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五
在貨箱後面濕漉漉的鵝卵石塊上，德克爾用肘和膝一點點向前挪動著。他爬到貨箱的一側，正巧瞥見雷娜塔就要到門口了。他隔著雨簾瞄準她，連開兩槍。第一顆子彈打在她身後的牆上，第二顆擊中了她的咽喉。她一把摀住自己的氣管，鮮血噴湧而出。她的咽喉會因中彈而堵塞，以至於無法呼吸，不出三分鐘，她就會窒息而死。
但是，布賴恩並沒有朝自己開槍，而是一躍而起，罵罵咧咧地消失在院子後面的黑暗之中了。
布賴恩沒有反應。德克爾打了他兩耳光，又使勁搖晃著他的腦袋，弄得他臉上的雨珠四下裡飛濺。
布賴恩的腳步聲繼續往高處去了。
當德克爾和布賴恩抬著麥基特里克經過院子走向敞開的大門時，他聽到人們驚恐萬狀地擁下樓梯。
「他們就在這兒。」
隨即，他返回到車上，驅車離去。
「你沒有。」
布賴恩握著左輪的手不停地哆嗦著。
「你看見我幹了什麼，我打中了她。」
「我們得離開這兒。」德克爾叫道。
德克爾聽到了警笛有節奏的叫聲。一輛警車警燈閃爍著向他這邊駛過來。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掌直冒汗。一轉眼，警車飛馳而過，朝他們來的方向開過去了。
德克爾的臉上汗水摻雜著雨水。他顫抖著來回轉了幾次身，以防還有其他隱蔽的目標，他看見布賴恩跳下院子後面露天樓梯的最後幾級臺階。
「當時不知道他是誰。」
這個年輕人對雷娜塔引爆炸藥並沒有心理準備。雖然他手中握著槍，但他的注意力卻被院子另一側的尖叫聲完全吸引住了。他驚愕地瞪大雙眼，盯著那一邊自己的一個哥哥，後者正奮力拍打著衣服上和頭髮上的火苗，那是被正在燃燒的建築物上落下來的火團引燃的。大雨似乎澆不滅他身上的火焰。他不住地尖叫著。
「我以為他是他們中的一個呢。」布賴恩哽咽道。
「看來我們脫身了。」德克爾說，「你父親怎麼樣了？」
「請你冷靜些。」德克爾說。
「別說瘋話。」
德克爾努力克制住自己過分急促的呼吸，從皮茄克下面拔出手槍。布賴恩進門時，德克爾讓他彎下腰，自己弓身快步跟在他後面。德克爾的眼睛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他看出，自己是在一個院子裡。他注意到右側有一個木頭貨箱，就趕快推著布賴恩隱蔽到那後面。他跪在濕乎乎的鵝卵石塊上，把手臂架在貨箱上準備射擊。他把院內模糊不清的物體細細察看一遍，又仰臉逐個打量左、右和正前方幾乎難以辨認的陽臺欄杆。
布賴恩的腳步聲往更高處去了。
「他們不會讓你把他弄走的。」布賴恩說。
陽臺上的窗戶裡亮起了燈光。
「什麼？」
德克爾又一次環顧四周，隨後從雨中衝過，奔到麥基特里克身旁，俯下身，伸手試他的脈搏。儘管天很黑，他仍看出老人灰西裝的右胸上有一處的顏色明顯更深些，這不是雨水造https://m.hetubook.com.com成的，是血。他來回摸著麥基特里克的手腕、脖頸和胸膛，試圖找到他的脈搏。
一種預感攫住了德克爾，他登時感到渾身冰涼。「噢，天哪，不。布賴恩，你的父親出了什麼事嗎？」
德克爾已經遠離喧囂的火場，可以聽見越來越近的警笛那尖利而有節奏的叫聲了。也許有個恐怖分子沒有離開，藏在哪輛汽車後面，企圖伏擊他們。但德克爾敢肯定，恐怖分子聽到警笛的叫聲會跟他一樣驚慌不安的。
