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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上，非常清楚，我要向您致歉。這是我的疏忽。」

「首先，蒙可里夫要求卡特萊為他保管銀鏈與鑰匙、刻著他家徽的圖章戒指，以及他隨身佩戴的手錶。平常除非淋浴，否則他不會脫下，上面還刻有他姓名的第一個字母。接著，卡特萊又幸運找到一位合適的共犯。」

「還不錯！」瑞德曼向父親坦承。

海克特法官猶如先發打者，環顧法庭，檢視能將他接殺出局的外野手部署。他的視線停留在馬修．瑞德曼身上，只見對方正在二壘外野等著開球。他絲毫不擔心其餘球員，但他明白，只要老瑞德曼上場，就不能鬆懈。

「我同意，只是親愛的老皮爾生確實犯了個錯，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既然卡特萊成了大富翁，」皮爾生繼續說，「各位或許會自問，他下一步可能做什麼。我將告訴各位，他搭機返回倫敦，買下一輛頂級BMW、雇了司機與管家，並定居波爾頓區，冒充尼克拉斯．蒙可里夫爵士。此外，各位陪審員，要不是傅樂督察長爐火純青的專業，他至今可能還在冒充。早在一九九九年卡特萊初次犯法時，就是被督察長加以逮捕，如今他又『獨力』追蹤並逮捕對方，將其繩之以法。各位陪審員，這都是起訴內容。稍後我會傳喚一名證人，各位就會確信，被告卡特萊確實犯下遭起訴的五項罪名。」聽到這裡，老瑞德曼寫下「獨力」兩個字。

「什麼錯？」

ｈｔtｐs://wwｗ•hｅｔｕbｏoｋ•ｃｏm.cｏm這令老瑞德曼大吃一驚，皮爾生表現得很好，還真不像他。

法警大喊「休庭」，所有的官員隨即起身，並低頭鞠躬，海克特法官回禮後便離開法庭。

皮爾生翻開下一頁卷宗。「以後我會多注意。」

法官點點頭。法院書記隨即從皮爾生的助理手中接過一疊相片，先呈給法官兩張後，才將剩下的分發給陪審員。皮爾生靠在椅背上，等到每位陪審員都看完照片，並仔細思考之後，才說：「現在我將闡述，卡特萊如何利用兩人的高度相似，剪了頭髮，並改變口音，利用蒙可里夫悲劇性的死亡牟利。他的所作所為，正是名副其實的『牟利』。然而，猶如一切膽大妄為的犯罪，這需要一點運氣。」

瑞德曼懷疑皮爾生是故意的。因為他知道法官這麼做，對控方遠比辯方有利，才會先下手為強，希望海克特嚴厲申斥他。

老瑞德曼皺起眉頭。瑞德曼若不想惹火海克特法官，並遭他滔滔不絕的高論所制止，就必須想出一套巧妙的說詞，證明兩罪相關。而老瑞德曼早已徹底想過這件事。

「第二項，被告竊取了雨果．蒙可里夫爵士在蘇格蘭的莊園，包括一幢有十四間臥房的豪宅，以及一萬兩千畝耕地。」

皮爾生又靠在椅背上，讓陪審團沉澱沉澱，這些話就會烙印在腦海中。接著才說：「從蒙可里夫死亡的那一天起，卡特萊hetubook.com.com便隨身佩戴他的手錶、圖章戒指，還有銀鏈與鑰匙，以欺騙監獄人員和獄友，讓他們相信他就是蒙可里夫，只剩六週的刑期。」

「各位陪審員，一切尚未結束。接著卡特萊更膽大妄為，開始從蒙可里夫爵士在顧資銀行的帳戶提取現金。各位或許會認為，這樣就夠了吧，但還不夠。隨後他搭機去日內瓦，和瑞士大銀行的總裁會面，並出示蒙可里夫的護照與銀鑰匙，藉以進入尼克拉斯．蒙可里夫已故祖父，也就是亞歷山大．蒙可里夫爵士的保管庫，染指名聞遐邇的郵票收藏。當卡特萊取得亞歷山大爵士耗費逾七十年收集的傳家寶時，他做了什麼？第二天他就把郵票賣給上門的第一名出價者，淨賺兩千五百萬英鎊。」

他面帶微笑，環視十二名獲選為本案裁決的公民，開口說道：「各位陪審員，我是阿諾．皮爾生，於本案擔任刑事法庭的主控律師，並由大衛．席姆斯出任助手。而艾力克斯．瑞德曼先生將擔任主辯律師，由馬修．瑞德曼爵士出任助手。」這時全法庭的人都看著低頭坐在長椅角落、似乎已熟睡的老人家身上。

「第四項，竊取價值不菲的郵票收藏，繼而將收藏以逾兩千五百萬英鎊出售。」

「幾天後，葬禮便在博河區聖瑪麗教堂舉行，而就連被告最親的家人，包括他女兒的母親在內，都深信下葬的是丹尼．卡特萊。」

「兩人身高大致相同，hetubook.com.com年紀也只差幾個月。事實上，他們的外貌十分相似，身穿獄服時，經常被誤認為兄弟。庭上，蒙您允許，我將提供給陪審員蒙可里夫及卡特萊的相片，好讓他們看看兩人之間的相似程度。」

