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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脂民膏:董卓

作者:史雙元 劉漢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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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龍虎鬥 1.結黨

第四章 龍虎鬥

1.結黨

「大將軍若是不肯言明,董某即此罷食。」董卓半開玩笑地放下手中的牙箸。
「這個……」靈帝問得如此直截了當,董卓準備好了的思路一下子被打亂了,支吾了片刻,才定下心神,「陛下,微臣以為,如今涼州賊勢飛熾,平定內亂,非一日之舉,可否遣一善辨之能臣,前往涼州,宣諭聖上旨意,令其分化瓦解,爾後,我軍借聖上威勢出征,一鼓蕩平逆賊。」
「唉,一言難盡,閹豎之勢自本朝鼎草以來,莫烈於今日,皇上於黃門倚重有加,進雖荷椒戚之誼也奈何不得。就說小黃門蹇碩吧,自從被聖上欽點為上軍校尉,連我這個大將軍也要奉其令而行事。仲穎,你說,我何進可有能耐威望調動起一兵一卒來掃平閹逆?」
「既然大將軍如此看重董卓,吾將唯大將軍之令是從。」
「各路將士效命前線,司農署供給不時,難逃失職之議,朕自當查明此事。然『用兵一時』乃朝野注目所在,董卿於西線用兵之道有何建白,可直接道來。」
只見他縱馬馳至壇下,等候在此的西園八校尉,忙率領禁軍在聖駕後,由漢靈帝領著,圍著閱兵場跑了三圈,這叫著「耀武揚威」。三圈跑完,又上了大壇,何大將軍跪迎於地,漢靈帝把手中的兵符交給何進。何大將軍恭敬地接下,舉過頭,退至小壇,跪奏道:「請觀軍」。侍中傳旨:「制曰可」,何進立起身來,開始向壇上各方將士發號施令。
本來,董卓一接到派兵赴洛陽參加閱兵大會的詔書,就想以王國叛眾寇掠三輔、軍情緊急為由來推脫,但轉念一想,天子親自閱兵,乃一代盛典,龍顏一開,保不定要為諸將加官進爵,他又不想錯過這個升遷的好時機。正當董卓舉棋不定的時候,又收到大將軍何進命飛騎傳來的密信:
「好酒,味如仙釀也。」董卓瞇著眼睛細細品味。
「這……」漢靈帝一時語塞,但很快回過神來:「八方重鎮,齊聚京都,朕要一一訪詢,明日先傳西北將領董卓。」
「好,有仲穎這一句話,進便放心了。誅殺逆閹,時機尚未成熟,此刻動手,弄不好要重蹈竇氏覆轍。當務之急乃是聯絡同志,掌握一支精悍又聽命的兵馬,此事非仲穎君莫屬!」
「仲穎兄可知竇武、陳蕃的故事?」何進雖然沒有切入正題,可董卓一下子明白了「要事」的涵意。
「何大將軍如此錯愛,董某豈敢違命。」董卓稍做安排,立刻帶領兄弟董旻及貼身親衛前往何府。
「朕已許你放膽直言,何恕罪之有?只是,這四方叛亂一天不平,朕一天寢食難安,但望爾等體察朕之苦心,努力作戰,早日平定四方亂事,以慰列祖列宗。」
邁進玉堂殿的丹墀,董卓便不能再胡思亂想了,身著朝服的漢靈帝——劉宏已端坐在寶座上,等著他的叩拜。
老節目演完,漢靈帝便要玩新節目。
