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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生還者

作者:馬庫斯.拉特爾 帕崔克.羅賓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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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前往阿富汗

第一章 前往阿富汗

我們六個人穿著輕型戰鬥服走出房間。外面有溫暖的微風吹動。這還是三月,還沒有像盛夏那樣酷熱難當,但對於美國人來說,甚至是對我這樣一個德克薩斯州人來說,這樣的春天也熱得異乎尋常。巴林位於北緯二十六度,在巴格達以南四百多英里處,氣候異常炎熱。
巴林首都麥納麥城位於巴林島的東北角,我們所在的部隊駐紮在麥納麥城的南郊,而負責進出巴林飛行任務的美國空軍基地則位於穆哈拉格島,這意味著我們要去空軍基地就必須從麥納麥穿城而過。
他是個很棒的潛水員,游泳也不錯,但問題是他游得有點慢,那是他唯一的缺點。有一次,他和我進行兩英里的游泳訓練,但我游到海岸上的時候,我找不到他。最後我發現他正在離岸邊四百碼的地方拼命划水。上帝,他遇到麻煩了——這是我的第一個念頭。
我們驅車穿過麥拉麥,來到了穆哈拉格島,島上的美國空軍基地就位於巴林國際機場的南面。一架巨大的C─一三〇「大力神」運輸機正在等著我們。這是一架大型渦輪螺槳貨運飛機,是平流層中噪音最大的飛機,是專門用來運輸粗糙貨物的鋼鐵洞窟——絕不應該載運我們這樣多愁善感、細緻優雅、滿腹詩情畫意的人。我們把基本裝備裝上飛機:重機槍、M─四步槍、賽格─索爾九毫米手槍、戰鬥刀、子彈帶、手榴彈、醫療和通信設備。幾個傢伙在機艙裡掛起厚網結成的吊床,其他人則坐在編網製的座位上。商務艙?不是。但蛙人出門都不輕鬆,他們也不指望旅途能夠多麼舒適。順便說一句,我們都是蛙人。
海豹突擊隊就是這樣,這些美國武裝力量中最精銳的戰士們無言地告別,表現出戰無不勝的信念。海豹突擊隊員們身材高大、行動敏捷、訓練有素、足智多謀,神出鬼沒,沒有人能發現他們的蹤跡。而且他們武裝到牙齒,用步槍的時候都是神槍手,用機槍的時候是藝術家,白刃格鬥和徒手格鬥也是拿手好戲。一般來說,我們相信世界上幾乎沒有我們用炸藥和子彈解決不了的問題。
儘管城裡的大部分房子都有兩層樓,但伊拉克人一般都睡在樓下,通常是一大群人擠在起居室裡,不過樓上可能也會有人衝我們開火,這對我們來說很危險。我們通常會準確地朝樓上扔一顆手榴彈,解決這個後顧之憂。這麼做聽起來有些殘忍,但隊友的安危完全取決於投擲手榴彈的同伴,因為樓上的傢伙可能也有手榴彈,這種危險必須排除。在海豹突擊隊裡,隊友的安危永遠是第一位的。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於是我掉頭衝回冰冷的大海去救他。我平時游得不算快,但是這次我迅速地來到他的身邊,但我本應該把情況弄得更加清楚一點的。
樓下的伊拉克人此時已經繳械投降,我們就開始尋找恐怖分子頭目,他知道炸藥、製造炸彈的整套工具以及用以攻擊美軍的各種武器的藏匿地點。這種人通常也不難發現。我們會打開燈,將他拉到窗口,讓外面負責情報的人員依據照片進行對比。
