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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背著它們走不同，我們開摩托車去。對，需要，最好平安無事而不是遺憾後悔。」

「你無法預測。」

「對，」她說，「它離開了地面，所以我們失去了它的蹤跡。」

摩托車前燈上下跳動，使前面地上的影子不斷晃動，我們難以看清前方的情況。白天看上去平平坦坦，沒有障礙的沙漠有許多沙窩、岩石構成的河床，以及沒有任何預兆就冒出來的乾涸深溝。我集中全部注意力才使摩托車保持平衡——尤其是因為梅還在不斷地指揮我：「向左……現在保持方向……現在向右……好的，太向右了，向左……」有時候，我們得轉一個圈之後她才能確定正確方向。

「我們需要的東西很多，」梅說，「我開了一份清單。」

博比也反應過來了，他轉動車把手，將前燈直接對著那個亮點，他伸手去摸望遠鏡。

「我不知道，」梅說，「可是，集群最後一次出現時要大得多了。」

「電力充足，」她說，「它將供電四個小時。」

博比緊張不安地問：「多帶一點氧氣？你們覺得那個隱藏地有多大？」

「沒關係。」

梅打開背包，沿著一排貨架走去：「我們需要便攜燈……電……火引線……照明彈……氧氣……」

博比開著那輛後輪寬大、安著自行車手把的全地形越野摩托車衝出停車棚。全地形越野摩托車看上去不行，但是我知道它很可能更適合夜間在沙漠中行駛。

疲憊感突然向我襲來，我睏得難以忍受。我一整天都處於緊張狀態，現在終於被擊倒了，覺得全身疲憊到了極點。我的兩眼睜不開。我覺得我好像可以站在摩托車上睡覺。

「你是什麼意思？」我有氣無力地說，「我的計劃完全失敗了，梅。」

「當然有。」我聽見電視裡傳來的聲音。「獎金四千美元，歐洲最小國家的名稱是什麼？」

「我說了，你的意思是什麼？」

梅坐在我這輛摩托車的後座上，俯身將測試棒伸向地面，然後說：「好了，走吧。」

「哎呀！」

「那裡！」梅叫喊。

梅並沒灰心。「博比，你留在這裡。」她說，「你標出它跳躍的位置。傑克和我找一條路下去，到那塊平坦的地方搜尋，沿著一條東西方向的直線前進，直到重新發現它的蹤跡。我們遲早都會找到的。」

梅在我身後坐起身來說：「別著急，好吧？」

「對，可它是……」

我說：「集群可能降落到河床底https://m.hetubook.com.com部，它也可能降落到對岸，它也可能降落在離這裡四分之一英哩的地方。」

我們到了庫房，推開了房門。我看見博比在黑暗中徘徊。我走進去，伸手摸到電燈開關。我打開電燈。

「這可真怪。」

她指著下面：「它剛剛躥到那個杜松叢後面。看到那個像金字塔的灌木叢沒有，就是那個一側有枯枝的灌木叢。」

「問題是，博比，」她說，「如果你要用這裡的任何一樣東西，你就會真的需要它的。」

梅把那些東西分別裝進背包。我看著她，意識到她是我們當中唯一擁有實際野外經驗的人。相比之下，我們是待在室內的人，搞理論工作的。我今天晚上如此依賴她，我對此感到吃驚。

「一具正被拖著走的屍體，」他說。接著，他用古怪的聲音說：「那是洛西。」

「對。」

我指著門口。「洛西不見了！」

「什麼？它是什麼？」

集群的隱蔽地可能離實驗大樓較遠，甚至可能有幾英哩的距離，我們面臨的問題是我們三人採取什麼樣的搜尋方式。我們仍然可以用大衛的越野摩托車，但它只能載兩人。我們後來知道，文斯有一輛全地形越野摩托車停放在車棚裡。我們到配電房找他要鑰匙。

