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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倫敦短篇小說選

作者:傑克.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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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阿春

陳阿春

阿春現在已經準備好要解決問題的核心部分了。
「他絕不會跟她結婚的,」阿春夫人反駁道,「他去世之前會升為海軍上將的……」

第五章

阿春知道,並且非常清楚,如果丹廷只是個窮人,就會發現他能相當理智地處理好自己的事情。而老丹廷只有三個孩子和50萬財產,而他,陳阿春,有十五個孩子和他自己才清楚數目的好幾百萬。
別人看來要破產的領域,在他又亮又黑的小眼睛裡卻是筆筆生意。
誹謗訴訟又起,使得他們一直不斷地在法庭上周旋,也讓火奴魯魯的島民對目擊者的內幕保持著強烈的興趣。
他更喜歡中國寬鬆飄逸的長袍,無論他們是哄騙還是威嚇,都不能讓他作出改變。
現在的阿春已經長時間行使國王般的權力,所以也像國王一樣專橫。
他無法走進他們的內心,同樣,他知道自己的內心對他們來說也難以靠近。
一直嚮往歐洲的幾個孩子,將她們求學的最後一筆放在了歐洲。
他贏得了安寧和平靜。
他很早就得出過一個判斷,即人是無法通過自己雙手的勞動致富的。
另一方面,藍眼睛、金頭髮的莫德會立即使人想起亨利埃塔,她有著橄欖褐色的皮膚,一雙含情脈脈、又大又黑的眼睛和一頭藍黑色的頭髮。
有幾年,每艘輪船都在往外運送以陳阿春為受款人的匯票,以存入那些遠東的銀行。
甘蔗廣泛種植,需要大量勞工。
想到這些他並不覺得高興。
他總是能碰上那堵將東西方分隔開來的牆。
他們可沒白去美國。
阿春在火奴魯魯占據著獨特的地位。
阿春現在置身事外,他們盯上了阿春夫人和她那五十萬,而且看著彼此的眼神也都不懷好意。
最小的兒子查爾斯得到了10萬美元、一名法定監護人和一個到基利協會戒酒的課程。
每艘郵輪上都有一封阿春從澳門寄往火奴魯魯的信,信是用無可挑剔的英文寫的,並用美國打字機打了出來。在信裡,阿春以令人欽佩的正文和箴言建議全家要團結一致、和睦相處。
他遣散了他的數十個僕人,鎖上馬廄,關了房子,自己住進了夏威夷皇家飯店,而他正好是這家企業最大的股東。
然後,在盤旋的煙圈裡,他也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年輕時的自己曾在叔叔的田地裡苦幹了十八年,拿到的工資也只比陶淑儀多了一點點。
但他和莫德都抱怨不已,因為嫁妝只有20萬美元。
阿春的兒女從世界各地回到他的身邊,為他樸素而又宏偉的府邸提供裝飾的意見和建議。
阿春夫人聳聳肩等他往下說。
他加緊了努力。
他所有的房子裡都有臺球室、吸煙室和大量的客房,因為阿春那令人驚歎的後代熱衷於豐富的娛樂活動。
走過街道的時候,他會滿足地深吸幾口氣,因為在他心裡這氣味將他帶回了廣東那充滿生機和活力、狹窄而又彎曲的小弄堂裡。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任何觀察者都不會猜到他們血管中竟有著如此濃的中國血緣;而一旦被告知,所有觀察者都會立即注意到孩子們身上的中國痕跡。
「這男是男,女是女的——奇怪的是卻沒有要結婚的。可能這些年輕小夥子不喜歡我們的女兒吧。」
儘管自己是中國農民出身,但他卻在管轄的所有的島嶼上營造出了一種獨一無二的文化氣息和高雅氛圍。
家人苦撐了一週,然後和阿春以及僕人們一起回來了,這座平房裡又住滿了人。
他總是生活在一種高度的平和之中,內心鎮靜從容,不因好運而躊躇不前,不因厄運而心煩意亂。

