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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與魔鬼

作者:丹.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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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基吉之紋章
薇多利雅環視著教堂,一臉憂慮。「接下來,」她輕聲道:「這個基吉小聖堂在哪裡?」
蘭登瞪著她手裡那個手持式噴燈。
下頭毫無反應。
薇多利雅垂下槍,很快就恢復原有的鎮定。蘭登從柱子後探頭,看到一個工人的午餐盒攤在地上,顯然是被那隻很有辦法的老鼠從鋸木架上撞落地了。
蘭登揉著脖子。「我沒聽到你進來。」
蘭登抓住她的手臂。「不。太危險了,我去。」
「希望不是。」
他接過噴燈,緩緩走向洞口。他小心翼翼探入洞中,把火焰朝向洞底,照亮了洞壁。他調整著噴燈的方向,雙眼循著牆面往下。這個地下墓室是圓的,直徑約二十呎。往下約三十呎之處,火焰發出的光照亮了地板。黑暗的地面一片斑駁,是泥土地。然後蘭登看到了那具人體。
最好開始祈禱了,他心想,不情願地從她肩後伸手,盡可能小心地開始把塑膠簾拉開。拉開一吋之後,發出了響亮的沙沙聲。兩人定住,沉默著。過了一會兒,又繼續慢慢拉。薇多利雅探出身子,透過那條窄縫凝視裡頭,蘭登在她肩後也看著。
蘭登不曉得,不過他想不出還可能是誰。他盯著底下那團蒼白形體,沒動,沒生氣。但是……蘭登猶豫了。那個人影的姿勢有什麼地方非常奇怪。他好像是……
薇多利雅走向那把搖搖晃晃的梯子。「我要下去。」

頭上的小圓頂閃耀著一片發亮的群星和七大行星。往下是黃道十二宮——源自天文學的異教、世俗符號。黃道十二宮也直接聯繫著土、風、火、水……四個象限各自代表權力、智慧、狂熱、感情。土代表權力,蘭登記得。
等他們看得到前頭的第三個凹室時,薇多利雅放慢腳步。她把槍握在胸前,望著半圓形室旁邊的石碑。那塊花崗岩石板上刻著義大利文:
「小心!」有人在他身後喊著。
蘭登感覺到自己堅持下去沒有用,就由她去了。他跟在薇多利雅後頭,小心翼翼,從長方形大教堂的東端往前走。他們經過第一個罩著遮簾的凹室,蘭登覺得很緊張,好像在參加什麼荒誕的遊戲節目,我選三和圖書號簾幕,他心想。

