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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政宗3:醍醐夢之卷

作者:山岡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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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見對決 六

伏見對決

在一片詆毀聲中,只有向來對政宗不懷好意的石田治部少輔,始終沒有開口表達自己的意見。
「你真的瞭解嗎?……那真是太好了……這麼說來,你會到最上義光那兒把母親接回來嘍?」
對於阿拾的誕生,政宗當然不可能毫不關心。從人類生存的意義及本能來看,秀吉必然會為自己老後的生活和阿拾的未來著想,儘快終止這場毫無意義的戰爭。當此之際,只要他不再執著於面子問題,就能夠讓大軍班師回朝,使整個事件結束。
一等政宗說完,三成立即若無其事地笑了起來。
直到此刻,政宗才知道年僅二十六歲的秀次,在性格上固然有其粗暴的一面,但是卻仍不失單純,同時也知道他將因為自己的性格而終生受苦。
「我想太閤之所以選擇秀次繼任關白,自然有其道理,我們大可不必在此妄加猜測,以免落人笑柄。」
「這個孩子的想法太過單純,因此一定要把太閤殿下的苦心明說,他才會瞭解。但是,你看看他現在的表www•hetubook.com•com現:妻妾超過三十人、經常在比叡山狩獵、日夜笙歌燕舞、通宵達旦地飲酒作樂,並且藉酒裝瘋、隨意揮刀砍人,這未免太過頹廢了。如果讓櫛風沐雨、苦心經營蓋世大計劃、指揮大軍的太閤殿下知道關白的生活方式,不知會有多麼痛心呢!」
「是的!我打算回到領地之後,就立刻這麼做……」
然後他就可以和昔日的院政一樣,在與阿拾共用天倫樂趣之餘,一邊從旁協助、監督關白秀次。待阿拾長大之後,再視其才幹決定關白之職由誰擔任。
「關白殿下任性、放浪,我真擔心有朝一日他會成為太閤殿下的阻礙……」
當然,秀次也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感到吃驚。
「這個年輕人好勇鬥狠,態度暴戾,行為舉止根本不像是個關白。」
說到傷心處,秀次忍不住低聲抽泣著。
原來秀吉身邊的近臣們對秀次的風評並不好,甚至經常故意在秀吉面前詆毀秀次。
和-圖-書「殿下,我瞭解你的心情。家母也是因為對我期望太大,所以才會對我的許多作法感到不耐煩。」
政宗好像被人當胸一搥般地,只覺胸口一陣刺痛。
令政宗頗感意外的是,外表看起來凡事漠不關心的秀次,竟然會在把酒酣飲之際,為自己和母親保春院的事情一灑同情之淚,並且給予最真誠的祝福。
「家母對我也有很大的期許。你也知道,家母是太閤的親姐姐……因為我有這麼一位成就驚人的舅父,所以家母對我的期望也就相對的提高,總是希望我凡事都能勝過舅父。只可惜我的資質平庸,以致她經常對我感到失望……她對我的失望,逼得我曾數度想要上吊自殺……」
「如今的關白大人喜歡一些卑俗的遊樂,而且荒淫無度,和太閤殿下苦心營造之日本第一的聚樂第風格,可說是格格不入。」
「既然如此,我這就命木工助回到你那兒去。這麼一來,我就可以了無遺憾地渡海了。」
「殿下是要我原諒木工助嗎?」
hetubook.com.com在重臣當中,到底有沒有人把實際的情形告訴他呢?)
「如果你不肯原諒木工助的話,那麼我將感到非常遺憾。木工助留在我這兒只是浪費人才,所以我決定把他還給你。怎麼樣?你瞭解我的心意嗎?」
兩人分別之後,政宗隨即聽到了許多令人不悅的傳聞。
「關於你的事情,木工助都已經告訴我了。我想,所有的母親都是愛自己子女的,不是嗎?」
事實上,即使沒有秀次居中說項,政宗也早就打算要原諒木工助了。如今既然秀次當面提出,則不但自己有個台階可下,同時也顧及了秀次的顏面,政宗當然十分樂意地接受了。
「噢,對了!還有一件事。」
「好,就如殿下所言……」
這些人雖然名為家臣,卻對主君的事情毫不關心,甚至把它們視為別人家的事情,表現出非常冷漠的態度。
政宗帶著揶揄的笑容,起身向三成告別。
正因為他無法冷靜地分析目前太閤所面臨的難題,而一廂情願地認為秀吉一定會將太閤之https://www.hetubook.com.com位讓給阿拾,所以才會急於前往高麗,成為高麗王。由此看來,他真是一位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只會活在童話裏的人情世界當中之年輕人。
「等他到了高麗以後,也許立刻就能當上高麗王哩!」
而政宗則佯裝無心地誘使他表明心跡。
事實上,秀吉本人既已決定參加這次的遠征,當然不可能將秀次送往朝鮮。如此一來,如果秀次能夠想到如何孝養太閤的問題,負起督造船隻、安撫出征大名及留守之家臣們的責任,而不是一味地耽溺於狩獵及野炊之樂,則情況自然又會有所不同了。只是,為甚麼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並且提醒他呢?
正如政宗所料,石田果然上鉤而反問道。
不知是不是因為酒醉的緣故,秀次居然也會表現出感傷的一面,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政宗低頭沉默不語。
話剛說完,秀次似乎又想起了某件事情。
(想不到三成竟然如此討厭關白……)
雖然最初是想向政宗請教一些有關高麗的事情,但是這一天兩人所談的www.hetubook.com.com,卻全是一些互相體恤的人情話。
「正是如此!我以關白的身分向你提出這個請求,想必你該不會拒絕吧?不論如何,這些人總是因為愛你,所以才會犯下這種錯誤的。既然你已經原諒了母親,為甚麼不能原諒遵從其命令而行事的人呢?」
儘管他察覺到這一事實,但是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惹禍上身了。
「是有關木工助的事。據我所知,木工助是一個秉性善良的人,當初若非令堂大人的脅迫,他絕對不敢對你做出如此可怕的事來。」
阿拾的誕生,使得關白秀次的內心蒙上了一層陰影。
「不過,這畢竟是出自太閤殿下的命令啊!」
「是嗎?是嗎?……好,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還有甚麼事呢?」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不過,請殿下放心,我和最上大人畢竟有甥舅之誼,我不會逾分的。」
「我想殿下應該能夠體會太閤要他渡海的苦心。」
「不論如何,如果你和最上大人不能和睦相處,對我關白秀次而言,總是一大損失。」
「伊達大人,你的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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