博比舉起他身邊的背包，嘴裡嘟噥：「你真的覺得我們需要這麼多東西，梅？」

博比跑進來：「怎麼回事？出了什麼問題？」

「不需要鑰匙。」他說。他正坐在沙發上，觀看《百萬富翁》節目，我聽見雷吉斯在電視裡問：「這是最終答案嗎？」

「傑克。」她說著伸出兩手抓住我的雙肩，攔住了我。「已經十點過了。算了吧。」

「這怎麼可能？有動物嗎？」

「你是什麼意思，不見了？」

我們走到那輛豐田車前時，輻射探測儀大聲響了起來，咔嗒、咔嗒的響聲連續不斷。

「不，慢一點，傑克。」

梅抓起第二個背包，套在肩頭上。她輕鬆地背上了那個重量。她看著博比：「你是說什麼？」

「好，很好，可我的意思是……那野外用電臺？」

我站起來，走到門前。博比站在我身邊，觀察著外邊的黑暗。

「我看見了灌木叢，」我說，「可是……」我沒有看見動物。

梅說：「別急。」

「往後看，」他說，「看一看我們走了多遠了。」

文斯離開了，在一旁邊看電視邊喝啤酒。

博比本來不想去，但是和圖書梅使他感到羞愧，最後還是決定去。

「看樣子，她是被拖出去的。」博比說。

後來，我在同一個地方反覆轉圈，努力戰勝自己的絕望感。我轉了三圈，然後是第四圈，但是毫無結果：梅手裡的探測儀沒有規律地響著。我們猛然覺得，我們真的失去了集群的蹤跡。

我們遠在沙漠之中，開車轉著圓圈。

我們看見白色的東西——肉白色的東西——在低矮的灌木中移動。但是，我們只看到時隱時現的白色東西。這時，我看見了一個平整的白色表面——我驚恐地意識到那是一隻人手——在地面上緩緩地移動。一隻指頭分開的人手。

「鑰匙在車上的，」文斯說，「一直在那裡。」

「今天晚上讀數的時間進程，」她說，「機器告訴我們，自從我們出發以後，集群發出的射線強度呈幾何形式下降——它呈直線減弱，一個樓梯形，看這裡？而且，它直到最後一兩分鐘之前都保持了幾何形態，減弱狀態最後突然變為指數形式了。它降到了零。」

「我知道。」她轉向我，回到了摩托車上，「我覺得我知道是怎麼同事了。朝前走——慢慢地。」

我們等待著，我看見了兩個冒著綠光的亮點。它們貼著地面，向右移動。我看見一道慘淡的白光閃了一下。就在這一剎那，我知道出了問題。

我扭頭往後看。在南面，我看見了裝配大樓發出的來的明亮燈光，離我們非常近。我們離它最多只有一兩英哩的距離。我們肯定是轉了一個巨大的半圓形，最後轉向了出發點。

我仔細觀察分泌物，看一看有沒有足跡。一隻叢林狼是無法把她拖走的，需要一群動物才能把她拉出門去。它們肯定會留下痕跡的。我什麼痕跡都沒有看到。

文斯聳了聳肩：「不知道。沒有人問過我。」

我們處在一道十五英呎高的斜坡頂端，它形成了一條大河的河岸。在我的下方，我看見光滑的卵石，偶爾也有大石頭和一叢一叢的稀疏灌木。它們延伸到大約十五碼的地方，到達河床的另一面。在遠處河岸之外，沙漠又變平了。

梅下了摩托車，走到前燈前面。她看了看探測儀上的液晶顯示器讀數。她說：「嗯。」

「看什麼？」

「好吧，」博比說，「明白了。」

「天哪！」博比叫喊道，用望遠鏡觀察著。

這時我心裡想，那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嗎？就是在昨天晚上。離現在尚不足廿四m.hetubook.com.com個小時。

