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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對於必須討伐的大名，也應該事先加以調查……這些事情你是不是都想過了呢？還有戰後處理問題也會使你忙得焦頭爛額，以致船隻雖然已經造好，卻遲遲無法上船。至於該提拔誰、該處罰誰，你都有腹案了嗎？」

「負起動員人力物力的責任，為我築城……」

再也忍耐不住而打斷政宗說話的忠輝，眼裏居然閃著恐懼的光芒，身體也微微地顫抖著。

「小小的人情話……？」

忠輝一語不發地望著天花板。

吩咐完畢之後，忠輝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這麼說來，與大坂之戰是無法避免的嘍？」

忠輝突然陷入沉默之中。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率兵攻入大坂城的行為，居然會引起這麼大的騷動。萬一事情真如岳父所言，那該如何是好呢……？

這時，政宗用手指了指忠輝的鼻尖，然後以嘲弄的語氣說道：

「哦？」

這是狡猾的政宗慣用的伎倆。當政宗安靜地吸著煙時，一旁的忠輝則目不轉睛地瞪著天花板，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天下會因此而再度動盪不安。當然，秀賴一定會拱手把大坂城讓給你，但是在這同時，你就必須取代他成為城主。船大概在七月就可以造好……因此這場戰爭和*圖*書必須在七月以前結束，然後你才能按照原先的計劃，自由自在地航向世界。到了那個時候，上總介……就再也不是一個無名小卒了。相反地，你會成為改寫日本地圖的征夷大將軍；屆時，除了天主教徒以外，連羅馬教宗和菲利浦三世也會匐伏在地迎接你。這麼一來，自然能夠使日本在世界舞台上大放異彩。」

「當然是由宰領率領北邊秋田的佐竹、盛岡的南部、山形的最上、米澤的上杉、若松的蒲生、村上的村上、新發田的溝口、小諸的仙石、上田的真田、松本的小笠原、甲州谷村的鳥居……再加上加賀的前田共十三家，一起執行動員的工作。」

說完忠輝隨即拍手召侍者前來。

「……」

直到政宗用煙袋敲打煙灰缸的邊緣而發出「鏘鏘」的聲響時，忠輝這才將視線調回岳父大人的身上。

「目前散居國內各地的牢人們為數頗眾，光是京師、大坂一帶，就有將近十四、五萬人……以全國來算，恐怕超過三十萬人。一旦你的行為促使他們覺醒，並紛紛朝大坂城而來，那麼東西軍力均衡的態勢就會打破。換言之，一旦為數超過三十萬、五十萬的天主教徒抱著殉教的決心而來，則大坂的勢力和圖書必將超過百萬以上。」

這個後果是忠輝所無法掌握的。

「不久以後，我方將會與大坂斷絕關係。換言之，將會展開一連串與禁止天主教有關的行動。」

「改過自新的機會……這是指甚麼？」

「哦？」

政宗再次拿起煙袋，緩緩地吸了一口煙。

「同樣地，我的立場也會變得非常微妙。身為人臣，我必須和大御所、將軍家的兵力會合，共同朝大坂進軍。」

政宗一度保持沉默。

「哦，那件事啊，還是忘了吧！反正那也不是甚麼有趣的事情，只不過是一番小小的人情話罷了……」

兩人的談話如絲線斷裂般地戛然而止。

說完之後，政宗又將一根人情的釘子，朝忠輝的胸中刺去。

「將軍似乎並未注意到上總介大人進軍世界的雄圖大略，而一心希望兄弟之間能夠和睦相處，因此特地前來找我商量。不過，既然你已經另有打算，那就沒甚麼好說的了。畢竟人類和螃蟹一樣，總是必須築起一道鴻溝，才能夠保護自己。」

