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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坪上待機的是朝天鼻的MH─60G鋪鷹（PaveHawk）直升機。鋪鷹是現今航速最高的直升機之一，印有白宮的標誌。飛行員站在直升機附近看著手錶。

瑞秋隱隱感到一陣寒意。匹克陵的第六感經常正中紅心，靈驗得令人毛骨悚然。「你擔心的是，白宮已經走投無路，非把我扯進這場政治渾水嗎？」

瑞秋點點頭。她既佩服又敬畏。

匹克陵總是以「資產」兩字形容部屬，許多人聽到這種比喻感到心寒不安。

「我正想報名呢，」瑞秋說，玩笑的口氣只佔一半。

瑞秋知道匹克陵說的對——這並非表示她在乎父親的感想。「妳難道不相信總統的動機嗎？」

「正好相反。總統說白宮對妳的業務很滿意。」

「我當然有話要說！」鮮少顯露真情的匹克陵動了肝火。「總統挑這個時間點找妳，動機顯而易見，有欠深思。妳父親目前在民調上挑戰他，他卻要求跟妳私下見面？我覺得極為不妥。要是妳父親知道的話也會有同感。」

四分鐘後和_圖_書，瑞秋．謝克斯頓離開國偵局，登上待命中的直升機。她還來不及扣好安全帶，飛機已經升空，急轉掠過維吉尼亞州的樹林。瑞秋凝望下方模糊的樹影，感覺脈搏加速。假如她知道這架直升機的目的地並非白宮，她的心跳速率會竄升得更快。

他的話震起隆隆回音，讓瑞秋聯想起「Quaker」這綽號的另一由來。儘管威廉．匹克陵身材矮小，一旦被惹火了，必定引發政壇地震。

不敢置信的瑞秋轉向匹克陵。「這裡距離華府才十五哩，白宮卻派了鋪鷹來接我？」

威廉．匹克陵習慣直來直往，多數人與他相處時總覺得不太自在，但瑞秋一向喜歡與他共處。他與瑞秋的父親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外貌不具威嚴，毫無領袖魅力，憑著無私的愛國情操執行公務，避開她父親最愛的媒體聚光燈。

匹克陵嘆氣說，「我建議妳去見總統。什麼也別承諾。總統說完了他想跟妳講的話，馬上通知我。如果我認為總統想跟妳玩政治狠招，相信我，我會趕緊拉妳脫身，讓總統來不及反應。」

瑞https://www.hetubook.com.com秋糊塗了。想瞞過國偵局局長，簡直有如隱瞞教廷祕密不讓教宗知道。情報圈裡流傳這麼一個笑話：假如威廉．匹克陵還不知道某件事，就表示這件事還沒發生過。

「不太對。」匹克陵皺眉指向窗外。

匹克陵摘下眼鏡注視她。「謝克斯頓小姐，大約半個鐘頭前，總統打電話給我，直接指名找妳。」

典型的匹克陵回應方式，瑞秋知道。威廉．匹克陵認為政客是時事棋盤上的卒子，來去匆匆，真正的主角是匹克陵這種人——經驗老到，「熟稔門道」，待得夠久，深知棋局箇中三昧。匹克陵對這番見解毫不保留。匹克陵常說，就算入主白宮整整兩任，想摸清全球政治景觀的實際複雜程度仍嫌不夠久。

匹克陵掛掉電話，揮手請她進門。「謝克斯頓小姐，請坐。」他的嗓音清亮而缺乏修飾。

「現在就去嗎？」

瑞秋靜靜吐了一口氣。「不然他為什麼找我？」

「顯然總統若非要妳佩服白宮的本事，就是想唬一唬妳。」匹克陵凝視她。「我建議妳別佩服他也別被他唬到和_圖_書。」

「妳父親在政壇的聲勢蒸蒸日上，」匹克陵說。「可說是日正當中。白宮不可能不緊張。」他嘆氣。「政治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一門行業。總統暗中約見挑戰者的女兒，我猜他動的腦筋絕不只是情資簡報。」

瑞秋糊塗了。她走向窗口，朝匹克陵手指的方向望去。

「想跟妳見個面。親自見面。立刻。」

「謝謝局長。」瑞秋坐下。

瑞秋抵達局長室時，匹克陵正在講電話。瑞秋每回見到他時無不感到驚訝：威廉．匹克陵的權力大到可以隨時叫醒總統，外形卻如此其貌不揚。

瑞秋興起一陣侷促不安感。「親自見面？要談什麼事？」

以相貌平庸來形容國偵局局長的話算是誇大其詞。國偵局局長威廉．匹克陵身材瘦小，皮膚蒼白，禿頭，長相令人過目即忘記。他的一對茶色眼珠雖然看遍了全美最高深的機密，卻仍宛如兩灘淺塘。儘管如此，匹克陵在部屬眼中形同巨塔。他的個性內斂，個人博學質樸，在國偵局為人津津樂道。他習慣默默埋頭苦幹，再加上喜歡穿素面的黑西裝，因此贏得「貴格會教徒」的綽號。精於謀略的他是高效率的榜樣，治理公私事有條不紊，令人難以望其項背。他的座右銘是：「查明真相，據實採取行動。」和-圖-書

瑞秋在椅子上移動重心。匹克陵習慣單刀直入，這是眾所周知的事。這種開場白未免太直接了吧，她心想。「該不會是我的汲思報告出問題了吧？」

「我的本職是對現今白宮政權提供情報支援，不是批判他們搞的政治。」

「謝謝局長，」瑞秋說。她感受到局長散發出的護身光環。她經常渴望父親也能提供相同的保護作用。「局長剛才說，總統已經派車過來接我了？」

「問得好。他不肯告訴我。」

「不然局長建議我怎麼做？」

「婉拒？」瑞秋緊張地咯咯一笑。「我憑什麼拒絕總統約見？」

「說不定總統想要求的事情沒什麼，」瑞秋替他接腔，內心卻希望總統別試選戰賤招。「也許總統要我替他簡化某種敏感資料。」

匹克陵起hｔtps://wｗｗ•ｈeｔub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身，在窗口踱步。「他要求我馬上聯絡妳，叫妳去見他。」

瑞秋皺起眉頭。總統的要求固然令人不解，匹克陵憂慮的表情更令瑞秋擔心。「局長顯然有話要說。」

「沒錯，」局長說，「我卻可以。」

「他派了交通工具，正在外面等著。」

匹克陵遲疑了片刻。「妳對父親的感想並非絕口不提，總統的競選團隊大概明白你們父女間的心結。我想到的是，他們可能想設法利用妳來反制他。」

匹克陵不覺得好笑。他嚴肅地瞪了瑞秋一眼。「謝克斯頓小姐，我建議妳當心一點。跟總統見面時候，如果和父親的心結可能影響妳的判斷能力，我強力勸妳婉拒總統的約見。」

「我擔心的理由很簡單，」匹克陵說。「我有責任保護部屬，而且，假如部屬之一有可能被當作政治卒子利用，即使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也不欣賞這種做法。」

「謝克斯頓小姐，我不是想貶低妳的價值，夠格的汲思員多的是，白宮要誰有誰。如果是白宮內部的事務，總統不會笨到聯絡妳。如果不是白宮內部的事務，他絕對不會糊塗到調走國偵局的資產卻拒絕告知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