讀完何進密信,董卓明白了,天子閱軍的把戲是何進一手操縱的,何大將軍要自己進京,也是為了撐一撐他這位總提調的場面。衝著何大將軍前次在兵敗廣宗時的救助,這個人情一定要還的。更何況他還有「要事相告」。這「要事」又是什麼呢?莫非與那幫頭戴貂尾的宮中陰陽人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關?何進與那幫常侍面和心不合,董卓不僅聽別人說過,在私人酒宴中,也聽何大將軍隱隱綽綽地提到過。是啊,八月間皇上設置西園八校尉,竟以小黃門蹇碩為上軍校尉,即使大將軍亦為其領屬,這種以下駁上顛倒舉措,不要說大將軍何進心中憤憤不平,就連咱老子也為他鳴不平,這何進雖然出生於屠戶之家,好歹算個鬚眉漢子,也為本朝立下幾次大功,竟落到看小黃門眼色行事的境地。娘的,大將軍卻如此窩囊,我的官階,身世又低了幾個等級,遇上那幫沒眉毛的,還不受氣死了。想到這裡,董卓不由得暗罵道:「什麼靈帝,簡直是個昏帝!」
「董卿,昨日閱兵大會,汝旗下萬名騎兵甚是精壯,又嫻於陣法,足見治軍有方。只是,如此精兵良將,何以不能火速平定涼州寇亂呢?」
中平五年十月初五,董卓設在右扶風的前將軍行轅一天中接連收到兩封來自京都洛陽的信件。一封是黃封詔書,那上頭的大意是:天子將於本月十五日在京都東郊平樂觀設壇講武,令四方各路將軍遴拔精壯人馬,於十月十二日前開赴閱兵講武所在地。拿著這封詔書,董卓猜測好半天。按本朝制度,皇上閱射講武大都在立秋之日舉行,而今年的講武為何要改在十月十五這個日子?莫不是朝中將有大變動?雖然詔書上明明白白地寫道:「邇來四方煙塵時起,實令朕憂心不已,欲借本年講武閱兵大會,振兵興武,一舉蕩平草寇亂賊。」云云。董卓把這番冠冕堂皇的話推敲了幾遍,依然是將信將疑,說這幾年來兵亂屢起,倒也是實話。而且,不少「蕩寇」者自己也成了寇,至於不聽朝廷節度,養兵自肥者則比比皆是。董卓所在的西征軍有十萬人馬,自兩年前六路上隴西,五路敗下陣以來,儘管漢靈帝屢下詔書,或切責,或褒獎,但也無法令龜縮在三輔的西征軍再往西前進一步。漢靈帝不惜打破祖宗陳例,遣使者持節在西征軍大帥的軍帳前拜張溫為太尉,統一調度,但這位張太尉仍無法駕馭各自為陣的西路諸軍。董卓更是不把這位朝廷重臣放在眼裡,不要說奉命西進,就是日常召開軍事會議,這位前將軍也從不出席,每次只是派出麾下的將校赴大帥行轅敷衍了事。直至張溫奉詔入京赴太尉官署視事,這西路軍仍然在三輔大地上盤桓,不肯過隴關一步,聽任涼州亂成一鍋粥。此刻的涼州,朝廷的詔書等於廢紙,朝廷委派的大小官吏不是反了就是跑了,或是被亂軍殺了。群雄割據,逐鹿疆場。中平四年二月,曾被董卓打得落荒而逃的韓遂捲土重來,先後將一同起事的邊章和北宮伯玉、李文侯誅殺。然後擁兵十萬,大舉圍攻隴西。太守李相如見一木難撐,大廈將傾,只好開城獻降,與韓遂成為一黨。聞道隴西告急,涼州刺史耿鄙火速率領兵馬前來馳救,怎知行至狄道,州別駕中途造反,殺了耿鄙和治中程球,然後又裹脅餘部,投奔了韓遂,到了四月間,涼州又冒出個不見經傳的豪強頭子王國。此人出手不凡,一上來就讓前酒泉太守黃衍去說降漢陽太守傅燮,而hetubook•com•com且一說即合,馬到功成。後來韓遂和馬騰聯合擁立他為涼州叛主。眼看這王國的勢力越鬧越大,待得涼州各郡逐次陷入叛軍之手後,王國又率領數萬叛軍,開始向三輔進逼。
漢靈帝登上大壇,奉禮官唱道:「再拜!」文武官員皆面朝天子叩拜致禮。眾官禮拜完畢,十萬將士齊聲高呼「萬歲」。聲音像潮水般湧起,又如潮水般退下。
這場演習,一直到中午才結束。在回宮的路上,漢靈帝滿面春風地問隨駕的討虜校尉蓋勛:「朕講武閱兵,百僚守職,三軍勇躍,卿以為如何?」
當下,三人便在芳林閣內商議起具體事宜。商議的結果是,董卓仍去右扶風帶兵,沒有何進的密令,絕不把兵權交出,即使皇帝的詔令,也可婉言拒之。這自然是董卓巴不得的事。另外,由何進舉董旻留在洛陽擔任朝官,一則擔任聯絡工作,二則做為何進的助手。至於何進,做為主帥坐鎮朝中,密切注意各方動向,負責為董卓調撥糧餉,並在漢靈帝面前時時回護董卓。
