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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

作者:羅賓.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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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傑克第一次察覺到藍道夫鎮定的外殼也有一絲裂縫。他的眼神出賣了他,目光在傑克和法官之間緊張而迅速地來回移動。時間不夠,根本來不及考慮,更談不上權衡利弊了。
「我沒有權力讓你出庭作證。理由我以前說過了,老天,我正在做總結陳詞呢。」
「別再嘆息抱怨了,律師!」大衛森法官厲聲喝道。
大衛森法官將檔案快速瀏覽了一遍,隨即遞給藍道夫。
「沒有理由懷疑屍檢的證據能力。相信法薩諾先生也同意這一點。這個案子所涉及的臨床證據從來就沒有爭議。」
「你是說,死者不是死於心臟病突發?」大衛森法官問。
「克雷格.博曼大夫已發表的論文和正在進行的研究都與鈉管道相關,需要大量使用河豚毒素。」
「事關緊急,我不得不這麼做,」傑克放低聲音,又加了一句。他看見原告席和被告席上的全體成員都轉過頭來看著他。不過他只關心其中的兩個人:克雷格和喬丹。對傑克的突然到訪,喬丹顯得更加驚奇,更加心煩意亂。
「他這樣衝進來,到底想幹什麼?至少,這不合常理吧。」
「克雷格?」傑克問。
「你不是想說佩欣斯.斯坦霍普死於壽司中毒吧,」大衛森法官說。
「但也不是沒有先例的,」藍道夫緊接著說。
「讓法庭書記員也參加,」藍道夫說。「並把這點也記錄在案。關鍵在於不讓陪審團聽見。如果您覺得證詞與本案無關,且非實質性證據,您也可以多掌握一點信息,以便您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
「這是一種致命的毒藥,通常是由食用河豚魚壽司引起的。因此幾乎僅限於日本。」
「兩分鐘!」大衛森法官暴躁地說。他之所以允許藍道夫跟傑克說話,就是想攆走傑克。居然有人敢闖入法庭,打斷庭審,法官顯然不太高興。
「不該找到的都找到了,」傑克承認。
「我覺得你最好解釋一下,」大衛森法官說著把手放到桌面上,身體前傾。他的注意力被傑克完全吸引住了。
突然有人敲門,沉重的敲門聲在屋裡迴響。法官怒吼著讓敲門人進來。法庭文書把腦袋探進來說,「陪審團要求休息一下。我該怎麼答覆他們?」
「這不就是脫罪嗎?難道你想玩文字遊戲?」
「出什麼事了?」亞歷克西斯問。「是不是找到罪證了?」
「我經常這麼幹,」傑克低聲說著,重拾冷嘲熱諷的老習慣。「你可以讓我出庭作證啊!」
「對不起!」傑克說。「對不起!」他見藍道夫還在繼續往下說,又提高聲音喊了一遍。傑克並不在藍道夫的視線裡,但他喊了第二遍之後,藍道夫終於轉過頭來,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湛藍的眼睛裡顯出一絲混亂和惱火。法庭文書第一次沒聽見傑克說什麼,但第二次肯定是聽見了。他站起身來。維持法庭秩序也是他的職責之一。
傑克推開通往走廊的門。走廊裡電梯旁,照例有人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低聲交談。傑克徑直走向男洗手間。他看了看錶,已經十點十五分了。他推開門走進去。一個亞裔男人正在水池邊洗手。小便池一帶沒人。傑克走到隔間旁,彎下腰查看隔板下面。只有最後一個隔間有人。傑克走到門口,不知道是應該等著還是和-圖-書喊一聲。時間緊迫,他決定還是喊一聲。
