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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信長4:天下布武之卷

作者:山岡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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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朽木

越過朽木

坐在馬背上的信長不由得笑了起來。
「主公!」
說到這裏,信長突然停下馬來。
「元綱那傢伙全身披帶盔甲,似乎準備在夜晚出兵的樣子。不論我怎麼說,他都不肯打開城門!」
這時信長反而大聲笑了起來,說道:
「不錯!正因為你的這種豪氣,所以才救了自己一命!你知道這回事嗎?主公!」
「你一個人去太過危險,帶十五、六名兵士一起去吧!」
此時太陽已逐漸西斜,出現在斷崖谷地的暮色慢慢地籠罩著周遭的一切事物。
「遵命!」
「說真的,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你能相信我久秀嗎?」
「那麼,就在這裏讓粟屋越中回去吧!」
粟屋越中守直瞪著兒子,這時粟屋內記又說:
「原來如此!這真是件有趣的事情!」
「哈哈哈……我信長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在如今這種情勢之下,再怎麼費盡心思也於事無補,所以倒不如將人生交回天的手中;這麼一來,反而覺得輕鬆自在。」
「你的大恩容我日後再報,我永遠不會忘記你今日誠心相待的情義。」
「哈哈哈……在我信長這麼無力的時刻,終於有敵人出現了,對方有多少人呢?」
「是的,那個人就是為我們帶路的粟屋越中守和圖書的兒子;然而,由於越中感佩於主公的豪氣,因此才肯誠心誠意地為您領路。」
「甚麼?」
「這樣似乎較好,否則他在天黑之前就趕不回城裏了。」
「是的。假如你能相信我的話,我有把握可以說服朽木信濃……不過,朽木信濃和我久秀一樣,都有背叛你的意念,所以,你還願意派我去嗎?……」
當然,信長不可能知道這對父子的談話。然而,卻有一句相同的話語不斷地在他心中反覆著。
「你會殺了引起這次騷亂的公方先生嗎?」
「你呢?你認為如何?」
如今既不能退回去請求救兵,前進之路又被堵住,看來他們又陷入進退維谷的困境了。
信長特地將越中叫到面前來,送給他一把短刀,並說:
「是!」
「噢!聽你這麼說,那麼等你回到京師之後,你打算怎麼做呢?」
「這麼說來,父親大人您是不答應嘍?」
是否能夠安全回到京師,是決定信長命運的關鍵。不!與其說是命運,不如說是神所賦予信長的使命來得較為貼切。
「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如果我們真能取得信長的首級,並且把它帶回京師獻給將軍,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主公!」
在這次的撤退行和_圖_書動中,信長與家康分開行動;丹羽長秀與明智光秀由若狹撤退;柴田、佐久間、前田諸將也都分開撤退;如今留在信長身旁的,只有森三左衛門與松永久秀兩人。
「當然不答應!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呢?信長公稱得上是位舉世無雙的英傑……他使得持續近百年來的亂世得以露出一線和平曙光;為了將軍、為了京師的百姓,他既出錢又出力,他是這麼一個偉大的人,何況他只是路過我們這個小城……你竟然說要討伐他,這種行為就和盜賊沒有兩樣,太不講道義了。假如你再這麼說,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只要我能安全返回京師,你們這些人都給我等著瞧!)
見此情狀,越中守的長男粟屋內記立即在父親耳邊說道:
「這是我回到京師以後才要開始想的問題,現在我甚麼也不能想。」
