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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雨人

作者:約翰.葛里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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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十章

卷三

第十章

我能說什麼?「也沒那麼難啦,我們擁有一個很棒的陪審團,事實又剛好都各適其位。」
在第一場審判中就贏得這麼大一筆判決的利益是顯而易見的,而在這幾個小時內我所能想到的唯一不利之處,則是從此以後,我只有走下坡的分,從現在開始的每一位客戶都會想要相同的魔法,這我稍後再來煩惱吧。
凱麗在我親吻她瘀青的面頰,答應明天一定再來時,緊握住我的手,她求我不要走。
她在這間庇護所裏遇到另一個也被託付在此的女士,她是一位有三個青少年孩子的中年婦女,精神受創且驚恐到連一句簡單的話都說不全,她就住在隔壁,這地方一片死寂。凱麗只離開過房間一次,坐在後院呼吸新鮮的空氣,她曾嘗試閱讀,卻有困難,因為她的左眼實際上還閉著,右眼則偶爾會模糊不清,不過醫生說並不會造成永久的傷害。
我們吃完薄餅,擠近了一些,像兩個孩子一樣握著手,但我必須小心一點,因為她真是不折不扣從頭瘀傷到膝蓋。
電影播完,開始報導十點新聞,我突然想看看會不曾提到荳德的案件。在每天必有的強|奸和謀殺,以及第一段廣告後,主持人以非常宏亮的聲音宣布道:「孟菲斯的法庭內今天創造了歷史,一宗民事案件中的陪審團判決俄亥俄州克利夫蘭的宏利人壽保險公司,付出創紀錄的五千萬美元懲罰性的損害賠償金。佛雷特為你報導這則消息。」我不由自主地面露笑容,我們馬上就看到佛雷特顫抖地站在席比縣立法院外頭,距離下班人群散去當然已經七個小時了。「和_圖_書亞尼,我在大約一個小時前和巡迴書記官麥奎格談過,而她已經證實在今天下午四點左右,第八區,也就是坎伯法官法庭內的陪審團做出二十萬美元的實際損害賠償,以及五千萬美元的懲罰賠償的判決。我也跟拒絕接受攝影採訪的坎伯法官談過,他說這件案件涉及對抗宏利的背信賠償,除了他相信這份判決是田納西有史以來最鉅額的賠償外,他就不肯再多說了。我問過城裏幾位出庭辯護律師,結果其中沒有一位曾經聽過這麼龐大的判決。被告律師杜曼不予置評,而另一方面,我們則還找不到原告律師貝勒發表任何評論。現場交還給你,亞尼。」
也許明天吧,我相信這種「創傷衝擊」明天就會消失,我也會有對判決延緩的回應,到時真實感會出現,我明天再慶祝。
她拿起遙控器來調低電視的聲量,想要追根究柢。「你的謙虛沒有用,那是假的。」
「對,不過錢還沒轉進銀行裏。」
「你贏了?」她問道,不是愕然,只是還不太確定。
「其中你分多少?」她問道。
「你說得對,現在我是全世界最偉大的律師。」
逮捕我、起訴我,把我關進牢裏去,給我在陪審團席內的十二個人好了,我已蓄勢待發了,阻止不了我的。
亞尼馬上轉到五十五號州際公路上的一宗卡車車禍去。
「繼續講下去,老小子,錄音機開著呢。」
我們週末的約會和週五的很相似,除了食物與電影不同以外。她喜歡吃中國菜,我便帶來一大袋。兩人坐在床上相同的位置上看一齣喜劇,伴隨著幾次笑聲。
我撫摸著她的頭髮,在她耳邊低語,直到對講機https://m.hetubook•com.com插入,是樓下的貝蒂,我的時間到了。
他們已經被揭發並證實錯了,我不再痛恨他們。
「我贏了。」
我打電話給雷烏柏格,告訴他所有的細節,因為一場大風雪關閉了歐塔瑞機場,使他沒有辦法及時趕上審判,我們談了一個小時。
「但願如此。」
他馬上掛斷,我則盯住電話看,這是不同的一個電話,事務所從平價中心買回來的便宜機型,在審判期間當我們不想讓杜曼偷聽到時,偶爾就會改用它。
這是巴曲快樂時光的主意。
我沒有跟她提起判決的事,跟她坐在這黑暗的小房間裏,看約翰韋恩騎著他的馬,好像與坎伯的法庭在時空上都距離遙遠。
《孟菲斯時報》的記者在十一點的時候到,我們聊了一會兒,攝影師則拍掉了一卷底片,他想知道有關於案件和審判的一切,我講給他聽了個夠,反正那現在已經是公開的新聞了。我說了杜曼一些好話,盛讚坎伯,並且大力美言陪審團。
「但你才剛畢業不久。」
而這才是我真正想要待的地方。
她還是穿著同一套灰色休閒服,沒穿鞋襪,所以我可以看到她去年斷裂的右腳踝上的小疤痕。她把頭髮洗過了,綁成馬尾,還擦上了淡紅色的指甲油,她試著快樂起來,拉我話題聊天,但她全身都痛,實在難以開心,我們也沒講太多話。我從沒捱過徹底的毒打,所以很難想像那種事後的餘震,劇痛與痠痛容易紓解,心靈的戰慄則不然,不曉得他是在哪一刻決定打https://www•hetubook.com.com住,決定停手並欣賞他的傑作的。
「提到重點了,是不是?」
他保證將它刊登成週日報上的轟動故事。
我聳聳肩,好像只是平常一天的工作而已。「是我運氣好。」我說。