「儘管丹尼．卡特萊還有二十年刑期，但在二〇〇二年七月十七日那天，他卻以自由之身，走出貝爾馬什監獄大門。對他來說，光是逃獄就夠了嗎？不，他立刻搭第一班火車去蘇格蘭，主張自己對蒙可里夫家產的權利，接著回到倫敦，佔據尼克拉斯．蒙可里夫爵士在波爾頓區的宅邸。」

「好了，各位陪審員，你們很可能會問，卡特萊要服二十二年徒刑，他怎會這麼做？他當初不是因為……」瑞德曼正打算起身抗議，法官就開口了：「皮爾生，除非你要考驗我的耐性，否則別再這麼做了。」

「各位陪審員，」皮爾生繼續說，「我希望你們記住，這五項罪名如何環環相扣，而我即將加以說明；也因此，這些罪只可能由一個人所犯下，那就是被告丹尼．卡特萊。」皮爾生又用力拉了律師袍的翻領，「二〇〇二年六月七日，這可能是各位銘記在心的日子，當天英格蘭在世界杯足球賽擊敗了阿根廷。」說到這裡，他很高興許多陪審員都笑著沉浸在回憶中。「就在那天，貝爾馬什監獄發生了一場悲劇，因此我們才在這裡齊聚。正當大多囚犯都在一樓看電視轉播的足球賽時，有一名犯人自殺了，那和_圖_書人就是尼克拉斯．蒙可里夫。大約下午一點十五分時，他在獄中的淋浴間內上吊。而在先前兩年間，蒙可里夫都與另外兩名囚犯同牢房，其中一名就是被告丹尼．卡特萊。」

「各位陪審員，」皮爾生繼續說，「被告依五項罪名起訴。第一項是在前一次犯罪監禁期間，任意逃出位於倫敦東南方、戒備森嚴的貝爾馬什監獄。」

海克特法官厲聲打岔：「你不准這麼做，被告原先犯的罪與本庭所審訊的罪行無關。除非你能證明，先前的案子與本案有直接關聯，否則不准提。」這時，老瑞德曼寫下「直接關聯」這幾個字。法官又問：「皮爾生先生，清楚了嗎？」

「謝了。」皮爾生回答。

「第五項，被告兌現倫敦斯特蘭德街顧資銀行某帳戶的支票，並從瑞士某私人銀行轉帳，以從中獲利。而他根本無權這麼做。」

接著，他注意到地主隊先發投手皮爾生。而這位御用大律師向來不以先發制人聞名。

「皮爾生，您準備好發表開庭陳詞了嗎？」

「各位，」法官看著錶說，「我想現在該午休了。」

「刑事法庭將證明，五項罪名都環環相扣，並全由一人所為，也就是被告丹尼．卡特萊。他冒充尼克拉斯．蒙可里夫爵士，成為亞歷山大．蒙可里夫遺囑的法定受益人。為了證明這點，首先必須談到貝爾馬什監獄，說明被告如何犯下這些膽大妄為的罪行。因此，或許我有必要提出卡特萊原先犯過的罪。」

「第ｈttps://ｍ.ｈetuｂoｏｋ•com•cｏｍ三項，非法佔有民宅，也就是倫敦波爾頓區十二號宅邸。」

老瑞德曼遞給兒子一張紙，上面寫著「獨力」兩個字。

「庭上，真是抱歉。」皮爾生很清楚，要是陪審員沒關心六個月來媒體的大幅報導，就不會知道卡特萊當時是為了什麼罪被判刑。

「或許各位會問，怎麼有人會欺騙自己的家人？告訴各位，就是這個人，」他指著丹尼說，「他甚至有膽冒充尼克拉斯．蒙可里夫出席葬禮，親眼目睹自己下葬，好確定他已僥倖逃過刑罰。」

「誠如我所說的，各位或許很納悶，服二十二年徒刑的卡特萊，怎麼能與僅獲判八年徒刑，更重要的是，預定六星期內就將獲釋的囚犯交換身分。當然，他們的DNA不符、血型可能不同，而牙齒紀錄也不一樣。也就是在這時候，第二個好運適時出現了。要不是卡特萊有位在監獄醫院當勤務員的共犯，這一切都不可能發生。那名共犯就是艾爾．柯雷恩，也是與蒙可里夫及卡特萊同牢房的第三人。當他得知淋浴間上吊的消息時，便交換了醫院病歷表上的姓名，於是醫生驗屍時誤以為自殺的是卡特萊，而不是蒙可里夫。」

「庭上，準備好了。」皮爾生緩緩起身，用力拉律師袍上的翻領，並摸了摸律師假髮的頭頂，接著將卷宗放在小講臺上，彷彿從未看過陳詞書般，開始念第一頁。

皮爾生回座時，馬修．瑞德曼望著老對頭，用手碰了碰前額，彷彿舉著隱形的帽子說：「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