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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與魔鬼

作者:丹.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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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會的領袖要來這裡?」
蘭登被搞糊塗了,他很確定自己沒聽說過。應該是有五個光明會烙印才對。他後退,搜尋著房間想尋找武器。
哈撒辛一臉得意。「除非他已經約好了。」
桌上放著一個老舊的紅銅箱子,外頭蒙著一層古老的銅綠。箱子是五邊形,蓋子開著。裡頭五個有襯墊的格子裡有五個烙印模。那些烙印模是鐵鑄的——很大的壓印工具,連著粗大的木製把手。蘭登毫不懷疑印出來會是什麼字。
哈撒辛似乎無動於衷,兩個人彼此僵持了一會兒,面對面,蘭登聞得到哈撒辛呼吸中的臭味。那根棒子開始滑出手心,哈撒辛太壯了。絕望之餘,蘭登伸出一腿,冒著失去平衡的危險,想踩哈撒辛那根受傷的腳趾。但哈撒辛是個專業好手,很快就調整姿勢保護自己的弱點。
那聲刺耳尖叫彷彿一路傳到了梵蒂岡。
不必再看第二眼,蘭登就看清了他所置身的環境,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神聖之地。這個橢圓形房間裡的裝飾雖然陳舊褪色,卻充滿了熟悉的象徵符號。五角星形的瓷磚,有行星的溼壁畫,和平鴿,還有金字塔。
「領袖的權力讓他享有這個特權。」
在這一整場苦難中,凡特雷思卡總司庫是全世界寄託希望的燈塔。總司庫今夜對光明會的譴責,勝過幾十年來各方的陰謀論者。顯然他將會付出代價,光明會的最後一個目標就是他。
「傑納斯?」蘭登不知道那是誰。
蘭登驚恐地瞥了薇多利雅一眼。她看起來出奇地冷靜,閉著雙眼不理會周遭的一切,緩緩把氣吸入肺部……吸得很深。她會是最後一個受害人嗎?或者是蘭登自己?
「不在這裡。顯然傑納斯是唯一擁有的人。」
老天!
「再見。」哈撒辛冷笑著用阿拉伯語及英語各說了一遍。
在那個箱子裡,五個烙印模放在靠外的格子裡。而在中央,還有一個格子,裡頭是空的,但顯然是設計來放另一個烙印模的……比其他都要大得多,而且是正方形的。
蘭登往後一跳,一肚子火冒上來。「傑納斯休想活著脫身!」
光明會、土、氣、火、和_圖_書水。
蘭登往前走了一步,抓著那根生銹的鐵棒,把斷裂的那端對準了哈撒辛。手上的割傷一陣刺痛。「放她走。」
蘭登轉過身來,一臉迷惑地望著薇多利雅。她腰部和肩膀還掛著鬆開的繩子,雙眼彷彿燃著地獄之火。
「這下子又碰面了。」哈撒辛說。他望著蘭登手上的鐵棒,大笑起來。「你這回帶著那個玩意兒要來對付我?」
蘭登幾乎站不穩了。傑納斯就是那個撒瑪利亞人!這真是個完全意想不到的詭計。光明會領袖會得到皇家禮遇,被直接護送進入總司庫的辦公室。可是傑納斯是怎麼唬過羅榭的?或者羅榭也牽涉其中?蘭登覺得不寒而慄,自從他差點因為窒息而死在祕密檔案室之後,就一直信不過羅榭。
「可是這個時候,沒有人進得了梵蒂岡城!」
哈撒辛忽然往前刺,攻擊蘭登的側邊。
蘭登匆忙爬起身,再度舉起鐵棒,忽然覺得自己溼答答的套頭高領衫和褲子更礙事。哈撒辛上身光著,似乎行動得更快,腳上的傷口顯然絲毫沒有拖慢他的速度。蘭登感覺到眼前是個習於傷痛的人。畢生頭一次,蘭登但願自己手上拿的是一把很大的槍。
那根鐵棒飛過蘭登身邊,嘩地一聲沒入夜色中。哈撒辛猛轉回身,蘭登看到殺手的背上被火炬燎出一片水泡。蘭登撐起身子看到了薇多利雅,正眼神炯炯面對著哈撒辛。
蘭登愣了一下了。我的天老爺!
