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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陣子，才有人打開丹尼的牢門，而瑞德曼律師則進來與他會合。自從上次見面討論後，他便堅持丹尼叫他「艾力克斯」就好。瑞德曼律師始終和他平起平坐，但丹尼還是覺得不適當，一直不肯這麼做。瑞德曼開始仔細檢視所有的新證據，雖然莫蒂默自殺，可是他們仍握有錄音帶，也就是瑞德曼口中的「王牌」。

「瑞德曼先生，他為什麼不會出庭？身體依舊不適嗎？」

幾個月來，丹尼首度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心中卻浮現和尼克同樣的想法，這讓他感到訝異。原來尼克對他的影響如此之深，以致當丹尼看著鏡子，竟覺得穿牛仔褲和西漢姆聯隊Ｔ恤不太適合上皇家法庭。他和尼克的身材差不多，當尼克說要借他素色西裝、襯衫與領帶上法庭時，他拒絕了，但現在看著鏡子，不禁感到後悔。尼克曾說，這類衣服比較適合重要場合。

三名法官再次交頭接耳。

「庭上，可惜沒有。」

丹尼咧嘴笑道：「瑞德曼律師，我們都該避免講陳腔濫調。」

「是的，庭上，不過幸虧錄音是在毒癮較輕時進行的。」

「也沒什麼，過去五年內，他曾因為銷贓落網兩次，可是警方沒有充分的證據將他定罪，只好撤銷告訴。」

「當時您在場嗎？」

「如果他既不是醫生，也不是監獄工作人員，那他當時的身分是什麼？」

「莫蒂默先生會出庭當證人嗎？」法官問。

布朗無情地繼續問道：「他是個登記有案的海洛因上癮者嗎？」

接著法官主動建議：ｍ•heｔuｂook.ｃｏm.com「瑞德曼先生，請繼續申訴。」

瑞德曼笑著說：「再過一年，你就能為自己辯護了。」

「或許在錄這捲帶子時，剛好有獄警在場目睹整個狀況嗎？」

十二點三十七分時，三位法官暫時退席，不久便重返法庭，並宣布做出一致的判決。當布朗說出「上訴駁回」時，瑞德曼不禁低下頭。

「不在，庭上。」

「沒有，庭上。」

瑞德曼利用手邊微不足道的新證據，繼續加以抗辯，但再也無法引起布朗的注意。當瑞德曼終於回座時，他低聲咒罵自己。他應該趁上訴前一天就把錄音帶洩漏給媒體，那樣一來，法官只得考慮是否採納這段對話作為新證據。不過事實證明，布朗真的太狡猾，甚至根本不讓瑞德曼按下播放鍵。

法庭內一切才就緒，上訴法院的高級法官布朗便請瑞德曼開始做總結。

「他是名囚犯。」

「我能請教死因嗎？」

「艾爾．柯雷恩先生。」

「瑞德曼先生，請讓我與同仁商量一下。」

「他有前科。」

十點一到，三位法官便魚貫走入法庭。接著法庭官員起身，向庭上鞠躬致意後，便等候他們落座。對丹尼來說，這掌握他餘生的兩男一女看來似乎有點陰沉，他們戴著短假髮，便服外罩著覆蓋全身的黑長袍。

「瑞德曼先生，但我們如何能確定，柯雷恩沒有拿刀抵住他的咽喉？更確切的說，也許只要他出現，就夠讓莫蒂默先生嚇得和*圖*書魂不附體。」

「但他是位忠誠的朋友。」丹尼說。

「可是庭上，請您參照歐盟執委會最近的一項命令……」

當三名法官彼此竊竊私語時，丹尼感到渾身不寒而慄。過了好一陣子，布朗才提出瑞德曼無疑早已知道答案的問題。

瑞德曼亂翻著一些文件，但心裡明白，不能再指望上訴法院的這位高級法官。

他望著丹尼，如今他確定丹尼並沒有犯罪，但法庭剛才已宣判，丹尼將為此坐二十年的牢。

旁聽席擠滿了博河區居民，他們深信丹尼當天稍晚就會獲釋，至於男主角本身則掃視法庭第一排，尋找貝絲和她母親究竟坐在哪裡，並遺憾地發現貝絲的父親沒有出現。

「真的嗎？您是否有任何證據證明，這是在莫蒂默先生並未受到強迫或威脅下所錄製的？」

不久，布朗又對辯護律師說：「瑞德曼先生，我們一致認為，這捲錄音帶不獲採納，因此無法讓您播放。」

丹尼站上被告席，等著三位法官現身。七點一到，他與其他十二名預定當天早晨出庭上訴的犯人，就由專人送上白色大囚車，離開了貝爾馬什監獄。其中有幾個人當晚還會回到監獄呢？丹尼才一抵達法庭，就有人將他鎖入牢房，要他等待，這也讓他有時間思考。他今天未必有機會能在法庭上說任何話。瑞德曼已鉅細靡遺和他討論過上訴程序，並說明這次與審訊截然不同。