「就這一次，看在上帝的份上，聽我說。還會有警車開過來的。人們會報告警察說，有一輛飛雅特開走了。我們很有可能被攔截住。我們有個傷員在車上就已經夠糟糕的了。但如果警察發現我們有手槍的話……」
「是的。」
「布賴恩，把你的左輪給我。」
「他突然從黑暗裡鑽出來，我不由自主就開了槍。」
猛然間，他掉轉身體，把槍對準一個迅速逼近自己的身影。
「我是安全的。」
「讓我來抬他的腿。」
布賴恩急促的腳步聲依然在樓梯上咚咚作響。
「天哪。」
「是的，」德克爾忿忿地答道，「這樣問題就解決了。」
「幫我一把，」德克爾說，「我們必須把他弄到車上去。」
就在德克爾伸手去抬麥基特里克肩膀的時候，似乎有隻野蜂從他耳際嗡嗡飛過。一枚子彈啪的打在他身後的牆上。
德克爾感到自己的左側有動靜，急忙轉過身來。一個瘦瘦的、二十歲出頭的黑髮男子從垃圾箱後面站起身來。他是前一天晚上德克爾在咖啡館裡見過的四兄弟之一。
德克爾的心縮緊了。他意識到，布賴恩剛才為什麼在街上大喊大叫。他不是對著老天喊叫，不是對著上帝喊叫，也不是對著復仇女神喊叫。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德克爾的頭髮，灌進了他的脖子。「警察會來找你的。你不能待在這兒。我得把你從這兒弄走。」他使勁把布賴恩朝汽車拖去。
黑暗中幾乎看不清布賴恩大為震驚的表情。
「他沒有死！」
此時離爆炸發生還不到一分鐘。穿著睡衣和沒穿睡衣的人們衝到陽臺上，衝下露天樓梯，逃離熊熊的大火。
德克爾想，我只需要去一個地方，就是我留下他父親的那個地方。他焦急萬分地駕車穿過雨夜。飛雅特突然打滑，可又被他控制住了。在城市大學附近，他再次拐上一條窄街，接著又拐上另一條。他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狹窄的包圍圈。離他留下麥基特里克父親的那個地方只有半個街區時，一個高大結實的人影突然出現在他前車燈的強光之中。德克爾猛地踩住剎車板，往旁邊一打方向盤，差點撞上這個人。此人渾身上下濕淋淋的，仰臉怒視著雷鳴電閃、烏雲密佈的天空，晃動著拳頭吼叫著。
又有一些窗戶裡亮起了燈光。
前面出現了一個被雨水沖刷得溜滑的街角。德克爾拐過彎去，ｈetｕbｏｏｋ.ｃoｍ.com發現自己駛上了一條較寬的街道。黑暗中，前方看不見有閃爍的燈光逼近，後面的警笛離他們也越來越遠了。
「騙子！雜種！」
但這個人不是布賴恩。這個從另一道樓梯的陰影裡鑽出來的身影又高又瘦，很性感，是雷娜塔。她拿著一把裝有消音器的手槍，一邊朝敞開的大門衝去，一邊向院內連續不斷地射擊。本來，她這種被消音器減弱的槍聲就跟拳頭打在枕頭上的聲響差不多，現在它則完全淹沒在熊熊烈焰的喧囂之中了。
「膽小鬼！」
「為我感到難過？你究竟在說些什麼？你以為你比我強嗎？你有什麼權利自以為比別人優越？」
「來跟我決鬥！」
「你一離開那地方，她就引爆了炸藥？」
「她告訴我她在一些大樓裡裝上了炸藥。在我去那兒找她和她的同夥後……」布賴恩支支吾吾說不下去了。
「告訴我你父親在哪兒！」
「該死，你又讓她利用了你。」德克爾說。
「待在這兒別動。」他叮囑了布賴恩一句，便衝到另一個貨箱後。他端著槍，緊張地環顧四周，然後又朝前衝去。這一回，他隱蔽到了一個似乎是古井的物體後面。他的衣服濕透了，全貼在身上，把肌肉箍得緊緊的。他離得已經很近了，能夠看出來那團白乎乎的東西是頭髮……賈森．麥基特里克的頭髮。這位老人背靠著一面牆半躺著，臂膀垂在身體兩側，下巴耷拉在胸脯上。