「仲穎所言不差,進此心早萌,此志不渝。」
轉眼便是十月十五日。天還沒亮,各路士兵已在營帳內嚴裝待命,小壇上,擔任閱兵總指揮的何大將軍,身披甲冑勒韁立馬,董卓和各方帶隊將領一樣,披甲勒馬,站立在營陣最前端。十萬將士,排列齊整,鴉雀無聲,注目西方宮闕,等候天子駕到。
「大將軍言重,某雖不才,承蒙厚愛,赴湯滔火,在所不辭!」董卓慌忙離席,一把托起何進。
「董將軍,朕有意徵求涼州戎務之策,卿可放膽直言,為朕分憂。」剛罷了朝會,又要單獨會見各方將領,漢靈帝頗覺疲乏,心想這「宵衣旰食」四個字,對帝王而言,委實不是好滋味。所以,董卓行禮結束,他便開門見山,直奔主題,詢問平亂方策。
董卓知道這是件走繩索的冒險舉動,弄不好要滿門抄斬,弄得好自然是頭號功臣,但他知道,沒有風險就沒有厚利,想到何進的器重和時下地位,他便決定將注壓在何進這一邊。
蓋勛的一瓢冷水把漢靈帝澆得半晌不作聲,沉思片刻才說:「善哉愛卿所言,你為何不早早奏明,初議此事,何以無人持異議?」
「在下有所不解,大將軍身為元舅,又手握重兵,乃皇上的肱股之臣,一封奏章進宮,那幫天刑閹豎,豈不迎刃可解?」
「陛下一言如鼎,既無征練之舉,臣下豈有補袞之語。」
「既然叔穎激賞,凌窖中尚有一罈御酒未啟封,過後便送至將軍行轅。」說罷,何進放下手中的耳杯,兩手輕輕一拍,便有傳肴侍女捧著雕花食盤,魚貫而入。
「二弟,慢飲則個,大將軍有好酒,豈無佳肴,要是醉了,豈不錯過品嘗美味的良機。」
歲月易邁,別來行復二載。足下奉詔討賊,軍務倥傯,書問致簡,益用增勞。每念昔日東洛之游,誠不可忘。進才陋識淺,幸賴椒戚之恩,得備宿衛,遭遇時變,以獲爵位。不才德薄,位高而任重,幸蒙皇上恩寵有加,常思肝腦塗地,以報效皇上知遇隆恩。方今之時,天下滋亂,黎元不寧,聖上疾首,望氣者又云『京師當有大亂,兩宮流血』,進乃陳言聖上,依照太公六韜兵法,天子將兵事,以威壓四方亂,皇上乃納進之所言,定於十月十五日講武閱射於洛京平樂觀,詔令弟總攬其務,此會乃亙古未有之盛典,足下毋以他事推諉不前。弟將為足下設宴於私邸芳林園,把酒話館,並有要事相告。……書不盡意,略陳因陋。進白。和圖書
「大將軍垂青武夫,董某感激不盡。」平日裡狼吞虎嚥的董卓一改往日的作風,慢嚼細嚥,做出斯文模樣。忽然,董卓想起何進在給自己的信中提到有要事相告;便停杯在手,輕聲問道:「大將軍前番來信言及之事,可否宣示在下?」
見漢靈帝動了怒,跪拜在丹墀下的董卓急忙改口說道:「伏望陛下恕臣言而不當之罪,微臣生性魯愚,唯知忠心報主,於治國方略無甚見解,伏請陛下饒恕無知無能之罪。」
各路人馬依照何大將軍的號令,進退有節,變換軍陣。何進把黃旗一舉,士眾皆起,把旗一堰,士眾皆跪。然後,東軍一鼓,舉青旗為直陣,西軍鼓而舉白旗,為方陣應之,南軍一鼓而舉赤旗為銳陣,北軍鼓而舉黑旗為曲陣以應之。接著,中軍再鼓而舉黃旗為圓陣。如此往復,足足演習了五個陣式。接下來,大將軍又指揮各方人馬在陣前表演挑戰應戰之陣,一會兒是勇怯之戰,一會兒是對峙之勢,一會兒又是勝敗之形。
大軍走過白馬寺,只見東南方穀水之畔有一處新葺的台觀聳立在眼前,高大的主壇足有十丈之高,壇上又矗立著十來丈高的十二重華蓋。壇東北方向建有一座小壇,小壇上也有幾丈之高的九重華蓋。想來大壇定是天子講武閱兵的地方,小壇便是閱兵總指揮何大將軍的駐節處。
「董卿所言無乃兒戲之語?」聽董卓說出這一番不著邊際,大而化之的虛辭,漢靈帝把臉沉了下來,「平亂擒賊,豈是一二詞臣所能為?若果真如此,朕要爾等國之干城何為?」
