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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她，她的同夥已經都招了。只有她不肯合作，同我們作對有什麼好處？」

「我們剛才把鹽撒到這個女匪的傷口上。」中尉向我解釋道。

我朝他含糊地一點頭，溜走了。

「我還以為您喜歡這個呢！」

「您明天再來吧？」

「說不說！妳要是招了的話，皇軍就饒妳不死！」

「每個監獄都是個小王國，我們是這兒的土皇帝。清酒可以刺|激神經。少了它，我們很快就會才窮智竭，身心俱疲。」

「不好意思，中尉！這幫豬狗一挨打就這樣屁滾尿流的。」

他朗聲大笑：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我詛咒你們，都不得好死！」

「您真的不想來？太遺憾了！這小男孩很討人喜歡，我一早挑選了精兵強將，準備好好審他一夜，這場好戲不能錯過。」

中尉踢了她一腳。她倒向一邊，露出青腫的面孔。

「告訴她，她要是不說的話，我就把這撥火棒刺和圖書進她的屁|眼。」

他執拗地望著我：

「他謹慎小心，效忠天皇。應該讓他自由行事，與下屬們精誠團結。外人貿然闖入恐怕會妨礙他的工作，不利於審訊的順利進行。至於我，上尉，請您不要再派我過去了。參觀過後我更加深信不疑：決不能活著落到敵人手裏。」

「休息一下，待會兒再審。」

他朝我微微一笑。

接著，他拉著我到別處參觀，向我展示他的種種刑具：皮鞭、狼牙棒、長針、滾油、辣椒水……他一件件加以解說，彷彿是一位治學嚴謹的科學家。他請我到辦公室喝清酒。

岡臉上掠過一絲失望的神情。他難過地望著我。他的鬍鬚修剪得過分精緻，看上去幾乎要從他的上唇掉下來，一陣微風就能吹走。

「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您。昨天你看到的那個吊在樹上的犯人招供了。我們剛抓到一個十五歲的男孩，今晚審他。您要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來看？」

牢房位於營區中心，園中種滿了高高的法國梧桐。牆頭佈滿電網，進門來，一陣腐臭之氣撲鼻而來，如同死屍滿地的戰場。岡中尉熱情地接待了我。我是一次在城裏吃飯時，通過中村上尉的介紹認識他的。他身著熨得筆挺的軍服，小鬍子修剪得一絲不苟。在牢裏，他也要這樣注重外表，有點過份吧！

「好了，中尉！」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幹吧！帝國的勝利就寄託在你的身上了。」

我聽到她在呻|吟中斷斷續續地說：

樹蔭下也有攝氏三十五度的高溫，可中尉的話還是聽得我渾身發冷，我含糊地回答說我對此不甚感興趣。

之後，他又補充說：

「我受訓時常聽老師說：女人們比男人的承受力強得多。這女人特別頑固。」

牢房裏散發著刺鼻的臭氣。岡中尉談笑自若，我也只得盡力模仿。他執意要ｍ.heｔｕｂooｋ•ｃoｍ.ｃoｍ先帶我四處看看。在陰暗的走廊中，中尉驕傲地向我展示他的工作成績，那得意的神色就好像大夫帶人參觀一所模範醫院。隔著鐵門，我看到一堆堆傷殘的犯人。中尉解釋他上任後的一項重大舉措，就是降低天棚的高度，讓犯人在牢裏站不起來，之後他又下令減少犯人的食物。

他吃了一驚：

她雙手反綁著，背上鮮血淋漓，在地上縮成一團，不回答。

他的軍靴踩住了她的頭，笑道：

看到這些奄奄一息的犯人，我身上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岡中尉的莊嚴認真，又使得我不得不極力掩飾自己的噁心。我必須尊重他的勞動，也怕被他嘲笑神經脆弱。我強忍住胃中的陣陣痙攣，恭維了他幾句。他果然很滿意，羞怯地笑了。

一聲女人的大叫讓我汗毛倒豎。

女犯一聲慘叫，一陣令人作嘔的煙氣撲鼻而來。我轉過頭去。中尉把烙鐵放回炭火中，臉上帶和_圖_書著神秘的笑容，盯著我道：

「她在辱罵皇軍將士。」

我謊稱要去彙報，向他告辭，他送到門口問道：

翻譯趕緊奉命行事。呻|吟聲停住了。所有人都盯著地下僵直的身軀。中尉示意讓翻譯拿紙筆來。突然間，這女人好像地獄中走出的復仇女神，高喊道：

「不好意思，我白天從不喝酒。」

中村上尉神經兮兮，看誰都像奸細，連自己人也不放過。他覺得營中的翻譯不可靠，堅持要我參加對犯人的審訊。

「中尉，為了大日本的強盛和天皇的光輝，您任重道遠。我不想打擾您。請允許我回絕您善意的邀請。」

我在房中給中村上尉寫報告，極力稱讚岡中尉。

「我們鞭打他之後，又用了烙鐵。」中尉熱心地解釋道。

我一聽見「審訊」一詞就禁不住一陣反胃。我對他說翻譯既能幹又可靠，用不著我跟在旁邊。

「狗日的日本鬼子。」

糞便和血腥味混到一處，我幾乎要窒息了。www.hetubook.com.com我的導遊作出一副體貼的樣子。

他把我帶到院落深處，一個中國人被倒掛在樹上。赤|裸的身上鞭痕累累，待我們走近前，一大群蒼蠅應聲而起，他的身軀已爛如耕地。

刑房位於走廊的盡頭。岡中尉如此安排，據說是為了能讓受刑者的慘呼響徹整個監獄。他急於向我展示自己的才華，命令副官重新開始審訊。

「她說什麼？」岡中尉問道。

他推開一扇門，屋正中銅盆裏燃著熊熊炭火，一根根撥火棒燒得通紅，燥熱得讓人難以忍受。一個赤|裸的女人在地上掙扎，兩個刑兵把一桶水潑到她身上，翻譯俯身嚷道：

三天後，一個小兵過來傳話：岡中尉找我有要事相商。我只能當即隨他前往。雖然天氣炎熱，中尉嶄新的襯衣外面還穿著筆挺的軍服，皮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岡中尉不待翻譯開口，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使了個眼色，兩個刑兵撲過去抓住了她的胳膊。中尉拿起了燒紅的烙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