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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與魔鬼

作者:丹.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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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里維提顯然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塑膠電池?」
「那張照片,」薇多利雅說,聲音有如滾燙的熔岩,「是我父親。被謀殺了。你以為這是我想出來的玩笑嗎?」
歐里維提點點頭,轉身要走。
歐里維提的雙眼像刺刀似的射過來。「我宣誓過要捍衛天主教教會。我當然聽說過光明會。他們幾十年前就滅亡了。」
歐里維提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威特拉女士,有一些事情你必須明白。」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雖然梵蒂岡城看起來很古老,但每個入口不論是公共或私人的,都裝有人類所知最先進的感應設備。如果有人想帶著任何縱火設備進城,馬上就會被偵測出來。我們有放射性同位素掃描儀,有美國緝毒署設計的嗅覺過濾器,可以偵測出可燃物和毒素最細微的化學成份。我們還使用了最先進的金屬探測器和X光掃描儀。」
「這不過是電腦製作的惡作劇。」歐里維提把那張傳真還給蘭登。
她聳聳肩,給了他一個疲倦的微笑。
蘭登呻|吟了起來。他不敢相信在這種危急情況下,這個人竟然還在為服裝規定這種小事斤斤計較。然而他再一次明白了,如果石頭陰|莖都可以引發梵蒂岡居民的性|欲,那麼穿著短褲的薇多利雅.威特拉就鐵定會是對國家安全的一種威脅。
蘭登的義大利語程度不必太好,就足以看出這個保全中心正處於緊張的搜索模式中。這是個好消息。但壞消息則是,他們顯然還沒找到那個反物質樣本。
歐里維提的低語此時聽起來更像一陣嘶嘶氣音。「這個東西屬於貴機構嗎?」
說罷他摔上門,震得厚玻璃嘩嘩響。他動作流暢掏出一把鑰匙插好,轉了一下。一個沉重的門閂滑動鎖上。
蘭登瞪著眼睛,簡直不敢相信。「惡作劇?你看看那個對稱性!你比誰都更應該明白其中的真實性——」
歐里維提轉身,眼光惡狠狠射向她。「我們是要去清掃電子竊聽器,威特拉小姐——為了慎重起見。」他指指她的雙腿。「這種事情,我不敢奢望你會了解。」
「我沒時間跟你談這個了。」歐里維提不耐起來。「或許我該把你們先拘留起來,等閉門會議之後我有空再說。」
「不,」她說:「我指的是神職人員。」
歐里維提搖搖頭。「我們還沒開始找。」
蘭登和薇多利雅看著螢幕,同時倒抽了口氣。螢幕上,發光二極體數字鐘有節奏的閃光,照出一個微亮的液狀金屬小滴不祥地懸在空中。怪異的是,罐子周圍似乎是一片黑暗,感覺上這罐反物質是放www.hetubook.com.com在衣櫃內或黑暗的房間裡。監視器上方疊印著字……現場傳送——第八十六號攝影機。
薇多利雅張開嘴正要回應,卻被敲門聲打斷了。歐里維提開了門。
瑞士衛兵團辦公室。
「我們沒有好幾天,」薇多利雅堅定地說:「現在只有六小時。」
「非常了不起。」薇多利雅也以同樣冷靜的口吻回敬歐里維提。「不幸的是,反物質不具有放射性,它的化學成份跟純氫一樣,而且罐子是塑膠的。你的那些儀器沒有一樣偵測得出來。」
「這過我就不知道了,威特拉女士。但我知道,除非我能得到一些合理的答案,否則我不可能發出任何警報。我的責任是警戒和謹慎……我得保持頭腦清晰,才能確保種種宗教事務的順利進行,尤其今天更是如此。」