不過感覺上就是十分的無聊,她已經漸漸脫離噩夢,外傷慢慢好起來,笑起來容易了些,動作也快了一點點。我們之間有了更多的接觸,但是還不算太多,一點兒也不夠。
她扭身往我靠過來,突然痛到呻|吟出聲,我趕緊扶她趴下,她強忍住淚水,繃緊了身子,由於滿布瘀傷,所以她沒有辦法躺著睡。
「三分之一,但還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呢。」
凱麗用叉子切她那一小片薄餅,小口小口地吃,她的嘴脣依然腫,面頰和下巴都痠痛。我們坐在她的單人床上,背抵著牆,伸長了腿,薄餅盒放在我們兩個人中間,我們正在看一部約翰韋恩演的西部長片,十八吋的新力牌電視機,就吊在小房間另一頭不遠處的衣櫃上方。
「我太太在哪裏?」
「她不在停屍間,算你走運。」
我在日落中大做美夢,空氣清爽卻冷冽,也許明天我可以開始明瞭自己成就的偉大,不過現在我卻只為靈魂中大量的毒液已遭拔除而感到溫暖。已將近一年,我生活在對宏利人壽的熊熊恨意中,對於在那裏工作的人,對於採取行動,引發奪去一位無辜受害人生命連環事件的人,始終懷抱著劇痛的心情。我希望唐尼安息,一定會有天使告訴他今天所發生的事吧。
「五千萬美元?」
「我只是好奇嘛。」她以近乎稚氣的聲調說。在精神上,我們現在已經是情人了,嘰嘰咕咕的談笑十分可愛。
「貝勒!m.hetubook.com.com
我發誓我真的可以宰掉他。
「我要踩爛你的屁股,大人物。」
我打電話到巴曲家,把跟克里夫的短暫對話講給他聽,因為昨天送離婚文件過去時吵的那一架,早已經讓巴曲想要教訓一下那個孩子了。克里夫用盡了一切髒話罵他,甚至侮辱了他的母親,是克里夫兩個正在停車場附近的同事讓巴曲沒有真正地動手見血。昨晚巴曲就跟我說如果有任何威脅,他樂意插上一腳。他有個叫做洛奇的朋友是業餘保鑣,巴曲向我保證他們兩人站在一起時,還真是不容小覷的一對。我要他答應只能嚇嚇那個孩子,而不要真正傷害到他。巴曲說他打算找個只有克里夫一個人在的場合出現,提起他打的那通電話,告訴他說他們是我的貼身保鑣,再來一次威脅的話,就不得善了了。我樂觀其成,因為我決定絕不生活在恐懼當中。
她哭了幾次,我則不停地向她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的毆打,我不惜親手殺了那個混蛋,也絕對不會讓這種事重演,而且我是認真的,如果他再接近她,我真的相信自己會搥破他的腦袋。
我試著不去想那件事,我們當然還沒討論過,我也不想提起,從接到傳票至今,克里夫都尚未有任何表示。
「你有何貴幹?」
她迫切地想要換掉那套休閒服,雖然他們一天幫她洗一次,但她已經受不了了,她想要再度漂亮起來,想要穿回自己的衣服,我們談到偷偷溜回她的公寓去,救出她的東西。
「是噢,對,就好像每天都會發生一樣。」
我在事務所裏晃來晃去,無所事事,看看這一週以來的信件和幾通電話留言,並重新意識到我有多「少」的客戶和案件。一半的時間hetubook.com.com花在回想那場審判,另一半則用來構築我與凱麗未來的美夢,我已經無法比現在更加幸福。
我們還是沒談到未來。
我在法院門口跟狄克說再見,告訴他說我死掉了,答應晚一點再聚,我們兩人都還在驚嚇當中,需要獨自地想一想。我開車回到勃蒂小姐的家,依照每天的慣例檢查過她屋內每一個房間,不過是另外一天,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坐在她的平台上,望著我小小的寓所,第一次「花」起錢來。多久以後我才會買或蓋我生平第一棟好房子呢?我應該買哪一種新車?我試著忘掉這些想法,但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拿一千六百五十萬美元怎麼辦?我還無法開始理解。我知道有一大堆事情可能會出岔子:案件可能會被推翻,重新再審;案件可能會被推翻,做出我什麼也得不到的判決,賠償金可能會被上訴法庭戲劇性地削減,或者完全刪除。我知道這些可怕的事可能都會發生,但現在錢是我的。
週六早上稍晚,當我一個人獨坐在事務所裏等待記者和他的攝影師時,電話響起來。「我是克里夫。」一個粗嗄的聲音說,而我馬上按下錄音鍵。
「這樣好多了。」她試著擠出笑容來說。我幾乎已經看慣了她捱揍受傷的臉,再也不會像今天下午在車上時那樣瞪著傷口看,我迫不及待希望一個禮拜趕快過去,以便她能夠再度亮麗耀眼起來。
我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事務所,人又疲累、震驚到不想到酒吧去慶祝,而且我目前唯一的夥伴是狄克,一個滴酒不沾的人。再說只要兩杯烈酒,就能讓我醉得不省人事,所以我並不心動。應該要開個瘋狂的慶祝宴會才對,但在與陪審團周旋時,實在很難同時去計畫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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