我們駛入沙漠，在無雲的夜色裡行進。

「什麼？」

「可是，它肯定在那邊的什麼地方又降落下來。」博比說著，指向河床。

「停車。」

博比滿懷希望地問：「喂，你的意見是什麼，梅，該回去了吧？」

「看到什麼東西沒有？」他問。

我心裡想，梅在爭論中從來都不會失敗，這是有道理的。我們進了儲藏室，在貨架上拿了三個背包。我扔了一個給博比。

庫房內部看來與我們離開時完全一樣。

我上了摩托車，加大油門。

博比問：「氧氣？真的嗎？」

「可現在我們得開始工作。」

我氣沖沖地走進中心區：「里基到底在哪裡？」

我回到梅跟前。她已經找齊了所需要的全部東西。她弄了一捲鎂引線、發射照明彈的手槍、便攜式鹵素燈。她還有帶有鬆緊帶的頭燈、小望遠鏡和夜視鏡。她找到了一部野外用電臺、氧氣瓶和透明塑膠防毒面具。那些防毒面具與昨天晚上我在加利福尼亞看見的坐在那輛印有ＳＳＶＴ標記汽車上的幾個男人戴的完全相同，不同之處是它們沒有塗上銀色；我發現這一點時心裡感到不安。

我把車停下來。

「我不知道。」

「你說得對。」我說。

夜空晴朗，滿天繁星。我們在黑暗中朝庫房走，庫房在黑色的夜空中露出了一個灰色輪廓。我推著越野摩托車。我們在一段時間裡誰都沒有說話。後來，博比說：「我們需要燈。」

梅說：「我們還要小心擺弄那些夜視鏡。我不知道我們的裝備使用這些電池是否合適。」

我一鬆剎車，摩托車轟的一聲向前衝去。跳躍的前燈燈光照射出沙漠中一道緩坡，低矮的仙人掌……

「我們走吧。」

「它在從左向右移動。等一會兒它就會出現的。」

「沒有。」

在他那輛全地形越野摩托車上，博比身體前傾，「那是什麼？」

「為什麼當時沒人告訴我？」我問，開始感到憤怒。

里基說，他得等待朱麗亞，她隨時都可能乘坐直升飛機到來。我覺得他不去沒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也不願意他去。

我覺得就像過了一個月。

「那不是動物……」他說。

我考慮的問題是，我們需要花費好幾分鐘才能找到一條安全的路線下去。然後，我們得花費很長時間，在河床中的那些灌木叢和岩石間搜尋，然後才能重新找到集群的蹤跡。需要的時間可能長達數小時。我們可能根www.hetubook.com.com本就找不到。從我們現在所處的斜坡頂部的位置，我們看見前面是一望無際、使人膽怯的沙漠。

「不。只是一道高坡。」

洛西的遺體不見了！

「我們行動吧。」我說。

查理晚餐後立刻就睡覺了。梅和我晚上十點準備出去時他仍然在睡。室外天氣寒冷，我們穿上背心和短上裝。我們還需要一個人一起去。

「等一等，」我說，「你是說，停車棚裡一直有一輛插著鑰匙的摩托車？」

我讓摩托車緩緩向前移動。地面明顯向下傾斜。我們很快到了邊緣，我可以看到我的位置。

博比把車開到我們旁邊，「你們往後看沒有？」他問。

我減慢速度。這時，我們實際上是以步行的速度前進。我打了一個哈欠。問她是沒有意義的；她精神緊張，注意力集中。我筋疲力盡，充滿了失敗感。我們繼續爬坡，然後進入平地，接著摩托車開始向下偏斜——

可是，探測儀突然響了起來。電池指示燈亮了。

「好吧。」我說。我可能應該那樣做。我們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但是，我覺得成功的希望渺茫。