聽到法官的誇獎,傑克只是點頭致意,但心裡並不輕鬆。將這一驚人的發現報告給法庭是他的義務。想到這一決定對亞歷克西斯和孩子們的影響,他覺得非常痛苦。她們將要忍受曠日持久的調查以及新一輪庭審的災難性後果。對此案涉及的所有人來說,這都是一場災難,特別是克雷格。此人極度自戀,且完全沒有良心,讓傑克覺得很吃驚。但同時他又覺得克雷格是受害者。醫學學術系統競爭非常激烈,口頭上吹噓利他主義和熱情,實際卻在獎勵自私自利和冷漠。同情病人,對病人和善不會使你當上總住院醫師。在醫學訓練的早期,克雷格為了籌集學費不斷打工,無形中失去了正常的社會交往,也就沒有辦法在與人交往的過程中弱化這些負面資訊。
「你有更好的想法嗎?」大衛森法官問。
「既然屍檢有可能幫被告脫罪,為什麼不早點做,這樣在證據開示時就可以提出來了。」
法官看著傑克。「調查做得很出色,大夫,令人欽佩。」
托尼搖了搖頭。他快氣瘋了。本來他以為自己的第一場治療失當官司贏定了。可眼看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以前的努力全白費了。他走回原告席,倒了一杯水。他現在口乾舌燥,嗓子快冒煙了。
傑克跟著藍道夫穿過空蕩蕩的證人席和法官祕書席,托尼緊隨其後。傑克暗自好笑,他一直沒看到佛朗哥,心想如果他向托尼打聽佛朗哥的近況,不知他會是什麼反應。
「全體起立!」法庭文書高聲喊道。法官站起身來,迅速走下審判席,轉眼之間就走出邊門,不過他特地把門留了一道縫,法庭書記員也跟了進去。
藍道夫走到護欄邊,傲慢地瞥了傑克一眼,低聲說道:「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他聲稱可以提供脫罪證據,證明博曼大夫沒有治療失當,還說他的證據附有一名麻薩諸塞州法醫和一名麻薩諸塞州毒物學檢驗師的宣誓書面證詞。」
「也許應該有人通知博曼大夫我們已經重新開庭了,」大衛森法官說。「接下來的庭審對他很重要。」
「見過一面,」托尼沒有細說。
「她不是死於心臟病突發,而是死於過量的河豚毒素。對此尚無有效的治療方法,因此她何時抵達醫院根本沒有區別。實際上,她吞下河豚毒素時就已經必死無疑了。」
這時陪審團被領進法庭,依次進入陪審席。
大衛森法官看著托尼。「你認識他嗎?」
「行了!」大衛森法官說。他輕快地搓了搓手,朝法庭書記員看了一眼。「暫停記錄,回法庭再恢復。」他往後一靠,弄得舊椅子吱吱作響,臉上是嚴肅而深思的表情。「我可以宣佈延期審判,讓這些新的資訊進入證據開示程序,不過意義不大。這不是民事案件中的失職,而是謀殺。諸位,告訴你們我的想法。我將宣佈此案為無效審判,並將此案提交地方檢察院。有問題嗎?」他看著屋裡的人,目光在托尼身上停住了。「別這麼沮喪,律師。你應該享受伸張正義的喜悅才是。而且你的當事人仍然可以控告非正常死亡。」
傑克在椅子上坐穩。這部分他覺得最棘m.hetubook.com.com手。「因為毒性驚人,河豚毒素的使用受到嚴格的限制,特別是如今這個時代。但這種化合物又有一種神奇的作用。導致其劇毒的分子層作用機理使它成為研究神經和肌肉鈉管道的極好材料。」
大衛森法官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這個想法不錯。我宣佈短暫休庭,不過我會讓陪審團留在原地。我們要速戰速決。法薩諾先生,你同意這麼做嗎?」
「你知道他是如何找到這些證據的嗎?」
「他提到給佩欣斯.斯坦霍普做了屍檢。」
傑克將手指插入信封口,將信封打開,取出三份檔案。他身體前傾,將第一份文件放在桌面上,推到法官面前。「第一份書面證詞是由一位麻薩諸塞州註冊葬禮承辦人簽字提供的,證明接受屍檢的屍體確實是佩欣斯.斯坦霍普。」傑克又拿出第二份檔案。「這份書面證詞證明麻薩諸塞州註冊法醫拉塔莎.懷利參與了屍檢,協助提取了所有樣本,並將樣本運到波士頓大學毒物學實驗室,交給艾倫.史密森大夫。」
