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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頭髮很多很漂亮，這很不錯了。應該可以做出個樣子來。」

「是誰把您的頭髮剪成這副德性？」女理髮師很憤怒地問道。我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掙扎，最後才鼓起勇氣，進入理髮店，希望能把我的頭髮變成有模有樣。

「您的頭髮真的是很漂亮，」理髮師剪完頭髮後，一邊說，一邊在欣賞她的傑作，看起來非常滿意她的成果。「您的頭髮很多而且很柔軟。您不應該隨隨便便找人理髮。」

「這……真不可思議，」我一邊說，一邊心想，如何不讓大樓住戶的heｔuｂｏok.cｏｍ•ｃom人看見我這未經深思熟慮的莽撞之舉呢。

我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不過我知道這是午間電視連續劇裡經常聽到的一句臺詞。午間電視連續劇總是有很多濃妝艷抹的年輕女子，這些女子不是出現在理髮廳就是在健身房裡。

我沒多少時間去考慮。我解開頭上的圍巾，匆忙地脫掉衣服，穿上那件死人生前的淺褐色連身裙，這時我聽見有人敲門。

「喔，」我對牠說道，「你不喜歡嗎？」——接著，牠使勁地在我周圍嗅來嗅去。

接和圖書著，一點五十分了。

我貼著牆偷偷摸摸地走回家。運氣真是好，一路上沒碰著任何人。可是我發現列夫好像用很奇怪的神情看著我。當我靠近牠時，牠把雙耳往後翻，似生氣或困惑。

原來是洗髮精。我全身有股鱷梨和杏仁的味道。

「我只是要把頭髮整一整，」我說道。

她在我兩個耳朵旁拉出兩綹長短完全不等的髮綹。

再十分鐘，曼奴菈就會在空蕩的樓梯上出現，到我這兒來做校閱工作。

「頭髮整一整？沒什麼可以整的！」她說道。「一切都ｈｅtｕｂｏoｋ•coｍ•ｃｏｍ要重新剪過，太太！」

我用一條圍巾把頭髮包起來，然後忙著一些無聊的工作，最煩的就是要把電梯間所有的黃銅門把擦得發亮。

她帶著指責的神情看著我的頭髮，然後發出一個短短的口哨聲。

真無法想像這麼多年來時時刻刻不讓人注意，最後卻在貴族仕女的髮型下完全失敗。

說實話，我的理髮師是個和藹可親的女子。她找藉口生氣，目的是要樹立她的權威——再說，重複自己職業上慣用的臺詞是很有必要的。發完脾氣後，她便以友善態度、愉快的和-圖-書心情幫我剪頭髮。

「其實，我也不要您告訴我，」她帶著厭惡的神態說道。這麼一來，我就不用揭發自己，免得丟臉了。「現在的人什麼都不懂得尊重，這種事我天天都見得到。」

老實說，我從來沒上過理髮廳。當我離開鄉下來到大都會時，我發現有兩種職業一樣可怕，因為這兩種職業所做的事都是每個人可以自己做的。我到今天還是很難不認為花店主和理髮師是寄生蟲。前者靠剝削屬於大家所有的大自然為生，後者是靠硬使出來的力氣和有香味的髮膠，完成一項我在自己的浴和圖書室裡用一把銳利的剪刀也可以做的工作。

一頭濃密的髮絲，除了長得太長時必須將它們到處剪短外，我們還能對它們做什麼呢？這是我先前對修剪頭髮的信念。把濃密的髮絲雕塑成有形有狀，這是我今後對頭髮的最新概念。

髮型能把人改變到這種地步嗎？我不敢相信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以前框住一張可憎臉孔的黑髮，現在成了在臉孔四周嬉戲的輕盈海浪。而且這張臉孔也不再是那麼醜陋了。這個髮型讓我看起來有一種……很體面的樣子。我甚至於都覺得自己有點像是羅馬時代的貴族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