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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相信，」羅斯說道，「就這麼一切都完了。」

「這意味著什麼呢？」埃利奧特問。

「我累了，」芒羅說道。

「我們現在回不了家，埃米。」

埃利奧特問他們這樣做會不會反而幫了歐日財團的忙，羅斯說不會的。「只有在夜晚，」她說道，「他們不前進時才有可能。在白天，他們無法截獲我們的信標。這就是我們這套系統的精妙之處。」

羅斯接通發射設備，以便向休士頓進行例行的夜間報告。經過六分鐘的正常等待，在未運用間隙加密和其他規避技術手段的情況下，她直接接通了休士頓。

埃米乖猩猩彼得帶埃米回家。

彼得叫它停。

一九三三年以前，從未有人攀登過穆肯科山。一九〇八年，由馮．蘭克率領的一支德國登山隊遇到了暴風雨，不得不撤下來；一九一三年，一支比利時登山隊到達了一萬英呎的高處，但未找到登頂之路；一九一九年，另一支德國隊由於有兩名隊m.heｔubooｋ.ｃｏm•com員在一．二萬英呎的高處倒地死亡而被迫停止攀登。不過，穆肯科山仍屬易攀登（非技術性攀登）之列，大多數登山運動員一般用一天即可登上頂峰。一九四三年以後，人們找到了一條從東南坡攀登的新路，雖然攀登起來很慢，但卻沒有危險，是大多數登山者所選的路。

「讓一切都見鬼去吧，」羅斯說道。

「真像娘兒們，」芒羅輕蔑地說道，但看到羅斯在瞪他，他又笑了。芒羅無論是羞辱他們，呵責他們，還是鼓勵他們，反正是要讓他們繼續前進。

實際上，他們都很沮喪。每個人剛才都希望趕快走出悶熱的雨林，而現在他們正在攀登穆肯科山，他們的熱情在迅速減退。「天哪，」羅斯感嘆道，「擺脫了河馬，又碰到了冰雹。」

那天晚上，從深色地殼呈網狀裂開的縫隙中，可以看到岩漿發出的紅光。嘶嘶作響的灼熱蒸汽衝向天空，逐漸失去其色彩。他們架設在火山口邊緣的小型帳篷沐浴著熔岩發出的紅光。在西邊的天上，稀疏的雲朵在月光下呈銀白色；m.hetubook.com.com雲彩下面就是綿延數英哩的剛果叢林。他們可以看到筆直的綠色雷射光束在一片黑蒙蒙的森林上空交叉。幸運的話，他們將在明天到達那個交叉點。

在他旁邊的埃米看著這些高爾夫球般大小的白色顆粒，看著它們砸在草地上，打在頭頂上方的樹枝上。她從未見過冰雹。

話音剛落，冰雹就停止了。「好吧，」芒羅說，「我們走吧。」

她打著手語問道：什麼名字？

爬到一．一萬英呎高度時，太陽破雲而出。他們停下來，為地球資源技術服務公司雷射定位系統架設第二座雷射定向器。當天早上羅斯曾用了三十分鐘時間在此地以南幾英哩的地方架設了第一臺雷射器。

她只知道彼得是負責人，也就是說，在埃米工程的整個試驗環境中，她的日常生活是由他說了算的。他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向她說明他已經不再負責了，還有，他把她帶到這兒來並不是要懲罰她。

頭一天晚上她就說過要回家。雖然麻藥的藥性已過去，但她依然無精打采，不想說話。埃利奧特已給過她一www•hetｕｂｏoｋ•coｍ.cｏｍ些食物，想使她打起精神。她打著手語說她想喝牛奶。埃利奧特告訴她牛奶已經沒有了（這她心裡很清楚），她又打手語說要香蕉。卡希加曾弄來一串帶些酸味的叢林小香蕉。頭幾天她還痛痛快快地吃呢，可現在她根本不屑一顧，把香蕉扔進了水裡，並打手勢說要「真香蕉」。

到達一萬英呎以上的地方，草也沒有了，唯有地衣覆蓋在表層。他們從寒冷灰暗的霧靄中偶見一兩顆少見的闊葉半邊蓮樹。從一萬英呎高度至峰頂這一地段上就沒真正的掩蔽物了，這正是芒羅催促他們的原因。他不想讓大家被暴風雪困在光禿的山坡上。

埃利奧特哆嗦著拉緊派克衫的拉鏈，等待冰雹停下來。他們此刻正聚集在穆肯科山一個海拔八千英呎的山坡上的一排常青樹下。現在是上午十點，氣溫華氏三十八度。五小時前他們離開拉戈拉河，在華氏一百度的熱氣騰騰的叢林中開始了黎明前的攀登。

「這意味著，」芒羅沮喪地說，「歐日財團已停止干擾我們。」

「冰雹，」他告訴她。

不久，他們就聞到離他們一千五百英https://m.hetubook.com.com呎的山頂上飄來的含硫的火山煙霧的氣味。這裡沒有一點植被，唯有裸|露的堅硬岩石和東一塊西一塊被疏染黃了的積雪。天空清澈碧藍。維龍加山脈南麓的壯麗景觀盡收眼底——呈巨大錐狀的恩依拉貢戈火山從剛果雨林的深綠色中拔地而起，再向前看，便是籠罩在霧靄之中的穆肯科山了。

「但願我能，埃米。」

「是壞事，」羅斯說，「他們一定已經到達現場，並且找到了金剛石。」她搖了搖頭，接著調整視訊：

她看了一會冰雹，然後手語道：埃米想回家。

「這不是好事嗎？」

「我不在乎，」羅斯終於開了腔。她索性倒在地上，大口地喘起氣來。

他們個個精疲力竭，都睡了。

最後一千英呎的攀登最為艱難，尤其是埃米，因為她不得不光著腳在鋒利的熔岩中擇路而行。到了一．二萬英呎以上，地面上都是鬆軟的火山灰堆。他們於下午五點抵達山頂，極目遠眺那八英哩寬的熔岩湖和正在冒煙的火山口。面對這黑色岩石和灰色的氣霧，埃利奧特甚感失望。「等天黑吧。」芒羅說。

埃利奧特嘆了一口和*圖*書氣說道：「我的腳還真疼呢。」

「見鬼，」芒羅罵道。

第二臺雷射器更為關鍵，因它必須要與第一臺相匹配。發射設備儘管受到電子干擾，但必須要和休士頓聯通，以便使安裝在鋼三腳架上、只有黑板擦大小的微型雷射器能精確瞄準。在火山上架設這樣兩臺雷射器，為的是讓它們發出的兩道光束在幾英哩外的叢林上空交會。如果羅斯計算準確的話，其交點應正好是在津吉城上空。

登臨到九千多英呎高度時，就沒有松樹林了。他們穿過一塊塊籠罩著冷冷霧靄、只稀稀落落長著一些草的地方。空氣越來越稀薄，他們頻頻要求停下來休息。面對眾人對他指揮的抱怨，芒羅沒了耐性。「你們指望什麼？」他搶白道，「這是山。山就高嘛。」他對羅斯尤其沒有憐憫之心，儘管她顯得最疲勞。「怎麼不說你的時間表了？」他問道，「我們還沒到最難爬的地方呢。等到了一．一萬英呎高才有好戲看哩。你們現在停下來休息，那我們天黑前是絕對爬不到山頂的，也就是說，我們要損失整整一天時間。」

埃利奧特告訴她沒有真香蕉，她就打手語說：埃米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