第一章

「是,我知道。他們退役的時候都是那樣的。」
帕金森直到去世都被照顧得很好,數年之後,有消息走漏說德雷克和阿科倫鳥糞島已經以75萬的價格賣給了英國磷酸鹽信託機構,這讓火奴魯魯島的人們驚訝不已。
所有的女孩都很漂亮——精緻纖巧、飄逸動人。
全家人因此都非常熱衷於把莫德嫁出去,三個月後,莫德嫁給了美國移民局專員內德.漢弗菜斯。
但這家人最神奇的地方在於他們的美麗。
高價請來的廚師為他烹製的美食,卻不能像唐人街空氣汙濁的小餐館裡那怪異的食物一樣滿足他懷舊的味蕾。
在那個喧擾混亂、忙於賺錢的全盛時期,這件事完全被阿春遺忘了。
而且,阿春又將自己的蒙古族混血注入到了這個種族大雜燴之中。
阿春有著一雙精明的小眼睛,又黑又亮,而且小得就像一個www•hetubook.com.com鑽孔一般。
他去了澳門。
陳阿春的外貌沒有什麼特別出眾之處。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他的諾言同他的票據一樣可靠。
他是個徹徹底底的亞洲人,這就意味著他是個異類。
他和一般中國人一樣相當矮小,有著中國式的窄肩膀和瘦削身材。
他正是那樣的一個中國農民——生來就得像牲口一樣整日在地裡勞作,但注定會像童話中的王子一樣逃脫這種命運。

