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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信長1:無門三略之卷

作者:山岡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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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疊台館

千疊台館

在陽光漸漸傾斜之前,他就和愛妾這樣閒談著。現在他想在陽光未照入房屋之前小睡片刻。
「你怎麼這麼說呢!」
「阿勝!」
接著,他又冷笑了起來:
「好的,遵命。」
「那個笨蛋居然用了這個好人為使者,叫他來迎接喜平次和孫四郎。喜平次和孫四郎也都是笨蛋,也許他們還真的就這樣去探他病呢!這一去就必須小心了,因為若不是被六尺五寸給斬了,就是他們兩人將那六尺五寸斬了……不論怎麼說,這些都是愚蠢而沒有甚麼大成就的事……」
「哈哈哈……就是那六尺五寸的笨蛋啊!他以為如果殺了我這個父親,就可以完全接收美濃。然而,他這笨蛋卻不知道,如果發生了這種事,那麼這地方就全成了尾張女婿的了!真是沒有半點頭腦啊!」
「照你這麼說,信長殿下是天下奇才囉?」
「哈哈……沒有關係。假如他們兩個人要去就帶他們去吧!但是你必須注意,不要叫他們兩人被殺了。」
「不,這真是奇妙的組合呀,真是妙。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我比起來,我道三卻是個惡魔呀!」
「同樣是兄弟,但是哥哥你真是一個很幸福的人啊!」
「這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以前看到刀箭,或者是圖畫,只要是好的東西,就想擁有。後來回過頭再去看看自己擁有的東西,卻又會覺得不是那麼喜歡了。甚至連看都不想去看。我對那六尺五寸,也可能是如此。本來我覺得應該只要再多加些努力,就可以把他鍛鍊好的,但是自從看了尾張的女婿之後,我愈看就愈討厭他,那根本是天生的資質就大不相同。」
他把妻子留在山上的城裏,在此地另有一愛妾叫阿勝。
「好吧,假如他們兩人要去,你就帶他們去吧!」
「是啊,所以說現在的看法是完全不同了,十兵衛要非常的努力才能使自己成為一個偉大的男人。然而,尾張的女婿根本是生下來就已經很偉大了。你說這怎麼分勝負呢?」
「請不要說那麼洩氣的話,好不好?我看他沒有那麼容m.hetubook.com.com易死的,就算我再怎麼,都覺得他將來沒甚麼希望,也不用在我這做父親的面前說他的病情沒有好轉,這太過分了。」
「是啊,就是忘了殺一個該殺的人。所有該殺的人都殺了,就是忘了這麼一個人。如果有人要來取我的首級,大概就是那個人了……」
他就這麼乾脆地點了點頭。
齋藤道三入道在每年的冬天都會到稻葉城的山頂,那裏有一座他精心設計、自誇是座攻不破的城堡。他在那山麓地帶蓋了一間名為千疊台的館舍。
山頂上的城較為暖和。
道三突然睜大了眼睛,看著照在庭院裏的溫暖陽光。
長井隼人正是道三入道的親哥哥,這個人和道三完全不同,他講求律義,是個大好人。
「甚麼!被殺?你是說被那個生病的義龍殿下所殺……」
「不要騙我,以前得過癩病的人,從沒有被治好的,大家都是這樣等待著病人的死去。」說著,入道的臉皮也鬆弛了:「實際上,這麼說的我也是在等他死啊!」
「再怎麼說,義龍和_圖_書殿下臥病在床已有一個月以上了,而且一天比一天衰弱,剩下的時日也不多了。到了這種時候,似乎特別眷戀自己的兄弟。所以叫他們兩人去,可能是要交代一些遺言吧!」
當他正要入睡之際,有人急急忙忙來到他的館舍。
「入道殿下所說的我不明白。以前你不是認為十兵衛光秀是世界上最有希望的人嗎?」
「你愈說我愈不明白,不是有句話說,玉是愈磨愈光亮的啊!難道這句話是騙人的?」
喜平次龍元、孫四郎龍之,都是濃姬的同胞兄弟。
「哥哥啊!」
「是,情況沒有好轉的跡象。」
此時,道三入道的頭腦卻非常清楚,他有相當敏銳的感度,能夠想像到即將發生的事。
「你這麼說……到底是誰呢?」
怎麼會有一個做父親的人後悔沒有殺自己的兒子呢?她一想到在這世間居然有這樣的父親,就覺得這實在是件可怕的事。
「看你那成三角的眼睛,就像那掛著的瓶子。好了,你今天到此有何貴幹啊?」
「到底,我入道也似乎不太像是個惡魔,和*圖*書因為我也有失手的地方。」
「甚麼,那個六尺五寸要喜平次和孫四郎到他那兒去啊?」
「阿勝,今天天氣很好,酒也特別甜。」
「是……是……」
雖然阿勝認為他通常說話都是悖於常理,然而此時聽了這話之後,也感到不寒而慄。
道三用兩手支撐著他的下巴,說著:
六尺五寸指的正是他的兒子義龍,聽說義龍得的癩病正逐漸惡化之中,似乎生命已垂危,所剩時日不多了。
才只有二十五、六歲,正是花樣年華的阿勝,指揮侍女然後搬運酒餚過來,自己拿起了酒瓶,將入道的酒杯注滿了酒。
「是啊!本來覺得可以和女婿相提並稱黃金的男兒,就是我的外甥十兵衛光秀、六尺五寸、喜平次、孫四郎,但是現在我覺得他們與女婿根本不能比,甚至連銅都稱不上。」
「對、對,我這還要往山上的城裏去,去帶喜平次和孫四郎二位公子到鷺山城去,因為鷺山城的殿下希望能見見他們,讓他們陪陪他。」
「為甚麼這麼說呢?我雖然是哥哥,但卻也是你的家臣啊……www.hetubook.com.com
「當然是,只要看看我哥哥,不是愈磨愈鈍嗎?」
入道這麼說著,又把酒倒入酒杯裏,慢慢喝著。
「這樣很好啊!」
長井隼人正似乎無法瞭解蝮的話中涵義,他側頭想著,慢慢走出了千疊台館,向山頂的城堡去了。
「不,我說他情況不好,也就是說,他可能會治癒!」
道三已經六十三歲了,對未經世面磨練的人而言,此時已是漸漸老化的年齡。今天,蝮迎接來自鷺山城的長井隼人正,他們仍然那樣口舌辛辣地談論著。
「算了!假如他們就這樣地被那個六尺五寸殺害的話,那麼他們必然也無法好好地活在這世間,你就帶他們去吧!」
「怎麼樣,六尺五寸他的病勢如何啊?」
「館主,你所謂的失手是指……」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阿濃若是個男孩,那麼美濃就必定可以保住……不,說不定這樣也好,因為阿濃嫁給了日本第一的女婿。」
「唉!你就這麼招呼我的呀……」
「阿勝,跟那大好人見了面,還真是壞了我的心情,我想紓解一下,去替我拿杯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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