像肖恩一樣,他在中學裡也是運動明星,是游泳和網球健將。在學業上,他一直被分在天才班或者提高班。在我們排裡,詹姆斯與艾克斯和肖恩是最聰明、在戰鬥中最可依賴的隊員,我從來沒有聽到任何人說過詹姆斯一句壞話。
飛行了將近三個小時之後,我們到達了阿曼灣上空,隨後我們轉而向南,避開霍爾木茲海峽。
我們這些新抵達的海豹突擊隊員被配屬至海豹第五大隊,就像沒有座位而只能抓著扶手站立的大眾運輸乘客,是為了應對特別危險的情況而配屬的增援力量。我們的首要任務是運用各種精密的攝影器材,監控、偵察、拍攝熱點地區和危險區域。我們的一切任務都在夜幕的掩護下進行。我們要在黑暗中耐心等待幾個小時,眼睛盯著目標,還得留神背後,幾乎是在敵人的鼻子底下將數位照片發回基地。我們通常由四名海豹突擊隊員組成一個小單位外出執行任務,出發之後一切就只能依靠自己了。這種近距離偵察任務是最危險的,不但感覺枯燥,精神緊張,孤立無援,並時刻有被敵www.hetubook.com.com人發現的危險。有時候,為了活捉一個重要恐怖分子首腦,我們還得深入敵後。戰鬥是殘酷的,沒有仁慈可言。
這只不過是一個例子,說明你必須多麼機敏才有資格佩戴海豹的三叉戟徽章。在訓練中,教官一次又一次地告誡我們絕不能自鳴得意,恐怖分子無比狡猾,時刻都會有意外情況發生,必須隨時保持警惕,掩護隊友。每次我們執行任務,前一天晚上總會有一名高級士官提醒我們說:「來吧,夥計們,打起精神來,這次可是玩真的,小心點,集中注意力,這樣你們才能活下來。」在與第五大隊共同執行任務期間,我學到了許多,我們一同在黑暗中穿行,做之字形運動,一個動作絕不做第二遍。只有陸軍才會反覆重複一個動作。我們不一樣,因為我們部隊的規模小得多,就是在參加大規模城市作戰行動,我們每個小分隊的人數也不會超過二十人,偵察分隊一般只有四個人。
偶爾地,如果懷疑破門後會遭遇激烈抵抗,我們就會扔幾個閃光彈進去。這種武器不會爆炸,也不會將房屋牆壁震塌,但它能發出一連串震耳欲聾的巨響和炫目的白色閃光,讓敵人頭暈目眩。
他總是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如果要受到責罵,他來承擔。但是絕不要繞過他去責備他的下屬,因為那樣會讓他成為一個可怕的敵人。
「你要那玩意兒幹嘛?」我問道。
在大力神運輸機上坐在我對面的是二級軍士長丹尼爾.理查.赫利,另一名令人生畏的海豹突擊隊員,身高六英尺三英寸,三十七歲,妻子名叫諾明達,有七個孩子。他出生在新罕布夏州,一九九〇年加入海軍,後來進入海豹突擊隊服役,俄語非常流利。
機組人員確認我們都已經坐好之後,那些波音引擎開始雷鳴般的怒吼。上帝。噪音之大簡直難以置信。我還不如乾脆坐在變速箱裡。整架飛機抖動著衝向跑道,起飛後迎著從阿拉伯半島沙漠吹來的強風,朝西南方飛去。機上除了機組人員和坐在機艙後部的我們之外沒有其他乘客。
丹尼和我曾一起在運輸載具第一大隊服役三年。他比我們大多數人都年長,所以總是把我們稱作他的孩子,就好像他的孩子還不夠多似的。他喜愛我們就像喜愛他的家人一樣,這是兩個大家庭,一個包括他的妻子、孩子、兄弟姐妹和雙親,另一個更大的家庭則駐紮在巴林島。丹尼偏袒下屬比邁克更甚。只要他在場,就沒有人敢對我們大喊大叫。
通常所用的照片就是我們小隊自己拍攝的,因此身分確認的工作非常迅速。在此期間,其他隊員徹底搜查整棟房屋,確保房間裡的伊拉克人不再能夠拿到任何形式的武器,以防萬一。
