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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倉的糧食一粒也沒留的分給大家了，金庫的銀子也全部取光了。這就是我根本不想再返回來的證據，知道嗎？」

黑田官兵衛如何編台詞暫且不管，再說秀吉同官兵衛商量妥當以後，像踩著鼓點兒似地重新朝瞭望樓方向走了過去。

秀吉從久別重歡的妻子床上跳起來的時候，已經把寧寧和老母親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

八日晚，秀吉在分別很久的母親和妻子的後房度過了短短的幾個小時，九日早晨零點的鐘聲一響他便從床上跳起來，讓瞭望樓吹響了「第一通」螺號。

「第二陣呢？」

平時，秀吉出入城門或院門時都是三郎大聲呼喚著門侍給開門的。今天恰恰相反，沒等三郎左張口，秀吉就耐不住性子大聲喊了出來。「喂，喂！本城留守居番三好武藏在哪裏？」

「沒有就不是我了，你別忘了我是日本第一的智多星啊！好，你先看看，看完了給編上幾句！」秀吉說著從懷裏掏出了假鬍鬚戴在嘴上，顯得格外嚴肅。

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小出播磨和三好武藏呆呆地相互望了望。

「哦？還缺甚麼？」

「是，知道了。我一定準備好！」

「是火鎗大將中村孫平次。」

「是！」

「既然知道就該把所有的提燈紙燈都拿來。我們不再回到這城裏來了，你還節省那點兒燈和蠟燭幹甚麼用？二十盞燈只夠給路邊的小廟上供用的！」

「是，明白了。殿下不愧是大話名人，官兵衛算服您了。另外，第四陣殿下的軍隊排四路縱隊約八町長，再加上令弟羽柴秀長的軍隊，最後是馱著『金銀財寶』的備用馬隊，這樣一來一共大約一里長。」

「不夠用？有多少？攻打高松城不還剩餘一些嗎？」秀吉問。

這第一通螺號（早晨零點wwｗ•ｈetuboｏk.coｍ•cｏm）就要開始做飯，過一個時辰以後的第二通螺號（早晨兩點）所有的軍卒在各組頭的率領下到城外稻見野集合，再過一個時辰的第三通螺號（早晨四點）秀吉本人就要來到稻見野佈陣。等侍大將、足輕大將級別的軍官到齊後便開始檢閱全軍，而後部隊就會迎著早晨的涼風威風凜凜地向著京都前進！

秀吉來到燈火通明的院子裏，向正在忙著準備出發的黑田官兵衛詢問。

「嗯，很好！就拜託你了。不過，有沒有先派些人去搞宣傳、造聲勢？」

「您又有甚麼高招兒了？」

所謂「到達帖」是在出兵之前，將各大將級別的人名按指定到達地點的先後順序寫下來的畫名冊。當然，它即是「參加會戰」的證明，又是佈陣和受功領賞的依據。

「是！」大村由己急忙跑下瞭望樓。

「對，對！讓人們看看，智多星堀久太郎也成了羽柴筑前的家臣。」

「派了。扮成武士的三組，扮成村民的五組。他們會在前面宣傳說『羽柴筑前率領大軍如潮水一樣湧過來啦！快去看哪！快去看哪！』的，台詞都背好了。」

「由己！」

隨著第二通螺號的響聲，不計其數的紙燈、提燈以及帷幕、桌子、凳子、拴馬樁等大小會用具全部由腳伕扛著隨同各組組頭開始運往稻見野。

「只要拉開距離還可以長出來幾倍。不過，還是緊湊一些好，以我們的軍威、士氣和行軍速度壓倒一切，您看……？」

「是？！」

這時，已經備好戰馬的原三郎左和林又一郎分別跑到他的身邊開始為他著裝了。

「我說官兵衛，你知道這次戰役是甚麼樣的戰役嗎？」

「哦，這就足夠了，不還有小西彌九郎嗎？就帶上這些出發吧！使者和通訊兵需要這些費用。」

「真有您的，這樣一來可以組成一批由二百多匹馬馱著金銀的運輸隊啦！」

同樣，對和*圖*書信長的次子、三子也可以毫不客氣地說：「你們的父兄被殺了，可你們不去報仇卻待在家裏大吃大喝，你們還有一點戰國武將的良心嗎？在緊急關頭你們不能立即出兵討賊，還有甚麼臉面去見眾人呢？」