「那總司庫呢?」蘭登淡淡問道。
薇多利雅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大自然還有很多尚未揭開的謎。」
「已故教宗的總司庫。」蘭登很有自信地重複這個辭彙,一面暗自祈禱自己的記憶力還管用。他還記得曾讀到一份資料,是有關教宗過世後,梵蒂岡實際負責人究竟應該如何安排。如果蘭登沒記錯,在兩任教宗的過渡期間,梵蒂岡的所有自治權力將暫時轉移給已故教宗的私人助理——他的總司庫——一個祕書性質的下屬,他將會監督閉門會議,直到樞機主教們選出新的聖父。「我相信現在負責的人是總司庫。」
歐里維提的表情不為所動。「威特拉女士,我對縱火的易燃物相當熟悉。我沒聽說過什麼反物質。」
「這是一種新科技。我們必須趕快找到這個罐子,或是趕緊把所有人撤離梵蒂岡城。」
「眼前只有一個重要的事實,先生。」薇多利雅說:「那就是,不到六個小時後,這個裝置就會把梵蒂岡城牆內的一切全部摧毀。」
「是在搜索沒錯,」歐里維提說:「但不是搜索你們的罐子。我的手下是在找其他跟你們無關的目標。」
蘭登把手伸進口袋,掏出那張印著李歐納度.威特拉被烙印屍身的傳真,遞給歐里維提。
蘭登想都沒想就衝口而出。「你聽過光明會嗎?」
「你還好吧?」蘭登問薇多利雅。
「總司庫?」歐里維提沉下臉。「總司庫只是個神父。他是已故教宗的助手。」
「所以你的確聽過光明會了?」
那名衛兵回來。「歐里維提指揮官馬上就過來。」
「不可能。閉門會議再過四十分鐘就要開始了。總司庫正在教宗辦公室裡準備,我不打算拿保全方面hetubook.com.com的事情去打擾他。」
薇多利雅抬頭望著他。「謝謝你見我們。」
歐里維提湊得更近。「可以請問你到底是誰嗎?你在歐洲核子研究中心的職位是什麼?」
半夜十二點,蘭登心想。挑了個很有戲劇效果的時間。不管前一晚偷走這個罐子的是誰,顯然是精心計算過時間。他想到自己此時正位於爆炸中心地區,心中不禁浮起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
「帶我去見負責人。」薇多利雅要求。
薇多利雅簡直說不出話來。「什麼?但我們確實聽到你們的衛兵在談論有關搜索——」
蘭登看看手錶。「所以截止時間就是在……」他講一半停了下來,胃開始打結。
薇多利雅的嗓音發啞。「你們根本還沒開始找這個罐子?」
那名衛兵停下工作出去了。
「繼續搜索!」一個人朝電話裡喊著義大利語。
「我們的攝影機通常不會被偷。這個失蹤的攝影機得花好幾天才能找到。」
歐里維提看了自己的手錶一眼,點點頭。他回過頭來望著蘭登和薇多利雅,像個法官在考慮如何決定他們的命運。「跟我來。」他帶著他們走出那間監控室,進入保全中心,來到靠後牆一個明亮的小隔間。「我的辦公室。」歐里維提帶著他們進去。那個房間平凡無奇——一張凌亂的辦公桌,幾個檔案櫃,幾把折疊椅,一個飲水機。「我過十分鐘就回來。建議你們利用這段時間想想,好決定接下來要怎麼辦。」
「延期?」歐里維提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你太放肆了!閉門會議可不是什麼美國的棒球賽,可以碰到雨天就延期。這是件神聖的大事,有嚴格的規定和流程。先不管全世界十億天主教徒都在等待領導人,也不管全球媒體都在外頭等著。這件大事的禮儀是極其神聖的——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改變。從一一七九年以來,閉門會議歷經過地震、飢荒,甚至還有鼠疫,都依然照常舉行。相信我,這件大事不會因為一個科學家被謀殺,和一滴上帝曉得是什麼的鬼玩意兒而取消。」