我們四處尋找掩蔽物;有的躲進卡車裡,有的鑽到卡車下面,哪裡都行,只要不被砸著就行。一個傢伙居然跳進底格里斯河裡!我們可以聽到石塊和大塊的混凝土不斷落下,把卡車砸得嘭嘭作響。但我們居然都安然無恙,這真是個奇蹟。最後,一切終於沉寂下來,我毫髮未損地從車底爬出來,而那位爆破大師當時就站在我身邊。「太美了,」我說,「炸得真過癮,是吧?」我真希望邁克.墨菲當時也在場。他肯定會說出些更幽默的話。
勇士們流血犧牲,樹立無比光榮的傳統,弘揚震懾敵膽的威名,我堅定地維護這一切。在逆境中,先輩的遺志將堅定我的信念,指引我的行動。我絕不失敗。
到目前為止,那些隱藏在山裡的武裝分子在與我軍的遭遇戰中占了些上風,這也就是高層派我們前往的原因。在這種時候,山姆大叔就會脫下天鵝絨的手套,露出海軍特種作戰司令部的鐵拳。
你還應該看看他的旅行包。那是一個巨大的帆布曲棍球包,是全海軍最重的行李。包的樣子跟他最喜歡的球隊「紐約遊騎兵隊」用的旅行包很像,但上面沒有隊標,只有兩個大字,「滾蛋」。
每當我們抵達目標的時候,我們要麼用破門槌砸開大門,要麼用撬棍撬開合頁,要麼乾脆在門鎖旁放上炸藥,直接把門炸開。每次我們都要朝門內進行定向爆破,以防有人端著AK─四七在門口候著我們。如果門後有人的話,大門就會在極近的距離上以每小時一百英里的速度朝他迎面飛過去,這個人幾乎必死無疑。
hetubook.com.com我們在海上、空中和陸地上展開行動。這也是「海豹」這個名字的由來。美國海軍海豹突擊隊,無論在水下,在水面,在陸上,在空中,我們都能完成任務。不過現在我們要去的地方與水基本上沒有關係。那裡到處是山,嚴重缺水,海拔一萬英尺以上,樹木稀少,荒涼得如同月球表面,是世界上最孤獨、有時也是最混亂的地方之一。那就是阿富汗。
這些規則非常明確:除非我們受到攻擊,或者已經明確地辨認出敵人及其敵對意圖,否則不得開火。這非常光明磊落。但是這究竟將美國士兵置於何地呢?他們可能已經連續執勤數天,不斷遭到射擊,一直在躲避火箭彈和土造炸彈的攻擊,蒙受了傷亡,已經筋疲力盡,而且可能還有點驚慌。
在這樣一個夜晚,我幾乎喪命。當時我端著步槍衝上人行道,開火射擊掩護隊友。我記得非常清楚,當時我就跨在一顆炸彈上,但我並沒有看見它。
隨後隊長就會帶著大家衝進去,我們的襲擊總是讓房子裡的人措手不及。即使我們沒有使用閃光彈,看著一群戴著防毒面具的大漢端著機槍大吼著衝進來,裡面的人一般都來不及作出反應。
「行了,」這位來自紐約的上尉答道,好像他已經深深地厭倦談論這個話題一樣,「你們總是提那件事。別提了。」實際上,事故發生只有兩天。
他兢兢業業地守護著我們,認真研究每一項任務,搜集情報,核對地圖、圖表、照片等等。他還會留神即將下派哪些任務,確保他的孩子們總能夠戰鬥在一線,因為這是我們接受訓練的目的,我們也樂於前往最前沿。
我一直叫他艾克斯,我們的關係很好,我的孿生哥哥摩根是他最好的朋友。艾克斯曾經去過我們在德克薩斯的家,而且我們兩個人曾在海豹運輸載具第一大隊A排一同服役很長時間。他與摩根在海豹突擊隊受訓時曾經一起接受過游泳和狙擊訓練。
「沒問題。待在現在的地方就行了。」他非常肯定。
艾克斯是個安靜的人,身高六英尺四英寸,一雙銳利的藍眼睛,一頭鬈髮。他是我所見過的益智棋盤遊戲「智力追擊」最出色的玩家。我喜歡跟他交談,因為他的知識非常豐富,無論是地理位置、國家、人口、主要工業,他全都一清二楚,能夠讓哈佛大學教授相形見絀。
一般來說在這種情況下,部隊會向上級報告「有大量武器彈藥需要搬走」,但我們不。我們在彈藥庫裡裝上炸藥,然後讓我們的爆炸物處理專家來處理。他給我們劃定了安全距離,但我們有幾個人懷疑這個距離是否足夠安全。