哈撒辛聳聳肩。「有些目標值得犧牲性命。」
這場打鬥不會耗太久,哈撒辛是個太可怕的對手,他憤怒大吼,朝薇多利雅撲過去。她還來不及躲,就被制住了,殺手抓住火炬,正要逼薇多利雅甩掉。蘭登沒浪費時間,他一跳下欄杆,就握緊拳頭捶向哈撒辛背後那片遍佈水泡的灼傷。
光明教堂。簡單而純粹。他來到光明教堂了。
哈撒辛僵住了片刻,痛苦地背朝後拱。他鬆開火炬,薇多利雅拿著往他臉上用力戳。火炬刺入他的左眼時,發出肉類燒炙的嘶嘶聲。他再度大喊,舉起雙手護著臉。
眼前一閃,攻擊來了。
突然間,蘭登和*圖*書感覺到身後的牆不見了。一陣涼風吹過來,他踉蹌著退入夜色中。是陽台!現在他明白哈撒幸有什麼打算了。
蘭登毫不懷疑,哈撒辛有這個本事。他硬撐出冷靜的聲音。「我想她會很樂意被你殺掉……否則想想另一個下場。」
那根本不是什麼武器。他一時間無法移開目光。
「我想你應該聽過才對。」那個殺手低笑著,繞著橢圓形的牆逼近蘭登。
哈撒辛像隻猛禽般朝他撲過來。蘭登已經迅速將注意力轉回來,想要反擊,但那根鐵棒在手裡沉得就像根樹幹似的,他舉起的動作太慢,哈撒辛避開了。蘭登想再抽回那根鐵棒,卻被哈撒辛兩手一伸抓住。那個人力氣好大,受傷的手臂對他似乎毫無影響。兩個人激烈打鬥著。蘭登覺得棒子被硬抽走了,整個手掌一陣劇痛。才一轉眼間,蘭登就只能直瞪著那根武器斷裂的一端。獵人自己變成獵物了。
哈撒辛無情地瞪著蘭登,推了他最後一把。蘭登的重心轉移,雙腳朝上晃離了地。往後翻倒過去時,求生意志促使他去抓欄杆。他的左手滑掉,但右手卻抓住了。於是他上下倒懸在那裡,就靠雙腿和一隻手……拚命要撐在欄杆上。
蘭登想從哈撒辛的話中琢磨出道理來。危險的敵人?最重要的幾個樞機主教都死了,教宗也死了,光明會已經把他們全都解決掉。蘭登從哈撒辛空洞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蘭登立刻感覺到身後的懸崖——離下方的庭院有一百呎,他進入城堡的時候看到過。哈撒辛不再浪費時間,猛然往前撲過來。手中的鐵棒朝蘭登的腹部揮去。蘭登往後一閃,棒子差了一點,只掃到他的高領衫。那根鐵棒再度朝他刺過來,蘭登往後退得更遠,感覺到欄杆就貼在他後頭。蘭登知道殺手再刺過來,他就死定了,於是他嘗試了荒謬的一招。他側過身子,伸手去抓鐵棒,一股劇痛透遍整個手掌。蘭登抓住了。
蘭登把鐵棒往前一刺,哈撒辛閃開。蘭登繞過一張長椅,鐵棒握在前方,想把哈撒辛逼到這個橢圓形房間的角落。這個該死的房間根本沒有角落!奇和-圖-書怪的是,哈撒辛似乎沒興趣攻擊或逃跑。他只是照著蘭登的遊戲玩,沉著地等待。
「以眼還眼。」薇多利雅咬牙說。這回她手上的火炬像球棒般揮出,把哈撒辛擊得踉蹌後退到欄杆邊。蘭登和薇多利雅同時往前,把他抬起來推下去。哈撒辛的身體越過欄杆往後飛,消失在夜色中。這回他沒喊,當他以大鷹展翅的姿勢掉到下頭一堆圓石彈上,唯一發出的就是脊椎摔碎的聲音。
「逃脫大師胡迪尼懂瑜伽術。」
「你想得太美了。」
蘭登搞糊塗了。現在梵蒂岡唯一等待來訪的人,就是那位媒體稱為「第十一時的撒瑪利亞人」——羅榭說此人有資訊可以解救——
蘭登感覺到那個殺手不是在開玩笑。傑納斯到梵蒂岡去執行一個自殺任務?一切關乎榮譽?一剎那間,蘭登明白了整件事情可怕的來龍去脈了。光明會的計謀繞了一圈回到原點。光明會殺害了教宗,因而不經意讓一名小小的神父冒出頭來掌握大權,成了個強勁的敵手。在最後的對抗行動中,光明會領袖將親自出馬消滅他。
「現在還來得及,」蘭登大膽提出:「告訴我那個罐子在哪裡。梵蒂岡能付得起的錢,遠遠超過光明會。」
哈撒辛猛地舉起雙手,把蘭登推向欄杆。蘭登臀部撞上欄杆時,感覺到下頭除了一片空無什麼都沒有。哈撒辛橫抓著鐵棒猛壓蘭登的胸口。蘭登的背朝後彎向底下的深淵。
蘭登簡直沒法專心。當哈撒辛往前逼近時,蘭登喃喃詛咒著自己的大意。一切都沒道理。第六個光明會烙印?他困惑地衝口而出:「我從來沒聽說過有第六個光明會烙印。」
哈撒辛冷笑,顯然看到蘭登恍然大悟的一臉病容覺得很樂。「我本來也很好奇,傑納斯要怎麼進去。後來在車裡聽到了收音機——報導一個『第十一時的撒瑪利亞人』。」他微笑。「梵蒂岡會張開雙臂歡迎傑納斯。」