「好了,諸位,」大衛森法官說。「可以結束這場鬧劇了。」他站起身來,其他人也站了起來。他隨即繞過辦公桌,朝門走去。傑克跟在兩位律師後面,法庭書記員跟在傑克後面。遠遠地,傑克聽見法庭文書讓大家起立的喊聲。
托尼極力控制自己,但掩飾不住滿腔的怒火和絕望,厚厚的嘴唇彎成一個倒著的U形。
「我需要現在就跟你談談,」傑克說。法庭裡寂靜無聲,他的聲音大得所有人都能聽見。「我知道這個時間不太合適,但如果你想避免誤判,我要跟你說的話至關重要。」
「是史密森大夫的檢查報告,」傑克說。「您熟悉河豚魚中毒嗎?」
大衛森法官衝著傑克苦笑了一下。「孩子,你還是直說吧,」他居高臨下地說。「陪審團還在外面轉著手指,等著開溜呢。」
「這對本案有什麼影響?」
「斯坦普敦大夫,」在簡短的介紹之後,大衛森法官開始說話了。「賓厄姆先生告訴我,你在最後關頭找到了對被告有利的脫罪證據。」
「賓厄姆先生,」大衛森法官高聲說。「我發現被告此刻不在被告席。」
「法官大人,」托尼實在憋不住了。「如果允許他出庭作證,那我就——」
他飛快地衝上樓前的幾級臺階,來到薩福克郡高等法院門前的院子裡。他一刻都沒有耽擱,又全速跑到大門口,被保安攔下來,讓他把旅行包、信封以及手機放到X光機上檢查。等到了電梯口,他拼命擠進了第一班電梯。
傑克又捏了一下亞歷克西斯的手,然後站起身來。「我去找博曼大夫,」他說著慢慢挪出這一排座位,並示意起身正要出去找克雷格的卡文迪什坐下。
前幾次傑克進法庭的時候,都盡力不發出聲音。今天他卻長驅直入,而且覺得動靜越大越好。他不慌不忙地沿著中間的過道,往審判區和旁聽席之間的分隔欄走。這時大多數旁聽者都轉過頭來看著他,包括坐在第一排的亞歷克西斯。傑克衝她點了點頭。法庭文書正在座位上看著面前的檔案,並沒有抬頭看傑克。陪審員們坐在陪審席上,跟往常一樣無動於衷,正看著藍道夫。藍道夫站在講臺hetubook.com.com上,顯然是剛開始總結陳詞。法官坐在法官席上,看著桌面上的幾份文件。法庭書記員和法官祕書正在各自的座位上忙碌著。被告席上,傑克能看見克雷格和藍道夫助手的後腦勺。原告這邊,傑克能看見托尼、喬丹以及托尼助手的後腦勺。法庭裡井井有條;正義的車輪像一臺老式的蒸汽機車,雖然緩慢,但卻義無反顧地不斷加速,朝終點駛去。
傑克點點頭。他很想告訴藍道夫他也只能騰出幾分鐘時間,但想想還是沒說。法官剛宣佈短暫休庭,但希望陪審團不要離席。傑克看到喬丹正緊張地追問托尼,想聽他解釋事情的始末。旁聽席上一陣騷動,大家都在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猜測傑克是什麼人。傑克又看看克雷格,克雷格笑了一下,傑克也朝他點點頭。
藍道夫將書面證詞遞給托尼。托尼暴躁地一把奪過去,顯然很清楚這證詞意味著什麼。
傑克、藍道夫以及托尼坐在包著聚乙烯薄膜的低背椅上,視線比大衛森法官低得多。傑克覺得這是法官特意安排的,好讓自己覺得高高在上。法庭書記員坐在旁邊的一張小桌旁。
傑克將那輛破舊的現代車開到人行道邊,停在一輛棕色的UPS卡車後面。這是繁忙的劍橋大街上一棟大廈的停車裝貨處。這棟長長的弧形大廈飾有拱廊,正對著波士頓市政廳。傑克知道,儘管自己打算速戰速決,但被開停車罰單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他也希望自己的車不要被拖走,但還是背走旅行包以防萬一。隨身帶走的還有一隻大信封,左上角印著法醫署的地址。
二〇〇六年六月九日,星期五
托尼一躍而起,跟藍道夫一起走到法官席旁。
「該死!」大衛森法官拉長了聲音說。「這不是讓我左右為難嗎?」
「將證人領入內庭本身就不合常理。」
大衛森法官將每份書面證詞都拿起來瀏覽了一遍。「交接程序很規範,值得表揚,」他說著抬起頭來。「最後一份書面證詞是什麼內容?」
