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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聖彼得的遺骨嗎？」她問，其實心中很清楚這是多此一問。每個來到聖彼得大教堂的人都曉得那個黃金櫃裡裝的是什麼。
「我出生之前。」
薇多利雅抬頭。「你是孤兒？」她突然有種親近的感覺。
薇多利雅很驚訝。
薇多利雅在黑暗中點點頭。「比如科學嗎？」
「你相信天主選擇了你？」
「我們都從一種接觸到神性的感覺而獲益……即使那只是出自想像。」
「我在一次意外事件後倖存。那件意外帶走了我母親。」
我們即將要做的事是什麼？她心想。這真是瘋狂！
薇多利雅很震驚。他們離開那個發著光的凹室，再度走入黑暗時，她想著自己聽過的那些朝聖客的故事，他們跋涉千里來看那個黃金櫃，以為自己見到了聖彼得的遺骨。「梵蒂岡不是應該告訴大家真相嗎？」
「不相干？」薇多利雅可以想出一大堆話來描述科學，但「不相干」好像不是用於現代世界的。
「當時相信，現在也依然相信。」總司庫的和*圖*書聲音中沒有一絲自滿，只有感激。「我在那位主教的保護下工作了許多年。他後來成為樞機主教。但他沒有忘記我。他是我記憶中的父親。」一道手電筒的光照著總司庫的臉，薇多利雅感覺到他眼底有一股寂寞。
「老實說，科學好像不相干。」
薇多利雅很驚訝。「你當過兵？」
「大家也都這麼以為。旅遊導覽書都說那是聖彼得的墓，但他真正的墓是在我們下方兩層樓的地方，埋在土裡。那是梵蒂岡在四〇年代挖掘出來的。任何人都不准下去那裡。」
身為一個科學家，薇多利雅無法反駁這個邏輯。她看過無數有關安慰劑效果的研究——阿斯匹靈治癒了某些人的癌症，因為這些人相信他們所服用的是一種靈藥。畢竟，這就是信仰，不是嗎？
「科學可以療傷，也可以殺人。就看人類的靈魂如何運用科學。讓我感興趣的是靈魂。」
彷彿感覺到她的不安，總司庫緩下腳步，一手放在她肩膀上。那隻手傳達出明和圖書確有形的力量，好像神奇地為她注入她正需要的冷靜，好去做他們即將要做的事。
然而，薇多利雅知道，眼前這個任務是無可逃避的，儘管對神不敬又確實令人毛骨悚然。總司庫需要一些資訊，不得不做出這個重大決定……資訊就埋葬在「梵蒂岡地下墓室」的一具石棺中。她很好奇他們會發現什麼。光明會謀殺了教宗嗎？他們的勢力果真如此神通廣大嗎？我真的要進行史上的第一次教宗驗屍嗎？
「兩年。我拒絕發射武器，所以他們改讓我飛行，負責運送傷兵的直升機。事實上，我現在還不時會駕駛直升機。」
他們一行人來到一根高聳的柱子下，手電筒同時照向地板上的一個開口。薇多利雅往下看著那道階梯降入一片空無，忽然很想轉身逃走。三個衛兵已經開始幫總司庫走下樓梯，接著就來幫她。
「他退出樞機團，去接另外一個職位。」
「對不起，我老覺得這個問題好像很奇怪。我的意思是，從我開始會思考，就
www.hetubook.com.com一直知道我會服事天主。不過直到我年輕時在軍隊服役，才真正明白自己的目標。」
「他後來怎麼樣了？」她往下走，設法保持聲音平穩。「那位收留你的樞機主教？」
「那誰照顧你呢？」
「老天，沒有。這種重要任務得由專家擔任。有時候我們到岡道夫堡退省避靜時，宗座會讓我開那架直升機去。」他頓了一下，看著她。「威特拉女士，謝謝你今天的幫忙。令尊的事情我覺得很遺憾，真的。」
「致上我的哀悼之意。」薇多利雅說。「是最近的事情嗎？」
「然後，說來遺憾，他過世了。」
「事實上，不是。」總司庫說。「這是個很普遍的誤解。那不是聖髑盒，裡面裝的其實是肩披帶——教宗授與新任樞機主教的織帶。」
薇多利雅發現，諷刺的是，在這個沒有燈光的教堂裡，感覺比在黑夜裡和一群金梭魚共游要來得令她恐懼。大自然是她的庇護所，她了解大自然，讓她困惑不解的反而是人類和靈性。黑https://m.hetubook.com.com暗中群聚的食人魚令人聯想到外頭蜂擁而來的媒體。被烙印的電視新聞片段讓她想起父親的屍體……還有那個凶手刺耳的笑聲。凶手就在那裡逍遙，薇多利雅感到怒氣壓過了恐懼。
「我從沒見過我父親。我出生前他就死了。十歲時，我又失去了母親。」
他們繞經一根柱子——比她所能想像的紅木杉樹幹都要來得粗——薇多利雅看到前方一片橙色光芒，好像是從大教堂中央的地板底下散發出來的。等到他們更接近時，她明白那片光是什麼了。那是主祭壇下方低於地面的著名聖壇——這個豪華的地下小室收藏著梵蒂岡最神聖的聖人遺骨。等到他們來到中空聖壇邊上的入口，薇多利雅往下望著那個黃金櫃，四周環繞著大量燃燒的油燈。
「天主。」總司庫說：「祂的確送給我另一個父親。一個帕勒摩的主教出現在我醫院的病床邊，收留了我。當時我並不驚奇，那個主教的出現只不過證實了我的猜疑，那就是，天主已經以某種方式選擇我ｈeｔuｂｏok.ｃｏｍ.ｃoｍ服事祂。」
薇多利雅試著想像這名年輕神父駕駛直升機。奇怪的是，她完全可以想像他坐在駕駛座的模樣。凡特雷思卡總司庫有一種韌性，但似乎不會掩蓋他的信仰，反而是更凸顯。「你載過教宗飛行嗎？」
總司庫回頭，臉上的陰影讓他看起來顯得更痛苦。「就在十五天前。我們現在正要去看他。」
「謝謝。」
薇多利雅看著他。
「在梵蒂岡城內，」總司庫說：「我們並不擅長於改變。承認過去的錯誤、現代化，都是歷史上我們向來避免的事情。宗座一直想改變這點。」他停了一下。「適應現代世界，尋求通往天主的新途徑。」
「您是什麼時候得到天主感召的？」
在聖彼得教堂那片龐大的黑暗中，幾把手電筒的光顯得好渺小。頭頂上的廣闊空間像個無星之夜當頭罩下，薇多利雅感覺到那片空蕩有如荒涼無人的海洋環繞著她。她緊跟著那三個瑞士衛兵和總司庫前進。在遠遠的上方，一隻鴿子發出咕咕叫聲，然後振翅飛走了。
「可是我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