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５
夏旦……路濟弗爾……帶來亮光者……撒旦……
蘭登轉向總司庫。「神父，三年來我一直向這個辦公室申請進入梵蒂岡檔案室，但七次都被駁回了。」
「如果要解釋的話，」蘭登說：「就不止四分鐘了。但如果我沒猜錯，我們可以利用這個資訊，去逮到那個哈撒辛。」
失去信仰……
此刻那位年輕神父似乎掌握了一種奇異的自信。他伸手過來，用力握握蘭登的肩膀，力氣出奇地大。
「漏掉什麼？」薇多利雅問道。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蘭登說。
蘭登從總司庫的雙眼感覺到他的一片真誠。
「不對。他們根本不認為自己力量不夠強。」
「要引起恐懼。」
眼前這一切就是如此嗎？蘭登不曉得舉世基督徒若看到樞機主教像斷腿的狗被公然展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如果一個神父的信仰不能保護他免遭撒旦惡行之手，那我們其他人還有什麼希望？蘭登的頭現在脹痛得更厲害了……一堆小聲音在搶著說話。
「先生，」薇多利雅催促道：「殺害我父親的人就在這裡的某個地方。我全身每個細胞都急著想跑出去抓他。但我卻站在您的辦公室裡……因為我對您有責任，對您和其他人有責任。很多人的性命都有危險，先生。您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可是檔案室？」總司庫堅持道：和*圖*書「裡頭怎麼可能有線索呢？」
「我無意不敬，」蘭登說：「但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教宗命令是這個辦公室發出的。以我的理解，今天晚上教宗辦公室由您代管。鑑於目前的狀況……」
薇多利雅聽得到自己的心臟狂跳。為什麼瑞士衛兵團追蹤不到那個該死的來電者？那個光明會刺客是關鍵！他知道那個罐子在哪裡……該死，他知道那四位樞機主教在哪裡！抓到那個殺手，一切就都解決了。
「蘭登先生，我很遺憾，但眼前實在不是申訴這種事情的時候。」
總司庫從長袍裡掏出一個懷錶看了看。「蘭登先生，我已經打算今天晚上要付出我的生命，以拯救教會，我是說真的。」
「恐怖主義，」那個演講的教授說：「只有一個目標。那是什麼？」
「殺害無辜的人？」一個學生大膽提出。
「去找你要找的東西，而且要快。」
羅柏．蘭登猛地站起身。他的椅子往後倒，摔在大理石地板上。
「很了不起。大部分學者都以為是要從聖彼得寶座下方那扇隱祕的門進入。」
「進去的人會有個圖書館導覽員全程陪同。不過今天晚上導覽員都不在，所以你要求的是全權委任狀的進入許可。平常連樞機主教都不准單獨進入的。」
「我竟然漏掉了，」蘭登出神低語道：「明明就在我面前……」
「或者，」蘭登宣佈：「要有教宗和-圖-書的命令。貴國館長寄給我的每封駁回信裡面都寫著這些規定。」
蘭登覺得一陣興奮。「就在聖安娜大門後面。」
薇多利雅很緊張不安。這不是很明顯嗎！「我的建議是，你要立刻採取另一個預防措施。我們可以抱著一絲希望，期待指揮官的搜索能成功。但同時，看看窗外，你看到那些人了嗎？還有廣場外的那些建築物？那些媒體轉播車？那些遊客？他們很可能就在爆炸的範圍內。你必須馬上採取行動。」
「不對。死亡只不過是恐怖主義的副產品。」
「我不能保證自己能及時查出來那些地點，但如果你讓我進去……」
「神父，」薇多利雅轉向總司庫說：「如果有機會……任何機會，能找出凶手要在哪裡殺人，我們就可以監視那些地方，然後——」
「我得馬上得到進入許可。四個失蹤的樞機主教，我可能有辦法查出他們會在哪裡被殺害。」
信仰不能保護你。醫藥和安全氣囊……保護你的是這些。上帝不能保護你。保護你的是智慧。啟蒙。把你的信心寄託在某些有實質結果的事物上頭。有人行走在水上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現代的奇蹟屬於科學……電腦、牛痘、太空站……甚至是神聖的創世奇蹟。從無生出有……在實驗室裡實現了。誰還需要上帝？不！科學就是上帝。