「我是研究光明會的學者。」歐里維提看著那張圖片時,蘭登說:「我自己也很難相信光明會依然在活動,可是這個烙印的樣子,再加上光明會誓死對抗梵蒂岡的著名誓約,讓我改變了看法。」
「檢查過博物館了嗎?」另一個人用義大利語問道。
薇多利雅看著罐子上閃爍的數字鐘所顯示的剩餘時間。「不到六小時了。」她對著蘭登耳語,一臉緊張。
歐里維提交叉起雙臂。「蘭登先生,梵蒂岡的確規和_圖_書定,在閉門會議期間,總司庫應該是行政首長,但這只是因為他沒有被選舉為教宗的資格,可以確保選舉公正無私。這就像是如果貴國的總統過世了,讓他的一位助理暫接掌白宮的橢圓辦公室一樣。總司庫很年輕,他對保全工作的了解,或是對任何事情的了解,都極為有限。所以無論就任何方面來看,我才是保全工作的實際負責人。」
「我知道,先生。你們諸位樞機主教的性命都處於危險中。我們還有大約六小時,你們找那個罐子找得怎麼樣了?」
「半夜十二點。」薇多利雅一臉憤慨的表情。
「但這個裝置有電源。」歐里維提說,指著那個閃爍的發光二極體。「就算是最小的鎳鎘電池也會有——」
「謝謝。」
蘭登站在門口,審視著眼前古今數世紀風格不一的大雜燴。複合媒材。這個房間原是個裝飾豐富的文藝復興圖書室,有著鑲嵌在牆上的書架、東方地毯,以及色彩鮮豔的掛毯,但現在房裡卻塞滿了高科技設備——成排的電腦、傳真機、梵蒂岡城的電子地圖,還有一台電視,轉到了CNN新聞頻道。身著鮮豔馬褲的男子對著電腦猛打字,或是戴著未來派風格的頭戴式耳機專心傾聽。
蘭登和薇多利雅等著,那名衛兵則穿過房間,走向一名個子極高、身穿深藍色軍裝的精壯男子。他正在對著手機講話,站得挺直,直得簡直都要後仰了。衛兵跟他講了幾句話,於是他凌厲的目光射過來,望了蘭登和薇多利雅一眼。他點點頭,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繼續講電話。
一個身穿全套制服的衛兵站在外頭,指著他的手錶用義大利語說:「時間到了,指揮官。」
「我是資深研究員,被派來跟梵蒂岡聯繫,好解決這個危機。」
「掃禮拜堂?」薇多利雅重複一遍那句義大利語。「你們要去掃禮拜堂?」
「可是他在這裡。而且你得聽命於他。」
指揮官終於按掉手機,他從房間那頭走過來時,好像每前進一步就變高了一些。蘭登自己也是高個子,很不習慣要抬頭看人,但歐里維提卻迫使他必須如此。蘭登立刻覺得這個指揮官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那張鋼鐵般的臉精神奕奕。深色的頭髮理成軍人式的平頭,灼亮的雙眼透著一種歷經多年嚴格訓練才能有的堅定與果斷。他走動時帶著一種嚴格的精確性,耳機謹慎地藏在一隻耳朵後方,讓他看起來更像美國祕密勤務局的人,而非瑞士衛兵團。
蘭登打量著房間那頭的歐里維提指揮官,意識到他其實是一整個國家武裝部隊的總指揮www.hetubook.com.com官。薇多利雅和蘭登等待著,觀察眼前的動靜。衣著鮮明的衛兵們忙著用義大利語下命令。
「找到那個罐子。」薇多利雅說。「馬上。」
「在這裡稍等一下。」那名衛兵說。
「你們的攝影機上頭沒有衛星定位系統嗎?」
「歐里維提指揮官,」蘭登插話,想化解這顆形同第二顆即將爆發的炸彈,「我是羅柏.蘭登。是美國的宗教學教授,跟歐洲核子研究中心無關。我見過反物質的實地示範,我可以擔保,威特拉小姐宣稱異常危險的情況,的確是事實。我們有理由相信,這份反物質是被一個想破壞你們閉門會議的反宗教教派拿走,放在梵蒂岡城內。」
「長官,」那名衛兵用義大利語催促著,再度指指自己的手錶,「該去掃禮拜堂了。」
好極了,蘭登心想。真他媽好極了。
指揮官冷冰冰的外表被這句話給打破了。他雙眼發白,就像一隻正要發動攻擊的鯊魚。「我警告你,我沒時間跟你們玩這個。」
歐里維提狠狠瞪著她。「我就是負責人。」
「誰?」
「不可能。那個裝置可能在任何地方,梵蒂岡城大得很。」