我們最終一定要讓敵人聞風喪膽,知道我們是不可戰勝的,這就是我們在美國軍事力量的鋒線上學到的真諦。我在伊拉克服役期間,沒有一個海豹突擊隊員陣亡,原因概莫如是。另一個原因是我們時刻嚴守作戰準則,絕無差錯。
海豹突擊隊員之間的告別往往非常簡單。輕輕地拍一下脊背,或者友好地擁抱一下,沒有人會說出大家心中的想法:夥計們,我們又要去打仗了,去另一個麻煩的地方,又有些差勁的敵人想在我們身上碰運氣……他們肯定是瘋了。
政客和自由派媒體不斷指責美國空軍,而他們對作戰、我們的訓練和前線戰士所冒的生命危險一無所知。在前往阿富汗途中,我們六個人在飛機上都在心中不斷地思考那些交戰規則。
勇士們流血犧牲,樹立無比光榮的傳統,弘揚震懾敵膽的威名,我堅定地維護這一切。在逆境中,先輩的遺志將堅定我的信念,指引我的行動。我絕不失敗。
「那太酷了,兄弟。」他回答道,不願意再跟我討論這個問題。
在部隊裡,艾克斯一直駕輕就熟,頭腦清楚,我也從未見過他心情沮喪。他是個行家,在別人看來困難重重的任務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在戰鬥中,他是位超級運動員,動作迅速、凶狠,必要時冷酷無情。他的家人永遠不知道他的這一面。他們只看到一個冷靜、開朗的海軍軍人,喜歡歡笑和冰鎮啤酒,本來可以成為一名職業高爾夫球手。
「再見,馬庫斯。」「祝你好運,邁克。」「放鬆點,馬特。」「一會兒見,夥計們。」離別的場景就像昨日般歷歷在目,有人拉開了我們營地宿舍的門,燈光hetubook.com.com射入巴林溫暖的黑夜。這是一個奇特的沙漠王國,一條兩英里長的「法赫德國王堤道」將它與沙烏地阿拉伯連接起來。
這段行程大約有五英里,我們必須穿過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城市。當然,當地居民也不喜歡我們,他們總是一副慍怒的表情,彷彿美軍的出現令他們厭惡至極。麥納麥的某些區域被稱為「黑旗區」,這些地區的商人、店鋪主人和市民在門外懸掛黑色旗幟,表示「此處不歡迎美國人」。
我發誓,我們在伊拉克抓獲的每一個武裝分子、自由戰士或槍手都知道套在我們脖子上的這條繩索,他知道只要聲稱遭到了美國人的拷打、虐待,不能吃早餐或者看電視,就能夠逃脫懲罰。他們都知道半島電視台會播出這一切,美國的電視台則會轉播這一節目,隨後自由派的媒體就會興高采烈地指責我們所有人都是謀殺犯或者是未開化的野人。這些恐怖分子嘲笑美國的媒體,而且他們清楚地知道如何利用這一體制來對付我們。
肖恩.帕頓躺在我上面吊床裡搖晃著,頭上戴著耳機,聽著搖滾樂,他二十一歲,來自內華達州的拉斯維加斯,酷愛衝浪和滑板,是我的跟班。我以前曾是通訊聯絡員,肖恩是我的副手。像年輕時的邁克.墨菲一樣,他也愛說俏皮話,而且是一名出色的蛙人。
我們在巴格達郊區與海豹第五大隊共同執行了三個月的任務,在此期間,我們經受了戰火的洗禮,搜索市區的大街小巷,將恐怖分子從藏身處趕出來。執行任務時,我們時刻保持高度警惕,前往那些偏僻的街區,繞過陌生、漆黑的街道轉角,在暗夜中開火射擊。