「看起來怎樣?」現在薇多利雅也在洞邊探頭望了。
蘭登兩眼牢牢盯著金字塔。一座基督教的小聖堂裡,放金字塔要做什麼?驚人的是,還不止如此而已。每個金字塔的正中央,都按著一個金色紋章……就是蘭登之前看到過兩三次的那個紋章..完美的橢圓形。那個磨光的橢圓盤在小圓頂透進來的夕照下發著微光。伽利略的橢圓形?金字塔?畫著星星的小圓頂?就算蘭登在心中憑空想像,也想不出有這麼多光明會象徵的房間了。
「小心!」蘭登警告她。「我們不確定那個哈撒辛——」
「算了。我——」
基吉小聖堂
這回薇多利雅沒跟他爭。
再往下的牆面上,蘭登看到了對人世四季的致敬物——春、夏、秋、冬。但遠比這一切都要更難以置信的,是兩個高聳在室內的結構物。蘭登沉默而驚訝地望著它們。不可能,他心想。就是不可能!但明明就是。小聖堂的兩側立著兩座十呎高的大理石金字塔,完全對稱。
「等一下,」蘭登說:「我走前面。」
「在萬神殿搞砸的人是我。」
蘭登的視線穿過黑黝黝的一片朦朧暗影,望向這座主教堂的後方,審視著外側的牆面。跟一般觀念中相反,文藝復興時期的主教堂通常包含好幾個小聖堂,大型主教堂如聖母院則更是有二三十個小聖堂。這些聖堂不太像是房間,而比較像是洞穴——一個個有墳墓的半圓形凹室,環列在教堂各邊的牆面上。
「你覺得他還活著?」
薇多利雅指著他後面的牆壁。石牆上嵌著一塊有裝飾圖樣的瓷磚。上頭刻的符號跟他們在外頭看到過的一樣——一顆發亮的星星底下有個金字塔。旁邊一面灰撲撲的牌子上有說明字樣:
生滿青苔的內部沒有回音傳來,只有一片靜默。
他們同時轉身,看指向哪裡。
左邊第二個半圓室
壞消息,蘭登心想,看到了兩側牆面上各有四個凹室,總共有八個小聖堂。雖然這個數字不大,但八個凹室的開口都因為整修而罩著巨幅的素面塑膠布,那些半透明布簾顯然是hetubook•com.com要防止灰塵飛進凹室內的墳墓。
「空的,」薇多利雅終於說,放低了手槍,「我們來得太晚了。」
蘭登望向她指的地方。「要命了!」他喊道,往後驚跳。
他回頭來面對著那個洞,臭氣薰得他腦袋發昏。他憋著氣,頭伸進洞裡,凝視著裡頭的那片黑暗。緩緩地,等到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他開始看得到下頭有模糊的形體。洞裡顯然是個小室。惡魔洞,他納悶有多少代的基吉族人被隨意扔進裡面。蘭登閉上眼睛等待,迫使自己的瞳孔放大,好能在黑暗中看更清楚。他再度睜開眼睛時,底下的黑暗中有個蒼白的模糊人形。蘭登顫抖著,第一個本能是離開,但他還是努力撐下去。我看到什麼了嗎?那是一具屍體嗎?那個人形又逐漸變淡。蘭登再度閉上眼睛等待,這回等了更久,好讓眼睛能適應最暗的環境。
「什麼?」
「算了吧。」
在那根柱子旁,拖著一塊包著紙的、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的,是一隻大老鼠。那隻老鼠看到他們時停了一下,瞪著薇多利雅的槍管許久,然後又無動於衷地繼續拖著牠的獎品,走向教堂的凹室。
可是薇多利雅已經離開了。
薇多利雅把噴燈遞給他,又被地下墓室的惡臭薰得皺起臉。「你想這些臭氣會是易燃氣體嗎?」
薇多利雅雙手握槍舉在胸前。蘭登看看錶:八點零四分。我們跑進來這裡真是瘋了,他心想。太危險了。不過他知道,如果那個殺手在裡面,就可以隨意從任何門離開;而眼前他們只有一把槍,在外頭也只能守著一扇門,不會有任何結果。唯一的方法就是進來抓他……不過也要他還留在裡面才行。蘭登滿心的罪惡感,都是他犯的錯,害大家跑到萬神殿去錯失良機。現在他沒有立場堅持一切要謹慎為上;是他逼得他們不得不孤注一擲的。
他們經過了第二個半圓形室,逐漸暗下的主教堂內一片不祥。現在夜色似乎迅速降臨了,彩繪玻璃窗的沉重色調使得天色更加昏暗。他們繼續前進,身旁那塊塑膠簾忽然鼓脹起來,好像是被一股氣流吹過。蘭登好奇著是不是哪裡有人開了門所造成的。
「也許外頭那些工具裡頭會有手和圖書電筒。」她的口氣好像是急著編個藉口逃離那股臭氣。「我去看看。」
蘭登抓著脖子。「你在搞什麼?」
蘭登沒聽到,他滿心敬畏,一時之間已經置身於另一個世界了。他一輩子也想像不到,竟然會有像這樣的小聖堂。完全以栗色大理石裝飾的基吉小聖堂簡直令人屏息。蘭登訓練有素的雙眼貪婪地注視著這一切。這是蘭登所知最具有世俗意味的小聖堂了,簡直就像是伽利略和光明會設計出來的。
薇多利雅指著洞口另一端,那裡有一把破爛的木梯降入洞內深處。

「惡魔洞。」蘭登倒抽了一口冷氣。之前他的注意力全被天花板吸引了,才會根本沒看到這個洞。他試探性地走向那個洞,裡頭冒出來的惡臭薰得人受不了。
「狗娘……」蘭登喘了口氣,心臟狂跳。
蘭登環視著那個長方形大教堂的動靜,低聲說:「如果這傢伙在這裡,他一定也聽到了那個聲音。你確定不要等歐里維提嗎?」
蘭登點點頭。基吉的紋章是個金字塔和星星?他忽然納悶起這位富有的贊助人基吉是否也是光明會員。他朝薇多利雅點點頭。「幹得好,南西.茱。」
薇多利雅憋著氣,臉探進洞口好看得更清楚。過了一會兒,她縮回頭。「你說得沒錯。他是站著的!或許他還活著,需要幫忙!」她朝洞裡喊:「哈囉?!你聽得見嗎?」
教堂很安靜,厚厚的石牆隔絕了外頭世界的一切喧囂。他們快步經過一個接一個小聖堂,窸窣的塑膠簾後現出類似人形的蒼白影子,搖晃有如鬼魅。雕刻的大理石像,蘭登告訴自己,希望自己想得沒錯。現在是八點零六分,那個殺手嚴格遵守時間、在蘭登和薇多利雅進來之前就溜掉了嗎?或者他還在這裡?蘭登不確定自己比較喜歡哪個情節。
「狗娘養的!」薇多利雅往後驚跳,低聲用義大利語詛咒著。蘭登隨著她一起往後退。
「他沒動,」蘭登說:「可是看起來https://m•hetubook.com.com……」不,不可能。
「左邊第二個半圓室,」薇多利雅重複說了一次,「在哪裡?」
她轉身。「可是手裡有槍的人是我。」
眼前這個地下墓室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泛藍光線中。耳邊傳來一個模糊的嘶嘶聲,陡直的洞壁有光線閃爍著。忽然間一個長長的影子罩在他頭上。蘭登慌忙爬起身來。
「這股臭氣,」蘭登說:「是腐爛屍骨所發出的。」他用袖子蒙鼻,湊近那個洞往下瞧。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
蘭登瞇著眼睛望向黑暗。「看起來他好像是站著。」