「不瞞二位,今日菜肴是專門請御廚良庖烹製的,不知可合二位口味?」
「董大人,何大將軍在將軍府芳林園擺好酒宴,令在下恭引大人前往一敘。」
漢靈帝擐甲執兵,開口便自稱為「無上將軍」,然後宣說了一通勤修武事、勘亂衛國的神聖使命。這漢靈帝講什麼,不要說後排軍卒聽不分曉,就是立在西方軍陣最前方的董卓也只能連猜帶估,那意思大約是:「無上將軍素來留心戎事,望三軍將士以王事為念,克日討平諸路叛賊」云云。
十月十二日,董卓率部剛行至京都洛陽城的西門,就有管員前來迎接。在一隊禁軍的引導下,董卓騎在千里赤兔馬上,威風凜凜地率著萬名精騎從兩邊擠滿士庶的官道上穿城而過。萬馬過處,塵土飛揚,馬上將士甲仗鮮明,軍容整肅,洛陽城裡的老百姓看了,交口稱讚。
何進思忖片刻,一揮手,那正在堂上侍宴的紅粉舞姬們便悄然退下。
漢靈帝在心裡暗罵道:「這董卓真是個老狐狸,那壺不開提那壺,專挑瘸腿敲,還自稱是魯莽之人,我看比誰的鬼點子都多。」當然漢靈帝也不能不承認,各路平叛的軍馬確實沒有從司農署弄到銀糧補給。這司農署的財物都到那裡去了呢?做皇上的豈能不知,別的不說,www.hetubook.com.com眼前這座玉堂殿所耗費的錢財,那一點不是從司農署銀庫中摳出來的?國庫空了,但皇室儲藏卻日見充盈,那西園萬金堂儲藏的金錢何止千萬斤。但是他不能鬆手,一則是捨不得,他雖然貴為天子,可積攢下那些潑天的錢財也費了很多心血和時間,二則是不放心,漢靈帝想,把自己的錢調撥給前線將領,若是那幫將領中飽私囊,他豈不成了冤大頭。更何況,人心豈有滿足之時,這次給了,下次還能不給,這次給了十萬,將領會高喊「萬歲」,下次再給十萬,恐怕就不會對你感恩戴德了,還有東路軍給了錢,西路軍給不給?……如此這般,自己的萬金堂頃刻不就變化為烏有堂了。這銀錢上的事一點也含糊不得。當然,錢雖不能給,但漂亮話卻不能不說。
密議完畢,何進又令侍女歌姬重新進入閣內,三人開懷暢飲,直至月上中天,方才作罷。
仲穎將軍麾下惠鑒:
「董將軍枉駕,敢不奉上珍藏之御酒?」
「陛下,微臣豈敢辜負聖上旨意,只因缺少補給,難以驅遣士兵赴湯蹈火。我部自奉詔西上,二年之間,司農署未曾調撥點滴給養,無銀無糧,兵士何以為戰?中平三年,我軍因缺少糧草,為羌胡困在望垣峽,險遭覆沒。而今若再次貿然西上,一旦失誤,叛賊將長驅直入,連為陛下守扼三輔的人馬也沒有了。」
「這樁轟動朝野的大血案,誰人不知。實不相瞞,董某我也時常為二位扼腕。咳!若是天假其便,恐怕朝政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了,常恨董某當日不在京中,否則也會追隨二賢,以身許國。」
「好,仲穎不虧是血氣方剛的漢子,」何進一激動,便擊掌稱讚道,「我早有此願,只是苦無良機和堪負重任的知己!」
「難道,大將軍也要效法竇武?」董卓明知故問。
說實在話,董卓對這位統攝萬民的當今天子是頗為不敬的,有關漢靈帝種種賣官鬻爵、聚斂錢財的傳聞,更使他打心裡看不起這位近於胡鬧的陛下。然而一聽說漢靈帝將於十六日早朝後在南宮玉堂殿單獨召見他,董卓又充滿了喜悅與緊張,當小黃門引他穿行在新葺的南宮新殿時,皇室的富貴與奢糜使他感到震懾,隨之感到心癢,最終又感到憤慨:這皇帝老兒,倒會積攢家私,沒想到四方軍情如此吃緊,征戰在外的將領不知要費多少口舌筆墨才能從大司農那裡討一點杯水車薪的餉糧,而這皇宮卻越修越漂亮,比當年他在桓帝身邊當羽林軍那陣子不知要高級多少倍?娘的,這麼多銅傢伙要是砸碎了,鑄成五銖錢,也夠支撐一年半載。
「仲穎兄,何進以身家性命相託了!」說罷,何進便向董卓行起大禮。