「等我證明我的貢獻,有一天他們或許會表揚我。」他刺向蘭登,就像在享受一場遊戲。
「來執行最後一個烙印任務。」
哈撒辛用刀抵住薇多利雅的喉嚨。「我會殺了她。」
和_圖_書多利雅拿著火炬在面前揮,火光照著她那一臉復仇的表情。蘭登不懂她是怎麼脫身的,但也不在乎。他開始掙扎著往上爬,翻過了欄杆。
哈撒辛緩緩繞著圈子,好像很自得其樂,始終與蘭登保持一段距離。他朝向地板上那把刀移動,蘭登擋住他的路。然後殺手又移向薇多利雅,蘭登再度攔路。
那一刻,蘭登搞不清是直覺使然還是純粹累極,他雙膝一軟跪下去,那把刀從他左耳邊飛掠而過,鏗鏘跌在他身後的地板上。哈撒辛似乎毫不氣餒,望著跪在地上、手持鐵棒的蘭登微笑。他離開薇多利雅身邊,像隻追蹤獵物的獅子般,走向蘭登。
「你絕對沒辦法接近他。」蘭登質疑。
哈撒辛對蘭登的羞辱報以微笑。「你說得沒錯。她還有很多用處,殺掉她太可惜了。」
總司庫。
哈撒辛一時之間似乎在考慮。然後吐出一口氣,雙肩下垂。這顯然是個投降的動作,但就在這一刻,哈撒辛突如其來地往前振臂一揮。暗色的肌肉一閃,一把刀猛然劃破空氣,朝蘭登胸口飛過來。
「光明會領袖打算親自給總司庫烙印?」
哈撒辛從他上方冒出來,鐵棒高舉過頭,準備要往下砸。鐵棒即將落下時,蘭登看到了一個幻影,也許是死神逼近,或只是盲目的恐懼,但在那一刻,他感覺到忽然一股靈氣環繞著哈撒辛。一道強光彷彿平空從他背後冒出來……像一顆飛過來的火球。
等待什麼?殺手繼續繞著圈子,維持完美的位置。這好像是個永無止境的棋戲。蘭登覺得手上的武器愈來愈沉重,他猛然醒悟到哈撒辛在等什麼了。他要把我耗到筋疲力竭。這招的確有效。蘭登覺得一股濃濃的倦意湧上來,光靠腎上腺素已經無法讓他保持警覺。他知道自己得採取行動了。
「古代元素的完美結合。」哈撒辛說。「最後一個烙印是最出色的。只不過,你恐怕永遠見不到了。」
蘭登感覺他很快就什麼都見不到了。他不斷後退,搜尋著房間想找出辦法。「那你見過最後一塊烙印模了?」蘭登問道,藉此想拖延時間。
「光明會的領袖。他很快就會到了。」
https://www.hetubook.com.com蘭登趕緊把頭轉回來,擔心哈撒辛會衝過來。結果沒有。那個殺手等待著,這個遊戲簡直像是讓他精神一振。蘭登努力想重新集中注意力,目光再度盯緊眼前的目標,手上的鐵管往前指著。但那個箱子的影像在他腦中繚繞不去,儘管那些烙印模本身就令人入迷——甚至沒幾個研究光明會的學者相信有這些東西的存在——蘭登忽然明白那個箱子還有其他地方激起他心中強烈的不祥預感。當哈撒辛再度開始移動,蘭登又偷偷往下望了一眼。
蘭登剛剛打出自己的最後一張牌,他知道自己已經全盤皆輸。
「別太看得起自己了。」哈撒辛看到蘭登的眼神,輕蔑冷笑道。「你們兩個根本不算什麼。你會死,那是當然的,這一點可以確定。但我所指的最後犧牲者,才是個真正危險的敵人。」
「不是我。」哈撒辛回答,逼著蘭登沿牆退得更遠。「這份榮譽要保留給傑納斯本人。」
蘭登覺得自己好像被颶風捲入。現在哈撒辛繞著他旋轉,臉上帶著微笑,逼著蘭登退到牆邊。「你們美國人的諺語是怎麼說來著?」他罵道。「好奇心會害死一隻貓?」
在他正對面,背朝著通往陽台的門,站著那個哈撒辛。他光著上身而立,薇多利雅躺在他面前,雙手反綁,但還活得好端端的。一看到她,蘭登大大鬆了口氣。那一刻,兩人目光相遇,種種感情奔流而出——有感激,有絕望,還有遺憾。
哈撒辛揮到一半,棒子忽然鬆手,同時痛苦至極地大喊。
蘭登又往後退。他覺得哈撒辛想引導他繞著牆,走向某個看不見的目的地。會是哪裡?蘭登不敢回頭看。「那個烙印模,」他問道:「現在在哪裡?」
「替她鬆綁。」
哈撒辛似乎看透了蘭登的想法,又開始改變方向,好像故意要將蘭登引向房間中央的一張桌子去。蘭登看得出桌上擺著東西,在火炬的照耀下閃著微光。是武器嗎?蘭登眼睛專注看著哈撒辛,同時設法靠近那張桌子。哈撒辛朝那桌子毫不保留地、久久地看了一眼,蘭登努力不要中這個明顯的圈套,但直覺卻違背了他。他偷看一眼,已然鑄成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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