第三章

最後,阿春是個道德楷模,是個講誠信的生意人。
他從需要現金的商人、一貧如洗的當地人、放蕩的商人之子、寡婦孤兒以及被驅逐到莫洛凱島的痲瘋病人手裡買進土地;然而,不知怎的,他買的那些土地若干年後證明正符合倉庫、咖啡廳或是旅館的需要。
克拉拉在莫德之後結了婚,而且從那以後,每隔兩年就有人結婚,平房裡接連不斷地舉辦了一輪婚禮。
從此以後,當阿春決定穿著藍色絲質長袍和棉拖鞋,戴著帽頂鑲著紅紐扣的黑色絲質無沿便帽,走進他那富麗堂皇的客廳時,或是當他在寬廣的遊廊或吸煙室裡,選擇當著那些抽香煙或雪茄的官員或平民的面用自己煙竿細長、帶著銀質煙斗的煙筒抽煙時,再也沒有人表示過異議。
「他的家族在美國地位很高。他們不會樂意的,如果他娶的是……如果他不娶一個美國女孩的話。」
但對於這個問題,阿春比他們看得都透澈。
「別在乎花費,」從前那個懈怠的水手看不出維加島有任何理由適於航行時,阿春就曾跟帕金森爭辯過,「你只負責行船,我來付錢。」
「那麼,比上帝還偉大的是什麼?」他問。
首先,是家族的規模。
阿春坐著繼續抽煙,他看見盤旋環繞的煙圈中呈現出了陶淑儀的臉龐和身影——陶淑儀是負責伯父在廣東農村家裡所有事務的女僕,她的活永遠也幹不完,而辛勞一整年也只能得到一美元的薪水。
他把數以千計的廣東苦力引進夏威夷,他的財富開始增長。
儘管島上的商業道德水準比大陸上的要高,但阿春在誠信方面的審慎和嚴格,仍然使火奴魯魯島上的其他商人相形見絀。
他知道,在他出色的後代之中,他並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他期待著晚年的到來,也明白對孩子們來說他會變得越來越陌生。
空氣裡充斥著各種陰謀以及應對的詭計,每個女婿都想討好他,並離間他和其他某一個女婿的關係,或者乾脆想辦法讓他對除了自己的其他女婿都產生偏見。
「啊,他們很喜歡我們的女兒們,」阿春夫人回答道,「但是你知道,他們無法忽略你是女兒們的父親。」
但是當孩子們的建議到了讓他穿上漿的襯衫、筆挺的領子和雙排扣男式長禮服的程度時,就著實干擾了他的舒適和安寧。
比如,當莫德告訴他這個月的家用開支是3萬時——他能理解,這就像艾伯特向他要5萬去買那艘繆里爾縱帆遊艇並且加入夏威夷遊艇俱樂部時,他也能理解一樣。
阿春自己雖然不諳西方文化,但對西方國家的勞工狀況卻了如指掌。
他們兩種方法都試過了,採用後一種辦法時遭受到了尤為慘重的失敗。
有的女婿投資失敗,其他的拿著阿春給女兒的嫁妝揮霍無度。
「亨里埃塔是最大的女兒。她出嫁的那天,我會給她30萬美元。這總能吸引那個希金森上校和他的上流家庭了吧。把這消息透漏給他。我把這件事交給你了。」
「是海軍少將。」阿春插嘴道。
「世界上最偉大的東西是什麼?」
眾所周知他非常有錢,但是談到他的財產時,人們只是用「非常」來象徵一個未知的數目。
其中一個女婿是前聯邦法官,他質疑阿春是不是神智清醒,立刻去找有關當局調查這個事情。
人們從不會把一個錯認成另外一個。
這個家庭在很多方面來說都是令人驚歎的。
阿春很善於觀察。
因此,從他那種堅若磐石的自信和滿足中可以看出,他精於解決難題,很少有人會遇到並思考這些難題,更別提一個中國農民了。
阿春發現了這個機會,於是投身到勞工輸入行業。
「但只有一個上帝,」她決然地宣稱,挺直了豐|滿的身軀擺出要爭論的架勢。
而且,他並不以此為傲。
他立即對自己反叛的子女和犯錯的妻子採取了停工政策。
但他卻記得她那位受人尊敬的伯父——阿高,因為從六歲到二十四歲,阿春一直在給他當奴隸https://m•hetubook•com.com
他從不食言。
阿春夫人想了一會兒,答道:「是上帝。」
又過了一段時間,一座山地住宅在坦塔羅斯矗立了起來,南邊吹來「令人噁心的風」時全家可以去那兒避一避。
所以,阿春夫人生的孩子有1/32玻里尼西亞血統,1/16義大利血統,1/16葡萄牙血統,一半的中國血統,還有11/32的英美血統。
他們只需要接受教育,不用計較花費。
一般的遊客偶然在火奴魯魯的街上瞥見他,會推斷他是個個性溫和的小個子中國人,很可能經營著一家生意興隆的洗衣房或裁縫鋪。
訴訟、交叉訴訟、反訴訟令夏威夷的法庭一片混亂嘈雜。
阿春再也沒有必要做一個廚師了。
但這個小老頭並沒有前往廣東。
他在甘蔗地裡幹了三年,到了最後他對甘蔗種植的了解比監工,甚至總管都要多,而且這個枯瘦矮小的苦力所掌握的關於糖廠裡運作過程的知識,也一定會讓總管目瞪口呆。
沒有借據,也沒有對他採取任何法律措施,但阿春還是向霍奇基斯房地產公司全額還清了欠款,同時自願償還了遠遠高過本金的複利。
因為阿春有他自己的麻煩,而且這麻煩一生都伴隨著他。但並不是說他一直都在為這些麻煩煩惱。
他後悔在婚前為了取悅斯特拉.艾倫代爾而剪掉了辮子,他認真考慮過把頭剃了重新再長出一條辮子來的可行性。
阿春和阿楊的公司蒸蒸日上。
全家人心煩意亂地奔忙著,同朋友一起四處尋訪,而阿春則鎮定自如地處理著自己的諸多事務,抽著帶銀質小煙斗的長煙筒,一邊思考著他那些優秀的子女們的問題。
帕金森揚帆遠航,開始航向維加小島的神祕之旅。
很久以前,在卡米哈米哈統治時期時,他曾任中國領事——這個職位也不是完全沒油水可撈;卡米哈米哈四世在位時,為了和斯特拉.艾倫代爾結婚,他改變國籍成為了一名夏威夷國民。而斯特拉自己也是這個棕色皮膚國王的臣民,雖然她身體裡流淌的盎格魯─撒克遜族血液多過玻里尼西亞族血液。