「這個……別人不好說,至於我董氏兄弟二人,只要大將軍一聲令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未明七刻,宮中的金鼓槌響了第一通,上軍校尉蹇碩奏請打開殿門及城門。未明五刻,金鼓又槌響第二通,蹇碩捧著朝版奏請「中嚴」。此時隨駕閱兵的文武官員早已公服在身,鵠立殿下。未明二刻,金鼓槌響了第三通,蹇碩吆喝道:「備駕!」侍衛一個個傳語下去:「備駕」、「備駕」,這唱和聲一直傳和_圖_書到上西門外的閱兵場上。喊聲才落,儀仗諸隊依次入殿庭,侍臣詣西階下奏迎。隨後,一聲「啟駕」,身著甲冑、手持黃鉞斧的漢靈帝在侍從的護衛下,跨上飛龍御馬,率領大眾浩浩蕩蕩開出宮門,向平樂觀進發。
「大將軍的園子真是人間仙居!」剛在青玉案前坐定,董卓便恭維道。
這芳林閣建在園子中央人工壘築的一座土山上,坐在閣中,不僅可將園中景物盡收眼底,就是那相隔數條街的皇宮也遙遙相望。
見漢靈帝沒有治罪之意,董卓放了心,當下拿定主意,皇帝再問,就順著他的意思回答。
「陛下聖明,容臣細稟。」董卓表面上恭恭敬敬,言辭中虛與委婉,心裡卻罵道:打狗還要帶點食,好個守財奴,轉了一圈,又把繩索套到我頸上,老子才不給你白賣命!因而慷慨陳詞一番後,又補了幾句語中帶刺的話:「只要我部一收到銀糧,微臣即刻點起全哨兵馬,揮師北進,不上數旬,定可蕩平涼州叛賊,恭請陛下,靜候微臣捷報。」
到底是外戚勛貴的府邸,大將軍的公館足足佔了一條街,進得府來,便見連房洞戶,雕樑畫棟,金碧油亮,窗槅皆有綺疏青瑣,上繪瑞雲、祥草、神仙、奇獸等圖案,董卓兄弟二人見了都稱羨不已。府中的氣派尚未看夠,那府椽又領著董氏兄弟穿廊繞檻,來到臺閣相望、林幽沼碧的何氏園林。但見林密澗深,有若自然,奇禽馴獸,飛走其間,這景象又使董氏兄弟看得目瞪口呆。剛跨過一座拱形小橋,便見那身著寬大檐褕便服,頭裹「林宗巾」的何大將軍笑呵呵地領著十來名窈窕家姬在迎候他們。何大將軍拉著董卓的手來到芳林閣。
董卓鬱鬱不樂地從宮中返回營帳,大將軍府的府椽已等候多時。
演說完畢,無上將軍還要躬執弩箭以射祭牲。這也是昔日講武的一個老節目。其過程是:拖來一隻半死不活的禁苑裡的梅花鹿,放在離皇帝十來步遠的地方,然後搭弓射箭,不管是否射中,保駕的侍衛們便一刀劈下鹿頭,然後,放在盤子裡,裝在御車上,馳馬送至先帝陵廟供奉起來。
「這個……先飲酒吧,酒後再敘。」
「那裡,那裡,董將軍光臨,蓬蓽生輝,某乃三生有幸,來,滿飲此杯。」說完,何進舉起手中的金耳杯。
「怪不得如飲玉液瓊漿。」董卓聽說是御酒,便舉起杯子,一仰脖子,來個底朝天。
見前來送信的大將軍府椽仍姑在自己身側,董卓便拱手說道:「央貴使回覆大將軍,董卓蒙大將軍厚愛,敢不從命,在下即刻點起騎射,操練三日,便開赴京中受閱。」
大小壇的四方是修築得整整齊齊的閱兵場。每邊為一千二百步闊,各設一門,四方又依方色建旗,大小壇上插的是黃色牙旗,東方是青色旗,西方是白色旗,北方是玄色旗,南方是赤色旗。五顏六色的牙旗,被強勁的秋風吹得「獵獵」作響。這閱兵場上,早已建好供步騎六軍操練紮營的地方。在禁軍的導引下,董卓的一彪人馬便開進白色牙旗高高飄揚的西方營帳內。
「容臣直言,」蓋勛是個直言不諱的人,見皇上垂詢,便甕聲甕氣地答道:「世聞先王耀德不觀兵,今寇在遠而設近陣,不足以昭聖顏,只是窮兵黷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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