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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好嗎？！綜合社會上所有的讚賞，大概就對了。這絕不是奉承的話。」

在思考工作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總會想到曉子，一注意到這點，他就像被什麼東西追逐般，匆匆地回家，在工作室的泥地房間的竹椅上坐下，時而發呆，時而把酒溫熱，用自己做的大碗喝著酒。

道介說。此時他才真正確定站在自己面前的女性不是曉子而是鈴子。半年前在京都相會時並不覺得她們有多像，現在看來簡直一模一樣。兩人坐在一起，可以清楚地看出年齡的差異，但面對鈴子，除掉自然圍繞在她四周的年輕氣息，簡直長得完全一樣。

「什麼時候約阿姨見個面吧！」然後，她聳了一下肩，在自己杯裡倒入酒，逕往嘴邊送。「你都是一個人住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

山口就是這麼直言不諱，一點都不會揣測對方的想法。雖是親密的朋友，但有關作品的事，道介多少有點難以啟口。

鈴子雖然說要喝酒，但並未往自己的酒杯倒酒。在替道介斟酒時，她說：

山口粗暴地說，關於這個問題也不再說什麼。他的態度似乎明示著，沒有再說什麼的必要。

「阿姨現在也一個人住，是她說一個人住很好的。可是，說真的，她變得有點難以取悅，我最近總是避免接近她。簡直有點可怕。」鈴子說。

那種姿態怎麼看都比端坐的女性來得優美，道介像目睹珍貴物品般直盯著她看。

命運終於來臨了，他這樣想著，但一覺察往這裡走來的女性不是曉子而ｈｔtｐs://ｗwｗ•ｈetｕbｏｏｋ•coｍ•ｃoｍ是鈴子時，他有輕微的失望。

「我喝酒的。」

前些日子聽到電話中鈴子的聲音和曉子很像，而嚇了一跳，寫信的筆跡也相似得令人吃驚，然而比這些更甚的是，不論眼睛、鼻子或嘴唇等，鈴子都跟當年的曉子無分軒輊。

鈴子說。像這個時候，她就和曉子不同。

「不是這個意思，我在意的是我將來可以往哪方面發展？」山口用冷冷的眼光看著道介，又說：「也就是說，和你相反。」

「我很擔心，當有人問我到底要往哪個方向發展時，我覺得好像哪裡都行不通。」

拿酒瓶的樣子實在不行，但自有其不覺得粗野的美感，這點著實使他覺得不可思議。

他是真的有意在東京發展。個展的風評很好，各家www.hetubook.com.com報紙都十分讚賞那正統的作風。只要有實力的人，當然會博得別人的喝采。

看到在阿婆的帶領下往正房這邊走來的鈴子，道介也沒把酒杯放下，而逕往嘴裡送去。

鈴子沒想到會在入口處碰到道介，因此停下腳來。

「來的正是時候，嚐嚐我自己做的奶油燒香菇吧！」

「是的，必須把情緒弄清楚。」

直到山口返回京都後，道介還在不停思索他的這句話。櫻花不知幾時謝了，自然之中好像有了空隙，四月末的郊外田野，飄蕩著奇妙的倦怠感，道介每天都去那裡散步。幾年來，從未對工作如此深思過的他，心想：不站起來不行了，無論如何，非得突破千篇一律的作風不可。

四月中旬，山口一二郎首度在東京舉行個展，地點是在日本橋和*圖*書的百貨公司。山口的作品，除了綜合美術展覽外，完全沒在東京展出過，像這次這樣，把作品集合在一起擺在一個會場上，還是第一次。

「壯觀吧！」

道介說。除此之外他不曉得該怎麼說，而且這也是唯一不會說錯的說法。道介有道介的辦法，不管怎麼打通，都有層層往高處走的路，問題只在於道介的心怎樣安定的問題。

「很好啊！」

「妳覺得這樣好嗎？」

道介說。妻子珠江所住的醫院的雜工，前幾天送來自己家裡種的香菇，道介十分珍惜，捨不得分送給鄰居。雖然不是非到銀座才買得到的特佳品質，但論起香味，則比買的要好很多。

「是上好的下酒菜，妳如果不喝酒的話……」道介說。

一到晚上兩人就喝酒。在山口暫住的期間，道介每晚都陪他喝酒喝到深和圖書夜。有一天晚上，山口少有的以開門見山的問法問道介：「你認為我的作品如何？」

「是的。」

「我不太清楚你的情緒。」

山口在東京期間，住在道介家裡，每當看到報上登的眾多評論，他總是咧著嘴，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地笑著：「嗯！唔！」

「啊！」

鈴子突然到他的工作室拜訪時，他也像這樣，任何人看來像是很悠閒的時刻，其實自己卻不覺得輕鬆。那時他正坐在泥地房間的草蓆上，一個人喝著酒。

進入工作室的鈴子，有好一會兒的時間，瞪大眼睛看著四周令她驚異的事物，最後才側坐在草蓆上，兩腿整齊地放著，裙襬很恰當地蓋在膝上。

老實說，道介無法立刻回答。他有一種被對方完全指出缺點的感覺。

道介說。道介對這次山口個展的作品，比誰都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