「盜取天下……你這種說法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你說吧!看來你似乎正在想著某件事情呢!」
「如果真要這麼計算,那你也並沒有損失啊!不是嗎?就如剛剛……」
「當你說要撤兵時,我原本以為你可能會從湖東的北國街道撤退,然後直接發兵攻打淺井的小谷城呢!」
「原來如此,這倒是件很有趣和圖書的事呀!」
「我不能相信你,但是我願意相信你;我相信你們兩人都有要殺我信長的念頭。」
「久秀!你看這裏的景色,真是漂亮吧?」
「你去吧!」
「是啊!」
這時久秀微笑著說道:
不久之後,森三左衛門回來向信長覆命道:
「從以前到現在,我們只是一心想著如何盜取天下;不過,這次將自己命運完全委決於天的旅行,卻也是相當愉快,我想你一定是頭一回有這種體驗吧?」
時間為四月二十九日清晨。
「熊河的深處,是人跡不到的地方,我們不如把他引到那裏,伺機取得信長的首級,這麼一來,不就可以出人頭地了嗎?」
「對方人數自然比我們多得多,何況他們又打算趁夜襲擊我們……以我們這麼一點人,這裏又僅有這麼一條通路,我想,不到一刻就會被他們擊潰的啊!」
「兒子啊!難道你瘋了嗎?」
「我對主公有了新的評價!以前我認為你只是空有武力而沒有足夠的智慧,性急、暴躁是你最大的缺點……我一向這麼認為。所以我想,萬一你果真由湖東撤兵,然後直接攻向小谷城的話,一定會使我久秀和淺井因而喪命……」
「我,就如以前你所問過我的啊!」
「你能這麼想https://m•hetubook•com•com,當然再好不過了。」
粟屋越中守特別警戒兒子的叛意;他帶領全部家臣引導信長等人來到熊河與近江高島郡附近的山中。當這一行人進到朽木谷時,駭異地發現四面全是一片光亮,這使得久秀與三左衛門同聲笑了出來。
他們首先在佐柿小城停留,請城主粟屋越中守為他們指示越過朽木谷的路徑。
「原來如此!」
「主公!難道你也羨慕那些看破紅塵者所處的境界嗎?」
「哈哈哈……我一點都不羨慕!我只是想到,我必須對我今日所擁有的一切,好好地把握、好好地品味、好好地享受一番哪!這就是我最大的樂趣。」
「我們今晚就留宿在朽木元綱的堡內吧!你先去通知元綱,告訴他信長希望能在他的城內借住一晚。」
「啊?」
「我允許你去!儘量發揮你的巧辯,說服對方歸服我們吧!」
「你怎麼又說這種話……」
「久秀!」
「就如剛剛甚麼?……」
「捨去野心的人生……那些追求超脫名利之樂的隱者、看破紅塵的人,大概就是指這個吧?」
「這麼說來,雖然淺井背叛了我,但我卻因而得到松永彈正的誠心順服嘍!」
說到這裏,信長即由馬上下來,大聲地向眾人說道:
「那麼,你會和*圖*書立刻發兵攻打淺井嗎?」
「前面道路已被敵人堵住,我們暫且在此休息一會兒!」
說完之後,就請越中回去了。從位於二里之外的那塊層層相疊的大岩石上,可以望見朽木信濃守元綱所在的城堡,於是信長將森三左衛門叫了過來。
「甚麼?聽你這麼說,難不成有人要殺我嗎?」
「好吧!請他回去吧!」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
當初由坂本城揮軍北上時,不僅兵士們個個意氣風發,而且軍容壯大;然而,在他們撤退的時候,信長所帶的手下甚至不足三百騎兵。
「然而,你一決定退兵,行動即有如電光石火般的迅速,而且到目前為止不曾損失一兵一卒;你那縝密的心思以及能將自己的命運委決於天的廓然胸懷……在在使我久秀對你的豪氣由衷地感到佩服!」
此時早已過了午後二點,在那綠意盎然的山峽道中,就只剩下一條通往朽木谷的小徑了。
久秀搔搔他那滿是白髮的小鬢,苦笑著說道:
「甚麼?如果我說能,那麼你就有辦法嗎?」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哈哈哈……然而事實卻與你所想的南轅北轍,像現在這樣的山路不僅難走,而且又正逢下坡,怎麼樣?久秀!現在可是你殺我信長的最好機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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