德克爾也掏出了他自己的手槍。
「我不得不開槍。」
「我沒想打死他。」
「你要我的左輪幹什麼？你認為你可以利用它的彈道特性來證明是我向我父親開的槍嗎？你唯恐我會處理掉這把槍？」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解決了這個問題。儘管還隔著幾個街區，德克爾就聽到了黑暗中警笛尖利的呼嘯。他看到，雨霧下朦朦朧朧的一片建築物的上空升騰起一股血紅的光焰。他的胃因憂懼而繃緊了。他把飛雅特朝他要去的那條街駛去，一直開到燈光耀眼、隆隆作響的救火車和其他急救車輛前才猛地剎住。火舌舔噬著一座公寓大樓的窗戶，黑煙騰騰。消防隊員把水龍頭對準熊熊烈焰噴射過去，救難隊員則忙著照顧那些倖存者，給他們披上毯子，幫他們吸氧。
「你企圖把這件事歸功於你嗎？」布賴恩質問道。
「但你那一槍並沒有打死他！他還活著！」
「來跟我決鬥！」布賴恩衝著黑暗處莫名其妙地尖叫著。
「我們必須把他弄到車上去，我們必須把他送到醫院去。抓住他的腳。」
「我打中了她的咽喉。」布賴恩說。
「等等。」德克爾說。他放下麥基特里克的腿，小心翼翼地端槍對準街上。他看到一輛汽車從街邊疾駛而去。紅色的尾燈迅速變小，汽車衝過水窪，繞過一個街角，消失了。
「但我報了仇。」
「為我感到難過？你是在企圖把我的功勞歸於你嗎？」
直到布賴恩攥著和_圖_書左輪手槍的槍筒把它遞過來時，德克爾才鬆了一口氣。剛才在院子裡幫著布賴恩抬起他父親之前，他拾起了老人的手槍。現在，他拿著那把槍、他自己的槍和布賴恩的左輪，鑽出飛雅特，頂著冰冷的雨水，環顧了一下黑沉沉的街道，以防有人偷看。隨後，他繞到路邊石旁，跪了下來，假裝檢查輪胎的氣足不足，悄悄把三把槍全都扔進了下水道。
在瓢潑大雨中，德克爾吃驚地聽到布賴恩咚咚的腳步聲。他順著一道木製室外樓梯衝上樓去了。
德克爾花了八分鐘的時間來到名單上的倒數第二個地址。一路上他一直在盤算，如果那兒沒有跡象表明布賴恩到過那兒，他該怎麼辦。是等在那兒，還是再到另一個地址去？
「他仍會死掉的。雷娜塔絕不會讓我們把他從這兒弄出去的。她恨透了我。」布賴恩從口袋裡掏出左輪手槍。在黑暗中，他似乎把槍對準了自己。
「忘掉這件事吧，布賴恩。」
德克爾朝第一個年輕人連開兩槍，擊中了他的胸膛和腦袋。就在他倒下去時，德克爾轉身對準那個渾身是火的哥哥，兩槍把他也撂倒了。從四樓陽臺上蔓延開來的大火噼噼啪啪地燃燒著，不時引起巨響，幾乎完全蓋住了他的槍聲。
「布賴恩，我警告你！」一個女人從上面喊道，是雷娜塔沙啞的聲音，「不許到我這邊來！」
「到這邊來。」德克爾喊他。
德克爾想，老天爺，他真的瘋了。「這兒的這件事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布賴恩。即使是你打中的她，也不能使我小看我自己或者更加看重你。正相反，我為你感到難過。生活在這種記憶之中是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在他們的背後，人越聚越多。他和布賴恩抬起麥基特里克，快步走到飛雅特旁，把他放到後座上。布賴恩坐在後面守護著他父親，德克爾則跳到方向盤後面，駕車急速駛離，差點撞到街上的人群。與此同時，飛雅特後面眾多警笛的尖叫聲越來越響。德克爾一踩油門，緊張地瞥了瞥後視鏡，看到急救車輛燈光閃爍著出現在他身後雨霧籠罩的街上。
他是在對恐怖分子大喊大叫。