薇多利雅點點頭。「是的,先生。是從我們那裡偷走的。裡面裝著一種極度易燃的物質,叫做反物質。」
指揮官用帶著口音的英語招呼他們,對於這麼高大的一個人來說,他的聲音出奇地小,近乎耳語,帶著一種軍人作風的緊湊與效率。「午安,」他說。「我是歐里維提指揮官——瑞士衛兵團的總指揮。就是我打電話給你們院長的。」
歐里維提額頭上青筋暴露。「神職人員都不在。除了瑞士衛兵團之外,現在唯一留在梵蒂岡城的,只有樞機團。而這些樞機主教們現在人都在西斯汀禮拜堂。」
蘭登說:「至少把會議延期吧。」
「高分子凝膠電解質加上鐵氟龍。」
「白癡!」薇多利雅喊道。「你不能把我們關在這裡!」
「請原諒我不禮貌,但如果這確實是個危機,為什麼跟我交涉的是你,而不是你們院長?而且你竟然穿短褲跑來梵蒂岡城,這是存心不敬嗎?」
「帶我們去見他。」薇多利雅說。
指揮官沒有回答。他示意兩人跟著他穿過一堆電線,到這個房間側牆的一扇門前。「進去吧。」他說,替他們扶著門。
薇多利雅轉身。「你不能就這樣走掉!那個罐子——」
歐里維提的瞳孔彷彿往頭部深處縮回去。他的眼神就像昆蟲般毫無熱情。「你是威特拉女士,我沒記錯吧?我跟你解釋一下。貴機構的院長拒絕在電話裡告訴我有關這個物件的任何細節,https://m.hetubook.com.com只說我得立刻找到罐子才行。我們現在非常忙,所以除非我掌握一些事實,否則不可能把寶貴的人力浪費在這種不明狀況的事情上頭。」
「離什麼還有六小時,威特拉女士?」歐里維提猛然大起嗓門來。他指著螢幕上的畫面,「離這些數字倒數完畢嗎?到時候梵蒂岡城就會消失?相信我,我對那些破壞我們保全系統的人絕不寬貸,也不喜歡什麼新奇的機械神祕地出現在我們城牆內。我的確很關切。我的工作就是要關切這類事情。但你們剛剛告訴我的那些,實在是太離譜了。」
「那個電池也是塑膠的。」
歐里維提走到一個螢幕前,指著上頭。然後轉過頭來面對他的客人。「這個畫面是從一個藏在梵蒂岡城內某處的無線攝影機傳來的,我希望你們解釋一下。」
「出去。」歐里維提說。
隔著玻璃,蘭登可以看到歐里維提跟衛兵說了些什麼。那名衛兵點點頭。等到歐里維提大步走出去後,那名衛兵便轉身在玻璃的另一端看著他們,雙臂交叉,看得出臀部有一把很大的手槍。
歐里維提轉過來,朝下瞧著蘭登。「眼前情況是,有個穿短褲的女人告訴我,一小滴液體即將炸掉整個梵蒂岡;還有個美國來的教授告訴我,我們是某個反宗教教派的目標。你們到底希望我怎麼做?」
「你們缺的剛好就是真實性。或許威特拉女士沒告訴過你,但幾十年來,歐洲核子研究中心的科學家老在批評梵蒂岡的政策,還經常請願要求取消神造論,要求教會向伽利略和哥白尼道歉,要求我們收回對危險或不道德科學研究的批評。你想想底下兩種情節哪個比較可信——是一個四百年前的魔鬼教派帶著先進的大規模毀滅武器重新出現,還是哪個歐洲核子研究中心的活寶想用張逼真的假照片來破壞梵蒂岡的神聖大事?」
歐里維提湊近她,好像要強調自己的身高優勢。「小姐,梵蒂岡每個月都會收到幾十個炸彈恐嚇,瑞士衛兵團的現代爆炸技術訓練課程是我親自教的。我很清楚世界上沒有任何爆炸物能有你剛剛描述的威力,唯一的例外,就是燃料芯體像棒球那麼大的核子彈頭。」
蘭登和薇多利雅走進去,發現這是個黑暗的控制室,一整牆的錄影監視器螢幕慢吞吞地輪流播放著一系列梵蒂岡城內的黑白畫面。一個年輕衛兵坐在那邊,專心盯著那些影像。
歐里維提緩緩閉上眼睛,又睜開,好像以為重新看一次薇多利雅,就有可能改變他剛剛所聽到的話。「全部撤離?你知道今天晚上這裡有什麼大事嗎?」
那個衛兵離開,上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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