在肖恩短暫的一生中,不管做什麼,他都做得非常出色。在高中,他是棒球的明星投手和最佳外野手,他還彈得一手好吉他,曾經組建過一個名為「真實故事」的樂隊,但樂隊的水準不得而知。他是個超級攝影師,熟練的機械師和工程師,曾經一個人修復並改裝了兩輛大眾甲殼蟲老爺車。他另外還買了一輛甲殼蟲,告訴我說,「我要把它改成甲殼蟲終極改裝版,公子哥兒,這就是我打算要做的」。肖恩的電腦水準是基地一流,他每天都花好幾個小時待在電腦前,掛在某個名為「我的空間」的網站上,與他的朋友們保持連繫:嗨,公子哥兒,最近怎麼樣?我們小組的第六名成員名叫詹姆斯.蘇,二十八歲,生於芝加哥,在南佛羅里達長大,當我們出發前往阿富汗執行任務時,他已經在運輸載具第一大隊待了三年,其間成為基地裡人緣最好的傢伙。他只有一個親姐姐,但在基地裡卻有將近三百個兄弟,他發誓要保護每一個人。
邁克在任何場合下都能說出讓人捧腹的俏皮話。他有一次碰上了一起差點讓他喪命的嚴重事故。後來有人問他當時是怎麼回事。

悄無聲息地移動,利用敵人看不見的死角隱蔽地穿過陰影,這一切會讓你的感覺更加敏銳,有人把我們稱作暗影戰士,他說得沒錯,我們的確如此。而且我們的目標非常明確,一般就是一個人,一個應當為所製造的麻煩負責的人——恐怖分子的頭目或者恐怖行動的策劃者。
一個同伴大聲喊道:「馬庫斯!快跑!」接著他直衝我撲過來,使出全身力氣一頭撞在我身上,結果我們兩個人一直滾到街中央。他先站起身,拖著我離開了那個危險的地方。隨後,我們的爆炸物處理專家引爆了炸彈。謝天謝地,那時候我們都已經在它的殺傷範圍之外了,而且那也只是一顆小型土製炸彈。不過,那也足夠把我炸死,最少也能讓我結不了婚。
制定這些規則的是遠在華盛頓辦公室中的政客。在戰場上,一顆狙擊手的子彈就能打爆你的腦袋,一個微不足道的錯誤就能讓你喪命,你必須在敵人殺死你之前把他幹掉。而那些政客離戰場十萬八千里遠。
時間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地過去,天氣越來越熱,氣溫有時甚至達到華氏一百一十五度(攝氏五十四.二度),但在夜間我們依然要執行任務。搜捕武裝分子頭目,通過暴力或金錢讓他們提供情報。但是他們好像有無窮無盡的後備力量,不管我們抓到多少,武裝分子的數目卻仍然不斷增加。此時我們第一次聽說出現了一個自稱為「基地」組織的團體。這是一個赤|裸裸的恐怖組織,崇尚暴力和謀hetubook.com•com殺,主要的目標就是我們。
我總是嘲笑他邋遢。有時候,我們一連幾週每天都要執行巡邏任務,沒有時間洗澡,而且既然幾個小時之後又要涉過齊胸深的汙水,洗澡也沒有什麼意義。我這個士官與他這位海豹軍官一般是這樣相互交談的:「邁克,你簡直臭的像堆狗屎,看在基督的份上,你幹嘛不去洗個澡?」「馬上就去,馬庫斯。明天提醒我,記住了嗎?」「收到,長官!」對那些他最親近的人,邁克總是送一些大個頭的禮物,換句話說,就是美國的公路交通標誌。我記得他送給他漂亮的女朋友希瑟用禮品盒包裝起來的交通錐標,作為她的生日禮物。聖誕節的時候,又送給她裝在錐標上的紅色閃光信號燈。當然,信號燈也是用禮品盒精美包裝起來的。我過生日的時候,他則送給我一個停車標誌。
詹姆斯中士跟肖恩是最好的朋友,他跟肖恩一樣,生活非常豐富,而且在加入海豹、來到運輸載具第一大隊A排之前,也曾在本寧堡接受過基本的空降訓練。詹姆斯最初的理想是成為一名獸醫,犬科專家,但是他是一名天生的海豹突擊隊員,而且對自己能夠超越精神和肉體上的極限,成為世界上最精銳部隊的一員感到無比驕傲。
我們在巴林灣上空左轉彎,向東南飛去。在我們身後是酷熱的令人厭惡的伊拉克和它的鄰國科威特,這兩個國家我都曾駐紮過。在我們的下面則是沙漠王國卡達,也是世界未來的天然氣之都;遍地石油的阿布達比;若隱若現的杜拜摩天大樓;再向東飛,就是阿曼崎嶇的海岸線。