第九章

阿春相信阿春夫人有自己的主意,儘管當這些主意同他自己哲人似的平靜相衝突時,從來不允許她表達出來。
如果阿春預見了這種結合可能衍生出來這樣一個令人驚歎的大家庭,很可能他就會克制自己不結婚了。
同時,阿春還受雇做了廚師。
然而現在他,阿春,一個農民,給自己女兒的嫁妝抵得上30萬年如此的辛勞。
國王們的贖金都被毫不張揚地花掉了——多虧了其後代有素養的品味。
他還進行投資。
就在二十四歲那年,他賣身為苦力逃走了,要去夏威夷的甘蔗種植園裡做三年苦工,每天只有五十美分錢。
艾伯特接手了阿春阿楊公司的生意,而長子哈羅德,則選擇拿走25萬去英國生活。
阿春對他的父親沒有什麼記憶,只知道他是離廣東不遠的一個地方的一個小農民;他也不怎麼記得自己的母親,因為她在他六歲時就過世了。
阿春把煙斗裡的煙灰磕出來,若有所思地往銀煙斗裡又裝上一小撮煙草。在他開口講話之前,他點著煙抽了一口。
他以一番簡短的說教解釋道,他已經為全家做好了充裕的準備。他還制定了各種各樣的行為準則,他說這些肯定能使全家安寧和睦地相處在一起。
阿春解釋說一開始的慷慨大方是破冰之舉,之後的女兒們能期望得到的只會越來越少。
但阿春的消息還是像秘聞一般傳了出去,希金森上校把他的海軍少將頭銜和上流的家庭都拋在了腦後,連著30萬美元的嫁妝迎娶了這個高雅又有教養的女孩,這個身上有著1/32玻里尼西亞血統、1/16義大利血統、1/16葡萄牙血統、1/32英美血統,和1/2中國血統的姑娘。
同時,他憑借自己那老一套的經營才能使得這個大飯店的盈利從3%上升到了30%。
他很快就意識到每個兒女的心思都是一座隱秘的迷宮,他永遠也別指望踏進一步。
他們從有組織的勞工身上學到了聯合抵制的優點。而對於他——他們的父親陳阿春,他們就在他自己的房子裡對他採取抵制,阿春夫人則在一旁慫恿幫忙。
他們無計可施了,所以只能認輸去跟這個小老頭告別,阿春在輪船的散步甲板上揮手作別,大船穿行過珊瑚礁;向著大海駛去。
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滑稽又反覆無常的世界,和*圖*書不由得大聲笑了出來。這讓正沉浸在遐想裡的阿春夫人一驚,阿春知道夫人將這些遐想深藏在內心中隱秘的小室裡,而他從未看透過。
他點頭。
另外,他還給了女婿們一些經商方面的意見,宣揚有節制的生活和安全投資的優點,並把自己關於夏威夷工商業狀況的廣博知識傳授給了他們。
共有十五個兒女,其中女兒居多。
在懷基基灘上他還建了一座占地寬廣的海濱住宅,地址選得如此絕妙以至於後來當美國政府為建防禦工事徵用這棟房子時,還給了他一大筆錢。
但阿春不僅學習了製糖工藝。
希金森上校狂暴地大嚷著要求實行禁令。
女兒們都淚如泉湧。
「那個希金森上校。他好像喜歡亨里埃塔。」
他名字的拼寫一點兒也不會妨礙到他的舒適或是他那哲人似的平靜。
阿春還從那些良好的投資中拿出五十萬來送給阿春夫人。
禁止中國人入住。
他的兩個最小的女兒還沒有結婚。他沒有等待,而是給了兩個女兒每人10萬美元的嫁妝,兩筆錢都存在夏威夷銀行裡,會一直產生利息直到她們結婚的日子。

