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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的愛

作者:米蘭.昆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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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之後的哈維爾醫生 11

二十年之後的哈維爾醫生

11

然後她站起來穿衣服她在這個年輕人的小房間之中,忽然感覺到自己很年輕,感覺到自己是一個真正年輕的女孩,於是她有一種愉快的感覺——自己也覺得可笑的愉快|感覺。她離開時擁抱編輯,眼睛因為感激而濕潤了。
年輕人繼續重複說出一些話,都是有關她的裸體,並且問她:她跟他一起在這兒,裸著身體,是否也很興奮?
說完這番話的兩天之後,哈維爾醫生正心滿意足地走到熱泉,他從遠處已經可以看到那位身體結實的金髮女郎。在同一個時候,編輯則在他狹窄的閣樓裡不耐煩地走過來走過去。他幾乎確定會成功,但也因此更害怕某一種錯誤或不幸會使他失去成功的機會。他每隔一會兒就打開門,看看樓梯那邊。最後他看到了她。
「誰?」
「你真可愛,你可愛極了。和圖書」女醫生說。
「你是一個小孩,」女醫生說,「是的,很興奮。」但是過了一會後,她又說:已經有很多醫生看過她裸體,所以她甚至不覺得是一種困擾。「比情人更多的醫生,」她笑著說,並且開始談起她生產時所遭遇到的困難。「但那是值得的,」她最後說:「我有兩個漂亮的孩子。漂亮,漂亮!」
「我想要,」編輯說,「我非常想要!」並且在說「想要」兩個字時注入無限的熱情。
「我的兒子。」
這句話使得年輕人最初的衝勁稍微緩和下來,並且費了一番勁才恢復適度的狂喜心情:為了能夠表現得更好,他努力要用言詞來加強逐漸減弱的興奮,於是對著女醫生的耳朵低聲說:她跟他一起在這兒,裸著身體,完全|裸著身體,這是多麼美妙www.hetubook.com.com啊。
是的,哈維爾猜得很正確:編輯就在他的大師讚賞佛蘭媞絲卡的當天去看這位女醫生。在談了幾句話之後,他感覺到內心有一種驚人的勇氣,於是告訴她說:他認為她很吸引人,想跟她一起出去。女醫生在驚慌之餘結結巴巴地說,她年紀比他大,並且有孩子。編輯聽了之後心中有了自信,於是他的話滔滔不絕地湧了出來:他說她擁有一種隱藏的美,比外表的凡俗之美更有價值;他讚美她走路的姿態,告訴她說,她走路的時候,她的兩腿最富於表情。
費了一番勁之後才恢復的狂喜之情,又從編輯心中消逝。他甚至覺得他們是坐在一間飯店之中,而他是一面喝茶一面跟女醫生閒談。他想到這兒,心中很生氣,於是又開始以激烈的方式跟她做|愛,努力要和圖書使她沉迷於肉欲的念頭:「上次我去看你時,你知道我們會做|愛嗎?」
「不要看著我,」她把他抱緊,這樣他就不會看到她:「我已經有兩個孩子,你知道。」
一切都由這句話來決定。年輕人不再遭遇任何抗拒。他陶醉了;他被他自己所醉,他被自己快速的成功所陶醉,他被哈維爾醫生所陶醉;哈維爾醫生的惡魔已經進入他心中,現在與他同住在一起;他被這個女人的裸體所陶醉,這個女人正躺在他下面,與他進行性|愛的結合。他渴望成為一個大師,一個鑑賞家,他渴望證明自己的肉欲和野蠻。他在女醫生的上方微微抬高自己的身體,以熱情的眼光檢視躺在那兒的肉體,並且喃喃地說:「你真美,你真優秀,你真優秀……」
現在讓我們來聽聽她對他說了什麼。首先,她重複下面這句和*圖*書話:「你必須守規矩,你必須守規矩,要答應守規矩」年輕人說:「好的,好的,我會守規矩,」同時把嘴往上移到襪子的頂端,於是她說:「不行,不行,不能那樣,不能那樣;」他的嘴移到更高的地方,此時她忽然開始叫起他的名字,並且大聲說,「你是一個年輕的魔鬼,哦,你是一個年輕的魔鬼!」
「你呢?」
「你知道,」她自傲地說,「他是母親的寵兒,他是母親的寵兒。」
「你總是想到你的兒子。」編輯膽怯地表露出不贊同的神情說。
「你就像我的兒子,」女醫生對著他的耳朵笑著。「這小孩也什麼都想要。我經常問他:你難道不想要月亮嗎?」
「你在胡說什麼啊?我沒有在開你的玩笑,你真優秀!」
佛蘭媞絲卡刻意地打扮一番,看起來略有改變,不同於穿著白短褲和白上衣www.hetubook•com.com的平常女人。興奮的年輕人覺得:她那一直只是受到懷疑的性|愛魔力,現在就呈現在他面前,毫不羞恥地顯露出來,所以他忽然感到一種充滿敬意的羞怯。為了克服這種羞怯,他就在門口擁抱這位女醫生,開始狂熱地吻她。她面臨這種突擊,感到很驚慌,於是她請求他讓她坐下來。他讓她坐下來,但是卻又立刻坐在她的腳旁,並且以跪姿親吻她的長襪。她的手伸進他的頭髮裡,試圖輕輕把他推開。
「兩個孩子?」年輕人不了解。「你可以在我身上看出來。你不要看。」
然後他們在臥楊上邊靠邊坐著,裸著身體,很疲倦,女醫生撫摸著編輯的頭髮說,「你像他一樣有一頭細細的頭髮,很可愛。」
女醫生用兩隻手臂遮起自己的肚子,並且說,「你不要開我的玩笑……」
他們做|愛,而佛蘭媞絲卡盡情地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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