「離我遠點,馬庫斯!」他大聲喊道,「我是輛賽車,正全速衝刺呢。別來惹我,馬庫斯,現在絕對不要。這裡可是一輛賽車。」只有邁克.墨菲才會這樣說。如果我隱去姓名,把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排裡的任何一名海豹突擊隊員,然後問這話是誰說的,每個人都會猜是墨菲。
如果我們六個被扔到嚴酷的戰場上,不管泥濘不堪也好,寒風刺骨也罷,也不管我們是受了傷,陷入包圍,以寡敵眾,還是在做殊死搏鬥,你都不會聽到一個字的抱怨。這就是我們的兄弟情誼,一種絕對美國式的兄弟情誼,它是用鮮血凝成的,來之不易,牢不可破。
二〇〇三年四月十四日,我同其他十二名海豹突擊隊員一起從科威特出發,乘C─一三〇運輸機抵達離巴格達只有十五分鐘車程之遙的美國空軍基地,加入第五小隊。
阿曼的海岸線在穆珊旦地岬附近最為崎嶇,這裡峽灣幽深,最北邊怪石嶙峋的海灘一直伸入霍爾木茲海峽,是其他國家距離伊朗阿巴斯海軍基地最近的地方,隨後海岸線轉而向南,沿著古老的哈迦山脈平緩地向前延伸。我們就在這條海岸線上,從阿曼首都馬斯喀特以北、靠近北回歸線的某個地方開始了長途跨洋飛行。當我們穿過阿曼的海岸線飛向寬闊的大洋時,至少對我而言,這意味著可以跟阿拉伯半島說再見了。在過去幾年裡,科威特,伊拉克,敘利亞和伊朗這些國家一直占據著我的生活和思想。尤其是伊拉克。
丹尼在許多方面對人非常嚴厲。有一陣子他和我彼此見面都不打招呼。他總是堅信自己的方法是最好的,很可能也是唯一的。但他的心是好的。丹尼是一名完完全全的海豹突擊隊員,他出色地履行了軍士長的職責,對自己的工作瞭若指掌,不但是出色的戰鬥員,更是優秀的指揮員,所作所為堪稱楷模。幾乎每天我都要跟他聊天。
這時候,情報人員會出現在我們面前。這些人專業、冷酷無情、絕不手軟,不得到所要的情報絕不罷休。他們最關心的是被審問者所供情報的品質,尤其是那些可能會挽救許多美國士兵生命的高價值情報。與此同時,屋外不可避免地會聚集起一群圍觀者,因此我們一般會有三到四名隊員在周圍巡邏,不讓圍觀者靠近。控制好屋外局面後,我們會在情報人員的指導下審問恐怖分子的頭目,要求他招供其組織的活動地點。
我們練為戰,戰為勝。隨時準備著,盡全部力量完成祖國交付的任務,必要時使用暴力,迅速履行職責,但我的一切行為必須符合軍隊所捍衛的原則。
我們練為戰,戰為勝。隨時準備著,盡全部力量完成祖國交付的任務,必要時使用暴力,迅速履行職責,但我的一切行為必須符合軍隊所捍衛的原則。和_圖_書
我開始很難跟肖恩相處,因為他太與眾不同了。有一次我走進通訊中心,看到他正在網上訂購一件豹皮大衣。
當最終抓住這個人時,我們必須嚴格遵守一整套作戰規範:首先要讓他放下槍,坐在地板上,一般來說這時他不會反抗,如果他反抗的話,我們就乾脆俐落地把他放倒在地上,而且我們絕不會轉身背對著他,哪怕是短短一瞬也不行。我們絕不給這些人一點機會,因為他會重新撿起槍在零距離對我們的背部開火。要是他有機會的話,他甚至會切開我們的喉嚨。沒有人的仇恨像恐怖分子那樣強烈,如果沒有遇到過恐怖分子的話,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仇恨」。
在巴格達,我們面對的敵人常常是看不見的,必須四處仔細搜尋。這些敵人無處不在,極度危險,而且讓我們感到完全不知所措。