第六章

第七章

他從一個苦力勞工發展成為一個億萬富翁,他的名字也隨之有所進化。
他不理解他的孩子們。
他提供了中國人纖細的身形,在此之上又加上了撒克遜、拉丁和玻里尼西亞人身體的纖巧和細緻。
他將自己在二十個企業裡的股份全部賣掉,並且一步步地,為了避免引起市場的暴跌,處理了他在房地產業的龐大持有額。到了最後,他的確使市場一下子陷入了蕭條,於是便賠本出售。
這一切都對他之前計畫好的平和安寧的晚年生活無益。
那時正是夏威夷興盛繁榮的時期。
已經有了一些跡象和兆頭,他以前也見過類似的困擾。那是他的老雇主丹廷,他的孩子們借助正當的法律程序奪走了他的財產經營權,並使法庭指派監護人予以執行。
「我想,那些年輕人可比我挑剔多了。」
他在澳門登陸後,走進了最大的歐洲飯店的接待處登記入住,侍應生當著他的面合上了登記簿。
但這個問題並沒有打擾他的平靜。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家裡有多麼地格格不入。
他低價買進了一片魚塘,後來獲得了五倍的收益,以此為契機,他壟斷了火奴魯魯的整個魚市。
但是他的兩隻眼睛分得很開,躲在額頭之下,那顯然是一位思想家的額頭。
同時他也給家人們加深了教訓:雖然他可能對一些事情不甚關心,但他仍然是阿春家族命運的絕對獨裁者。
至於他自己,他已遠離了這一切,生活得心滿意足。
但他還進行了別的投資。
他自己的家人則猜不透。
而在他的宅邸裡,置身於東方可貴的愉悅之中,阿春平靜地抽著煙袋,留意著大洋彼岸的混亂狀況。
除了很多這種一諾千金的類似事件之外,島上有名望的人幾乎沒有誰不曾在某個時候受過阿春的經濟資助。
阿春注意到了這個危險信號,於是避開了。

第二章

他一項接一項地收回投資。
他自己就雇傭了眾多勞工,他知道怎麼對付他們的伎倆。
當火奴魯魯在上升的珊瑚礁岩形成的一片貧瘠的沙洲之上,布局零散,凌亂不堪,飽受沙塵襲擊之時,他就已經在腦海中預見到它會成為一個現代化、由電力點亮的城市。
所以,火奴魯魯島上的居民看著這個出色的家庭漸漸出現複雜的問題,都開始暗自同情他,因為沒有誰能想像得到阿春將如何處理這一切。
同樣,他對損失慘重的卡其庫水渠計畫也做出了口頭擔保,在當時,最不樂觀的人也沒有料想到擔保會有必要——「先生們,他手都沒抖一下就簽了20萬的支票,手都沒抖一下啊。」那家已倒閉企業的秘書這樣轉述道,他被派過去時只是絕望地想能弄清楚阿春的意向。
三個兒子首先出生,之後就堅持不懈地連著出生了整整一打女孩。
阿春夫人以前將它拼寫為「A'Chun」,但她的兒女們更加聰明,省略了撇號,把它拼作「Achun」。
而她只是12個女兒中的一個。
阿春要求見經理,卻受到了無禮對待。
他們之間細微的相似之處調和了她們之間的每一點差異,這是阿春的貢獻。
「咱們的女兒們都是漂亮的姑娘。」一天晚上,他對妻子說,「有很多年輕的小夥子。咱們的房子裡總是有很多年輕的小夥子。我的雪茄賬單總是很高hetubook.com.com。怎麼就沒有要結婚的呢?」
在他哲學家的內心之中,他知道時機一旦成熟,他就會解決這個問題。
儘管從法律上講,阿春的妻子是個夏威夷人,但其實她更大程度上應該算是其他三個種族中的任何一個。
她整個一生都習慣於歐洲式的生活方式,而且適應得很好。
她的祖父曾是新貝德福德市捕鯨船的船長,而她的父親又將嫁接於他自身的英國血統之上的那種關係疏遠的義大利和葡萄牙血統引了進來。
大兒子哈羅德曾先後在哈佛和牛津上過學;艾伯特和查爾斯在耶魯一起上過課。
現在這些匯票更多了。
因為在他的生活和理性思考中,有一點從沒改變——他堅信這是個非常滑稽的世界。
作為美女,阿春的女兒們是一種新型的美。
在霍奇基斯——莫特森公司的霍奇基斯死後20年,他們在錯放的文件堆裡,找到了一個借給阿春三萬美元貸款的交易備忘錄。
他是位好廚師,三年之內他就成為了火奴魯魯薪酬最高的主廚。
他回來時帶回了這樣的消息:阿春前一天出現在委員會面前,要求參加測試,並以優異的成績通過了測試。
從來不需要用他的簽名去約束他。
但卻是他們那種更為疏遠、更為複雜的欲望和心理歷程令他困惑。
那些變得富有的人之所以能夠致富,都是因為別人雙手的勞動。
克拉拉是下一個,但當領土局部長正式向她求婚時,阿春告訴他必須得等輪到他才行。因為莫德是剩下的女兒中最大的,她必須先結婚。
阿春突然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在阿春提供的基礎之上,人們能發現種族混血的各種模式。
治安法庭也未能倖免。
然後在卡拉卡瓦國王所統治的富足奢華的時期,阿春花了30萬美元換得了鴉片經營許可證。
他對自己的國家以及那些官吏的壓榨行為太了解了,因而不會拿著剩下的這筆相當可觀的財富去冒險。
那是阿春給卡米哈米哈二世擔任私人顧問的時候發生的事。
他家舉辦的奢華高雅的晚宴聞名當地,參加的都是美國和歐洲的精英們,男士、女士平等地坐在長桌邊。女士們佩戴的珠寶首飾映襯著白皙的脖頸和玉臂在柔和的燈光下熠熠閃耀;男士們身著晚禮服,談笑風生,所談到的話題,說的俏皮話對阿春來說,沒什麼難理解的,卻讓他覺得無趣。與其主持這樣的晚宴,他更加享受抽半小時煙並同兩三個中國密友聊聊天。
他的財富也是原因之一。他一直希望能安享平靜的晚年生活。他一直努力工作。作為回報,他本應享有平靜和安寧。但他知道,有了這萬貫家財,平靜安寧注定不屬於他。
他信賴地將錢投在了一個沒人會信任的叛逆的船長帕金森身上。
憤怒的衝突中,大家開始惡言相向,甚至惡行相加。