「是的。」
更多的殘磚碎塊落了下來。德克爾伏在貨箱後面，仔細觀察著這個地方，試圖找出更多的目標。布賴恩。布賴恩在哪兒呢？德克爾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在院子左邊最裡面的角落裡有個人影在移動，那兒離他和布賴恩進來的那扇門很近。
「你……？」德克爾幾乎不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他似乎感到路面在搖晃。「你沒有打中她。」
「你闖到公寓裡去大吵大鬧，弄得大樓裡的人們全都跑出來看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將把你跟這些爆炸事件聯繫起來？」
「其實我並不想這麼做。」德克爾把車停在黑沉沉的街道邊，轉過身去盯著布賴恩，一字一頓地說：「把你的左輪給我。」
「雜種！」
「這樣，我後半輩子會因為知道自和_圖_書己殺死了父親而一直遭受良心的折磨。」
布賴恩驚奇地豎起腦袋。
「什麼？」
布賴恩掙扎著。更多的窗戶裡亮起了燈光。
德克爾躲開一塊燃燒的墜落物，奔到布賴恩跟前，後者正用胳膊摟住自己的父親，試圖把老人抱起來。
雷娜塔哈哈大笑。「是你自己耍弄你自己！」
「當真。把你的左輪遞給我。」
德克爾驚駭地跳下飛雅特，盡可能地擠到火場跟前，以便確定失火的建築究竟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地方。隨後，他匆匆穿過越聚越多的圍觀者，跑回到車上，掉轉車頭，迅速衝入雨中。
但前面會出現什麼情況呢？德克爾想著，雙手握緊了方向盤。這條街這麼窄，萬一有救火車或者警車突然拐進來，朝他們這個方向駛來，那他們就開不出去了。飛雅特就會被困住。
「我在告訴你我……」
「看在上帝的份上，快跟我走。」德克爾說，「你見到你父親了嗎？我把他留在這兒了。」
德克爾抓住布賴恩。「你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父親肯定會知道你在這兒。他現在應該跟我們會合了。聽著，我必須知道你是否見過他。」
德克爾憂心忡忡地跟在後面。他看出布賴恩要帶他去哪兒了……就是布賴恩的父親打算監視的那個地址。雖然是黑沉沉的雨夜，德克爾仍然看見門是開著的。
「你這話當真？」
他終於摸到了，欣喜地舒了一口氣。
「看在上帝分上，到這個貨箱後面來。」
他的心怦怦直跳。他想，究竟出了什麼事？難道布賴恩為了報復，竟然放火燒公寓大樓，想把恐怖分子困在火中嗎？可即使像布賴恩這樣一個憤怒得不能自持的人也肯定會想到，這將傷及除恐怖分子以外的其他居民……就算恐怖分子真的受了傷，就算他們真的那麼愚蠢，竟會仍然待在他們告訴過布賴恩的地方。
他決定冒冒險。「我們快走！」他對布賴恩說。
「你來這兒之前，雷娜塔對我露了露面。她告訴我說，傷害我的最好方式就是讓我活著。」
「報仇？」
「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布賴恩說。
此人正是布賴恩。德克爾的車窗是關著的，直到他匆匆跳出飛雅特，衝過一個個水窪，抓住布賴恩時，才聽清布賴恩在大喊大叫些什麼。
「你恨透了我，接下來你就要聲稱是我打傷我父親的了。」
布賴恩跌跌撞撞地往遠處跑去。
布賴恩面露驚恐，飛雅特的前車燈照射出他失魂落魄的表情。
「他們？」