他的聲音顯得格外沉穩。

「那麼能不能告訴我，哥哥他到底對你說了些甚麼？」

「目前正在詳細計劃當中。」

「這件事……在此之前，我有件事情要問你…wwｗ.ｈetubｏok•ｃom•cｏｍ…那就是將軍和你到底談了些甚麼？」

「……」

「雖說是動員，但是所需的一切費用，卻不必由諸侯們去傷腦筋。換言之，將軍決定拿出一部份自大久保長安那兒沒收來的黃金，作為築城費用；為了完成長安的遺志，將軍決心將此城送給忠輝。不過，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進行動員工作。」

「說話說得好累，我再吸一袋煙吧……這些煙草是哪裏種的，味道很不錯。」

「既然岳父和家兄已經詳談過，那麼我的計劃也必須稍作改變才行。」

「等等！」

「是的！在將軍的眼中，上總介大人和尾張以下的兄弟一樣，都是他年幼的弟弟，因此做哥哥的當然必須為弟弟設想……這只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那麼，將軍打算派誰負責執行動員呢？」

「這麼一來，我和將軍所商議的事情，全都變成兒戲了。哇哈哈哈……真不愧是我伊達政宗的女婿！如此一來，天下的地圖勢必得要重新改寫了。」

政宗拍膝大笑。

「他所說的其實不怎麼重要啦……將軍希望用和幫助越前家忠直相同的理由，來幫助你。」

「的確如此，這真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

「正是如此！心性正直的人所和圖書想的，全都是正直的事情。將軍家認為，為了預防萬一，最好先在北陸道築城。越後原是上杉家的舊領地，但是卻由曾受豐家恩顧的百萬石大名加賀所控制，因此必須在兩者之間建造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以便為進攻大坂作準備。等到進攻大坂的行動展開以後，當然上總介也會出陣；如此一來，不就可以藉著功勳而將重臣們內心的疑慮一掃而空了嗎？然後兄弟就可以和睦相處……而大御所也能感到安心。這就是孝行……將軍這麼告訴我。」

原已退下的戶田采女和明石志摩立即應聲而來。

「由於和大坂城之間的情勢緊張，因此將軍有意命我為宰領，在當地建造一座不亞於名古屋的堅固城池，負起動員人力物力的責任，這就是他和我商量的事情。」

「正是！那就是把責任推給已死的長安。他打算告訴重臣們，經過深入調查以後發現，這次事件完全是大久保長安一手所策劃的，而他的弟弟根本沒有謀叛的意思。」

「由於重要關係人大久保長安已死，故以往的一切自當一筆勾消。如此一來，就可以和越前家一樣，只需處分重臣即可。將軍的用意，是希望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從今以後兄弟和睦相處、共同治理天下。和-圖-書」

「和忠直相同的理由？」

「突然中斷談話，真是失禮之至。」

「是啊！上總介忠輝大人率領大軍進入大坂城，與秀賴握手言和，合力固守這難攻不落的城池……這麼一來，豐太閤養子秀康的嫡子忠直及加賀的前田等人……再加上潛居陋巷、廣佈天下的牢人（流浪武士），都會大聲歡呼，迎接你的到來……」

「甚麼？天下地圖重新改寫……？」

「但是，我的內部……」

「趕快準備晚膳，並且好好招待陪同岳父大人前來的侍從，不得有誤。」

「哦……」

「那些天主教徒個個以殉教為傲，根本不瞭解生命的可貴……一旦你領軍乘勝追擊，必然會使部隊的秩序變得混亂，屆時那些宗教狂熱分子很可能會俘虜主張禁止天主教的大御所，然後處以火刑。對於這個可能發生的場面，你必須好好地考慮一下。畢竟，你該不會坐視自己的父、兄被殺吧？」

「雖然你的親兵只有八千到一萬人，但是卻能聚集百萬以上的群眾。因此，單靠三、五名大將是無法掌握他們的。為了顧全面子，將軍和大御所必然會全力作戰，誓死不降；在這個前提之下，他們當然會召集大軍展開攻防戰。這就好像失火時碰到大風一樣，情況之慘烈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