先前那位媒體記者一聽，便放下筆來。他一度以為能搶到獨家新聞，因為瑞德曼一定會在聽訟結束時轉交m•hetｕbook.com•ｃｏｍ錄音帶，這樣就算庭上不感興趣，他也能決定，讀者是否可能感興趣。不過這已經不可能了。假使在法官下令後，報紙還膽敢刊出錄音帶上的一個字，便是藐視法庭，就連最積極的記者也不會這麼做。

「庭上，很遺憾的是，他才去世不久。」

瑞德曼暗自咒罵，他心裡明白，布朗早知道莫蒂默無法出庭的原因，但只是要確保一切細節都被紀錄下來。「庭上，他注射過量的海洛因後自殺了。」

瑞德曼說他曾考慮傳喚艾爾．柯雷恩當證人，不過也可能弊多於利。

「難道您不能要別人代替您，就像大艾爾一樣，幫忙取得我們需要的證據？」

「看樣子在錄這捲帶子時，醫生不在場囉？」

「庭上，在貝爾馬什監獄。」

後來他父親指出，只要庭上聽一句話，就必須聽完整捲帶子，但他們連一個字也沒聽，別說是一句話了。

「然後呢？」

丹尼不再孤獨，瑞德曼、尼克、大艾爾，當然還有貝絲，都在這迅速形成的小軍團中，各自運籌帷幄。瑞德曼坦承，他仍希望有第二名證人出現，以證實莫蒂默的說詞。假使莫蒂默都願意招供，難道兩年多以來，裴恩和達文波特遭受良心的譴責，還不想釐清真相嗎？

「歐洲的命令在本庭……」布朗法官又隨即改口，「……在這個國家還不成法。讓我提醒您，一旦錄音帶的內容公開，我就必須將整件事提報刑事檢控署。」

「庭上，誠如我所說的，一旦您聽了錄音帶，或許會更能做出判斷。」

m.hetubook.com.com瑞德曼強自鎮定，將卷宗翻了一頁，「庭上，我有一捲錄音帶想提供給各位參考。這是與莫蒂默先生的對話，他正是事發當晚，酒館裡的另一位『劍客』。初審時他由於身體不適，無法提供證詞。」當瑞德曼拿起錄音帶，放入面前的錄音機，而丹尼屏氣以待。他正要按下播放鍵時，布朗法官說：「請等一下。」

艾力克斯．瑞懷曼一聽完錄音帶，就確信法官會心生懷疑。但他不願猜想莫蒂默無法出庭的原因。

「您為什麼不去探訪他們呢？」丹尼問，「他們可能會聽您的話。」

瑞德曼首先提醒案件的背景，想在法官和陪審員心中播下懷疑的種子，但從他們的表情看來，顯然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事實上，猶如瑞德曼所強調的，三位法官都研讀過一審的法庭紀錄，因此布朗不只一次打斷他，詢問本案是否有任何呈堂的新證據。

「大艾爾怎麼樣？」

「想必有醫師出庭證實？」

瑞德曼說，他們已經對酒保傑克森進行背景調查，看他是否有任何前科。

一個小時後，瑞德曼終於屈服道：「庭上請放心，我確實要提出供您參考的重要新證據。」

「我明白了，這捲帶子是在哪兒錄的？」

「不，庭上，可是這捲錄音帶將會證明……」

「酒保呢？」丹尼問。

瑞德曼支支吾吾：「沒有。但我深信，只要聽過這捲錄音帶，就能判斷莫蒂默先生的精神狀態。」

「不會，法官一定看過她的書面證詞和審訊紀錄，所和-圖-書以不會對重複的演出感興趣。」此外，瑞德曼提醒丹尼，他在法官的總結中，看不出需要尋求複審的理由。「老實說，一切都取決於那捲錄音帶。」

艾力克斯．瑞德曼在面前的小講臺放下卷宗，他曾向丹尼解釋，由於上訴時控方律師不必出庭，因此他將單獨坐在前座。而丹尼絲毫不想念御用大律師皮爾生。

「不行，如果有人發現我做了這種事，那你就要重新找辯護律師，我也要另外找工作了。」

「那貝絲怎麼樣？」丹尼問，「他們會給她第二次作證的機會嗎？」

「瑞德曼先生，那我很想知道，當時究竟有誰在場？」

「瑞德曼先生，也請您放心，我們將洗耳恭聽。」布朗法官回答。

三名法官會先查閱一切原始證據和審訊的紀錄，並由辯方說服他們。等到出現法官與陪審團都不知情的新證據後，他們才會考慮推翻原判。

「是的，庭上。」

丹尼所不知道的是，還有多少人站在皇家法庭外的人行道上，反覆呼著口號並舉著標語牌，要求讓他獲釋。他低頭望著媒體區，只見《貝斯諾格林與博河報》的年輕記者打開記事本，拿筆準備記錄。他會為明天的報紙取得獨家報導嗎？瑞德曼已警告丹尼，光靠錄音帶或許不足以證明一切，可是一旦帶子在法庭上播放，英國任何報紙都可能刊出錄音內容，而接下來……

瑞德曼先解釋這不可行，接著又指出，就算他在社交場合中，無意間碰上其中一個人，也可能被迫退出這個案子，或是面臨違反職業道德行為的指控。

「希望不必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