電梯上行,傑克看了看錶。他沒有忘記,還有四個小時他就要結婚了。而到現在還滯留在波士頓,這讓他有些焦慮。等電梯到了三樓,他奮力擠出電梯。幸好他還算理智,不然他會認為電梯裡的人都在有意擋道。
藍道夫轉向法官。「法官大人,能允許我佔用法庭一點寶貴的時間嗎?」
「我試試看,」藍道夫低聲對傑克說。然後他回到講臺。「法官大人,我能走近法官席嗎?」
「法薩諾先生,你知道有這個屍檢嗎?」
進入內庭,傑克有點失望。他想像中的內庭,應該是木製皮面的深色家具,散發出高級雪茄的香味,像會員專屬的男士俱樂部。可實際上,這裡絕對算得上寒磣,牆上油漆剝落,用的是政府配發的家具。整個屋裡彌漫著香菸的臭味。唯一的亮點是一張碩大的維多利亞式辦公桌。大衛森法官坐在一把高背椅上,身體後仰,兩手交叉放在後腦勺上,很舒服的樣子。
「那就讓他們休息一下,」法官不耐煩地揮揮手。他用槍管一樣深邃的眼睛緊盯著傑克。「這應該是脫罪部分。那定罪部分呢?」
「我只知道他們考慮過做屍檢。」
「發那麼大火https://m.hetubook.com.com幹什麼?」大衛森法官對托尼說話的口氣象是在教訓一個不守規矩的孩子。「他為什麼要出庭作證?」
傑克的目的就是要劫持這輛車。他並不想讓它出軌,只是想讓它停下來,改變軌道。他走到分隔欄前,停下腳步。他看見陪審員們的目光轉向他,但他們臉上那種習以為常的冷漠表情絲毫沒有變化。藍道夫繼續用那種有教養的、甜蜜而流暢的語調進行總結陳詞。他的話語,就像暮春的陽光一樣閃著金光,透過高高的窗戶,穿過密不透風的百葉窗簾照進來,像刀子般切開法庭裡飄滿塵埃的空氣。
「這位是傑克.斯坦普敦大夫,」藍道夫說。「他是紐約法醫總署的註冊法醫官。據我所知,他的專業技術頗受讚譽。」
屋裡一片死寂。傑克和大衛森法官隔桌對視,另兩人在一旁觀望。整整一分鐘,沒人說話。最後,法官清了清喉嚨說,「除了能接觸到毒素,還有其他證據證明博曼大夫有具體投毒行為嗎?」
「為了節省時間,您可以在內庭見他,」藍道夫說。
「我做了屍檢,可以證明博曼大夫沒有治療失當。我提供的證據還附有一名麻薩諸塞州法醫和一名麻薩諸塞州毒物學檢驗師的宣誓書面證詞。」
「明白了,」大衛森法官回答。
「賓厄姆先生!」大衛森法官不耐煩地喊道。「兩分鐘到了。」
「律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衛森法官問道。他略微低下頭,從老花鏡的上方往外看,並示意法庭文書留在原座位上。
麻薩諸塞州,波士頓
傑克走出內庭,法官已經走上了審判席,準備落座。藍道夫和托尼也正走向各自的座位。傑克發現克雷格這會兒不在。馬上他就會知道自己的祕密被人揭穿了,不知會有什麼反應。想到這裡,傑克不禁打了個冷顫。
傑克又點了點頭。這時他發現托尼正盯著他看。如果目光能殺人,那我已經死了,傑克想。這人顯然快氣炸了。
「有的,」傑克很不情願地說。「當確定佩欣斯體內含有河豚毒素時,我以客人的身分回到博曼家。我知道博曼大夫曾在死者去世當天給她一小瓶藥片。我將藥瓶帶回毒物學實驗室。史密森大夫對其實施快速檢驗,藥品內壁河豚毒素檢測呈陽性。這會兒他正在做最後的全面檢查。」
「我倒希望如此,」傑克回答。「此案牽涉的毒藥稱為河豚毒素,是一種很有意思的化合物,毒性很強。給您一些概念,它比黑寡婦蜘蛛毒一百倍,比銀環蛇這種東南亞最厲害的毒蛇毒十倍。一旦誤食,極少量河豚毒素即可立刻置人於死地。」傑克身體前傾,將最後一份檔案遞給法官。「最後一份書面證詞,是由艾倫.史密森大夫簽字提供的,證明他檢驗的所有佩欣斯.斯坦霍普的屍體樣本都含有河豚毒素,且殘留量說明最初攝入量比致死所需用量高一百倍。」
「問題在於保險公司跟這個案子沒關係了。」托尼輕蔑地說。
「你準備好了嗎?」藍道夫問傑克。
「我的助手卡文迪什先生告訴我,被告剛才提出要去洗手間,」藍道夫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