薇多利雅一手掩著嘴。「好臭。」
好一會兒,兩人都不敢呼吸。
其墳墓位於本主教堂
他的第一直覺是往回縮。「他在這裡。」蘭登說,硬忍著沒掉頭。泥土地板上的那個人形是個蒼白的輪廓。「我想他被脫|光衣服了。」蘭登腦中閃過李歐納度.威特拉的赤|裸屍體。
在黯淡的光線下,人民聖母教堂內部成了一個黑暗的洞穴。感覺上不像是主教堂,倒還較像個尚未完工的地鐵站。祭壇周圍的主聖壇像個障礙賽訓練場,拆了一半的地板、堆磚的棧板、土堆、手推車,甚至還有一輛生銹的挖土機。巨大的石柱從地板上昂然升起,支撐著上方的拱形屋頂。在空中,細砂緩緩飄浮在彩繪玻璃篩進來的柔和光芒中。蘭登和薇多利雅站在賓杜利基歐於十六世紀初所繪的溼壁畫之下,環視著一片狼藉的主聖壇。
從地板上朝著他們冷笑的是一個骷髏圖——以大理石精細鑲嵌的馬賽克「潰敗的死神」。那具骷髏拿著一塊板子,上頭描繪著他們在外頭看過的金字塔和星星。然而,讓蘭登全身血液發冷的不是上頭的圖像,而是那個鑲嵌在圓形石板上的圖案被從地板上挪起來,就像個下水道的出入孔蓋似的,現在放在地板上一個黑暗的洞穴旁。
「你覺得下頭會有人嗎?」
從她的雙眼,蘭登看得出她真正的想法……失去父親的人是我。協助他建造一個大型毀滅武器的人是我。我非轟爛這傢伙的膝蓋骨不可……
好頑固的女人,蘭登心想。
「是那四個主教之一嗎?」
蘭登點點頭。他們靜悄悄移到開口的一角https://www•hetubook•com•com,躲在一根大柱子的後面。薇多利雅從柱後伸出槍來指著塑膠布,然後她示意蘭登拉開簾幕。
他開始覺得暈眩,思緒漫遊在黑暗中。再等幾秒就行了。蘭登不確定是因為吸了那股臭氣還是因為低頭伸進洞裡太久,但他確定自己開始想吐了。最後他終於又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讓他完全無法理解。
蘭登搖搖頭。「免談。」
「沒辦法看出來。」
「羅柏,」薇多利雅突然開口,聲音沙啞,「你看!」
「可能是在任何一個罩著布幕的凹室裡。」蘭登說。「不一個個檢查的話,不曉得哪個會是基吉小聖堂。我們最好等歐里維——」
蘭登不情願地轉身尋找方向。主教堂的專用術語就像舞台方位——完全是違反直覺的。他面對著主祭壇。舞台中心。然後他用大拇指朝肩後一指。
什麼動靜都沒有,一片死寂。
「左邊第二個半圓形室是哪個?」她問。
蘭登還沒轉身,就覺得頸後一陣劇痛。他回頭看到薇多利雅正把一個水管工用的噴燈往旁邊挪,那道嘶嘶燃燒的火焰照得小聖堂中一片發藍。
蘭登朝下喊。「哈囉?」
基吉小聖堂似乎位於他們右邊四個凹室中數過去第三個。好消息是蘭登和薇多利雅位於教堂裡正確的一側,壞消息是他們位於錯誤的一端。這下子他們得穿越整個主教堂的長軸,經過三個其他小聖堂,而每個都像基吉小聖堂一樣,外頭蒙著半透明的塑膠遮布。
有塊金屬嘩啦一聲砸在地板上,離他們只有幾碼,鏗鏘的回音響徹整個教堂。蘭登拉著薇多利雅躲到一根柱子後,同時薇多利雅把槍揮向聲音的來源,指著不放。一片靜默。他們等待著。接著又有了聲音,這回是窸窣聲。蘭登憋著氣不敢呼吸。我們當初就不該進來的!那個聲音離他們更近了,是種斷續地、輕拖著腳步的聲音,像是有人跛足行走。忽然間,柱子底部有個東西進了他們的視線。
「我正想幫你照亮一點,」她說:「你就往後撞過來了。」
「頂多只能找到這個,」她說:「沒有手電筒。」
「沒看到什麼樞機主教,」薇多利雅低聲說:「或是刺客。」她拉開塑膠簾走進去。
蘭登看著她,很驚訝她竟然曉得這些建築術語。「左邊第二個半圓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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