第四章

他的工作穩定,就像他的老板丹廷說的那樣,他要放棄這個工作簡直就是個傻瓜。但阿春最了解自己的想法,雖然知道自己會被稱作一個大傻瓜,知道在應得的工資之外老板還會送他50美元,他還是放棄了這份工作。
到露西爾結婚的時候,爭吵聲和猜忌聲已經開始在他耳邊鬧嚷嚷地回響。
然後他叫來了自己的四輪馬車,在淚流不止的阿春夫人的陪同下,駕車駛向了太平洋郵輪,留下了一屋子人在那裡慌作一團。
他明白這個道理,是因為他自己已經苦幹了二十年。
他的土地租入租出,賣出買進,然後再賣出。
人們從沒見過這樣的混血美女。
唐人街的難聞氣味在他聞起來卻很有風味。
與此同時,阿春也並沒有閒著。
之後,當他的兒女們長到可以出主意的年紀,他又建了一幢平房,布局設計寬敞而不拘章法,宏偉而不張揚。
阿春所逃避的麻煩事不久就發生了。
阿春的慷慨大方產生了效果。他的女兒們立刻變得讓人稱心如意,極受歡迎。
但他只要能理解這些年輕人,他就會忽略掉所有這些細枝末節、毫不重要的事情。
「但你就忽略了我父親是誰,」阿春嚴肅認真地說,「你所要求的只是要我把辮子剪掉。」
說到他溫和又富有,這種看法倒沒錯,儘管並不夠標準,因為阿春的好性情與他的富有程度一樣,至於他有多富裕卻並沒有人知道一星半點的詳情。
種族混血的效果絕妙。
他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兒女的。
阿春夫人的豐|滿線條好像正好緩和了阿春的瘦削輪廓,所以女兒們個個苗條卻不乾瘦,圓潤卻不臃腫。

