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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信長4:天下布武之卷

作者:山岡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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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斐之虎起兵

甲斐之虎起兵

他直直地望著庭院前的燈籠,以及與燈火互相輝映的水光,額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冒了起來。
此刻的信長真是對自己恨到極點。
「殿下!要是你被殺之日到來,我阿濃也不會陪你一起死的。」濃姬邊說邊以扇子為丈夫搧風:「再怎麼說,我的父親蝮都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人哪!」
「哦!你終於允許點上燈了!我看也把蚊香拿來吧!」
「換作是妳,也會和光秀一樣認為全日本都會與我信長為敵嗎?信玄真是能成就大事的男人嗎?」
「現在那有心情看銀河呢?」
「不,殿下!你看,早在你還是個尾張的大笨蛋時,天空不也依然是這麼美麗的嗎?」
「好吧!妳幫我把夕庵叫來!」信長避開了濃姬疑問的眼光,繼續說道:「我要寫信給越後和濱松,然後就要開始準備出戰了。」
人生終有一死,
儘管心裏這麼想,但他到底被她的話吸引住了。
「……」
原本信長可以率領姉川之m.hetubook.com.com戰的主力部隊東上,與德川勢協力攻打信玄,這麼一來事情就容易多了。然而,如今卻由於信長的背後有淺井、朝倉的聯軍及本願寺、叡山、三好殘黨等勢力蠢蠢欲動,致使情勢丕變。
「哈哈!」濃姬笑了起來:「照你這麼說來,殿下被殺之日似乎很近嘍?」
光秀極力壓制內心的憤怒,帶著苦澀的表情退出了信長的房間。
「難道不是?直到今天為止,殿下從來不曾過過一天安穩的日子,但是你也沒有因而失掉性命啊!正因為你能在艱苦的環境中撐過來,所以才會有今天的成就,不是嗎?過了今天之後,我相信再也不會有更艱難的事情發生,同樣的日子會不斷地持續下去……」
(難道信玄真是一個足以將人壓制得喘不過氣來的大人物嗎?……)
信長終於苦笑了起來。
「別煩我!」信長怒不可遏的制止她:「這傢伙可說是反映世俗的一面鏡子。當我信長被殺時,他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絕對不會陪我一起死的。」
對信長而言,為了確保通往京師之路的通暢,必須將自己最得力的部將,如木下藤吉郎、丹羽五郎左、水野下野、市橋長利、河尻與兵衛等勇將派駐在京師至坂本城之間,甚至連他的侍衛三左衛門也被釘在那兒動彈不得。
一思及此,信長心中感到十分後悔。
濃姬拍手示意侍女們進來。
它終會在夜裏崛起!
(如果不是淺井和朝倉的從中作梗,我有好幾次可以進攻信玄的機會……)
「殿下!你明明要問他事情,為甚麼又反而說他會背叛我們呢?」
至於有謀叛癖性的松永久秀,當然不可能沉默地不採取任何行動,這麼一來連信長本身在近畿的防衛都會有問題了,又如何能阻止從東而來的信玄部隊呢?
然而信長並未命人點上燭台,只是光裸著上身,一個人靜靜地喝著酒。他的表情已不似方才在光秀面前所表現的那麼自m•hetubook.com•com信果敢,而是顯得苦悶、煩躁。
「無論何時,當他自覺性命危險時,絕對不會要求別人陪他一起死;相反地,他要他們繼續活下去,做一個有用的人。」
這時已是傍晚時刻,夜幕正逐漸籠罩大地。
「……」
(原以為長政一定能夠明白我的心意……)
「殿下……」
當然信玄也考慮到這一點了,所以才特地組成一支水軍,計劃經由水路通往攝津、河內。
「妳又在胡說些甚麼?」
(阿濃啊!妳根本不瞭解信玄的可怕之處……)
「你這麼對待十兵衛先生未免太過分了吧?」
「我、我是想這根本不想殿下你會說的話啊……」
「啊!妳到底在說甚麼?」
不過,誰也不敢保證這支來自海上的上陸部隊及三好的三人行、大坂的石山本願寺和來自中國的毛利會始終如一地聽命於信玄……
此外,長島的本願寺別院也必須格外防範,因而瀧川一益也被釘在北伊勢了。至於京師,目前雖有明智光秀、池田勝三郎等人駐守,但https://m.hetubook.com.com一旦他們採取行動,可能反而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是的。你先看看銀河,再看看我送給你的大地球儀,相信你的心情一定會轉好的。」
「……」
「來!再喝一杯吧!」她拿起酒瓶為信長斟酒。
「有甚麼好笑的?不要笑!」
「哈哈!」
「妳是要我再當一次尾張的大笨蛋,從頭開始嗎?阿濃!」
忍草又想做甚麼呢?
當信長這麼說時,已是距離光秀退出之後一小時的事了。
和淺井、朝倉的敵對只是一個導火線,武田信玄才是真正導致決堤的大洪水;看來,整個日本又將捲入一場大混亂之中了……
對於武田信玄,信長很早以前即知道他將是自己的頭號大敵,而且兩人終有一天會正面對決。令信長生氣的是,既然早就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發生,為甚麼在真正面對它時,自己卻如此喪氣呢?
信長打住舌尖。
「阿濃!」
阿濃邊取過酒瓶,邊唱著一首信長年輕時常唱的歌:
這麼一來,一旦www.hetubook.com.com武田信玄由甲斐出發,經過信濃、駿河、遠江、三河而繼續北上,信長豈不是根本無法派兵支援德川部隊了嗎?
「阿濃!點燈……」
他的種種顧慮,一方面也是出於對妹妹阿市的手足親情。有著這種情感,他才抱著一線希望觀望著;然而卻也因為這份私情,才使得他平白失去最有利的時機,陷入動彈不得的窘境。
如果是以前的信長,此時必定會縱聲大笑;然而今夜的信長卻以沉默代替笑聲,光裸著上身坐在席上,兩眼瞪視著屋外漆黑的庭園。低垂的夜幕,使得屋內、屋外呈現一片灰暗,燈籠的火光也逐漸地變淡了,這時信長的腦中驀地浮現出兩個人的身影。
看來武田信玄已經崛起,因此信長這方也必須儘快做好決定才行。既然武田已經完全封鎖住上杉的武力,於是信長決定立即聯絡上杉謙信,讓他從背後牽制信玄,如此一來,才能使德川家康由正面阻攔對方的上洛之路。
「是!」
他再度凝視著天空。
「你看天上,有一條好漂亮的銀河哪!」她指著天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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