眺著海灣。每個東西看起來還是一樣,他想著,但現在全都顯得空洞。
他感覺到眼角泛出了一滴淚水。這一定因為水光反射的關係,他在用手背把淚水擦掉的時候這樣想。
房子四周很安靜,只聽得見金屬鐘傳來的滴答聲,和銀器碰觸陶瓷的叮噹聲。在沉靜中,時間好像無可取代,他閉上雙眼,去感覺流逝的年歲。
他在那裡坐了很久,看著一天的開始。首先是破曉的鳥啼,之後是從樹梢後泛出的紅光,天空漸漸發亮。最後是太陽本身和圖書,從地平線上躍出,將水面染成一片金光。
「你說話的方式總是這麼特別,威爾.道維斯,」她說著,抬頭看他,「我想那可能就是我會嫁給你的原因吧。」
他看到瑪麗站在爐子旁,她朦朧的側影沐浴在晨光中。他端詳著她的每個細節:她末端稍稍翹起的鼻子,鬆鬆地挽在後面的灰赭色頭髮,當她全神貫注地在煎著鍋子裡的培根時雙唇微開的樣子,還有可以把水結凍或把冰融化的藍色眼珠。
他張開眼睛,低頭看了看半空的盤子裡冷掉的蛋,再抬頭往那個空無一人的爐子邊看過去。他的耳朵聽到從遠方不知和圖書何處而來的聲音,他前方的空氣也像海市蜃樓一樣閃爍著微光。他伸手去拿心臟藥,往嘴裡放進一顆藥丸,靜靜等候藥效起作用。最近他總是覺得很疲憊,也許只是因為季節的關係吧?他想,只要夏天一到,我就又會好起來。他的耳鳴慢慢地減弱,視線也漸漸地清楚了。
「我喜歡的是看著它改變,」他說,向著剛好在屋角可以看到的海那邊點著頭,「今天,海灣平靜得像一個湖,但到了明天,可能就會來個暴風雨,讓它變得像一鍋煮沸的水。它不停地在動,不停地在改變。」
關節痛總是在早上的時候最嚴重,他咬hetubook•com.com著牙活動自己僵硬的關節。他慢慢地穿衣服,把注意力集中在每一個鈕扣上,然後蹣跚地從大廳走到廚房,接著插上咖啡壺的插頭,開始做早餐。他近來一直沒什麼食欲,但無論如何,他還是一樣做著這些事。很快的,咖啡就開始濾煮了,空氣中傳來煎培根的味道。他煎了兩顆蛋,弄了些土司,然後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早餐一直是他的最愛,所以即使沒什麼食欲,他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他從餐桌旁站起來,走到窗戶旁,站在她身邊,手環在她的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想,無論一年的哪個時候,都是你的最愛吧,」和*圖*書他坐在餐桌旁,微笑說著,「無論是下著傾盆大雨,或者是天空藍得像知更鳥的蛋一樣,對你來說都沒什麼影響吧。」
「威爾,我真高興你說服了我搬回這裡。」她說著,伸手去牽他的手。
一陣微風從海面上吹向他,打碎鏡子般平靜的海面,反射著初升朝陽的千萬光輝。有時候他的眼睛會仔細地檢視著周遭的世界,有時候,當他陷入自己的內心世界時,周遭的世界卻只是一閃。
「多麼美好的一天啊!」她看著窗外說,「春天是一年裡頭我最喜歡的季節。今天我們再到花園種花吧。」
「看!」她說著,指著外面,「花苞終於開始開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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