「他正在打電話，」博比說，「正在和矽谷的高官談著呢。」

「就在那個灌木叢中。」他說著，指向河床中央。

我們失去了集群的蹤跡。

這時是晚上十點四十三分。

梅把測試棒放在面前，離開汽車，走進沙漠。她朝東走，咔嗒、咔嗒的響聲增強了。但是，在她繼續朝東走時，咔嗒、咔嗒的響聲又減弱了。她轉向北面，咔嗒、咔嗒的響聲增強了。

我看著他：「不見了，博比。屍體以前在這裡，可現在不見了。」

我說：「洛西當時帶著它。她可能把它放下了，當她……我看一看。」

梅也開始擔心起來。她一直盡量靠近地面，用手握著測試棒，一隻手摟著我的腰。蹤跡發出的發射信號越來越弱，我只得降低車速。我們失去蹤跡，接著捕捉到，隨後又失去了。在星星閃爍的黑色蒼穹下，我們原路往回找，轉著圓圈。我覺得自己屏住了呼吸。

「動物。我看見了發光的眼睛。」

剩下的就只有博比了。

「可能是，」我說，「但也可能不是。」

「那麼？」博比的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這意味著什麼？我不明白。」

「它是懸崖嗎？」

假如有人在白天跟隨我們的行蹤，他們會認為開摩托車的人一定喝醉了酒，它才這樣東一下西一下地行駛。摩托車在顛簸的地面上跳躍，搖擺。ｈetｕbｏok•ｃoｍ.com我們這時離實驗大樓已經有幾英哩了，我開始擔心起來。我可以聽到輻射探測儀發出的咔嗒聲，它們的頻率變得越來越低。我們難以區分集群的蹤跡與背景輻射。我不知道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它的確如此。如果我們不能很快確定集群的隱蔽地，我們將完全失去它的蹤跡。

「哪裡？」

我皺了皺眉頭。我們兩人車上的前燈都正對著斜坡下。我們的車燈照亮了沙漠中相當大的面積。我沒有看見任何動物。

「如果集群藏身的地方是在地下，對，我們可能……我們可能需要鋁熱劑。」

「北面。」她說。

博比眉頭一皺：「這是……？」

我抓起第三個背包。它不算太重。博比抱怨是因為被嚇著了。當然，氧氣瓶比我想像的更大、更重，塞進背包顯得不好看。但是，梅堅持要我們多帶一點氧氣。

「可能還沒有。」她說。

「不，」梅說，「還沒有到回去的時間。看一看這個。」

我走進另外一個房間。裝鋁熱劑的盒子翻倒在地上，旁邊是裝著鋁熱劑的管子。盒子可能是在洛西奔跑過程中落下的。我很想知道她手裡是否還有。我朝門邊她的遺體躺著的地方看了一眼。

我走到她的屍體原來躺著的地方，蹲了下來。我五、六小時以前最後一次見到她的屍體時，它的上面覆蓋著一層乳白色的薄膜。這時地上也有一些那樣的分泌物。它看上去很像乾了的濃牛奶。在曾是屍體頭部的位置，分泌物光滑，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但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它看上去像是被擦刮過，薄膜上有一道道條紋。

「我沒有急，」我說，「是哪一部電話？在中心區嗎？」

我發現她神色鎮定，情緒穩定。我想到她當時取出兔子內臟的俐落動作。

博比俯身，我們一起看見了探測儀液晶顯示器上的讀數。它顯示了一條射線強度曲線，逐漸減弱，最後很快消失了。

「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在正前方，沙漠地面突然終止了。我看見了遠處一片黑暗。

「我現在明白了，」我說，「集群跳走了。」

「算了？他可能已經把我們害死了！」

她走到洗滌槽前拿起那個輻射探測儀。但是，她把它從牆上取下時，發現電池已經沒有電了。我們得尋找新電池，打開盒子，更換電池。我擔心更換的電池也沒有電，如果是那樣，我們可就完了。

「這就好，」她說著轉過頭去，「我覺得我們拿到背包後就可以出發了。」

「你呼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