「你要給我父親償命！」
這個人是布賴恩。他匍匐著穿過院子，臥倒在他父親身邊，把臉緊貼在老人的頭上。「我不是有意的。」
「下面發生了什麼事？」一個男人從樓上的一套公寓裡用義大利語大聲問道。
「布賴恩，指給我看他在哪兒。」德克爾悄聲叫道。
德克爾彎腰撲到一個貨箱後面隱蔽起來。這一槍射自一支裝有消音器的武器，是從他的上方打過來的。他惱火地舉槍hetubook.com.com對準那個方向。雨水打得他直眨眼睛，黑暗中他根本看不到目標。
「布賴恩！不！」
「是你自己殺死他的！」
「他還活著，我只能這麼說。」
「不，我打算處理掉它。」
「布賴恩，聽我說，你見到你父親了嗎？」
布賴恩掙脫德克爾的雙手，又一次衝著天空搖晃著拳頭。「你們害怕了！」
「我沒想到。」
德克爾盡力讓自己的呼吸舒緩一些。「雷娜塔威脅說要幹她在別的公寓大樓裡幹過的事情，這是什麼意思？」
布賴恩仍然趴在開闊處他父親的身旁。
起初，他拿不準布賴恩是否聽見自己的話，但接著他看見布賴恩變換了一下姿勢，意識到布賴恩是在指給自己看。現在，他的視覺更加適應黑暗了，他看出在右邊最遠處的角落裡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
德克爾沒有關前車燈。在燈光照射下，他看見雨水正順著布賴恩的面頰往下流淌。
「雷娜塔企圖讓一個美國人承擔這件事的罪責？」
德克爾渾身一緊。他們肯定一直包圍著我，可我在黑暗中竟沒有發現！
一些窗戶裡亮起了燈光。
布賴恩瞇起眼睛打量了他一會兒，慢慢把手伸到茄克口袋裡，掏出了手槍。
「你必須……」
「你在說什麼呀？」
「你得跟我離開這條街。」德克爾說。
「你把我當傻瓜耍弄，你要付出代價的！」
「太對了。」
儘管大火燒得噼啪作響，德克爾還是聽到一聲痛苦的尖叫。雷娜塔的一個哥哥出現了。他邊朝院子裡開槍邊從露天樓梯上衝了下來。到了雷娜塔倒下的地方，他一把抓住她，把她朝敞開的大門拖去。與此同時，他再次開槍射擊，但這一回不是朝德克爾，而是朝院子後面的樓梯打的，彷彿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被從那個方向射過來的子彈打中。德克爾正要瞄準他開槍，另一個哥哥卻躥出來朝他這邊射擊，並幫著把他們的妹妹拖到大街上德克爾看不見的地方去了。德克爾打完了手槍裡的子彈，連忙卸下彈盒，換上一個滿的，但此時恐怖分子已經全跑光了。
「是的。」
「是你開的槍？」德克爾抓住布賴恩，在他的夾克衫口袋裡摸到一把左輪手槍。
「我給過你一次機會！」雷娜塔叫道，「走開，否則的話，我又要幹我在別的公寓大樓裡幹過的事情了！」
德克爾幾乎感覺不到什麼是真實的了。他覺得自己一陣暈眩。「隨你說什麼吧，布賴恩。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把他送到醫院去。」
「上帝保佑……」
「他們不會對我開槍的。」
「你沒有。」
「這樣問題就解決了，是嗎？」布賴恩問。
一聲巨雷淹沒了他的腳步聲。其實，那不是雷聲，而是爆炸的巨響。院子後面四樓陽臺內的公寓裡迸發出耀眼的閃光，震耳欲聾的聲響震得德克爾連連後退，爆炸的碎片如瀑布般墜落下來，熊熊烈焰映紅了整個院子。
「別做傻事！」雷娜塔叫道，「炸藥已經安放好了！我要按引爆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