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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蝟的優雅

作者:妙莉葉.芭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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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 世界動態日記第二章

茶花

世界動態日記第二章

可憐的狗,牠真的很失望。最後,牠坐在地上,舔起牠的雞雞來,還弄出許多「ㄙㄌㄨ,ㄙㄌㄨ」的聲音,這使得戴安娜更加絕望。米榭太太打電話給緊急救護中心,因為戴安娜的腳踝腫得像顆大西瓜。接著,米榭太太把涅普頓帶回家去,摩里斯太太陪著戴安娜。我呢,我一邊回家,一邊心中在想:好呀,一幅活生生的培根畫像,這是否值得活下去呢?

這棟大樓有兩隻狗:一隻是摩里斯家的長腿賽犬,看起來很像是披著淺褐色皮革的骨架子,另一隻是紅棕色的長毛垂耳狗,主人是戴安娜.巴多瓦茲,她的父親是一名喜歡追求時尚的律師。這位小姐金髮,骨瘦如柴,身上穿的是英國名牌Burberry的風衣。長腿賽犬名叫雅典娜,長毛垂耳狗叫作涅普頓。萬一您不明白我住的是什麼樣子的大樓,狗的名字可以讓您了解一二。我們這裡可沒有叫作琪琪或者是雷克斯這類小人物名字的狗。行了,昨天這兩隻狗https://m.hetubook.com.com在一樓大廳內碰面,讓我有機會看到一場有趣的景象。這兩隻狗互相嗅對方屁股之事,我姑且一筆帶過。我不知道海神的屁股是否很臭,總之,女神雅典娜一聞之後立刻往後跳,可是涅普頓啊,牠好像是聞到一束玫瑰花,裡面還有一塊半生不熟的大牛排。
我跟您擔保,那個景象很美:可說是一幅培根的畫。好久以來,我父母親的廁所裡就框了一幅培根的畫,畫中還有個人坐在馬桶上,沒錯,而且很有培根的風格,也就是一付飽受痛苦折磨,不討人喜歡的樣子。我總是在想,這也許會影響到方便時候的安寧,不過,這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馬桶,因此我從來沒抱怨https://m.hetubook.com.com過。當戴安娜滑跤時,腳踝扭歪,全身好像完全脫臼,膝蓋、手臂,和頭形成很奇怪的角度,而最奇特的是,她的馬尾卻呈水平線。這一景象立刻讓我想起培根的畫。就在那一小小段的時間內,她活像四肢分離的木偶,身體肢解得奇形怪狀,就在那千分之一秒的剎那(事情發生得很快,可是我現在對人體的動作非常留心,因此在我眼裡就變成了慢動作),戴安娜活像培根畫中的人物。這景象讓我明白,原來多年來掛在廁所裡的畫就是為了要讓我能欣賞這個怪異動作。最後,戴安娜跌在兩條狗身上,解決了一切問題,雅典娜被壓在地上,逃脫了涅普頓的騷擾。摩里斯太太手忙腳亂,一方面想幫戴安娜,一方面又得把她的狗拉開,遠離荒淫的涅普頓。而涅普頓對女主人的哀號和痛苦無動於衷,繼續往牠的玫瑰牛排靠近。就這時候,米榭太太從門房出來,我也抓住了涅普頓的皮帶,把牠拉到遠一點的地方去m•hetubook•com•com
事情發展經過如下:戴安娜.巴多瓦茲帶著涅普頓從電梯間出來,而摩里斯太太帶著雅典娜正在電梯間前面等著。正等於是把自己的狗扔到對方的狗身上去,結果就是如此。涅普頓簡直是發瘋。在電梯間乖乖的出來,結果鼻子撞在雅典娜的屁股上,這可不是每天都能遇著的事。長久以來,鴿蘭白總愛跟我們大談kairos,這是希臘字,大略的意思是「適當時機」,根據她的解釋,拿破崙很懂得掌握住這東西,當然囉,因為我姊姊是個戰略學專家。行了,所謂kairos,就是對時機的預感。喔,我可以對您說,涅普頓的鼻子嗅到牠的時機預感,牠毫不猶豫地,像古時候的騎兵一樣:立刻上馬。「喔,我的天啊!」摩里斯太太叫著,就好像是她本人受辱一樣。「喔,不可以這樣!」戴安娜大聲驚叫,就好像所有的恥辱都降落在她身上,可是我可以拿一包巧克力糖打賭,她絕不會想到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雅典娜屁股上。之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兩人同時拉著皮帶,想把狗分開。可是有個問題出現,也就是這造成一個有趣的動作。
其實,戴安娜只要把皮帶往上拉,另一個將皮帶往下扯,就可以把兩隻狗給分開。可是她們不是這麼做,她們兩人都往旁邊退。電梯間前面的空間非常狹窄,因此兩人立刻碰到障礙,無法後退:一個碰到電梯間的柵欄,另一個碰到左手邊的牆壁,所以呀,在第一次的皮帶牽扯下而失去平衡的涅普頓立刻重整旗鼓,將嚇得眼睛不斷打轉,嘴裡不斷哀號的雅典娜貼得更緊。就這時候,兩個人換了個策略,企圖把狗先拉到較寬敞的地方去,然後在活動較自由的情況下,再設法將狗分開,可是事情迫在眉睫:每個人都知道,某個時刻到了之後,兩條狗就是要分也分不開的。這兩位女士於是更加使勁,一邊齊聲大叫:「喔,我的天啊!喔,我的天啊!」一邊拚命地扯皮帶,就好像她們的貞節完全看在皮帶上似的。可是就在急急忙忙中,戴安娜身子一滑,扭歪了腳踝。就m.hetubook.com.com是這個動作很有趣:她的腳踝往外偏時,整個身子也往同一個方向傾斜,只有馬尾往反方向飛揚。
不談這個,真正有趣的,是被皮帶遠遠地牽著的兩個人,在大都市裡,是狗牽著牠的主人走。好像沒有人明白,心甘情願的養隻狗,不管下雨,颳風,還是下雪,每天都要帶牠散步兩次,這等於是拿皮帶套在自己脖子上。長話短說,各自被狗皮帶牽著的戴安娜.巴多瓦茲和摩里斯太太(一個模子,只是年齡相差二十五歲)在大廳相碰。在這種情況下,那是滿堂錯!這兩人笨手笨腳,就好像她們手腳都套著橡皮蹼似的,她們不懂得在這種情況下需要採取的唯一有效辦法,就是認清實況,避免事情發生。可是呀,她們總以為她們牽著的是一隻沒有任何衝動情慾的高貴玩具,她們自然不會對她們的狗大聲喊叫,要牠們停止嗅屁股,或者是舔雞雞。
我判定不值得。因為涅普頓不但沒有得到牠的甜點,而且連散步的機會都失去了。
培根風格的長毛垂耳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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