肖恩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大個子,一頭金髮,總是帶著有些傲慢的笑容。他極其聰明,我從來用不著告訴他去做什麼,因為他全都知道。這起初讓我有點生氣,因為每次告訴這個比自己年輕得多的傢伙去幹點什麼,他都告訴我已經幹好了。我過了好一陣子才接受這個事實:我的助手幾乎跟馬修.埃里克森一樣聰明。像許多喜歡衝浪運動的人一樣,肖恩總是懶洋洋地躺著,他的兄弟可能會用「超酷」之類的詞來形容他,但作為通訊聯絡員,這種品質簡直是無價之寶。如果某處發生了戰鬥,而肖恩在總部守電台,你會聽到一名極端沉著冷靜的海豹突擊隊員的聲音。對不起,我應該用「公子哥兒」這個詞。對於肖恩來說,「公子哥兒」是個萬能的詞彙,在他看來就連我都是公子哥兒。對於布希總統,他則給予了這些衝浪高手們的最高讚譽:他是個真正的公子哥兒,兄弟,一個真正的公子哥兒。他的父親也是一名海豹突擊隊員,而肖恩心底的夢想就是要像他的父親詹姆斯.J.帕頓一樣,成為海軍跳傘隊的成員。他在喬治亞州的本寧堡接受了基本空降訓練,後被選入海豹突擊隊並被分配到運輸載具第一大隊A排。五個月後,他與我們一道飛往阿富汗。
我在伊拉克的第一個星期,有一次我們沿著河岸巡邏,遭遇對岸零星火力攻擊,隨後我們發現了伊拉克武裝分子的一個彈藥藏匿地點。這時我們在判斷上犯了一個小小的失誤。有些軍官們認為只要找到彈藥藏匿地點,然後加以收繳就行了。但海豹突擊隊的做法有所不同,我們通常採用更快捷的辦法。
艾克斯對中東瞭如指掌,曾先後在約旦、卡達和非洲之交吉布地服役。我們同時成為海豹突擊隊員,而且因為我們兩個都非常喜歡講俏皮話,所以相處得非常融洽。另外,我和他一樣,只要有一點壓力就會失眠。我們經常會一起待到半夜,真的,再也沒有人能讓我那樣開心了。
我們知道自己的目標,也知道我們將前往何處:興都庫什山脈的高峰。賓.拉登和他的追隨者可能依舊藏身其中。就在山中的某個地方。
美國海軍海豹突擊隊的守則中,最後兩段是這樣寫的:

結果,那一堆炸彈、手榴彈和其他爆炸物就像原子彈一樣炸了開來。起先只有塵土和小塊混凝土四處飛舞,但是一波波的爆炸越來越猛烈,大塊大塊的混凝土雨點般地向我們砸過來。
邁克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軍官,一位天生的領導者,一名真正了不起的海豹突擊隊員,他從來不逼迫別人,總是說「請」,「你介意嗎?」,從來不說「幹這個」,「幹那個」。而且他不能容忍其他軍銜比我們高的人對我們指手畫腳,不管他們是軍官還是士官。
即便按照海豹的標準衡量,與我一道離開巴林的同伴們之間的差異也實在太太了。馬修.吉恩.埃里克森中士還不到三十歲,來自加利福尼亞,深愛著自己的妻子辛迪、雙親科德爾和多娜,還有他的弟弟傑夫。
還有一次任務的地點是一片巨大的水面,將近五十英里長,有些地方寬達三十英里,位於提克里特以南、幼發拉底河與底格里斯河之間一片地勢平坦、鬱鬱蔥蔥的平原之上。湖的一端築有大壩,我們就駐紮在大壩南面一個名叫希特的地方。我們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將整個湖區梳理了一遍,一英寸的地方也沒有遺漏,但除了一個自行車輪胎和一架舊梯子之外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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