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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的是再生。」德克爾說。

「把它扔到火裡去。」貝絲朝他走過來。「對我們來說，過去從現在起結束了。」

「如果我們願意它是，它就是。」

德克爾伸手到汽車後部，拉出了那隻裝著那一百萬美元的旅行袋。「有一段時間，在我把你救出來之後，我認為你和我留在一起是為了這個。」

「我告訴過你這東西我有個好用途，我要用它來毀掉過去。」

「你要把這些錢燒掉？」

「你沒必要把你過去的任何一件事情告訴我。」德克爾說。

「雷娜塔的名字在英語裡就是這個意思，對不對？再生？」

袋子的底部開始悶燒起來。

「我想徹底擺脫過去，」德克爾說。

她開始吻他。德克爾放開袋子讓它掉到火焰裡去的時候，他們誰也沒有看它。他們不停地親吻著。德克爾感覺喘不過氣來了。

「這是不是說你的過去也不存在了？」

「別說了ｈtｔｐs://www•ｈｅｔｕbｏｏｋ.cｏm•cｏm。」德克爾吻著她臉上流下來的一滴淚珠。「從現在起，過去就不存在了。」

火焰和煙霧躥得更高了。

「那個希臘神話故事是怎麼說的來著？一隻鳥從灰燼裡出來的那個？」貝絲問，「鳳凰？」

「你想說什麼？」

貝絲好像吃了一驚。「你要幹什麼？」

「但我想告訴你。我得告訴你。喬伊逼著我學的，」貝絲說，「他在房子裡到處擺上槍，他的地下室裡有個靶場。他常要我下去看他射擊。」

「我就做不到。」貝絲抖了一下。「我殺了我丈夫的時候——雖然他的確該殺——但那之後我嘔吐了三天。」

「喬伊知道我有多恨這個。即使我戴了保護耳機，每一聲槍響都要讓我瑟縮一下。那會使他大笑起來。後來他認為讓我來射擊才是真正可以狂歡的事。有時候，我想他之所以教ｈtｔps://m•ｈｅtuｂooｋ•coｍ•ｃｏm我打槍，是因為他喜歡把裝好子彈的槍擺在我的周圍，嘲笑我，問我敢不敢拿起一支來衝著他放一槍。他就喜歡這種刺|激。他費了很大的勁讓我明白，如果我傻得真敢去試一下的話，他會讓我受什麼樣的苦。然後他要我學著使用獵鎗。那槍聲更大，後座力更讓人痛苦。我就是用這種槍殺了他，」貝絲說，「獵鎗。」

貝絲猶豫著。火焰沿著袋子的底部舞動著。

「但是不是真的？」貝絲問，「是再生嗎？」

「最後的機會。」德克爾說。

「我也這麼想過。」

德克爾拿著袋子向火堆走去。

「雙管的，跟我今晚用的是同一種。」

「那就是我先前試著解釋過的，為了活下去，我學會了克制任何不實際的感情。」

「你做了你不得不做的事ｈｅtｕbｏｏｋ•ｃｏm•cｏm。我們做了我們不得不做的事。即使在現在，我的感覺仍然很糟，不能適應眼前這一切，適應我們在這兒、我的胳膊正抱著你……」

「相信我，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你大概覺得奇怪，我是怎麼學會開槍的。」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在聖菲西面的沙漠深處二十英里的地方，德克爾把偽裝服和手套扔進坑裡的一堆東西中。他看了看貝絲。她穿著他給她的一件毛衣，雙手交叉靠在切諾基前面的乘客座門上看著他。他走回來拿那些裝滿了植物肥料和燃料油的水壺，把裡面的東西倒在那幾件衣服上，嗆人的氣味直衝他的鼻腔。他把埃斯珀蘭薩用來殺死樹林裡的那個人的那支箭扔下去，又把二二型步槍、三〇─三〇型步槍和獵鎗也扔進去，只留下二七〇型步槍，因為這支槍沒用過。德克爾用一隻榔頭的起釘爪在水壺上戳了幾個洞，這樣就不會有煙留在裡面，也就不可和_圖_書能再引起爆炸。由於燃料油燒得很慢，他往那堆東西上倒了些汽油。然後他劃了一根火柴，引燃了一整盒火柴，把它們全部扔到那堆東西上去了。汽油和燃料油一下子燒了起來，吞沒了那些衣服和武器，柱子似的火焰和煙霧騰空而起，直衝漸漸明亮起來的天空。

「對。」

「跟你不是隔開的，」德克爾說，「跟這個不是隔開的。」他指了指山嶺上面的太陽，指了指滑雪盆地裡正在變黃的白楊，指了指丘陵地帶蔥郁的矮松，指了指閃爍著紅、橙兩種光輝的高原沙漠以及沙漠裡深黃色的加利福尼亞常綠灌木。「但我生活中有些東西的確是讓我感覺隔膜的，這些是我不想讓你知道的，也是我不願意記住的。」

「一百萬美元？」貝絲問。

「埃斯珀蘭薩說得對，要是我們花了這錢，我們會一直覺得骯髒的。」

「放手吧，」貝絲說。

他們身後，太陽爬上了基督之血山脈。

「你在考驗我和-圖-書？」

「你把在這兒找到的那種開放心理丟掉了嗎？你真的恢復原狀了嗎？你是不是又把自己密封起來，又像過去一樣覺得自己跟別的東西都是隔開的？」

「你肯定嗎？」

「我再不會向你問那些事情，」德克爾說，「如果你不想告訴我，你永遠不必把那些事說出來。我只能想像你所經歷的恐怖和慌亂。你來到聖菲，竭力想躲開黑幫，知道我有能力幫你。你把我看做救世主，想抓牢我。那就是利用我嗎？如果是，我很高興你這麼做了——因為要不是那樣我就永遠不會遇到你。即使我知道你在利用我，我也會心甘情願讓你利用我的。」

「我們還活著。」貝絲說。

德克爾把袋子舉在火堆上面。

「帶血的錢。如果我燒了它，你真的在乎嗎？」

「你是怎麼承受過來的？」貝絲問。「昨天夜裡。我們不得不做的那些事。」

「別說了。」

德克爾走到貝絲身邊，用胳膊擁住她，看著那熊熊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