「明白，我讓假鬍鬚也威風點兒。不過，這還不夠，官兵衛！」

「早就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不光是馬，還有放在稻見野您座位兩邊的提燈和其他照明的紙燈都準備好了。」

秀吉非常清楚地知道，要阻礙他奪取天下大業的不僅僅是光秀，正如從前的信長一樣，在某一時間內或許整個日本都要與他為敵。

「是年輕而膽大的堀尾茂助的全體人馬，大約可達到三町。第三陣，也就是殿下的前面是招牌養子秀勝。」

機會就在於光秀返京之前的幾天時間裏。也就是說秀吉必須比光秀早到京都，待明智光秀接到敕旨，同敕使返回京都時打他個措手不及。

「知道就好，往後要各自保重。」說著，秀吉突然提高了嗓門：「萬一我筑前戰死或失敗了，我母親和妻子由你們兩人親手處死，然後把全城燒光，一間小屋都不要留，記住了嗎？」

「是，準備好了！一共用二十帖紙做成了小冊子，五個祐筆人手一冊。」

「誰打頭陣？」

第三通號聲響起來了，在整個姬路城的上空迴盪，顯得格外響亮。

「是，大村由己在此侍候您哪！」大村由己早就站在秀吉的身後了。

城門剛剛打開，秀吉的戰馬就英姿颯爽地向前走去。

他很慶幸，因為他知道光秀目前還在安土城等待著敕使的到來。

「是……指揮日本各大名、大將……討伐叛賊……奪取天下的決戰。」

「很好！不過，我再給加上一句台詞。」

「啊？……」htｔｐs://ｗwｗ•heｔuboｏｋ.ｃoｍ•com

「開門！」三郎左來到秀吉馬前高聲喝道。

「三郎左，馬備好了嗎？」

正如秀吉所希望的那樣，他同公卿大將們的斡旋已經奏效了。如果光秀能夠接到敕旨，他必定重整隊伍，再次明目張膽地返回都城。

對！必須立即出發，一分一秒也不能拖延，火速向京都進軍！

「我讓你把整個稻見野變為不夜城！」秀吉的大話著實有些鼓動性的色彩。

「是嘛！出發的時候才一里呀！」

「不夠！」

知道這些內幕的可能只有黑田官兵衛。他曾經命令提前出發的那些人四處散播說秀吉死也不回姬路城了。

「是嗎？好，你們兩個聽著！」

「我把姬路城交給你們了。這次為報不共戴天之仇我下了所有的賭注準備出發。」

「就是嘛，整個日本的金銀早晚都是我們的，裝裝樣子就不必那麼小氣囉。軍隊出發的順序怎麼樣？」

「住口！這次戰役和以前的不一樣，不是我們家自己的戰役！我要指揮天下所有大名們討伐叛賊明智，這是爭天下的決戰！不夠，由己！馬上去同黑田官兵衛商量，找會寫字的臨時祐筆十五人，先準備二十冊拿到稻見野來，把吹響第三通號時起到稻見野的人名一個不漏地都給我寫上，知道了嗎？」