薇多利雅瞪大眼睛，一副很確定自己聽錯了的表情。
他
ｍ.hetｕboｏk•coｍ•ｃom搖搖頭，甩掉心頭那些殘酷的畫面。精心策畫的恐怖主義，他提醒自己，要掌握現實。有計畫地引起混亂。他回想起自己以前研究古羅馬帝國禁衛軍的符號體系時，曾去雷克里夫學院聽過的一個研討會，從此他對恐怖份子的看法徹底改觀。「這份文獻，」總司庫說：「你真相信在這裡的檔案室裡？而且這文獻真能幫我們找到那四位樞機主教在哪裡嗎？」
那個殺手的話在蘭登腦中迴盪。半夜十二點……死亡的等差級數……科學祭壇的處|子獻祭品。
薇多利雅覺得自己的意志開始動搖了，那種陌生的感覺她記得只有小時候在孤兒院那幾年有過，因為沒有工具可以用而感到挫折。你有工具，她告訴自己，你向來有工具的。可是沒有用。她的思緒亂糟糟，什麼都想不出來。她原來是研究人員，是解決問題的人。但眼前這個問題卻沒有解答。你需要什麼資料？你想要什麼？她告訴自己深呼吸，但生平第一次，她做不到。她無法呼吸了。
「行不通的。」薇多利雅在教宗的辦公室裡踱來踱去。她抬頭看著總司庫。「就算瑞士衛兵團能過濾電子干擾，也一定要在那個罐子的正上方，才有辦法偵測到訊號。這還得要他們能靠近那個罐子……也就是罐子四周沒有其他障礙物。如果罐子是放在你們地下室的哪個金屬盒子裡怎麼辦？或者藏在地上的哪個金屬和圖書通風管裡。他們根本不可能追蹤到。而且要是瑞士衛兵團裡面有內奸怎麼辦？誰敢說這個搜索沒有問題？」
「要進去的話，必須有檔案室館長和梵蒂岡圖書委員會的手諭。」
薇多利雅和總司庫驚跳起來。
「我會懷著最高的敬意和謹慎，小心對待你們的珍貴收藏品。你們的圖書館員將不會發現我去過的痕跡。」
「如果我不是真心相信的話，也不會一再申請要進去了。以一個老師的薪水來說，如果只是一般旅遊的話，來義大利有點嫌太遠了。你們所收藏的那份古老文獻——」
「這點我知道。」
總司庫沒有回答。
蘭登沒說話。
「蘭登先生，我四分鐘之內就得趕到西斯汀禮拜堂了，可是檔案室在梵蒂岡另一頭。」
「展現力量？」
「不對。那條路是通往聖彼得大教堂建築檔案室的，一般人常常搞錯。」
「扼要地說，非常簡單，恐怖主義的目標就是製造恐懼與害怕。恐懼會破壞掉人們對既有秩序和制度的信心。會從內部削弱敵人的力量……引發民眾的騷動不安。寫下來。恐怖主義不是憤怒的表現。恐怖主義是一種政治武器。一旦把政府可靠穩當的表象去除掉，就連帶奪走了人民的信心。」
然後突然間，就像一聲槍響驅散群眾，那些聲音不見了。
薇多利雅覺得很挫折。歐里維提已經說服每個人相信還有很多時間。但薇多利雅知道，只要梵蒂岡陷入危機ｈttｐs://ｗｗw•ｈｅｔｕｂook.cｏm•ｃom的消息洩漏出去，整個地方幾十分鐘內就會擠滿看熱鬧的人。她曾在瑞士國會大廈外頭見過這種情況發生。有回發生了炸彈挾持人質事件，招來了幾千人聚集在大樓外等著看結果。儘管警方不斷警告說會有危險，但圍觀群眾還是愈來愈多。再沒有什麼能比人類悲劇更能引起人類興趣的了。
蘭登頭很痛，他覺得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了。他望著薇多利雅和總司庫，但眼前卻冒出一連串可怕的畫面：爆炸，媒體蜂擁而來，攝影機運轉，四個被烙印的人。
「對不起，」總司庫打斷他，「請原諒我。眼前我腦子裡沒辦法再思考任何細節。你知道秘密檔案室在哪裡嗎？」
「你是認真的，對不對？」薇多利雅忽然插嘴，緊緊盯著蘭登的雙眼，好像要搞清楚他有多當真。
總司庫臉色發白。「那你的建議是什麼，威特拉女士？」
總司庫的表情顯示他很想相信卻辦不到。「基督信仰中最神聖的手抄本都放在那個檔案室裡，那些寶藏連我本人都沒有資格看到。」
上方開始傳來聖彼得教堂的鐘聲。總司庫看了看他的懷錶。「我得走了。」他頓了一下，抬頭望著蘭登。「我會派一個瑞士衛兵到檔案室跟你會合。我信任你，蘭登先生。現在去吧。」
總司庫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總司庫一臉困擾，顯然難以接受這個殘酷的笑話。「你要我相信，這個資訊就在我們的檔案室裡嗎？」
總司庫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