第八章

和圖書
西方文化與他形同陌路。
他還研究過別人是如何成為製糖廠主和種植園主的。
他對他們的談話毫無興趣,且一無所知。
島上沒有任何人會因為太過傲慢而拒絕邁過他家的門檻去享受他的款待。
雖然他不在交際場上出現,他卻有資格出席任何場合。他從不外出,除非是和本市的中國商人們一道:但他會接待客人,而且他總是一家子的中心和他宴會桌上的主角。
室內陳設極為簡單。
他曾長時間與上海和澳門的主要銀行保持通信連繫。
阿春沒有反對。
他不在刊物上發表談論,不投身政治,也不參加革命,但他對於事態的預測比那些策畫這些時間的人更清晰、更長遠。
當然,他的孩子們並沒有被稱為阿春的子女。
即使是千裡挑一的人物也不曾注意到的小細節,他都能覺察到。
所以他開始買進土地。
這家公司最終發展成為偉大的「阿春和阿楊」公司,經營項目從印度絲綢、人參到鳥糞島和販運黑奴用的雙桅橫帆船無所不包。
本質上他是一位哲學家,不管身為苦力、億萬富翁還是掌管很多工人的老板,他的靈魂一直都平靜泰然。
他讓自己成為了這家飯店的老板,並在最豪華的套間裡安頓了下來,一住就是好幾個月,這期間他為自己在郊外修建了一所奢華的宅邸。
這樣急切出手是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地平線上正在聚集的風暴。
她們彼此驚人地相似,但每個人卻又截然不同。
阿春一概不接受。
阿春夫人得到了他們的平房、坦塔羅斯的山地住宅,還有一處新的海濱住宅代替以前賣給政府的那座。
律師們則在努力弄清信託書意義的過程中撈得油水。
他不時搓搓手輕笑幾聲,一想起這個滑稽的世界,他那斜斜的小黑眼睛就會愉快地眨起來。
此外,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想要回到自己的同類人中去。
每張臉上的每個特徵都能讓人聯想起亞洲,而這些特徵又都被老英格蘭、新英格蘭以及南歐的特徵所操控和掩蓋了。
一個晴朗的早晨,全家在一起吃早餐——他已經確保所有的女兒女婿都在場——他宣布他要重回故土。
他開車走了,但兩個小時後他又回來了。
在子女教育的問題上,阿春一直很開明。
但問題的產生並非僅僅因為他是個異族人,並且愈來愈渴望回歸他的中國美食。
阿春自己喜歡東方裝飾奢華輝煌,但作為一個哲學家,他清楚地知道,就西方標準來說,孩子們的品味是正確的。
「有各種各樣的神明。有紙糊的、木頭的,還有青銅的。我在辦公室裡還用了一個小的神像來鎮紙。主教博物館裡有許多珊瑚礁岩和熔岩石做的神像。」
斯特拉.艾倫代爾的曾祖父是布倫特上校,一個在卡米哈米哈一世統治之下服役的英國冒險家,他本身還被任命為塔布首領。
如果他花33萬買斷這種毒品的專營權,這項投資仍然很划算,因為獲得的效益使他買下了卡拉勞種植園,這個種植園反過來又在17年間每年盈利30%,最後被他以150萬的價錢售出。
所以,苦力合同到期後,阿春就用自己的積蓄投資了一家小型進口商店,同一個叫阿楊的人合夥。
首先,阿春的平房建得無可挑剔。
不但後代子女眾多,而且無一例外都健健康康、毫無缺陷。
他們信奉的基督教對他來說簡直荒謬。
誰擁有最多的人為他苦幹,誰就是最富有的。
那十六分之一的血統來自她的曾祖母帕好——帕好公主,因為她來自皇室。
其次,阿春本身就代表一種勢力。
而女兒們,從年紀最大的往下,都在加州米爾斯學院進行了預備性學習,之後去了瓦瑟學院、韋爾斯利學院或是布林莫爾學院學習。
為了強調那些意味深長的言辭,諸如扔花瓶類的事件也時有發生。
阿春送給她一座歐式風格的宅邸。
他能很好地適應一切事情,不管是甘蔗地裡監工的毆打,還是他自己經營甘蔗地時蔗糖價格突然暴跌。
他召來了侍應生和經理,給了他們一個月的薪水,然後解雇了他們。
事實上,各種血統在她身體裡雜糅,已經稀薄到只能以八分之一和十六分之一來衡量的程度。
「我來告訴你,是錢。我這一生和猶太教徒、基督徒、伊斯蘭教徒和佛教徒都做過生意,也同來自所羅門、新幾內亞的矮個子黑人打過交道,這些人將自己信奉的神明包在油紙裡帶在身邊。他們信奉不同的神明,但這些人,他們都崇尚金錢。」
這是個精明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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