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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信長5:本能寺之卷

作者:山岡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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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合的酒宴

第二回合的酒宴

濃姬依照丈夫的要求,伸出膝蓋讓他枕著,同時以溫柔的目光看著他。
「這個嘛,還有家康、藤吉郎在啊!……我的志向已經有人可以繼承,因此我對死根本毫不擔心;對我而言,這才是真正令人感到快樂的事情,或許這是我此生當中最快樂的一夜哪!阿濃,來,我也幫妳倒杯酒。」
濃姬的心中也有無限感觸。
「我明白!來,我為你倒酒。」
「哈哈哈……還是有一半的人認為得防著我點,畢竟我是命信康切腹的人啊!……而且,每當想到這事,他們還會恨恨地看著我哩!」
信長將酒杯放在妻子面前說:
或許是因為他太興奮,所以非要趕快前來告訴濃姬不可吧?
如今想想,在這種亂世裏,信長和家康的關係,的確稱得上是個異數。曾經為親弟弟所背叛的信長,和自幼成為孤兒的家康,自從幼年相識以來,即發展出比親兄弟更深厚的感情,並且直到現在都還為統一天下而共同努力https://m•hetubook.com•com著。
「哈哈……」
「我已經照妳的吩咐,送給德川家的家臣們每人兩件沒有裏布的衣服,他們都非常高興……我告訴他們,這兩件衣服,一件是讓他們旅行時穿,一件是送給夫人的禮物……我只是把妳所說的話告訴他們,沒想到其中有些年紀較大的家臣竟然感動得淚流滿面,直誇我心細、懂得替人著想哩!所以我說,妳可真是一隻名副其實的老狐狸啊!」
他一邊大聲叫喊著,一邊從走廊走了進來。由於先前在酒宴上早已酩酊大醉,因此他特別先喝了一大口水,然後開口說道:「拿枕頭來!我只要怪物的膝蓋,不要木枕。」
事實上,連信長和濃姬也沒想到,彼此竟能相知相許,同心協力地在亂世當中過日子。最初,他們原是敵對的雙方,當阿濃奉父命嫁給信長時,其實是為了取得他的性命……
信長捧腹大笑。這個女人和*圖*書原本只是為了刺殺而嫁給他,但是如今卻成為最瞭解自己心靈深處的妻子;因為誤會而被送到尾張當人質的竹千代,如今卻成為自己最得力的幫手……
「德川先生的家臣,應該也都很愉快吧?」
「原來如此,原來我和家康都是大笨蛋!」
「這麼說來,我應該只有二十歲嘍?相比之下,大人,你可真是老得太快了。」
「殿下,看來你很高興嘛!我想,德川先生應該也很盡興吧?」
「甚麼?你還沒忘記這件事啊?」
「你是指那些沒有裏布的衣服嗎?」
「阿濃,怪物啊!趕快拿酒來。」
「那麼我問你,如果你現在死了,往後的工作怎麼辦呢?」
「阿濃,人生的確很有意思,教人忍不住要感到快樂!」
「你別開玩笑了!我只是想到,我們也該為這些鄉下人的旅行做點事啊!」
「好,喝吧!怪物啊,妳是美濃第一才女,而我是尾張的大笨蛋……讓我們恢復以前那種快樂的心情,和圖書好好喝一杯吧!如今,我那令人引以為傲的小兄弟,以無立錐之地而至取得東海的竹千代,就睡在總見寺裏哩!阿濃,我真是太高興了。」
「今晚右大臣信長親自為家康和阿濃斟酒,誠信之心神明共鑒!哈哈哈……」
「坦白說,這都是由於大人能執著信念,以致打動了人心的緣故啊!」
「甚麼事?」
信長親自舉行酒宴的當天,德川家一行人便移居到總見寺來。經過日夜趕工之後,寺內已搭起一座觀賞能劇的看台;除此之外,信長還特別召來一批能樂高手以娛佳賓。到了十九日這天,所有的表演節目終於結束了。當信長在宴會過後回到濃姬的房間時,已是晚上八點。
信義,是使他們的同盟維持不墜的要因。
「是啊!所以我說妳實在是個心細、體貼的人啊!不過,看起來很長,實際上卻很短……」
「哈哈……我對死並不感到害怕!事實上,我早就覺悟到自己隨時會死。」
「大人,你怎麼www.hetubook.com.com又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咦?這也會惹妳生氣嗎?在京都的每一個人,上自公卿,下至百姓,背地裏都是這麼叫妳的呀!他們說,經過了幾十年的時光,妳卻還是跟以前一樣年輕,想來一定是金毛九尾的化身。哈哈……妳先別高興得太早,近衛卿的隨從說,濃夫人一定是隻會飛的老狐狸呢!」
這時,信長似乎又回到了吉法師時代,臉上有著純真的表情。
「不論在那個時代,都沒有人能使所有的人滿意的。所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啊!」
「世間的人一定都認為我和家康是基於利益而結合,所以才會維持到現在,對不對?阿濃!」
「阿濃!」
「話雖如此,但是我還是認為人生只有五十年……何況生死也非人力所能左右,所以我也可能在今晚死去哩!」
「是啊!你們堅持信念,企圖在這群雄割據的亂世裏力挽狂瀾,使天下復歸安定……你說,如果不是大笨蛋,怎麼能持續下去呢?你瞧,你們倆www.hetubook•com•com不是只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而一直努力到現在嗎?所以我說,你們真是一對可敬可佩的大笨蛋同志啊!」
「不過話說回來,統一天下的理想至今尚未實現,這又使人覺得時間似乎很短。」
「來,大人,你的酒已經準備好了。」
「是的,我知道你們並不是為了利益而結合,而是因為你們是當今少有的大笨蛋,所以友誼才能維持到現在。」
「不!我是指我的人生啊!」說到這裏,枕在濃姬膝上的信長再度喝了口水,然後繼續道:「對了,阿濃!俗語話說:人生五十年,如今我距五十之年只差一年了。回想起來,從妳嫁過來企圖取我首級到現在,已經過了一段很長的時間了……」
「嗯,他也很高興。好久了,我已經好久沒這麼高興過了。今天,我們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吉法師和竹千代的時代。」
「哈哈……怪物,妳又要對右府說教啦?」
「大人,你自一進門就口口聲聲喊著怪物、怪物,到底是指誰啊?」
「甚麼?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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