「是！」原三郎左也急急忙忙地跑下了瞭望樓。

「殿下，順序是次要的，帳房先生帶的軍費太少了，根本不夠用的。」官兵衛答非所問地說道。

「是！」

「小出播磨在三好武藏身旁侍候著您呢。」

「是嗎？提燈和紙燈的數量是多少？」

「啊，已經說過多少遍了，為天下大業……」

「你以為這次戰爭是甚麼戰爭，啊？」

早晨四時整。秀吉騎上戰馬，原三郎左和林又一郎分左右為他牽馬墜鐙。

今川義元、武田信玄、毛利父子、朝倉義景等等，他們的終身願望就是攻佔京都奪取天下，然而，轉眼之間這京都就輕而和-圖-書易舉地落到了秀吉的手掌心。

「把由己叫來！大村由己！」

這樣一來，無論是丹羽、柴田，還是瀧川，秀吉都有資格譴責他們了：「我們的君主被殺你們不去報仇在家幹甚麼來著？你們還有織田家臣的臉面嗎？往後一切都要聽從我的指揮！」

「是，三好武藏在這兒侍候。」

「快吹號！」

秀吉姊夫三好武藏聽到他的喊聲不知所措地跑到馬前。無論三好武藏在哪兒，能夠立刻跑到馬前為他送行，這不能不使秀吉為之自豪。

「官兵衛！官兵衛！行軍列隊的順序排好了嗎？」

大村由己臉紅了：「本家中大將級別的人……」

「是的，請殿下挺胸腆肚、威嚴凜凜地騎在馬上。」

「各二十盞。」

好！有氣魄，有骨氣！官兵衛不得不佩服秀吉，可他臉上卻現出一絲苦笑。

「好！堀殿下也像家臣一樣站在旁邊？」

「沒有，沒有。這是假的，不過他人在我這兒呢，也算不上是假的嘛！這事你要適當處理，不然的話茨木城的中川瀨兵衛和高槻城的高山右近會笑話我們的。中川這小子想抓到我們的人質以後才同我們合作。」

「是！」

「那……，關鍵是軍費怎麼辦？」黑田官兵衛仍然不理解。

「吹第三通號！」秀吉上了瞭望樓大聲命令。然後又返回大院，他的戰馬彷彿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不斷地刨著前蹄。

「哎？堀殿下已經決定了？」

秀吉忘記了一切，果斷下令立刻出兵。

「開門！」秀吉精神抖擻地喊道。

如此看來，秀吉的立場就會由被動變為主動。問題在於能否立刻進京，也就是說進京的速度。在每個人都想作戰而又沒來得及出兵的時候就立刻佔領京都，只有這樣才有資格有權利去斥責其他人。到那時，還可以充分地利用秀吉養子，即信長四子秀勝。秀吉便可以站在秀勝的身旁得意洋洋地說：「討伐叛賊光秀為父兄報仇的是我的養子，右府大人的兒子秀和_圖_書勝！信孝殿下也好，信雄殿下也罷，你們有甚麼理由不聽秀勝的呢？」恐怕誰也無言以對。

「噢，是武藏啊！你把另一個留守居番小出播磨也叫來！」

披掛整齊以後，秀吉來到了瞭望樓上眺望著星光燦爛的天空，心中格外舒暢。城中四處燈火輝煌，為軍卒造飯的炊煙徐徐四起。

光秀襲擊了信長以後離開京都僅僅幾天的時間，羽柴筑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鎮壓了毛利，從中國撤兵後佔領了京都……，這樣一來整個日本的大大名們都會對他刮目相看的。

三好武藏好像吞了一整個雞蛋似地張著嘴呆呆地立在原地不動。這是可以理解的，秀吉的母親以及妻子寧寧一定躲在甚麼地方為他送行呢。不管秀吉知道與否，毫無道理地大聲叫嚷著要處死母親、處死妻子、燒光城堡，確實難以讓人回答。

「噢，你在這兒？我讓你準備的到達帖怎麼樣，準備好了嗎？」

「等等，官兵衛，招牌是甚麼？是為父兄復仇勇往直前的年輕武士羽柴秀勝吧！好，好！後面該是總大將羽柴筑前守秀吉了吧？」

「是的，不過銀子只有十貫匁，金子也只剩四百六十枚左右。」

「對嘛，是決定天下大業的戰役。你可以認為整個日本的金銀財寶都是我們的。」秀吉說著笑了起來：「不過官兵衛，我們也不能顯得太寒酸了。所以你把備用的馬匹都集中到一起，馱上些較輕的空箱子、空袋子甚麼的，偽裝成馱著金銀的樣子不就行了嗎？」

「織田家的大紅人堀久太郎秀政不是也來了嘛，不利用他倒可惜了。另外，讓久太郎也站在我身旁，當我的家臣。」

「你會算算數嗎？二十帖紙只能做五冊十冊的，今天夠用嗎？一頁寫十個人一冊寫二百人，五冊只夠一千人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