傑克平靜地穿過律師席,在他身後,法官正吩咐法庭文書傳召陪審團。傑克打開分隔欄的門和圖書。他看到了亞歷克西斯的眼睛。她正盯著他,臉上一副懷疑、迷惘卻又帶著希望的表情。傑克禮貌地跟這一排的旁聽者說抱歉,慢慢地移到她身邊坐下。他捏了一下她的手,發現她已經把他進內庭前放在分隔欄邊的旅行袋拎了過來。
「簡直是荒唐!」托尼脫口而出。「辯方怎麼能在最後時候突然傳召證人?簡直是違反從大憲章簽署以來所有法典的規定。」
「來吧,」大衛森法官顯得有點不高興。
「算不上遊戲,」傑克說。「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可以說一方面脫罪,另一方面定罪。」
藍道夫走到護欄邊,打開小門,讓傑克進入審判區。「你不能出庭作證,」藍道夫低聲說。「不過經過商議,決定讓你把證詞告訴法官,由他決定是否今後讓你在陪審團面前作證。現在你跟我去內庭。法官只給你幾分鐘時間,所以請你抓住要點,盡量簡潔。明白嗎?」
「我覺得這個想法糟透了,」托尼抱怨說。
「他怎麼能出庭作證呢!」托尼怒氣沖沖地說。「證人名單上沒有他,他也沒做過取證記錄。這個建議簡直太過分了。」
「要不聽聽斯坦普敦大夫的證據?」藍道夫建議說。「這樣能使您的決策過程輕鬆許多。」
「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藍道夫匯報說。「他想出庭作證。」
「我不想聽你的威脅,律師。我很清楚斯坦普敦大夫不能想作證就作證,這點毋庸置疑。現在也只能延期審判,將斯坦普敦大夫和他的發現提交證據開示。可這麼一來,我的排程就全亂了。我不想這麼做,可我也不想看到這個案子在上訴時撤銷原判。如果斯坦普敦大夫的證據真像他說的那麼驚人,那撤銷原判是很有可能的。」
上午九:二十三
大衛森法官一邊考慮,一邊點頭。
「您也許要問:河豚毒素檢測是否可靠?」傑克繼續說道。「答案是極為可靠。陽性誤檢的機率接近於零,而且史密森大夫還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檢測方式。一種是高壓液體色譜法加質譜分析;另一種是用河豚毒素的特定抗體做放射性免疫測定。檢測結果是決定性的,可重複驗證的。」
隔間裡傳來沖水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門閂咔嗒一聲響,門朝裡打開了,走出一個拉美裔年輕人。他困惑地看了看傑克,然後與他擦肩而過,朝水池走去。傑克本來鼓足了勇氣,準備面對克雷格,這下倒吃了一驚。他又彎下腰查看了一遍,其他隔間裡確實沒有人。除了水池邊那兩個男人,屋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到處找不到克雷格。直覺告訴傑克,他已經跑了。
「這話並不完全正確,」傑克說。「我的原話是說,我可以提供有其他證人支援的證據,證明博曼大夫並沒有治療失當。按法律的定義,他並不存在失職行為。」
「但證人會到媒體去亂說。我不喜歡這樣。」
藍道夫還是有些困惑,但畢竟有多年的庭審經驗,他迅速恢復了鎮定自若的優雅態度。他朝法官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將注意力轉向傑克。
「究竟出什麼事了?」大衛森法官生氣地小聲問。「這人是誰?」他迅速地看了一眼站在分隔欄前,像個哀求者的傑克。他雖然已經把旅行袋放下了,但手裡還是拿著那個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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