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田築城
七
這時，忠輝又想起自己猛然驚醒的原因……
「道理非常簡單！因為一旦長安已死的消息公諸於世，則其子必將獲罪。而且根據眾家臣的意見，待長安死去之後，就要立刻踏平其家園。此外，重臣們手中還握有那份藏在綠色小盒中的聯名書……你該不會否認那上面有你的簽名吧？上總介大人！」
待阿刈拖著蹣跚的腳步離去之後，忠輝立刻自床上躍起，然後在采女的協助下至另一個房間更衣。
「如今城內可真是熱鬧非凡啊！入眼所見，全都是一些爛醉如泥的酒鬼。為此，我政宗要代女婿好好地教訓你們一頓，如果是在太平時代，這倒還無所謂；但一旦身處戰國，則恐怕都要身首異處了呢！不管怎麼說，人類的頭畢竟還是非常重要的。」
當屋內只剩下他和忠輝兩個人時，政宗又突然揚聲大笑：
猛然驚醒之後，他發現阿刈正怯生生地站在門邊，似乎只要忠輝向前一和圖書步，她立刻就會奪門而出……
「這沒甚麼嘛！如今城內的人都已爛醉如泥，因此我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得到這座城池。」
「不瞞你說，我是奉了將軍之命而到你這兒來的。」
大吃一驚的忠輝很快地掀開棉被，伸手去拿放在刀架上的大刀。但是，對方卻笑得更厲害了。
「哦？這麼說來，還是免不了一戰嘍？」
「為甚麼要隱瞞他死亡的消息呢？」
「阿刈，我想喝一杯，妳去拿些酒來吧！」
「不必害怕，阿刈！我鄭重地向妳道歉。」
「哈哈哈……等我奪下這座城後，你就再也不能作威作福了。現在你先讓自己清醒、清醒，好好地看清楚我是誰吧！」
「不，我不是來責備你的，女婿大人。只是我認為光靠書信和使者，並不能充份表達我的意思，所以我決定親自跑一趟，向你說明將軍的打算。首先我要告訴你的是，禁止天主教的命和_圖_書令已於二月底時頒佈。」
忠輝的臉色顯得非常難看。
這次輪到忠輝「哼哼」地輕笑起來。
「是誰？……我從未聽過你的聲音，你怎麼會到我的臥室裏來呢？」
生長在他們那個時代裏的武士，既不瞭解法律的尊嚴，當然也不懂得尊重。
這是一種含有戲謔意味的笑聲。
如果不是聽到久世右近所轉述的傳聞，並且把五郎八姬帶走，忠輝也不會一時迷失心性，進而佔有阿刈。
政宗對他的招呼毫無反應，只是用嚴厲的眼神瞪視著忠輝。
（我忠輝竟然打破了上帝的戒律，成為名副其實的轉教徒……）
「你是說，英國和荷蘭的耶穌教並未遭到禁止？」
說完，來者慢慢地把紙燈放在自己和忠輝之間。
「是的。但是我要特別提醒你的是：只禁止天主教。」
「啊？是岳父大人！」
直到這時，忠輝才發現在政宗的背後，還有自己的小廝戶田采女和明石https://m.hetubook.com.com志摩兩人正以額觸地向他行禮。
當忠輝察覺到有人正用力搖晃他的肩膀、催促他醒來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快叫他們退下吧！」
「誰？」
「甚麼？還是頒佈了……」
說到這兒，政宗突然回頭朝不斷發抖的阿刈說道：
雖然內心悔恨交加，但同時卻又好像卸去了肩上的重擔，覺得非常輕鬆。
「甚麼！長安死了……？」
「糟了！我竟然染指阿刈。」
昨夜阿刈在謙信的逼迫之下，被帶進了忠輝的臥室，以致一朵早春的花就這麼凋謝了。即使是在此刻，阿刈的震動、阿刈的體溫，仍然殘留在忠輝的全身。
在這段時間裏，明石志摩手腳利落地整理床鋪，並將烘手的暖爐端進房裏來。不久之後，主客兩人分別就座。
「阿刈，請妳原諒我！」
忠輝面有愧色地朝阿刈施了一禮。但是當他這麼說時，昨夜的記憶卻和-圖-書仍鮮明地印在他的身體和心裏。
聽到忠輝的問話，政宗突然以嘲諷的語氣說道：
「長安大概已經死了吧？」
「正是如此。不久之前，英王詹姆士一世曾派遣一位名叫戴利斯的使者捧著國書來到日本。」
他故意支開阿刈，好為她解圍。
「越後的確是個天國，我真是羨慕你啊！想想看，漁夫和太守並坐比酒。」
「上總介大人，何必道歉呢？一個男人同時擁有兩、三個女人，是很稀鬆平常的事啊！」
「是啊！他說你們雖是兄弟，但他卻是武士的大統領，因此你千萬不要忘了，不論是對你或是對我，他都握有生殺予奪的大權。」
「是的。不過直到目前為止，他的兒子仍然不肯對外公佈這個消息。相反地，他讓亡父的遺骸睡在黃金之上，不斷地淋以燒酒，以防屍身腐壞。但是，由於天氣已經逐漸暖和，因此我擔心不久之後，屍臭味就會從倉庫裏飄散出來。」
「不知岳父大人到來和*圖*書，真是失禮。」
政宗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要開玩笑了，我在問你的名字呢！」
當無法忍受沉默氣氛的忠輝再度開口說話時，背後突然響起一陣笑聲。
「我知道！我會儘量忍耐到船隻造好，然後才加入戰爭。而且，我還會擬定一個完美的計劃，叫你不得不對我刮目相看。」
忠輝不敢置信地搖搖頭，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忠輝一聽這話，臉色剎時變得慘白。
「當今將軍生性優柔寡斷，根本無法抵擋世間的波濤，因此我對他早已覺得不耐煩了。對了，大久保長安那傢伙究竟怎麼啦？為甚麼最近都沒有他的消息呢？」
「甚麼？奉了將軍的命令？」
「或許吧？總之，不論作戰與否，最晚到秋天時就會有所決定。在這之前，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哩！我所準備的洋船在七月底就會完成，因此目前你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我這只有一隻眼睛的臉孔，應該很好認吧？」
「……」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