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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聽席上的喁語：狗有狗的死法。

消防隊長：（驚慌）他們那些混蛋，都到哪兒去了？

消防隊長：（鄙夷地搖頭）請問，跟這班人一起怎麼能工作！都是無知無識，沒受過教育……專愛灌酒……要是外國人看見，外國雜誌就會把我們大罵一頓！那邊，比方拿巴黎來說，消防隊隨時坐著馬車在街上奔馳，軋死行人也不管。有火災也罷，沒火災也罷，奔馳不停！我們這兒呢，鋸木場起火了，危急得很，可是他們一個也不在家，倒好像……魔鬼把他們吞下肚去了！不行啊，我們比歐洲還差得遠呢！（轉過臉去朝房間裡溫柔地說）瑪憲卡，你給我把制服準備好吧！

議員們：（異口同聲）給這個預算再追加兩千！

消防隊長：好。那麼現在，你們考慮要把瞭望臺加高兩俄尺……好。然而，這件事涉及社會利益，也就是所謂國家利益，如果從這個觀點和這個意義上看，諸位議員先生，我就必須說明，倘使這個工程交由包工頭承擔，我就要提請你們注和圖書意，這會使得本城多加一倍開支，因為包工頭辦這種事總是盤算他自己的利益而不是社會的利益。假如用節約的辦法，不慌不忙地修建，比方說，如果磚頭是十五盧布一千塊，用消防隊的馬車來運輸，另外要是……（抬起眼睛望著天花板，似乎在心算）另外要是五百根原木，十二俄尺長，五俄寸厚……（計算）

下面的崗哨：阿歷克塞下河捉蝦去了，因為您老人家先前吩咐過他，說是明天您家裡有客人來吃飯。

瞭望臺上的崗哨：（對下面喊叫）喂！鋸木場起火了！打警鐘！

消防隊長：（搖頭）上帝拯救我們吧！起風了，天又這麼乾……（搖手）上帝保佑吧！這些不幸的事專給人找麻煩！……（撫摸自己的臉）聽我說，丹尼斯……你對他們說，老弟，要他們套上馬車，趕緊去，我呢，馬上就去……過一會兒就到……我得換衣服，還有這樣那樣的事……

下面的崗哨：你現在才看見嗎？老百姓已經奔跑半個鐘頭了，你這個和圖書怪人，現在才想起來啊？（深思）只要是蠢貨，不管你把他擺在上邊，還是擺在下邊，照樣是蠢貨（打警鐘）。

下面的崗哨：（立正，舉手行禮）鋸木場，長官！

下面的崗哨：瑪卡爾釘完了新鞋掌，現在把靴子送到城外助祭家裡去了。米哈依爾呢，長官，是您自己打發去賣燕麥的……葉果爾用消防隊的馬車送班長的姨妹到河對岸去了。尼基達喝醉了酒。

消防隊長太太：（坐在旁聽席上，小聲對鄰人說）我不知道我的謝尼亞何苦攬下這麼多的麻煩事！按他這樣的身體，能承擔修建工程嗎？幹這種事有什麼快活，成天裡打工人嘴巴！搞這種修繕工程撈不到什麼油水，至多也就賺它五百盧布，可是把身體忙壞了，倒要花一千治病呢！他的善心生生把他毀了，這個傻瓜！

消防隊長：好。現在我們來談一談工作和_圖_書人員的問題。當然，我作為一個可以說是當事人（忸怩），只能聲明我……我是無所謂的……我這個人年紀已經不輕，又有病，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總要死掉。大夫說我內臟有硬化症，要是我不保重身體，我身子裡的血管就要裂開，我就會來不及行懺悔禮而死掉……

議員們：鑒於謝敏．瓦維雷奇服務多年，發給他一次補助金二百盧布！

消防隊長：那麼阿歷克塞呢？

消防隊長：我是這樣理解的……（拿出方格手絹擤鼻子）撥給消防部門的一萬盧布，也許是一筆大款項，不過……（擦一擦禿頂）這只是做做樣子而已。這不算款項，而是幻想，空氣。當然，花一萬也可以辦個消防隊，然而是什麼樣的消防隊呢？無非是笑話罷了！你們要知道……人類生活中最重要的就是消防隊瞭望臺，凡是科學家，都會對您說這話。可是我們城裡的瞭望臺，乾脆說一句，完全不適用，因為太小。房屋都很高（舉起手），把瞭望臺團團圍住，別說是發現火災，求上帝保佑，就是能看見天空，也已hetubook.com.com經滿不錯了。我常常懲罰消防隊員，可是他們看不見火災，難道能怪他們？其次，關於馬料，關於水桶……（解開坎肩的紐扣，呼出一口氣，繼續用同一種口吻講下去）。

議員們：（絕大多數聲明）把瞭望臺的修繕工程交由謝敏．瓦維雷奇承辦，為這個目的撥給他第一批款項一千五百二十三盧布四十四戈比！

〔三分鐘後，瞭望臺對面，消防隊長在他住宅的窗口出現，穿著家常衣服，睡眼惺忪。〕

〔市長宣布休息一分鐘，以便新聞記者退出會場。〕

市參議會。人們正在舉行會議。

消防隊長：什麼地方起火了，丹尼斯？

下面的崗哨：不過沒人可去啊，長官！大家都出外了，只有安德烈在家。

消防隊長：不過我倒不為我自己張羅。多謝上帝，我這輩子過得很好。我什麼也不需要……只是我覺得有點奇怪，甚至……甚至有點憤憤不平……（絕望地搖手）一個人辛勤工作，只靠薪金過活，安分守己，沒有沾染惡習氣……黑夜白日地不得休息，從不顧到身體，可是……可是m•ｈｅｔuｂｏoｋ•cｏm•com不知道這到底是圖什麼。我何必操心？這有什麼好處呢？我不是說我自己，我是泛泛而論的。換了是別人，靠這點錢就沒法過活……酒鬼才肯擔任這種職務，一個認真工作而老成持重的人寧可餓死也不會為這點薪金去照管馬匹和消防隊員……（聳肩膀）這有什麼好處呢？要是外國人看到我們這樣的世道，我想，他們所有的報紙都會把我們痛罵一頓。在西方，比方拿巴黎來說，每條街上都有瞭望臺，每年都給消防隊長發補助金，相當於一年的薪金。在那種地方，人才能工作！

消防隊長太太：（小聲對鄰人說）他請求到這筆補助金倒很好……他是個聰明人。前幾天我們到大祭司家裡去，在那兒打牌輸掉一百盧布，如今一想起來，您要知道，真叫人心疼！（打呵欠）唉，真叫人心疼！現在也該回家喝茶去了。

市長（吧嗒著嘴唇，慢條斯理地挖耳朵）：這一次，諸位先生，你們願意聽一聽消防隊長謝敏．瓦維雪奇的意見嗎？他在這方面是專家，讓他先說明一下，然後我們來討論！

瞭望臺。守衛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